幾點星光懸於天上,明滅不定。

三條人影自出租的屋舍中走出。分別是一身黑色風衣的棒球男卡儂,換了一身衣服臉色蒼白的李子欣,以及……一名頭髮中分帶著圓邊金屬眼睛,下身穿著一條牛仔褲,身著一件白色長袖襯衣的青年男子。

“你們兩個就先回去吧,這邊有我就夠了。”

“可是師兄,你一個人……”

眼鏡男露出一個微笑,臉上應起兩個酒窩,俊朗的臉上自信滿滿:“一個內勁巔峰的武者而已,我還沒看在眼裡。”

言語帶著輕蔑,更多的是對於自身實力的自信。

“阿欣,這一次,倒是讓你吃苦了,回去後,我一定讓父親給你一些補償。”

李子欣眼睛一亮,想起那名在東南亞威名赫赫的師父,連忙拱手道:“多些師兄。”

“卡儂,這一次,你莽撞了,回去後,家裡的事情你代為看管,記住,不許出紕漏,那幾樁生意你親自去辦,不然,父親閉關出來之後,即便他老人家不責怪你,我這個做師兄的,也要拿你是問。”

一臉憨厚的卡儂抓著後腦,知道這一次沒有按照計劃偷襲成功,而是選擇在橋上等待,已是錯失先機,眼前師兄不僅沒有責罰,反而將幫派的主事大權交給自己,雖然口中說得很是嚴重,實則是在關心自己。

“嘿嘿,師兄。”

“好了,去吧。”

遠處海面上,一艘衝鋒快艇打著白花花的浪尾急速逼近。

眼鏡男雙眼含笑,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熒光棒似的東西揮舞了幾下,數公裡外,盤旋遊弋的快艇彷彿受到了召喚,踩著轟鳴的馬達聲快速逼近。

“路上一切小心。”

出師未捷的李子欣還想說些什麼,咬著嘴唇,可還是選擇了沉默,邊上的卡儂倒是大大咧咧,說道:“師兄,要是師父問起您為什麼沒回去,我們怎麼回答。”

“父親若是問起,你們就說是我讓你們先回去的。一切後果,自然由我擔當。”

李子欣抿了抿嘴,還是說道:“師兄,要不現在我們就直接走吧。”

“事情還未完成,怎麼能走?更何況,這一次我是以新國商會的名義進入的江海省,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的。”

想到前陣子眼前這名師兄向正在閉關中的師父自動請纓時的畫面,李子欣知道勸不動眼前自己這位從小玩到大的師兄。

“那您自己保重,回去後,我會讓師父再派一些人手過來。”

“去吧。”

數百米外,看著已經靠近沙灘的衝鋒艇,將自己氣息隱匿的周浩眉頭皺起。

“父親閉關?東南亞?師兄?”即便以周浩的聽力,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想要在海浪與海風聲中聽清幾人的談話,十分困難。

不過幸好對方說的是華夏語,還算聽得懂,只是聽到了幾個詞彙的周浩靜靜思考,心中隱隱有了一些猜測。

看著準備踏上衝鋒艇的紅唇女和棒球男,周浩眼睛一轉,露出了一抹壞笑。

“想走?呵呵,怕是沒這麼容易吶!既然你們三兄妹的感情這麼深,那就一起留下吧。”

衝鋒艇的速度著實很快,兩人剛踏上衝鋒艇三分鐘不到的時間,便已經離岸快有一公里,看著那道負手站定在沙灘上的身影,周浩一臉優哉遊哉的神情,並不著急。

直到快艇離岸將近五公里的距離,看著近乎無法辨認的船影,周浩露出那一雙黑瘦的雙手,不疾不徐的打了一道法訣,恍若呢喃般帶著一絲竊喜道:“雷!”

咔嚓!

轟隆隆!

雙手印決既成,話音剛落的一瞬,遠方天際上方,憑空刺下一道刺目雷電,撕裂長空夾帶萬鈞之勢砸落海面。

轟!

火光乍現,一連串的爆炸聲自遠方傳來,高速遊弋的快艇就恍若摔在了水泥板上的玻璃杯,瞬間炸裂做數段,快艇殘骸帶著無數零件拋飛,在這漆黑的夜中,醒目成一朵燦爛的煙花。

“得了,沒了小船,即便你們都是二境巔峰的實力,只怕這泡冷水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正得意間,隱隱中似可聽到遠處天際傳來的咒罵聲,周浩一臉無所謂的靠在牆上不去理會,露著半個身子瞥了眼遠處站定在沙灘上的青年。

忽然間,天地之間天地元氣劇烈波動,猶如被木棍強行攪動的小池塘,忽然變得躁動起來。甚至於連空氣,都變得極不安分,時而向東時而向西的胡亂吹拂著。

“喲?生氣了?”

看了眼天際,十公里外的地方仍舊烈火熊熊,隱隱間,更可以看到有三人浮沉於海面。

“即便是二境巔峰玄修,受了我一記雷法也得重傷,更何況是連受兩道?哪怕你們有護身護,呵呵……”

從人影的輪廓可以看到,是棒球男與紅唇女的身影。

“那就劈到你們死為止!雷來!”

此時此刻,周浩體內黑白二色靈力翻騰,隨著十指法訣的牽引,恍若本能一般,循著那一記牽引,感召那一方天地的雷霆。

轟隆隆……轟隆隆!

一道道刺目的閃電恍若九天飛垂的流星,帶著令人絕望的恐怖威壓轟向紅唇女和棒球男。

一道!

兩道!

三道!

……

足足十道雷霆過後,遠處天際的海水因為高壓電離引發了一連串的爆炸,水霧蒸騰間,道道水柱一浪高過一浪,家帶著萬頃巨力高高飛起,重重拍下。

彷彿揮手拍了幾下蒼蠅的周浩端坐在沙發上,隔著寬敞的陽臺看著遠處海面。

“呵呵,十道陽雷,外加四道無形無跡的陰雷,我就不信你們還能活下來!”

對於修為跨入二境巔峰的周浩而言,此時體內滂沱的靈力便如洶湧的海水一樣,身具雷法神通,施展雷霆術法本就不怎麼消耗靈力,十四道雷霆下來,也不過是耗費了百分之一不到的靈力,這一份輕鬆寫意的攻勢,讓周浩都有些難為情。

兩人猶如困獸一般浮沉在海面上,無處閃躲更無處借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下沉到海水中。

可周浩打出的第一道雷霆,並非是肉眼可見,雙耳可聞的陽雷,而是專門攻擊靈魂的陰雷!

一發陰雷之後,才是接連數道陽雷,而後再來陰雷,再來陽雷,如此切換。遠處的紅唇女和棒球男,每人分受了兩道陰雷和五道陽雷。

即便是周浩自身也覺得,若是自己這樣被突襲,即便不死也會落得重傷不醒。

遠處海面雷光仍舊在海面上電離著海水,大片霧氣之中,彷彿死域。

眼鏡男眼角抽搐,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更是後悔於剛才自己失神之後居然動用了修為牽動了天地元氣。

看著遠方霧氣升騰,爆炸不斷的海面,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的消失在了沙灘上。

“直接逃走?呵呵,這樣的決斷倒是不錯。只不過,你又能逃到哪呢?”

被黑色鱗片附著的眼鏡男心頭苦悶,回想著剛才那數道雷霆,又驚又怒之餘,當機立斷選擇逃跑。

“是雷修!二境巔峰乃至於是三境培元的雷修!父親曾說過,華夏修行界臥虎藏龍,讓我輕易碰觸不得……”

心中已然生出些許懊悔的眼鏡男,想著那一位躲在暗處的雷系大能,想要罵人,卻也明白,即便是罵了也於事無補,自己身為外籍修士,在雙腳踏上華夏國土的那一刻起,那人便有理由將自己擊殺!

“師弟,師妹,是我……害了你們!”

九歲踏入納氣境小成,十六歲通腑境小成,三十九歲通腑境巔峰!於眼鏡男說來,自己這一生,已然站定在無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頂峰。

四十五歲便接過父親拓跋雄的權柄,成為東南亞諸多地下勢力聞風喪膽的龍幫大當家。

運籌帷幄之間,開疆裂土,吞併無數大小勢力,滅殺了無數天才與英傑,讓這位素有笑臉閻王,始終是一副青年模樣的大當家成為了東南亞無數人的夢魘。

雄心壯志、銳意勇進的他,只想替父親出一些力氣。

“父親此生最大的夙願,便是死後可以魂歸故土……然而!”

一邊逃,一邊看著從小只聽說過卻從未來過的土地,眼鏡男心中參滿各種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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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來從未回身故土的拓跋雄,已然不知道當今華夏的修行界究竟是怎樣一番光景,而想要與那周浩一決生死替自己的師弟報仇,眼鏡男自願充當先鋒,先來探一探這修行界的深淺。

其次,是找到師叔吳浮生的墳冢,替父親上一炷香。

然而,對於眼鏡男而言,這些遠遠不是他所能滿足的!

之所以此次跟隨新國商會,將一幫幹練的手下穿插其間,眼鏡男還有更為深遠的打算,卻不想卡儂和李子欣不過是展現了一下修為和異能之後,便被這青市的玄武攆成了喪家之犬,讓原本的計劃全盤落空不說,更只能冒著極大的風險讓兩人提前回國。

而原本信心滿滿,以為自己可以安排一切的眼鏡男,在看到了那恍若天威絡繹不絕的雷霆後,已經心生懼意。

甚至於都在想,這青市是否存在了傳聞中的老妖怪,不僅知曉幾人的具體位置,更能如呼吸一般的降下一道道雷法?

“莫不是……”

一個極為荒唐恐怖的念頭串至腦海,狂奔向一處夜場的眼鏡男渾身一抖,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四周。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父親想要回國……怕是此生無望了。”

雷法,為無數修行法門之中最為詭異莫測,威能最為剛猛的一門,若是有人能與數公裡之外憑藉感知降下雷霆,那幾乎與傳說中的仙人無異!

如果青市存在這樣一名大能,那還打個屁!那些外籍修士,直接一個個抹脖子自殺算了!

而且,即便如眼鏡男也不敢相信,小小彈丸之地的青市居然會有這樣的大能坐鎮,若說是維繫一國氣運的京城有這樣的恐怖老妖坐鎮還說得過去,要說這沿海青市,眼鏡男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

“那些可都是傳說中無法仰望的存在,而且也沒聽父親說過,華夏有哪一位大能以雷法見長!”

經過一番簡單推理

,將腦中冒出的念頭掐滅,眼鏡男這才臉色訕訕的自嘲了一句:“呵呵,想不到我拓跋英傑,居然到了寄希望於他人弱小的地步了。”

站在江市南面的一處繁華街道上,隨便找了一家酒吧走了進去。

隔著數百米遠,猶如鬼魅一般忽然閃現在一處街角的周浩微皺了一下眉頭。

“倒是蠻聰明的,盡往人多的地方扎堆。”

這樣一來,自己便無法動用大範圍的殺傷性術法,也無法施展那些太過明顯的手段。

看著四周遍佈的攝像頭,周浩輕輕一笑:“只是,如你也不可能想到吧,我同時還是一名武者!”

身影再次閃動,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等到下一刻出現在酒吧門口時,已經改頭換面的周浩,一身休閒裝的周浩頭戴鴨舌帽,貼上了山羊鬍,配上了一副墨鏡,吹著口哨走進酒吧,雙手叉腰隨意訂了一個臺。

刷完卡,看著周浩銀行卡中的餘額,原本還略帶質疑的吧檯小妹露出了最為真誠的微笑:“先生,需要辦一張我們的會員卡嗎。現在有優惠喲。”

擺了擺手,周浩直接回道:“不用了,哦對了,給我來一瓶威士忌就可以,其他就不用了。”

“好的先生。”

看著周浩離去的背影,吧檯小妹有些黯然,顯然是對措失了這樣的大客戶耿耿於懷。

“誒,你看到沒有,這位老闆卡上的餘額!”

“看到了,那是幾個零?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八個吧。”

“那你就是一個億?”

“這麼年輕多金的主,嗚嗚嗚!”

進入舞池的周浩沒有理會身後正理論自己的吧檯小妹,嘴上卻是暗罵了一句:“阿黃那小子,什麼時候給我卡上塞了這麼多錢?”

看著舞池中揮灑了荷爾蒙,不顧一切扭動肉體的青年男女,周浩擦過鼻頭,心腹之中多了一種與世隔絕的緬懷之感。

略一掃視了一圈,並未發現眼鏡男,施展靈目,在一處貴賓席位上,愁眉不展的眼境男正一口一口的喝著悶酒。

“看來,心情不太好嘛。”

端坐在卡座,喝著已經配好冰塊的棕色酒液,趕走了幾名前來搭訕的美女和帥哥,周浩又點了一瓶白蘭地。

眼神,時不時的略過眼鏡男。

對於拓跋英傑而言,進入酒吧也是逼不得已,接連打了幾通電話後,終於是聯絡到了此次負責帶隊的商務部負責人,當對方聽到拓跋英傑要求自己親自前往接送時,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的撇開熟睡中的美人,趕忙安排一切事宜。

“說的什麼鳥語,一句都聽不懂。”又是一口酒液下肚的周浩眯起眼睛,此時已經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就這麼盯著拓跋英傑。

因為剛才那一通電話給周浩的感覺,很不好。

雖然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什麼,但那一副穎指氣使的感覺周浩太熟悉不過了,展開聯想,既然對方敢於有恃無恐的找這麼一處酒吧躲藏,肯定是有所依仗,吃定了自己不會動手,更重要的是,這傢伙是個極為謹慎的人,興許是猜到了有人在暗中跟蹤。

“假如我是你的話……”

修行者的世界,普通人自然不懂,而身為一名準玄武的周浩也清楚的知道,修行者不能輕易在普通人面前展露修為,這是一條懸於修行者頭頂的一把利劍。

畢竟普通人若是知曉了還有修行界的存在,可想而知,社會將會動盪成什麼樣子。

“呵呵,既然無法動用修為,那麼就以普通人的身份較量一番。”

雖然想到了無數種可能,但周浩仍舊不願意放棄眼前這名外籍修行者,畢竟,心中還有諸多疑問想要從對方口中得知。

於是乎,膽大心細的周浩直接舉起了酒杯,一臉笑意的走向了拓跋雄。很是自然的坐下,抬了抬墨鏡,將酒杯放在桌上,看著氣色不改的拓跋英傑:“兄弟,老酒量啊!”

拓跋英傑本能的直起了身子,兩眼彷彿鷹隼一樣的打量著周浩,在確定周浩不過是一名沒有任何修為波動的普通人之後,揚起了嘴角,同樣是露出了一個笑容:“一般。”

“能否請你喝幾杯?”

看著周浩手中的酒杯,拓跋英傑笑了笑,說道:“可以。”

“相逢即是緣分,今晚我做東,我們和一個痛快,如何?”

“可以。”

聲音平穩緩和,顯得極為隨意,然而,邊上的兩名公主看著拓跋英傑臉上的神情,只覺得身子一冷,下意識的躲開了一些距離,彷彿剛才一臉談笑的金主,一下子成了生人勿進的洪水猛獸。

尤其是聽著兩人直來直去的話語,看著頭戴鴨舌帽,帶著一副墨鏡的青年,兩名穿著暴露的公主即便再傻,也從兩人的話語之間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看到周浩想要替自己斟酒,拓跋英傑趕忙攔住:“我喝我自己倒的酒,你喝你自己倒的酒。”

周浩沒有絲毫尷尬,平聲回道:“可以。”

起手打了一個響指,喚來了服務生:“再給我們送兩個杯子來,外加四平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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