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紅唇女的性格再跳脫,思維再活躍,腦迴路再清奇,此時看著灰濛濛一片的天,也不可能想到剛才那道雷會是周浩所為。

身為暗榜強者,弒殺過無數二境修行者,有著棒棒糖魔女之名她,即便是周浩當著她的面施展雷法,也絕不會去相信,這世間居然有人能玄武雙修。

更何況,能施展雷法,必然是二境的通腑強者,回想剛才那一番威勢,紅唇女李子欣再次打了個哆嗦。

“二境巔峰……不,甚至有可能是三境培元的大能雷修,該死的,我什麼時候被這樣的老怪物盯上的!”

青市有玄武,更有三境暗衛坐鎮,李子欣自然清楚,可眼下,作為一名實力堪比二境巔峰的異能者,一時間居然不知道如何處理眼下這一起‘交通事故’。

走不是,不走也不是,憋屈得就跟喉嚨裡卡著無數根魚刺,痛苦又煎熬。

“呵呵,想不到我居然會輸在一道莫名其妙的雷上面。”收斂起先前那種嘻哈作態的模樣,權衡了一下利弊,咬著嘴唇,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直接跳下高橋,沒入茫茫江水當中。

紅色的法拉利已經臨近營溪工業區,黃塵這才開口道:“我說哥,怕是受了你那一道雷,那小妮子現在只怕連死了的心思都有了吧,哈哈!”

上下班高峰期發生交通事故,這執勤的交警肯定是要出動的,而身為當事人,紅唇女肯定是要被帶到局裡錄口供的,到時候憑藉黃塵的門路,自然可以查出那女人的來歷。

其次,那可不是一道普通的雷電,對於普通人來講,並不知道修行界存在的市民,只會以為是一道尋常不過的驚雷,然而,對於修行者而言,尤其是那些對天地元氣尤其敏感的玄修而言,那一道蘊含著二境巔峰威能的雷電,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則雷法!

不說別的,此時青市的玄武肯定會第一時間趕到,到那時任憑紅唇女有三頭六臂,也絕不可能逃過眾多玄武的探知,只要坐實了對方來路不明的身份,八成會被如喪家之犬一樣攆得抱頭鼠竄。

“當真是找回了場子,還順帶的來了個一箭三雕!真他娘的解氣!對了,哥,啥時候也教教我如何施展雷法?”

身出手指彈了一下黃塵的太陽穴,周浩沒好氣道:“忘記我和你說的了,玄武不可兼修。”

“那你……”

“那是因為我體質特殊,至於真正原因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黃塵是何等聰慧的人,自然知道周浩說的並非實話,但是也不會去深究,面對自己這位交命的大哥,知道這是大秘密的黃塵,甚至於希望自己能夠抹去腦中關於周浩玄武兼修的事實。

“哥,你這是要去哪裡?”

車一停下,周浩便風風火火的衝進屋子,等到黃塵將車停好,周浩已經和老爺子打過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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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就不回來了,你們自己先吃吧,不用等我。”

看著周浩離去的背影,黃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嘿嘿,看來今晚,有人要倒黴了。”

周浩的身影剛剛消失,耳邊傳來了一道爽朗而略帶喜悅的笑聲:“誰要倒黴了啊!”

“喲,元堂哥,你,你可以走路了?”

屋子外,走來的人正是一身筆挺西裝的周元堂!

“耗子呢?”

“不巧,浩哥剛有事離開了。”

朝屋子裡瞥了一眼,沒看到周紅毛。

“堂叔呢?”

正捧著飯碗吃飯的黃塵說道:“也不巧,伯父他老人家說要去祖宅那邊看看,也剛走。”

“祖宅?”

周元堂笑了笑,眼珠子一轉,拉起黃塵:“走,去瞧瞧。”

“哎……軟糖哥,你吃了沒有,沒有的話一起吃個飯唄,等下呀,我這才剛吃了一口呢!”

“別吃了,去看看先。”

趕忙扒了幾口飯的黃塵一臉莫名,被周元堂拉著朝本就離著不遠的祖宅跑去。

周家祖宅,五年多來無人居住,早就雜草叢生,破敗不堪。

這幾間據說始建於周紅毛爺爺的宅子,泥胚白牆穿插著紅磚,全屋大部分由實木構建,佔地約莫兩百平米,分有四間屋舍一間灶房,屋子外,有一片紅磚鋪就的前院空地。

拿著手電筒,站定在前院紅磚鋪就的空地上,拔了幾顆小草,周紅毛駐足片刻,似在緬懷兒時於這老宅子的點點滴滴,幾個沉重的呼吸過後,這才重新邁開腳步,朝著別院走去,目標,是那一口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月的古井。

“呵呵,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是先有這宅子還是先有那口古井,父親沒說過,母親和奶奶也沒說過。”自言自語的周紅毛佝僂著微駝的背,用樹枝挑開了幾張蛛網,出現在灶房中,吱呀一聲,灰塵瀰漫中,開啟了通往後院的老舊木門。

一腳踩踏在被四面方石壘成的後院高牆,看著地面鋪滿的雜草,角落裡,甚至於不知道何時長出了一株半人高的小樹。

拿著手電在四周照了照,除開雨後地面上的積水和遍地的雜草之外,後院裡沒有其他事物。

“看來,這

五年來,院子裡沒有來其他人。”

後院正中,是一口高約一米,直徑約莫一米,通體由青石造就的井口,從那被歲月磨去了稜角,佈滿青苔的井身上,依稀可以看出那呈八邊形,如八卦一般的輪廓。

“呵呵,多少年了。你還是老樣子。”

拿著手電走到井邊,目光透過井口,可以看到那仍舊清澈且不起絲毫波瀾的井水。彷彿亙古如是,寧靜之中帶著一絲神秘。

滅掉手電筒的燈光,周紅毛臉上帶起一絲微笑,撫摸過古井邊緣上的青苔,收手,將手掌置於古井上方,手心向下,緩緩張開。

咕嚕嚕,咕嚕嚕!

隨著周紅毛緩緩張開的手掌,靜謐的後院中,響起一連串猶如開水煮沸了的聲響,古井中,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水泡爭先恐後的湧了上來,吧嗒吧嗒,在水面爆開,蒸騰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噗的一聲!

一枚泛著熒光,通體冰涼的雲紋玉佩從古井中飛起,只有嬰兒大小的玉佩厚約一指,被周紅毛僅握在手。

手掌緊握玉佩,周紅毛一言不發雙眼凝視,身子微不可查的輕輕一抖,深吸了一口氣,似是握著一座山巒,一片汪洋,如潮水般洶湧,如山一樣沉重的回憶充斥腦海,讓原本無絲毫表情滿是皺紋的臉都不由得泛起一絲潮紅。

“哎!”嘆氣一聲,察覺到有人靠近屋舍的周紅毛將玉佩放入口袋,這才撿起地上的手電,重新回覆那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巡顧四周。

“堂叔。”

“伯父!”

灶房門前,黃塵和周元堂一併出現。

“哦,是元堂吶,你怎麼來了。”

看到周元堂那一瞬,周紅毛的瞳孔微微一縮,只是這細微的反應,周元堂兩人並未發覺。

“堂叔,大晚上的,你來這裡幹嘛?”看著兒時被自己玩遍了每個角落的後院,周元堂走到古井邊,抬頭朝井口看了一眼。

“也沒什麼事,就是吃飽啦,想著今天雨下那麼大,來老宅看看。”

“我想也是。”

周元堂自然而然的在後院走走停停,補充道:“我剛也看過了,除開有些漏雨之外,沒有塌方之類的破漏。屋子還是蠻結實的。”

看了看古井,黃塵也補充了一句:“這井真奇特,按道理說下了那麼大的雨,井水應該比較渾濁,但是你們看,這井水居然還這麼清澈!”

周元堂聳了聳肩膀:“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這可是一口古井。傳說可是皇帝喝過的。自然不同尋常。”

黃塵沒有問真假,而是介面問道:“是哪位皇帝?”

周紅毛擺了擺手,咧著一口黃牙,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邊上的黃塵趕忙掏出火機幫忙點上:“那些啊,都是傳說,你長這麼大了,還信那些呀!”

周元堂哈哈一笑,隨後,整個後院響起一片笑聲,三人邊走邊聊。

此時此刻,遠在江市臨海的一處小漁村中,套著牛仔褲,身穿黑色t恤衫的周浩從一家海鮮餐館裡走出,挑著一根牙籤,看著遠處隨著海濤起伏的海面。

“想不到這小妮子體力還不錯嘛,居然遊了這麼久。讓我在這餐館裡連點了四份石斑魚,真是可惡吶。”

天上的烏雲盡散,打了一個飽嗝的周浩看了看時間:“三個小時,呵呵,很是有夠厲害的。”

能不厲害嗎?

渾身被劈成焦炭的紅唇女並非華夏人,也沒有對應的證件在身上,對於青市,也僅是來過兩次而已,對道路並不熟,如果猶如烤熟了的鴨子衣衫襤褸的走在路上被人看見……這是李子欣決不能容忍的事情!

當紅唇女氣喘吁吁的出現在小漁村海邊的礁石上,想著此時此刻自己本可以捧著雞尾酒玩弄男人的她,忍不住再次爆了一聲粗口。

如果詛咒可以殺人的話,那麼,那位名不知道來歷的雷法玄修早被李子欣殺成一灘爛泥了。

雙手抱胸,饒有興致看著從未來的的漁村,感受著那越來越近的小黑分身,周浩忍不住的打了個噴嚏:“誰在罵我啊?”

伸手擦過鼻頭,本能睜開靈目的周浩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都隱匿了氣息?”不大的小漁村也就百戶人家,總的算起來也不過五百號人,可這五百號人當中,連同紅唇女在內,居然有三名修行者和異能者。

“真是群英薈萃吶,清一色的二境巔峰。在這犄角旮旯,難不成是來野營的?”

目光定格距離牛肉館約莫千米外的地方,猶如熾光燈一般醒目的紅唇女正朝著另外四人迅速靠近。

同樣隱匿一身氣息,此時就猶如普通人一般的周浩散步而行,就這麼不偏不倚的朝那一處聚集點走去。

“一名武者,一名玄修,都是二境巔峰。還有那不知道實力的異能女。”猶如觀光一般走在村道上,看著石牆紅瓦構建的特色建築,時不時的用本地方言與村民聊天問路,一副自來熟模樣的周浩,不到十分鐘便來到了那一處聚集點。

“青市,什麼時候冒出這麼一股勢力了?”

二境巔峰,那是何等的

存在,一城的城守也才這個境界,如果這三人有心在青市大鬧一場,如果沒有人制止的話,只要一個晚上,便能讓整座青市死傷無數,頃刻間癱瘓為一座廢墟。

雖然不知普通玄修和武者的殺傷力有多大,對於已經邁入二境巔峰,既是玄修也是武者的周浩,看著並不大的漁村,估摸著,以自己此時此刻的實力,只要一個念頭,方圓一公里內都將佈滿雷霆,可在頃刻間將這一處小漁村夷為平地。

“有些棘手。”

雖然不懼同階的武者和玄修,可雙拳難敵四手,雖然有心上前一探究竟,卻也不會貿然行動。

畢竟,安全最重要。

正估摸著是不是要依葫蘆畫瓢,模擬一下三境的氣息讓那些玄武苦惱的周浩,忽然聽到百米開外屋子內有人大吼:“該死的,究竟是誰!”

“外國人?”

對方說的並非華夏文,而是一口相對流利的英文。

“阿欣,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告訴大哥。”

“不知道。”

說完,周浩便再也聽不到半分聲音,靈目中,一個泛著微弱光芒的半透明罩子忽然出現,將那間矮小的屋舍籠罩其中。

“有意思,居然這麼小心,施展起了隔音術。”

不覺得已經被對方發現的周浩並未動彈,就這麼端坐在沙灘上看著潮起潮落的大海,忽然見到路上有一名頭戴斗笠的,挽起褲腳的漁民走過,靈機一動的他忽然起身,就著方言詢問道:“阿伯,請問一下,那一間房裡住著誰呀?”

問題很白痴,很突兀,很無禮,可漁民卻沒有半點的不悅,因為周浩此時手中捏著五張百元大鈔,直接按在了漁民手中。

不過,謹慎的漁民還是提防了一句:“你想幹嘛?”

“哦,我看著那位置蠻不錯的,這不剛結婚,想要租上一段時間,和我老婆來一段不一樣的度蜜月。”

漁民半信半疑的看著周浩,打量了一下,嬉笑著將百元大鈔塞進了口袋裡,這才回到:“哦,村裡像這樣的房子不少,都是那些發了財的有錢人閒置的,我們這些鄰居也就是沾著他們的光偶爾出租一下收些房租過過活。”

周浩點頭,示意漁民說重點。

“那些人啊,也就這幾天租進來的,也沒有說理由。”

“哦,那你知道他們從哪裡來嗎?更或者說有什麼特徵之類的?”

謹慎的漁民再次打量了一下周浩,似乎意識到周浩的話已經超出了度蜜月的範疇。

不過,仍舊是看在錢的份上說道:“都是國外的吧,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兩個男的,一個女的。好像說是來做什麼旅遊開發專案的,暫居在我們村而已。那個,小夥子,你是哪裡人吶?”

“哦。我也是江市人。”

“江市哪裡?聽你口音應該是青市才對的啊。”

周浩心想:這你都聽得出來,嘴上回道:“對,營溪的。”

“哦,營溪,我知道,聽說你們那邊近些年開發的不錯。”

……

終於是支開了漁民的周浩臉色微僵,想不到,那大伯居然那麼能聊,愣是拉著自己扯動扯西,就差擺桌燒菜和周浩促膝長談了。

“這漁村的人,太樸實太熱情了,哎。”

看著又被自己塞了一千大洋的大伯走到那一處屋舍前,仍舊一個人端坐在海邊看著大海的周浩臉色訕訕。

吱呀一聲,門被開啟,頭戴斗笠的大伯提著一籃筐海魚,一臉樸實,操著不慎流利的國語道:“幾位啊,要不要來點新鮮的海魚?剛從海里打出來的,不貴,要不要嘗一嘗。”

看著那一名開門的人,周浩眼睛忽然一眯。

“棒球男?”

憑藉周浩的眼力,自然不會看錯,這就是當晚在青江大橋上攔住自己去路,叼著雪茄,帶著墨鏡的棒球男!

“看來,你們是一夥的了!”

想著黃塵平白無故的摔了一跤,略微一想,周浩明白,感情人家要對付的是自己。

“會是誰呢?”

撫摸著不帶半根鬍鬚的下巴,一臉流氓樣的周浩心念一動,從低落著海水的籃筐中,有兩片黑色魚鱗掉落,藉著大伯和那棒球男推搡的功夫,其中一枚跳到了衣服上,瞬間融入。

另外一枚,在三人疑惑的注視中悄無聲息的附著在那名素未蒙面的玄修身上。

“就這樣的吧大伯,要的話我們會去找你買的。這麼晚了,您就先回去吧。”

說著一口不慎流利的華夏語,棒球男推搡著將漁民大伯趕出屋舍,將鐵門反鎖。

遠遠的,周浩朝著漁民豎起了一根大拇指,緊接著,跟漁民拿了鑰匙,找了間閒置的獨棟老房,準備在此休息上一夜。

透過小黑,在三人身上做了標記的周浩那叫一個清閒,躺在二樓的陽臺上看著天上的星星,閉目養神等待著。

事實證明,周浩的臨時租房的決定是對的。

凌晨兩點,等到村裡的村民都睡去,屋舍那掉漆的鐵門,終於是吱呀一聲被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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