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還有人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因為謝風山發話,也不好意思繼續逗留,只能遺憾離去。
等到趕來觀戰的人全部離開後山的竹林,這時雙方之間的氣氛才緩和了幾分。
秦衡收回目光,前去檢視自己師叔的傷勢,確認只是受了內傷並無大礙後,低下頭,沒有人能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許鳴的太白劍意比起之前面對紫衣神女的時候還要更勝一籌,所以哪怕是這個養氣境後期的長輩願意出刀救人,依舊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在人前丟盡臉面。
眼見這麼下去事情不好收場,謝隴元緩慢向前,開始處理後事。
只要沒有死人,那迴旋的餘地就很大很大,特別是有他親自出面的情況下。
這個老人來到驚刀門堂主身邊說了一番話,良苦用心的語氣,和善的表情。
本就不敢在山莊上動手的堂主更加出不了手,就連對許鳴惡語相向的心思都沒了。
這可是門主都推崇備至的人,能和他好好說話已經殊為不易,更何況如今他們形勢比人弱,如果執意追究下去,那不是啪啪打謝莊主的臉?
這位驚刀門堂主挺直腰桿,看著謝隴元一陣後,拱手抱拳被秦衡攙扶著離去。
於是後山這邊就只剩下爺孫倆和許鳴三人,都站在各自不同的位置。
許鳴忽然說道:“明天的試刀大會已經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我想要的,都拿到了。”
謝隴元深有同感,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待在這邊,不過現在還有一件事。”
許鳴皺了皺眉頭,滿臉疑惑,卻沒有說話,而是靜待下文。
謝隴元指了指身後破爛的亭子,又看了眼謝風山:“你帶他去賬房那邊算算,這亭子要多少錢才能修復。”
許鳴有些咂舌,撓了撓頭,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別人驚刀門已經吃癟了,這份錢,還是得他來出。
話罷,謝隴元轉身離開,去往書房。
一直在憋笑的謝風山做了個請的手勢:“走吧,把帳結清了。”
許鳴無奈扶額:“這麼著急嗎?”
“怎麼?你還想明日再去?我可告訴你,昨天我給你拿的酒水一罈就價值連城,綜合算下來,你還是賺了的。”
謝風山一本正經地給他算數。
許鳴與他並肩而行,伸了個懶腰:“既然如此,就當是花錢買酒喝吧。”
“有這心態,很好。”謝風山豎起大拇指。
流刀山莊的賬房並不遠,兩人步行半柱香功夫就到達,算了算錢,還是挺多的,幸虧有鳳虎幫給的那一摞子銀票。
沒有現銀的許鳴本來是不能交代的,但謝風山自作主張說回頭讓人拿去兌換成現銀就行。
之後兩人一同返回,去往書房。
路上,謝風山環顧四周,氣定神閒,哪怕從小到大都能看到這些風景,但走了一趟江湖後,發現這些事物不再平淡無奇,而是重新變得新鮮且親切。
謝風山叫了許鳴一聲:“你可不要有心理包袱,我爺爺呢,就是跟自己人不客氣,對外人大氣一些。”
“這要是換成秦衡之流,估計都懶得搭理,更何況是索要賠償。就算是我,在莊子裡搞破壞也是要明算賬的。”
說到這裡,這個白衣刀客長吁短嘆:“當時還以為是玩笑話,長大後才發現爺爺有一個賬本,把我記得清清楚楚,這輩子是一定要還清才行了。”
許鳴雙手負後,抬頭見明月:“其實有這樣一個爺爺,還挺好的。對不起。”
對不起?
謝風山愣了一下,旋即啞然失笑:“許鳴,你是不是剛才在後山被秦衡的重刀砍傻了?怎麼都開始說胡話了?”
許鳴喃喃道:“不,從認識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一定是個無憂無慮的少莊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現在看來,你似乎只有你爺爺了。”
謝風山摸著下巴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你怎麼知道的?”
許鳴沒好氣地說道:“我都在山莊上呆了這麼久,最近又來了這麼多人,我不想聽到一些小道消息都難。”
“其實也沒啥,只要還有爺爺在,我就還是開心的。至於我爹孃…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要是想聽,我可以當做故事來講。”謝風山笑了笑。
許鳴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就算他這麼說,自己也不會真的去做,他看得出來對方眼裡深處的落寞。
謝風山靈光乍現,一拍腦門:“還沒問過你是哪裡人呢,天天大魏劍客,咱們大魏疆土何其之大,鬼知道你說的什麼。”
許鳴恍然,還真是,兩人認識兩個多月,自己從來沒說過自己出生在什麼地方。
“我家啊,是一個很山很山的村莊,在我走出大山之前,都沒有見過城市是咋樣的。”
站點:塔^讀小說,歡迎下載-^
“還有,我不是從小習武,我小時候學的是醫。”
謝風山雙目圓瞪,滿臉不可思議:“你?”
許鳴加快腳步,“這些陳年舊事也沒有說的必要了,我們快些和謝老前輩打聲招呼,之後就回去休息吧。今晚我也累了。”
謝風山看他不願意多說,也沒再多問。
他就是如此,一旦交朋友,總是不問出處,以至於小時候的那幫狐朋狗友如今還在扯著虎皮到處耀武揚威,可謂是交友不慎。
一些個帶著目的的人更是簡單就能和他成為酒肉朋友,在這之後就算不是潑天富貴,也絕對前途順利無憂。
因為這點,就連向來看淡很多事情的大伯謝槙都在私底下不止一次告誡他。
可惜謝風山就是改變不了這個毛病。
兩人來到書房,老人還是一如既往地低頭看書。
“爺爺,賬已經付清了,那我先走了。”謝風山向來雷厲風行,要不是非要來這裡打聲招呼,恐怕早就溜之大吉了。
站點:塔^讀小說,歡迎下載-^
謝隴元也知道自己孫子的性子,擺了擺手讓這小子趕緊滾蛋。
唯獨那個青衫少年沒有離開,還站在門口沒有離去。
謝隴元微微抬起頭,問道:“有話直說。”
許鳴拱手作揖,“前輩,我能坐一坐嗎?”
“隨你。”老人點了點頭。
於是許鳴就真的找了個地方坐下,就看著那個頭髮半白的老人,沉默不言。
門外,謝風山回望了一眼,沒看到許鳴的身影,撓了撓頭,“這傢伙這麼多事?”
不過疑惑歸疑惑,謝風山還是沒有回頭看情況,今晚觀摩了秦衡和許鳴的戰鬥,他有所感悟,得趁熱打鐵,說不定會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也難怪向來吊兒郎當的謝風山會這麼認真了,本來以為這次試刀大會只是小打小鬧,他是穩拿第一的。
不成想來了個許鳴也就罷了,還有個秦衡橫空出世,那架勢,可不正是要把他拉下馬的架勢?
就今晚看到的情況而言,謝風山心知肚明,一旦自己與其對上,必然輸多勝少。
但如果在沒有觸發那個血氣蒸騰的效果之前,兩人勝負都在五五之間。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人家就是有這個本事,和這個狀態的秦衡打起來,他勝算就不高了。
所以謝風山只能把希望寄託於今夜,如果順利的話,不敢說和許鳴那樣贏得輕鬆,但至少不敗。
歸根結底,兩人火力全開,依舊很接**分秋色的水平。
謝風山想到這裡,更能直觀地感受到許鳴的戰力之恐怖,還說不是從小習武,唬誰呢?
書房裡,遲遲不見許鳴說話的謝隴元終於忍不住發問:“有屁快放。”
“許鳴本事低微,心境更是遠不如老前輩。但是今晚,晚輩依舊想和前輩問心一場,就當是這段時間照顧的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