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許鳴從容不迫,還能在最後關頭將這一刀避開,旋即一擊手肘過去。

程峰禮肩膀處感覺到有一股巨力襲來,饒是他都沒能在第一時間化解這股力道,身形橫移出去。

許鳴臉上帶著一抹澹然笑意,不再躲閃,眨眼間來到他面前,手刀橫掃:“還以為你能給我點什麼驚喜,現在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手刀雖然並無鋒利之意,但落在程峰禮的胸口依舊是以靈力撕裂出一個淺淺傷痕,表面上的幾層衣裳都破損出一個明顯痕跡。

程峰禮雙目圓瞪,他發現以自己卓絕的速度竟然沒能看清對方的路數,更別提做出反應。

一記膝撞將他撞得雙腳離地,身形飛向空中,許鳴雙腿彎曲縱身一躍,來到空中一隻手按住對方胸口。

霎時間,許鳴身上的靈力宛如一條洶湧大江一瀉千里,看似輕描澹寫的一掌,程峰禮好似承受了萬斤重力,身形墜落的速度讓幾乎所有人都眼前一花。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程峰禮的身形已經是砸在地上,以他為圓心龜裂出一片觸目驚心的裂痕。

塵囂四起。

一襲青衫的許鳴從空中瀟灑落下,穩穩落地,一隻手按住劍柄:“如果你想見識我的劍,代價會更慘,也許,是用你這條命換來的。”

“現在你還想見識我的劍嗎?”

躺在地上的程峰禮早就不省人事,耳邊嗡嗡作響,壓根聽不見他說的話,但心中已經麻木了。

這就好像是見識了無數次落差後的司空見慣。

一個能夠和謝抻大戰三百回合的武道天才,面對許鳴,撐不過五招。

倘若出劍豈不是?

許鳴一隻手將程峰禮扛起來,來到範姓男子面前,將其遞過後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自始至終都沒有和對方說過半個字。

回到主位上的許鳴很快就遭到謝風山的嘲諷:“還說我殺人誅心,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

“我已經很給他面子了,經過了逆流而上的修行後,我的劍術還有修為都往上走了一個臺階,我怕一不小心出劍把人給殺了。”許鳴聳了聳肩。

謝風山撇了撇嘴:“你就裝吧你。”

不只是謝抻,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目光和視線若有若無地匯聚在許鳴身上。

其中謝抻感觸最深,只有真正面對過程峰禮的人才知道,這位詠刀山的天才,絕對不是簡單人物。

他當日固然略勝一籌,但如果再來一次,雙方勝負只會在五五之間,多不了。

至於他的大哥謝楓林,論修為其實還要差上一線,就更不用多說。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對手,在面對許鳴的時候竟然毫無招架之力。

這讓他重新看待許鳴。

在接下來上場的人中,許鳴很快就看到了驚刀門的那位武道天才,秦衡。

是個年紀二十出頭的青年,容貌英俊身材挺拔,背後的大刀十分顯眼,比起之前他見到的驚刀門堂主不遑多讓,可能還要更勝一籌。

秦衡登場之後,只是一刀,就簡單的把對手解決,而後轉身離去,雷厲風行,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這位刀客給在場所有人的震撼絲毫不亞於許鳴剛才出手。

大多數人都無比詫異,驚刀門竟然出了這號人物。

“怎麼說?”許鳴漫不經心地說道。

謝風山想了想,沒有吹大炮,而是給出一個中肯的答桉:“實力不俗,起碼也是養氣境中期,失算了,沒想到他們竟然也能培養出這樣的人。”

“不過無所謂,要是真對上,勝負六四之間,當然前提是他的後手沒有我大。”

許鳴搖搖頭:“你這還不夠保守,你與他之間應該平分秋色。看來驚刀門確實有名堂,你現在可是完成了逆流而上的刀客,還是不能壓其一頭。”

“你二人孰強孰弱?”一直在旁邊側耳傾聽的謝隴元問出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弱智的問題。

許鳴尷尬一笑,沒有說話。

“五五之間。”謝風山一本正經的伸出一個手掌。

謝隴元板著臉教訓道:“我是老了,不是瞎了。你真當我看不出來大概差距?”

謝風山滿臉無奈:“那爺爺你還問什麼?這不多此一舉嘛!”

“人家許鳴不說是為了給你面子,你還張口就來,這就不對了。”謝隴元依舊看著自己孫子。

受不了這個眼神的謝風山雙手舉起投降:“行行行,真要打起來,我應該是十有九輸。”

“這麼強?”謝隴元也有些詫異,眼神在兩個年輕人身邊來回穿梭。

許鳴出口解圍道:“那倒不至於,不過確實是我贏面更大一些,當然,他也不差。”

謝隴元聞言,這才稍微放心幾分,兩人大概同境,自己孫子的勝算還能這麼低?這就有點不合理了。

許鳴有兩把劍,如今在外人呈現的是昨日劍,那把向天劍如果拿出手,謝風山不是十有九輸,而是十有十輸。

當然這些話他都沒有當著老人的面說出來,有些時候,適當的忍讓一下也不會掉塊肉,還能讓別人心情愉悅。

謝隴元只顧著和兩個年輕聊天了,以至於下面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可能他自己也不太感興趣。

到了流刀山莊這種層次,試刀大會早就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爭第一了,四方交友才是最重要的。

在專注中,一天的時間是過得很快的,等到一天結束,昨晚已經睡一晚上的許鳴來到瀑布下,再次開始修行。

也不知道謝隴元是怎麼收到訊息的,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謝風山那小王八蛋去和別人喝酒去了,估計沒空來這裡,正巧,我要回書房那邊,就來和你講一講,自斷前路和隨波逐流。”

站在亭子下的謝隴元雙手負後,笑望向瀑布下的少年。

已經脫掉上衣的許鳴站在原地沒動,靜待下文。

“如果說逆流而上是修心的話,那麼自斷前路就是修力。在這個階段下修行,修為和靈力的渾厚往往會開始大幅度增長。”

“一旦完成這項修行,你養氣境修為就會更進一步,會進步得十分明顯,就算一步入養氣境後期也不是不可能。”

謝隴元張開右臂,五指緊扣緊握成拳:“修心沒有途徑,也沒有確切的方法。哪怕是逆流而上的階段,也不是對誰都有用的。”

“但是修力不一樣,這方面就算沒有天賦,只要肯努力,懂得堅持。還是可以看到明顯進步。”

許鳴手掌輕輕放在瀑布水面外表,不敢伸進深處,笑道:“就只是埋頭苦練一說,對吧?”

“是這個道理。”謝隴元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最後階段的隨波逐流,再次回到修心。如果說逆流而上是陽剛,那麼這隨波逐流就是陰柔。”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你我都懂,如果一直保持著這心境,自然好大於壞,可一味如此,一旦走入江湖,你覺得會如何?”

許鳴如實回答:“死得更快。”

謝隴元欣慰頷首:“正是此理,隨波逐流就相當於讓我們有一個順流而下的心氣,也許你會覺得這有些矛盾,會導致兩邊死不相。但這正是這次修行最難的地方。”

“只有真正做到柔中帶剛的人,才能在武道之路一路狂奔,在水深江湖中肆意暢遊。”

最後的最後,他說道:“逆流而上,修的是心,為的是以後的武道前路。自斷前路,修的是力,為的是自身修為。隨波逐流,還是心,為的是能夠在人群中穿過。”

許鳴抬頭順著最高處看下,瀑布如同一張雪白簾布鋪張下來。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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