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對方實力強橫,可一旦覬覦身上珍貴之物,唯有出劍。
暫時還不知道姜洛凝的劍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麼,但對於許鳴來說,這把劍,一直以來都不算是他的,是老頭的,他不過是代為保管,終有一天,他會打造出自己心儀的劍出來。
別人放在他這裡的東西,既然一口答應要讓其發光發亮,就要負責到底。
便是死,也不會把向天劍交出去。
太白劍意與姜洛凝的劍意混合在一塊,雙龍歸一,如龍走瀆,直衝而去。
與其說瞬間就到,不如說出劍即擊中。
雙方所距離的身位不到兩個,長劍的長度本就足夠,僅此而已。
只是面對這氣勢洶洶的兩劍,這個說書人卻不慌不忙,就連胸前的摺扇依舊悠哉遊哉地輕輕扇動。
本以為這兩劍必中,然而都錯了。
兩人的傾力一劍在對方衣衫外兩寸處如同遇到了一面無形牆壁,縱然再怎麼出力,也不能撼動一絲一毫。
那把扇子也在這個時候散發出奇異的光芒。
“兩劍,不錯,但還不夠。”說書人微微搖頭。
大概是身隨心動,身形往前走了一步,那道無形屏障也跟著往前,但許鳴姜洛凝卻不由得往後倒退。
摧枯拉朽。
在這個足以瞬間擊殺洞府境高手面前,所謂的全力,顯得多麼不堪一擊。
頭髮狂舞的許鳴咬緊牙關,死活不願意收劍。
以雙方為圓心,腳下的地面咔嚓一聲,開始龜裂,如蛛網誕生,剎那間在這驛道上就佔據一席之地。
最終,這兩劍上面的磅礴劍意好似河水枯竭,緩緩消散。
只餘三人在此。
有些呆滯的許鳴下意識眨了眨眼。
眨眼的時間用不了多久。
但也正是瞬間,他重新回到了原來的地方,所有的場景都沒有變化,如同出劍之前一般無二。
時光倒流?
就連旁邊的姜洛凝也同樣眉頭緊鎖。
面前的說書人擺了擺手:“知道啦,我不就開幾句玩笑話嘛?至於動這麼大的氣?”
許鳴和姜洛凝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
“好小子,江湖遠大,記得要小心些。”說書人咧嘴一笑。
這下兩人更加覺得莫名其妙了。
肚子裡一團問號的許鳴忍不住發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啊,我叫李相源,嚴格意義上來說,我算是你的二師兄,小師弟,初次見面,沒有別的,就給你指了條路。後面想想,好像太輕了,於是又隨手送了兩條命。”
說著,這個自稱李相源的說書人摸著下巴,“後來我仔細一想,我又不是那種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好人,所以思前想後,我決定再和你見一面。”
許鳴雙目圓瞪,吃驚地看著他。
二師兄是什麼鬼?
他有師父?
有是有,但對方也沒承認,頂多算是半個師父。
難不成眼前這個說書先生,竟然是老頭的弟子之一?
二師兄?那還有個大師兄,總不能弟子滿天下吧?
“別一副吃大便的表情,那姑娘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李相源瞥了眼旁邊的姜洛凝。
許鳴猶豫了一下,旋即說道:“他不知道,但如果你是,你怎麼證明?”
“她要不要迴避?”說書人李相源又問。
還不等許鳴發話,已經收好劍的姜洛凝轉身走向遠處。
卻被許鳴一把拉住。
“不用了,如果你真的是,也趁著這個機會與她說一說,可以說是我江湖中最好的朋友,不過這是可以隨便說的不?”
驟然間李相源哈哈大笑:“這有什麼說不了的?你要我怎麼證明?是你師父是數十年前叱吒天下的劍仙陳玄之?還是你胸口的那塊心玄石?亦或者是你腰間的那把向天劍?”
話音剛落,這個實力深不可測的武夫連忙給自己掌嘴:“罪過罪過,現在不是講故事的時候,不能直呼他老人家的名諱。”
許鳴表面上面無表情,實則心中已經掀起滔天巨浪,只是因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才沒有表情。
“這把扇子,也是師父他老人家臨走之前送給我的。”李相源啪的一聲,摺扇歸合,如同看至寶。
反應過來的許鳴已經在潛意識裡認可了這個自稱二師兄的男人,上前一步:“那你知不知道老頭的下落?”
“老頭?”李相源嚇得後退一步,旋即苦口婆心地說道:“可不能這麼說啊,怎麼可以這麼說師父他老人家。”
許鳴一拍腦袋,得,一看這傢伙肯定也不知道。
也對,那天從北煌城離開的老人,幾乎沒有人知道其行蹤。
唯有留下一句“遠行在當下”。
既然是遠行,那就不會是大魏北方了,說不定就在這江南之地,甚至是南陲諸國。
“咱們怎麼可能知道他老人家的行蹤?你小子是最後一個和咱師父見面的,連你都不知道,天底下也就沒幾個人知道了。”
李相源無奈說道。
不料許鳴卻搖頭否定,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真正和老頭有最後一次交集的人不是我,而是青龍山大天師。”
這位喜歡給人講故事的說書人有些如鼠見貓:“算了吧,去問那位大天師,也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見咱們。況且師父他不主動找我們,是不喜歡被人打擾的。”
聞言的許鳴覺得這話有道理,點了點頭說道:“那總該告訴我有幾個師兄了吧?”
“這可不能說,不然你總是覺得自己背景雄厚,就在江湖中肆無忌憚,總有一天你會栽跟頭,而且很慘。只能說,緣分一到,你就知道是誰了。”
重新恢復高人風範的李相源眯眼看向遠處:“對了,今天的事情不要和師父提起,就說你是自己打聽知道的。”
許鳴哦了一聲。
這個中年男人想了想,最終說道:“我也做完了這一趟想做的事了,青山綠水,後會有期了小師弟。”
“向天劍在你手,心玄石戴在身上,又身懷太白劍法,這就是師父的畢生所學。但正如那天我和你說的,行走江湖,生死自負,這和你有沒有深厚背景關系不大。”
李相源沉聲說道:“修行一事,靠的是自身,修的是心。倘若哪天我覺得你不配擁有這三樣東西,我就算頂著師父他老人家的壓力,也會全部收回。”
最後的最後,李相源雙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許鳴:“江湖很大,但無論多大,我都會看著你。”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的許鳴有點毛骨悚然,他奶奶的,這不就是妥妥的監視嗎?
“放心,我不至於尾隨你,到時候你又覺得自己身後有幫手,很多時候就做不到樣樣盡力,關於你的傳聞,我會時刻關注。”
說完,李相源轉身化虹而去,只留下最後一句話迴盪於天地間:“不要辜負了師父的期望。”
許鳴抬頭看著這位二師兄離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原來老頭不止一個弟子,從剛才二師兄的話來看,應該還有,可能他都不是排行老三。
回過神來的許鳴扭頭看向姜洛凝:“抱歉,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只是以前就連我都不確認我到底算不算是老頭的徒弟,也就不掛在嘴邊了。”
“機緣不錯啊,幾十年前的劍仙都能收你為徒,難怪你這身武功蘊釀出來的意竟然這般純粹。”姜洛凝似乎不覺得詫異,只是淡淡一笑。
看著這姑娘的笑容,許鳴有些心神搖曳,一時之間竟忘了說話。
被他看得久了,姜洛凝破天荒紅了紅臉,趕緊翻身上馬:“趕時間,趕緊走吧。”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