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對於姜洛凝來說這個所謂的“相認”不過是一個小插曲。
不過讓她詫異的是許鳴這傢伙竟然是陳玄之。
這位劍仙別人或許不瞭解,但她可是清清楚楚,那些年來做出了哪些事情。
那位劍仙的巔峰時期極其恐怖,特別是在景河那段時期,幾乎到了天下所有武夫都可望不可及的地步。
陸地神仙夠厲害了吧?
但在這位劍仙面前,還是差了。
那個時候,北邙刀魔陸卒都還沒有成名,最富盛名的是那位魔劍仙,緊跟上去的就是北邙的那位國師。
三人年紀差不多,這兩位劍仙的實力,卻還是要比當時就已經是天地境的北邙國師要更勝一籌。
手持向天劍的陳玄之足以讓天下武夫仰慕。
她對於陳南北現如今的戰力還沒有太多瞭解,但心中卻篤定了一個事實,便是這位獨佔大魏王朝四成武運的劍仙,可能還是要比陳玄之稍微遜色一籌。
當然,年紀擺在那裡,陳南北相對還算年輕,還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可能,可現在事實就是如此。
前段時間她也聽說了有一位老劍仙曾經問劍青龍山,氣勢宏偉,幾乎滿山劍跟隨在側,讓在場的人大飽眼福。
當時她還十分好奇這到底是何方神聖,沒有聯想到陳玄之身上。
正因為裡對這位劍仙的往事有所瞭解,才知道那一戰到底有多驚世駭俗,既然一戰過後,雙方都銷聲匿跡,就代表著要麼隕落,要麼境界跌落。
不成想她還是猜錯了。
可惜不能親眼看看青龍山大天師和大魏天劍仙一場。
策馬奔騰在側的許鳴當然不知道姜洛凝現在腦子裡在想什麼。
他只知道今天的信息量有些大,一個二師兄就足夠讓他大吃一驚了。
這也對他的心境產生了影響,不過好在他的心境早就相對穩定。
這一切的功勞要歸在流刀山莊上,如果不是那三個階段,許鳴現如今也不會如這般穩如老狗。
心境一事,本就如鏡花水月,捉摸不透。
人這一輩子,倘若能找到一個可以鞏固心境的事情,恐怕做夢都能笑醒。
約莫行了九十餘里,幾乎快馬加鞭,終於在晚上趕到一處驛站停歇。
“幫我把我的馬餵飽,最好的飼料。”許鳴拍了拍馬匹的脖子,衝著迎面走來的那個人說道。
“好嘞!”
許鳴和姜洛凝步入其中,發現這裡的人並不多,生意略微慘淡。
類似將驛站向外開放的事情,已經屢見不鮮。
驛站這個地方,原本是只給朝廷官員住宿歇腳之地,這是朝廷特此建設的地方。
聽說很久以前,驛站和驛道,不相干的人都是不能走的,一旦被發現,罪名不小,倘若因此為朝廷命官增添麻煩的話,更是要被砍頭的。
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總是會有利益。
於是在一百多年前,有一位當朝宰相提出了一系列全新政策,不僅為普通人開放驛道,並且驛站也會提供住宿,只不過沒有官位在身,東西是需要消費的。
如此一來,既減少了尋常人行遊四方的危險,還能為官府增添一份微博營收。
但也不是沒有限制,需要是大魏認可的人,證明自身身份,才可以進入驛道。
而且一旦碰到行走驛道之上的官員傳送書信,不管是多大的官,背景多雄厚,賺得再多錢的富商,都一律要讓開。
否則還是砍頭大罪。
許鳴大魏人氏的身份本身沒有得到解決,之前驛道也走的少,就算少數能走的,也是偷偷交了錢。
大難臨頭,可能各家各戶的難民都來不及帶著戶籍,又有利益燻心,頓時就放了過去。
這樣的人不多,許鳴一般都會觀察,如果可以,就去試試,不行就走野路。
不過從今往後,都不必再小心翼翼了。
陳玄崇在得知他沒有同行的戶籍以後,就託人辦了一個。
當人,為了真實,還是需要知道在哪個地方。
可惜的是,原本的許家村已經不在了,變成了兩國割據的緩衝地帶,搞那裡的戶籍作用不大,於是就定在了北煌城。
所以現在的許鳴按照身份上來說,應該是大魏北煌城人氏。
不能以許家村的身份命名,這讓許鳴心中有些小遺憾,但說不上為此糾結。
陳玄崇一輩子都做那替百姓考慮的事,唯獨這一次,做了一次違心事,託關系搞了個戶口。
戶部侍郎就在上面,便是要查,也是天衣無縫了。
天底下太多人這麼幹了,只要是有權有勢一些的,想解決一個戶口,太簡單。
這大概也是如今的大魏整體好像在走下坡路的原因。
一個王朝存活了五百餘年,還能有今日之氣象,殊為不易,人心渙散,到底能有什麼辦法能解決?
至少從現在來看,好像一個王朝存在太久,人心渙散乃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坐在凳子上的許鳴點了好幾樣菜,還要了些酒。
姜洛凝一聲不吭,坐在對面的位置上發呆。
許鳴只當是這姑娘見過大世面,對於他師父是誰這件事情上,不值得大驚小怪。
況且他從來不覺得老頭是自己值得炫耀的資本。
吹牛逼誰不喜歡?但不能隨便將他人拉出來幫你吹牛逼。
別人是別人,自己是自己。
便是這個別人是十分親近之人,照樣和本身是有區別的。
對他來說,向外人炫耀的資格,只有手中劍。
“我還以為今天你要和我那二師兄化干戈為玉帛。沒想到一提到你這把劍,你就忍不住了?”
許鳴看到有人上菜,於是笑著調侃道。
姜洛凝對此事頗為看重,不過聽到這調侃之言也沒有神色變化。
許鳴拿起一把花生米送進嘴裡,咽下去以後問道:“咱們認識了這麼久,我都不知道你這把劍叫啥名字呢。”
姜洛凝微微抬頭看向他,回想起來好像還真是如此。
這傢伙的兩把劍,分別是昨日劍和向天劍,就連胸口的心玄石她都知道了。
但他卻還不知道她這把隨身攜帶的佩劍。
“我這把劍,名字不太好聽。”坐在對面的姜洛凝抿了抿嘴。
許鳴灑然一笑:“哪有啥?你以為我覺得我那把昨日劍就很好聽?其他的暫且不談,要不是這把向天劍不是我的,我都想給他改個名字了。”
在說到向天劍的時候,許鳴故意壓低了聲音,哪怕四周都沒什麼人,但還是怕聽見了這個名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說不定這裡就有見多識廣的人也說不定。
姜洛凝抹了抹劍身,淡然道:“劍名欽卿。”
欽卿劍。
剛聽完就滿腹疑惑的許鳴破天荒壓制住了這個詢問的想法,而是打了個哈哈:“這不是挺好聽的嗎?”
姜洛凝笑了笑:“就你覺得好聽。”
“那是我品味高,很少人欣賞得來的。”許鳴信誓旦旦地說道。
姜洛凝笑意更濃,好像聽到這個名字被誇會很開心。
這樣的她很少見,就算是和他同行江湖一段時日的許鳴都沒怎麼見過。
可想而知現在的姜洛凝到底有多開心了。
好像這姑娘開心的點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別人覺得比天還大的好事情很值得開心,但她卻不會,還是會以平常心對待。
可這類小事情,總是很容易打動她。
許鳴覺得她笑起來很好看,以後應該多笑笑。
不過這話肯定是只能憋在肚子裡了。
真要說出口,就要被當成調戲女子的浪蕩子,估計會被拿劍追著砍。
現在這樣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