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盛宴可不單單是陳玄崇陳希慈爺孫倆,其中許多陳家的高層人物也都在這個時候悉數到位。
地點選在了比較寬敞的一座大樓最頂層,宴會上擺滿了酒,各色各樣的美食層出不窮。
和姜洛凝來到這裡的許鳴並不感覺到有什麼不適應,每每見到人都會笑臉相迎,拱手作揖。
該有的禮數一點也不會少。
看來是陳玄崇提前和大家說過了他,所以大家對他的態度十分友好。
整個大堂,足足就有三十餘人,其中陳玄崇的兒子裡除了二兒子之外,都齊聚一堂。
陳玄崇配偶在前些年因病去世,這些年來也都是孤零零一個人,好在膝下有四子兩女。
兩個女兒如今遠嫁外地,當然趕不回來。
剩下的三個兒子,則是留在風滿城這邊當差。
雖然不算身居要職,但想來以後的仕途不會很坎坷,畢竟有一位戶部侍郎牽線搭橋。
歷史上有過不少大器晚成的官員,其中前朝就有過一位赫赫有名的宰相,在沒有成為宰相的前一天,還是一個小小的縣尉。
在家裡抱怨著懷才不遇,自身抱負無法施展。
後面當代皇帝直接提攜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坐上空懸許久的位置,只覺得是滑天下之大稽。
只不過被當代皇帝力排眾議,將其拉上位。
後來啊,也確實證明那位皇帝的眼光不俗,這位沒見過大世面的讀書人,起初確實有些不太靠譜。
許多地方都做的不夠好,只是隨著磨練足夠,就開始充分發揮了才能。
後世以此傳為佳話,史稱“天子見君子”。
類似這樣的案例數不勝數,只不過不如這個典型罷了。
攀爬仕途,最忌諱著急而誤入歧途,只要心不急,早晚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不過陳玄崇的眾多兒子當中卻有這麼一個異類,自己的弟弟們都當了官,大小區別。
結果這個做大哥的,卻沒有選擇入仕途為官,反而每天都在家裡書房的小天地中飽讀詩書,研究學問。
因此曾被外人笑言只會書房紙上談兵,這輩子不會有什麼出息。
要知道,早年間,四個兒子當中,就屬大哥讀書最好,心性最佳。
別說是陳家內部,便是風滿城的人都無一不讚歎,一旦參加科舉,不敢說成績如何好,起碼也是進士。
將來可不一定會待在風滿城這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
不成想最寄予厚望的人,如今卻是最令人失望的。
陳玄崇對這個大兒子的態度也沒人知道,但自家人如今都對其不太好。
四個兒子,就註定了各成一派。
每一房看似十分親密,但真要遇到利益,恐怕還是可以吵得不可開交。
現如今最囂張跋扈的,就屬二兒子所在的二房了。
陳希慈這傢伙,不偏不正,老爹就是被人稱為窩囊廢的大兒子。
這場宴會上有不少年輕人,小的十三四歲,大的也有二十餘歲。
當許鳴和姜洛凝走進來的時候,特別是這些年輕人,最是熱情,一言不合就要敬酒三杯。
當目光看到姜洛凝時,眼睛也會多看幾眼。
世上美女不少,絕美的在風滿城也見過。
畢竟陳家人,哪還有沒見過風滿城市面的?
世上有姜洛凝這般容顏的肯定也有不少,畢竟天大地大,無奇不有。
但姜洛凝卻不是那種柔和的美,反倒英氣勃發,甚至還帶有點市並氣。
這樣氣質的美女,便是陳家諸多公子也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許鳴束髮而立,這段日子呆在房間裡沒怎麼出去,皮膚稍微白了幾分,容貌也就恢復了一些。
這才沒有給人調侃。
“去去去!讓開,都圍著我兄弟做什麼?”陳希慈沒好氣地將眾人推開,拍了拍許鳴的肩膀:
“走,哥帶你去你位置上坐著。”
其餘人等當然是白眼連連,對於這個窩囊廢的兒子,他們當然也沒少背地裡戳脊梁骨。
雖然這傢伙在同齡人中學問屬於上乘,但有啥用?當年他老爹不也是這樣?現如今呢?
現在家裡都傳著一句大道理,那就是“能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許鳴在陳希慈的帶領下來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姜洛凝剛好在鄰邊,兩人的位置挨在一塊。
最高處的陳玄崇沒有主動下來交流,只是朝著他微微點頭致意,看姜洛凝的眼神明顯要客氣許多。
許鳴哪裡不知道老人的心思?
這次大戰,姜洛凝出功不小,而且從關係上來看,他和老人算是熟了,所以才沒和自己客氣。
許鳴所坐的位置是比較靠前的,除了好幾位長輩之外,就屬他和陳希慈坐的最靠近老爺子。
這引起了不小的反對,但因為看到有外人在場,也就不好當場提出來。
畢竟人家許鳴好歹還為家族出工出力,功勞不小,坐在那裡理應如此,你陳希慈算個屁?
不過陳家雖然很往年不太一樣,但終歸還是很怕觸碰規矩,特別是老爺子還坐在這裡。
當然,陳希慈在背後肯定又要被戳脊梁骨,這用腳都能想到的事情。
“好酒。”許鳴眼見宴會開始,於是往酒杯倒了杯酒,迫不及待地喝了口,頓感舒暢。
姜洛凝面無表情撥開一個橙子的外皮,吃了起來:“喝醉了我不管你。”
背靠椅子的許鳴嘿嘿一笑:“反正大把人會帶我走。”
姜洛凝不再說話,自顧自地吃著東西。
陳希慈就坐在他對面,悠然自得,甚至還和旁邊的人有說有笑。
哪怕旁邊的人對他態度不太友好,但這傢伙就是可以熱臉貼冷屁股。
見過厚臉皮的,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
就連許鳴也都自愧不如。
陸陸續續地,宴席上從老爺子的位置俯瞰到盡頭,已經是座無虛席,團體之間各有話題,可謂是熱鬧非凡。
陳玄崇知道差不多了,於是乾咳兩聲。
嗓音不大,但穿透力極強,瞬間,上至陳玄崇的兒媳下至孫子們,都安靜下來。
陳玄崇朗聲道:“今晚讓大家都來這裡,目的有三。”
“第一呢,許鳴私底下和我提了嘴,大概這幾天就要離開風滿城,就當是一個送行宴會。”
“第二個,考慮到幾房最近都沒什麼好的交流,特地給了一個機會,多說說,多聊聊。”
“第三點,我打算選個日子,挑個良辰,把家主的位置傳下去,也不用你們猜來猜去了,就給鴻易,我意已決,誰來都不好使。”
陳鴻易,不是別人,正是陳希慈的老爹。
那個被外界稱為只知道死讀書不知變通的書呆子。
果不其然,前面兩點說完還會有點掌聲,但第三點一出,取而代之的就是議論紛紛。
不論老少都在那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年長者稍微收斂一些,大多都是眼神交匯,一切盡在不言中。
小的則沒有那麼多心機,但也故意壓低了聲音。
只不過地方就這麼大,人這麼多,嘈雜的低音混合在一塊,就不不小聲了。
大概是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陳玄崇沒有第一時間讓人安靜,而是夾了一塊肉吃了一口,靜靜等待。
在下面的許鳴哭笑不得,這老爺子就是強硬,不過看得出來,大家還是對老人很信服的,否則早就當眾提出異議了。
那句我意已決到後面都決不了。
旋即許鳴又忍不住看向陳希慈的右手邊,是個溫和爾雅的白衣男人。
大概是上了年紀,臉上皺紋不少,看起來年紀都要半百。
對於這個結果,名為陳鴻易的男人不以為然,寵辱不驚。
也不知道是早就知道結果還是真的心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