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嫗的屋子裡走出，並肩前行的兩人眉頭緊鎖，臉色都不算好看。
這個村莊看起來很正常，但又哪裡都充斥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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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你覺得你覺得那是什麼樣的存在？”許鳴想不通，長吁短嘆道。
姜洛凝搖頭道：“在沒有見到真人之前，我也不知道，真要說有庇護一方山水的山神，其實我是不太信的。”
“他們說不祭拜就會迎來厄運，直至死亡，他們這麼篤定會是這種結果，是不是可以說明有過前車之鑑？”
走在旁邊的許鳴以手指摩挲著劍柄：“此事蹊蹺，如果先前引領我們來這裡的人是所謂的山神，那我們估計是不能輕易離開這裡了。”
“如果這所謂的山神是妖魔鬼怪，反倒比較合理。小時候我喜歡看這類書籍，總覺得很神奇，看得津津有味。”
“但不論我看的哪本書，上面所描述的山神大多數都是為了積攢功德，非但不會傷害本土居民，反而會讓他們運氣加身。香火越多自然越強，但是這樣逼迫他人的山神，我還從未見過。”
姜洛凝瞥了他一眼：“你小時候真是閒的沒事幹，看來你生活過得還挺滋潤？”
“廢話！要不是北邙鐵騎踏平了那座山村，我估計也就在家裡幻想一下，壓根不會練武，大機率是在那裡當個教書先生。”許鳴一想到這裡就覺得氣憤。
姜洛凝沒有再繼續說話，想了想，迴歸正題：“我們再嘗試離開這裡。如果能走，就走了，這裡看似安詳實則不太合乎常理，還是儘早離開為妙。”
這次許鳴也破天荒地有些認同，方才離開之前本來想以一枚銀子用來支付“喝水錢”。
卻被姜洛凝制止了，這個山村相對於許鳴出生的地方來說要更加偏僻，稱之為真正的與世隔絕。
外面的貨幣在這裡未必有用，估計交易都是以物易物，十分落後。
“也對，還是儘早離開這裡為好，到時候按照奶奶的說法都走一趟。”
這個小山村九百來戶，道路窄小而雜亂無章，不熟悉這裡的外來人估計需要站在高處才能大致看到怎麼走出去。
他們也是在這個地方兜兜轉轉了好久，最終才勉強看到村口的方向。
在這裡，有一家名為王府的地方引起了許鳴的注意。
“這裡是？”
聞言，姜洛凝也忍不住聞聲望去，當看到一個佔地面積在這裡有些鶴立雞群的宅子，兩人面面相覷。
“這村子還有這樣的大戶人家？”許鳴有些詫異，旋即回想起來先前老嫗所說的王家，正好和王府對上。
姜洛凝扶了扶斗笠：“看樣子，王府應該就是供應村子的大戶了，只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建造這種規模的宅子，有些奇怪。”
許鳴眯了眯眼睛，“算了，我們還是先走吧，只要離開這裡，就不關我們事了。”
隨後兩人來到村口，剛往西南走沒多久，姜洛凝忽然停下腳步：“前方有陰風，只要我們敢往前走，那家夥一定會現身。”
許鳴咧嘴一笑，雙手攥緊：“既然如此，那就打打看。”
“先回去吧，單從這點上來看，都看不出對方的深淺，不能過早暴露。”姜洛凝伸手將他攔住。
本想著上前的許鳴猛然剎車，撇了撇嘴：“那就隨你。不過這妖物再厲害，總不能是洞府境級別的吧？那也太驚世駭俗了。”
姜洛凝率先轉身離開：“江湖遠大，水深不見底，在這種深山老林，有什麼樣的人物存在都不奇怪。”
許鳴緊隨而上，對這番話他算是感同身受，所以沒有反駁。
當年在北煌城遇到陳南北，不也是沒覺得對方是有多厲害的高高手？
重新路過那家王府，大門緊閉，燈籠熄滅，陣風吹過，微微搖曳，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
不大的道路上，只有兩人還在街道上，夕陽已經被天際吞沒大半，所以光線不算充足。
山村的生活大多都很累很苦，大家白日忙碌，到了晚上肯定要在家裡好生休息。
大多數都會早早躺在床上，迎接著第二天的到來。
天空有些突兀地變暗，很昏很沉，好似隨時都有可能從天鎮壓下來的趨勢。
許鳴微微抬頭，喃喃道：“這鬼天氣，應該是要下雨了。”
“大概這是最後一場傾盆大雨，春分過後，應該就只剩下綿綿細雨了。”姜洛凝輕聲說道。
許鳴有些無奈：“行吧，那我們就先回去老奶奶那裡避一避雨。不求進屋，在廊道那邊坐一晚上也行。”
重新回到老嫗的住宅，因為是死皮賴臉的，許鳴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要借宿一晚，只是說待在廊道那裡，等雨停了再走。
老嫗一頓邀請，只是還是叫不動他進屋，無奈之下也只好作罷。
給了兩人一人一個板凳，“要是有什麼需要就叫我。”
“奶奶，你現在還是先休息吧，人老了，早點睡覺，對身體好。”許鳴笑著說道。
先前太陽還沒完全落山，只是因為天氣毫無徵兆地要下大雨，才把光芒給遮擋住了，眼下看起來和晚上沒有什麼分別。
對於兩人返回，老嫗也沒覺得有啥奇怪的，這大雨下的太突然，估摸著還沒出村子呢，也只能回來避一避雨。
聽到這話的老嫗笑著點了點頭：“我最近這段時間睡的不算太深，你們真要有事，喊我一聲就行。”
許鳴欣然答應，而後就只剩下他和姜洛凝兩人在屋子外面坐著。
傾盆大雨早就在下著了，兩人還沒趕回來這裡之前，就已經被淋成落湯雞。
幸虧許鳴還有可以換的衣裳，不然要難受死。
姜洛凝脫下溼漉的外套，摘下斗笠：“這個地方陰氣極重，之前的山風都屬陰，這場大雨沖刷，只會更加嚴重。”
“陰陽失調，是不是會破壞此地的山水？”許鳴問道。
姜洛凝點了點頭：“而且很容易感染風寒，特別是體質不強的人，被淋了一下，估計過幾天都要高燒不退。”
“這麼嚴重？”許鳴詫異。
行走江湖很多年的姜洛凝微微點頭：“我走了這麼多年的路，很多苦難不是親眼所見，而是感同身受。所以懂得比較多。”
“書上的道理，如果沒有實踐，那就是空中樓閣，鏡花水月。”
讀過的書並不算很多的姜洛凝嗤笑一聲：“但在我看來，書上的知識，哪怕你沒學，走出去，也會有人教你。”
“但是會很慘痛。”許鳴認真說道。
“也會很刻苦銘心。”姜洛凝同樣回答。
許鳴卻破天荒沒有順從下去：“讀書明理，外出明人。唯有兩者都有，才能在這世界有立身之所。”
“你讀過幾年書？”姜洛凝譏諷道。
“大概六七年。”許鳴喃喃道：“不過我不太愛讀書。”
姜洛凝冷哼道：“不想和你說話了。”
許鳴怔怔出神，有些沒明白自己是哪裡招惹她了。
雨更大了。
打在地上的聲音如同春日爆竹，噼裡啪啦響個不停，好像只要有人走出去，就會被雨水打得哇哇哭。
許鳴摘下斗笠，看著還能滴水的位置：“要不我們留下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亂搞？”
“那現在還有別的辦法？強行突圍出去？”姜洛凝淡然道。
許鳴背靠牆壁，慵懶道：“實在不行，到時候給我遇見了，那就一劍斬了。”
“吹牛。”姜洛凝沒好氣地說道。
青衫劍客眼神清澈，沒有因為被拆穿而尷尬：“我先睡了，聽雨聲容易犯困。”
“你最好別睡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