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鎮終究只是一個小鎮,幾乎全部的經濟來源都集中在哭地街,其餘地帶,除了少量外地人之外,基本都是本地人。

當然,一座哭地街就足夠養活而且還是富養整個水源鎮了。

所以在這裡看到的人大多悠哉悠哉,估計平時比的就是在哭地街那邊生意如何了。

只要是在那條街上有一畝三分地的,不是傻子基本都能日進斗金。

實在不行跑去那邊擺地攤也行,就是得找好地方,不然擋著別人做生意,容易捱揍。

羅露露坐在一個路邊小攤,吃著一碗素面,出身極有可能十分高貴的她沒吃過,味道說不上好,但還能吃。

坐在他對面的許鳴還是一如既往要了一碗雞皮面,拿著自己帶的酒,偶爾會喝上兩口。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夕陽染紅天邊,成了火燒雲,哪怕不抬頭,也可以從地上的橘紅色餘暉想象出天空中的景色。

或許白鴿江那邊會更美。

許鳴喝了口湯:“不行,還是不夠飽,一會我還得吃點東西。”

“你這麼能吃,都沒見你長胖。”羅露露眉頭緊鎖,看著他。

許鳴灑然一笑:“武夫修行很需要營養的。我每次要吃的東西要多一些,否則供給不上,容易沒力氣。”

“要是今天我沒吃早餐就過來,今天那個大漢可就是直接碾壓我了,哪裡還有現在的閒情逸致?”

許鳴一隻手撐著下巴,看向遠方:“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真沒事。我有獨門秘法,今天被小砍幾刀的傷,不足掛齒。”

“原來練武功還不怕砍啊。”羅露露摸了摸下巴:“回頭我也練。”

一襲青衫的許鳴仰起頭,一口喝光僅剩不多的酒水:“凡事喜歡的都可以試試,不試試,你都不知道別人有多難。”

“我們什麼時候走?”羅露露答非所問。

許鳴笑眯眯地問道:“你想走了?”

“沒有,主要是問一問,好讓我有心理準備,我們還有好些地方沒去。”羅露露搖了搖頭。

許鳴起身去結賬後又回來拿出自己的酒裝進酒壺,這個時候才給出答案:“你想什麼時候走都行,前提是趕得上船隊啟航。”

“好!”羅露露聞言,歡呼雀躍。

一隻手摩挲著劍柄的許鳴抬起頭,喃喃道:“天氣真好啊。”

那瓷片目前還沒機會研究,等到了船上再說。

這一晚,許鳴和羅露露兩人逛了一圈,回到了碼頭,卻沒有登船。

這姑娘居然自個掏腰包跟船家要了一艘小船,兩人漂泊在水上。

當然,許鳴的臉色不太好,因為錢是他掏的。

“我從記事起,就沒有這麼自由過誒,你們小時候是不是都很開心,在外面瘋玩,回家的時候被爹孃罵的時候還笑嘻嘻的啊?”羅露露扭頭看向他,眨了眨眼。

許鳴坐在船的另一邊,認真想了一下才回答:“被不被罵取決於我在外面玩的開不開心。”

“在外面玩也有不開心的?”羅露露有些詫異。

這個青衫劍客鄭重其事點點頭:“當然啊,比如跟村裡的同伴玩過家家時,漂亮的小美做娘,我沒做爹,就是一件糟心事。要是當他們兒子就更不爽了。”

“又或者是小時候像現在這種過年時間,拿著爆竹放的時候,門口對面的路上恰巧有一坨幾天前的幹狗屎,飛到你臉上。”

說到這個,意識到自己失言的許鳴乾咳兩聲:“說的有些多了,不過你一個大小姐,肯定感覺不到。”

羅露露開懷大笑,指著他說道:“原來你被狗屎砸過!”

聽了這話的許鳴臉色更不好了,手肘抵住膝蓋手掌撐著半邊臉頰別過頭去,似是有些生氣:

“我這個還算好。我一個朋友說他姐吃過屎,吃的時候狼吞虎嚥,皇宮御膳房的美味佳餚都未必能吃出那種美味。”

這位羅家小姐目瞪口呆:“原來真有人吃過屎啊。”

許鳴瞥了她一眼,忽然說道:“錢難掙屎難吃,很正常。但真正到了錢難掙命難活的時候,屎難不難吃,就由不得你了。”

羅露露秀眉微皺,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

許鳴也不去打擾他了,怔怔出神看著江邊的風景。

良久以後,這個穿著黃色長裙的少女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可是我好像也好不到哪去啊。”

看著天邊紅色染成半邊和江水對半分的景色,許鳴早已失神,眼下聽到這話才回過神來,輕嘆道:

“人活著,本身就會有這樣那樣的苦痛,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告訴你有人比你更苦,讓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是讓你明白,不要因為吃過了苦,就覺得全天下人唯獨你最苦,你還有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別人也是一樣。”

許鳴說到這裡,已經逐漸正視她:“我不知道你發生過什麼,也許三言兩語你也說不清。實在不行,你就當我在胡言亂語。”

之後,小船上兩兩無言,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

許鳴眯了眯眼睛,那個價值八十兩銀子的瓷片,如果真是一件神兵利器的話,那自己不僅能回本,恐怕還是大賺特賺。

至於血本無歸?大概不可能,最多是一些小虧。

這也是為何他後來想了想只要了這個瓷片的原因,那個鐵環有機會高價轉手,但前提是要找到願意要這個東西的人。

他在江湖中認識的朋友不多,很難找到這類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鳴已經重新回到岸上,如今已是三更半夜的時段,但哭地街依舊燈火通明,夜夜笙歌。

兩人共同回到船上,羅露露居住在第三層的豪華單人間,許鳴還是先送她回去再走。

“我先回去了。”羅露露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牽強,可能是有心事的緣故。

許鳴莞爾一笑:“沒必要想太多,這樣反而會心煩意亂。畢竟你現在還小,以後還有大把機會,不要灰心喪氣嘛。”

羅露露嗯了一聲,回去關上了房門,也許門外那個傢伙並不知道,她這個已經不算小了。

送回去了這位羅大小姐,許鳴轉身剛要走就看到了那個紫衣女子:“嗨,這麼巧啊。”

“可算是回來了。”後者松了口氣。

“既然把人交給我,為何還這麼擔心。”許鳴撓了撓頭。

紫衣女子搖搖頭:“不是擔心你,算了,和你說也說不清,既然事情辦妥了,那你就回去吧。答應你的東西會在我們離開之前送到。”

許鳴拱手作揖:“有勞了。”

等到許鳴走遠,她才跟著回到房間,不出意外的話,她需要裝模作樣地好好“勸導”一下自家小姐了。

不過這些事情相對來說都是小事。

獨自一人回到房間的許鳴坐在一個凳子上,沒有拿出那瓷片觀摩,而是分析自己今後的形勢。

他沒想到風無浪也在這艘船上,那接下來的日子,可就不能輕易拋頭露面,一會撞上了難免起衝突,破壞一些規矩。

好歹郭會長對他還不錯,可不能如此亂來。

更何況現在讓他對付風無浪還是有些勉強,與衝竅境對敵,終究只能保持不敗,想要贏,需要時機。

總而言之,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許鳴已經不打算和風無浪撞面。

至少在抵達石豹城之前,他不願意和這漢子過多糾纏。

風無浪從中慶山上掉下來沒有死他是沒想到的,那裡有多高他常年都去那裡採藥,能不知道?

但事實上,這個驚刀門堂主就是沒死,那沒辦法,只能再殺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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