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人正是莫寒,雖然逆著光,但我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而她此時也正好望了過來,我們的眼神有一瞬間的交流,我胸口一陣激動,幾乎就要衝出去跟她擁抱在一起。

雖然已經分手,但我對她的愛意,卻越來越狂烈,壓抑了幾天,我的內心已經是火山爆發的邊緣,我無數次期待著跟她再次見面,甚至也無數次發過誓,見到她我就會上去向她道歉,祈求她跟我複合。

我一向把男人的尊嚴看得無比重要,討厭低聲下氣卑微地愛,可是真正事到臨頭,我才知道,所謂的男人的尊嚴,在愛這種感情面前,根本就沒有一點抵抗力。固守尊嚴的結果,就是飽受內心煎熬。

莫寒看了我一眼,神情甚至都沒有發生變化,直接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就在離我最遠的地方

我原本他出去的半步慢慢收回,似乎是用這種緩慢到不易察覺的方式,來安慰自己被打臉的羞辱,她竟然用這種方式,又一次給了我羞辱。

“肖奈,準備好了嗎?”我內心波濤洶湧,方陽卻提醒我音樂就要開始了。我勉強笑了笑,收拾好失落的心情,心中安慰自己,不是已經分手了嗎,何必糾纏不休,如果想要找回兩次被羞辱的面子,那就努力將自由空間做好,某一天凌駕於墨寒廣告之上,達到它永遠也觸控不到的高度。

方陽已經開始彈奏,我也漸漸投入,讓自己忘卻剛剛發生的一切,或許這本就是我的幻覺,也許一曲結束,所有的幻象都會消失。

方陽有氣無力陰陽怪氣的聲音,像是一堆嗡嗡的蒼蠅,凌亂的曲調,真的唱出了《垃圾堆》的感覺,聽著無比難受,直犯噁心,可是強忍著噁心聽過之後,卻又有種遠離垃圾堆的放鬆。

我看到白合漂亮的眉頭緊緊皺著,似乎不懂方陽為什麼對《垃圾堆》情有獨鍾,又情不自禁地目光轉向莫寒,卻只見到她的背影,不禁悵然若失。

方陽結束了他的激情發揮,從沉醉中清醒過來時,還忍不住讚許地對我點頭,表示發揮很不錯,我撇了撇嘴,讓他聽聽大家的反應。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你們都是隨大流,只有我特立獨行,在這個社會,這種品格多麼的難能可貴。”

方陽對大家沒半點反應表示理解,甚至自吹自擂,將自己的人格上升到一個俯瞰眾生的高度,我不禁深表嘆息,這個人算是毀了。

當然,這只不過玩笑方陽的心態而已,其實偶爾也會覺得這首歌還真是契合時代主題,也反映了生活在城市裡的每個人最真實的感受。不錯,我們每天都生活在一個大垃圾堆裡,每個人都無法逃脫這種殘酷的厄運。

“你不去跟莫寒坐坐?”方陽湊過來偷偷問我。

我胸口一痛,卻無所謂地道:“還有什麼可聊的,都是過去式了。”

“不見得吧,剛剛這首歌幾分鐘的時間,你卻看了那邊不下十次,你覺得你的解釋還具有說服力嗎?”方陽賊賊地笑著,我瞪了他一眼,對他拆穿我的真實想法表示不滿。

方陽嘆道:“唉,看來你果然被現實操的沒半點鋒芒了,真是替你心痛。”

“幾個意思,信不信我揍你。”我惡狠狠地威脅。

“不就是前女友,怕個屁啊,聊聊天這種簡單的小事兒你都畏手畏腳的,還是當初那個面對幾十混混都面不改色的肖奈麼。”

方陽卻不理會我的威脅,反而挑釁地望著我,我熱血上湧,雖然明知道方陽只不過是激將我而已,卻還是忍不住反駁:“誰說我不敢,我就去聊了讓你看看。”

“走啊,走起,證明你還是個男人。”方陽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聲道。

我狠下心,為了證明自己是男人,拼了又如何。其實我心裡清楚,故意被方陽激將成功,只不過是我給自己找一個理由,說服自己接近莫寒,不由得有些悲哀和惴惴不安,我不知道接下來的試探,究竟依舊是讓我心碎的冷淡回應,還是釋放出複合的善意,這種對未來的不確定性,讓我幾乎鼓不起勇氣。

不過看到方陽鄙夷中帶著鼓勵的目光,我終於硬著頭皮走向莫寒,越靠近她,我的心也跳得越厲害,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她還念念不忘,也許自己就是賤吧,我在心中自嘲地笑了。可是賤又怎麼了,既然我還深愛著她,為什麼不積極爭取。當初她主動接近我,而現在時空倒轉,我同樣可以主動靠近她。

我沒有受到坐下的邀請,卻心安理得地坐在了莫寒的對面,煤油燈散發的光亮照在我們臉上,也讓我們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的表情,

讓我始料未及的是,莫寒的臉上隱隱然有些淚痕,像是剛剛擦去過,又像是流了半晌快要幹了。她目光冷冷地望著我,不帶絲毫感情地問道:“有什麼事?”

我有些窒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先前準備的所有說辭,此刻都顯得不合情景,於是沉默半晌,只好期期艾艾地回答道:“我就坐會兒。”

“不好意思,我不歡迎。”莫寒惜字如金,從頭至尾都沒給我一個好臉色。

我心中隱隱作痛,從她的臉上我看到了類似決絕的東西,大概,我們真的沒有希望了吧,於是索性放肆地笑了笑,露出我痞子似的真面目,道:“法律可沒有規定,這裡只允許你坐。”

莫寒盯著我看了半晌,突然兩行淚水滾落而下,我習慣性地抽出紙巾,想要幫她擦掉,莫寒卻已經自己擦乾,然後看著我,臉上寫滿厭惡:“肖奈,你這樣真的有意義嗎,我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你要是還有自尊,我希望你能遠離我不再糾纏不休。”說完表情冰冷地站起身,消失在酒吧門口。

我呆在原地,無所適從,我知道,我的卑微的靠近,讓我的尊嚴再一次遭受無情的踐踏。眼角的餘光,讓我勉強能看到她離去的背影,卻很快因為眼眶的溼潤,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黑影。

方陽看到莫寒離開,趕緊過來,滿是歉意,道:“有什麼了不起的,天下女人多得是,你也別就非盯著她不放了。”

這一刻,我的不甘和憤怒再也壓制不了,我站起來怒吼著揪住方陽的領口,面目猙獰地罵道:“都是你這孫子坑我的,我他麼怎麼這麼賤,被作踐了一次又一次,還狗改不了吃屎。”

方陽被我勒得喘不過氣來,示意我放開手,然而我卻彷彿魔怔了,不僅沒放開,反而越來越用力。

眼前視線變得模糊,我知道自己流淚了,模模糊糊地看到方陽臉色都憋成青紫,我突然有些害怕,這是我的兄弟,他要是出問題了,我恐怕會內疚一輩子。

我想鬆開手,可是彷彿有一雙無形的鐵箍見我的手箍住,我感覺自己的瞳孔已經不在聚焦,耳邊傳來方陽的罵聲。

就在我因無法控制自己而恐懼的時候,臉上突然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嚇得我下意識鬆開手,而方陽也終於獲得喘息的機會,白合也過來了,正在拍著方陽的背部。

方陽躬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突然站起身用力踹了我一腳。我叫了一聲,捂住小腹,臉上的肌肉因為疼痛而痙攣。

痛楚裹挾著我,然而我卻莫名地感到輕鬆,我終於能再次控制我的意識和身體,想起方才瘋狂的情形,不由得一陣後怕。我坐癱了一般跌坐在椅子上,下意識點了一根煙,抖抖索索地塞進嘴巴,半根煙抽完,已經放鬆了許多。

“不好意思。”我滿懷內疚地給方陽道歉。

方陽也默默地抽著煙,半晌沒說話,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原諒我的時候,他將還沒抽完的半截煙按在菸灰缸裡,道:“我們是兄弟,見外的話就不用說了,我知道你這麼久以來一直很痛苦,我也替你擔心,希望你能真正擺脫陰影,振作起來。只有擁有了足夠的物質條件,才能給心愛的人安全感。可是你看看,現在的你心魔已經太重了,既然莫寒不願意再給你機會,那麼為什麼還不放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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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然,方陽說的很實在也很誠懇,我感動於他對我的瘋狂舉動並沒有生氣,反而對我的未來真正憂心,同時也無奈於自己的脆弱,我一次次將痛苦和著淚水吞嚥,人前強顏歡笑,人後獨子悲傷,而這麼久的角色轉換,到現在終於到了幾乎將我逼成瘋子的境地,我不知道自己這麼愛究竟是不是對的,也許我真該轉換目標,開始新生活。但我卻又寄希望於莫寒能回心轉意,因為我不相信她對我已經毫無情意。

我吸了口煙,轉過頭,卻見白合坐在我身邊,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見我看她,給我回應了一個甜甜的笑容,我心中微暖,卻因為心亂如麻,不知道說些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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