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大樓,天公不作美,開始淫雨霏霏。

現在快要入秋,這不期而至的細雨,帶了一絲冰涼。我眺望遠方,濛濛細雨中車流如梭,車燈閃爍,彷彿藏在濃霧中的猛獸,時刻等待著我的出現,然後徹底吞噬我。

我心情低落地上了方圓的車,和白合併排坐在後面,白合饒有興趣地看著外面細雨霏霏的場景,道:“好久沒下雨了,竟有種夢幻的感覺。”

我卻沒有這樣的心思,反而看到的全是憂傷和淒涼,卻也隨著她目光的方向看出去,車窗上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雨滴,初秋的暗淡的天空,投射下淡淡的光芒,而白合漂亮的側臉。也在這微光中有種另類的白皙,甚至有些聖潔的光輝。

我心中不由得一動,驚歎於她的驚豔,單從相貌上,她跟莫寒不相上下,只是氣質卻截然不同。

而她略顯痴迷的神情,卻也讓我有些迷惑,難道白合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這麼冷清的畫面竟被她看到了夢幻,如果不是因為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我覺得不大可能。

想到這裡,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白合,心中喟嘆,果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傷,只不過我更習慣於將悲傷時刻掛在心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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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是盯著我,是不是有什麼企圖。”我出神地看著白合,心中卻想著自己的心事,卻不防她猛然轉過頭來,頓時誇張地抓著衣領緊緊捂住,似乎我真的有圖謀不詭的企圖。

我恍然一驚,回過神來,卻有些哭笑不得,我有這麼恐怖嗎,道:“不好意思,我對你確實提不起興趣來。”

白合瞪大眼睛,不滿地看著我,我有些心虛,被一個大美女這麼盯著,說沒有一點心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於是在短暫的交鋒之後,很自然地轉過頭,不跟她目光相遇。

“心虛,沒種。”白合很得意地笑著,我卻不由得訕訕笑了笑,確實,我不太適合調情,或許天生就是一個忠一的情種,否則也不會因為夏怡和莫寒的離開而肝腸寸斷。

心虛就心虛吧,沒種我也認了,我無意跟她鬥嘴,於是車內再次保持沉默。方陽默默地在前面開車,一直沒怎麼說話,一點都不符合他平時的風格,我有些奇怪,卻也沒有深究。

遠離繁華市中心,車子拐了個彎,朝一條略顯冷清的道路上駛去,街道兩旁陸續亮起了霓虹燈,我的心也在這彷彿無休無止的穿行中漂浮起來,無處著落。我突然無比渴望快點到白合所說的那個音樂酒吧,我渴望烈酒的麻醉,我渴望對著臺下的顧客嘶吼,將這些天的煩悶一口氣發洩出來。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終於在一處偏僻的巷道停下,猶豫道路太窄,車開不進去,於是我們就這樣在距離酒吧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酒吧竟然是土牆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專門做的這種風格,還是確實就是改造民用住房的效果,心中不由得對這個城市偏僻角落不起眼的酒吧很感興趣。

“白合,幾天不見了,去哪兒了?”

剛進門,一個年輕小夥子便熱情地和白合打招呼,我看了看他,見他一身酷黑打扮,頭髮染黃了一截,脖子上掛著一串金項鏈,整個就一混子的打扮,卻跟這別具一格的酒吧風格無比搭配。

白合埋怨道:“這幾天忙,對了蘇維,速度給本姑娘來一杯酒。”

“沒問題,這兩位喝什麼。”蘇維笑了笑,估計是對白合的性格非常瞭解,隨即把目光轉向我們。

我笑了笑,道:“就要你們酒吧最出色的酒。”方陽也跟著我要了一杯,蘇維於是自去調酒。

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我這才有空打量著這個酒吧的內部環境。這裡雖然簡陋了點,但跟現在大多數酒吧的風格單一不同,具有鮮明的特色。桌子上甚至是用煤油燈照明的,而之前看到的土牆,也是經過藝術加工,用泥巴做出來的效果。

酒吧角落,是架子鼓,吉他,手風琴等常見樂器,卻空無一人,大概是因為這裡太偏僻了,沒人願意來駐場。

“真是好地方,你怎麼發現的?”我問白合。

“偶然的機會,我也覺得這裡非常特別,我也非常喜歡這裡的感覺。”

白合閉上眼有些迷醉,此時的她看起來跟之前似乎有些不同,卻也說不清楚具體是哪裡不一樣了,我只好將這個念頭藏起來,暗罵自己真是吃多了,關心這麼多幹嘛。

方陽對我們的看法卻嗤之以鼻:“就這麼個破地方,你們還覺得不錯?肖奈你告訴我,你沒開玩笑吧?”

正好這時蘇維上了酒,我端起酒杯,輕輕舔了一口酒液,道:“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麼。”

說完才感覺到這酒竟是酸的,差點沒吐出來,心想老闆還真可以,盡然把餿了的酒上了來,於是叫住剛剛離開的蘇維:“喂,老闆你這酒怎麼餿了。”

“不是餿了,是我的獨家調酒方式,這杯酒名叫悲傷,細細品嚐你就會明白。”蘇維笑著解釋,然後轉身離開,我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有些失神,隨即心中有些煩躁,也顧不得有女士,直接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才發洩似的吐出菸圈,至於究竟是為什麼突然變得低落,我也不知道。

再次喝了一口酒,苦澀的酒液滑過喉嚨,帶著一絲火辣,侵蝕著脆弱的胃壁,我吸了口氣,不知道是因為老闆提醒還是什麼,竟然真的感受到了悲傷。

“肖奈,咱們去唱一個?”

或許是想讓我開心一點,方陽攛掇我,我按捺住心頭失落,點點頭,向角落走去。

提起電吉他,我手指在弦上習慣性地劃了一遍,不成曲調的聲音響起,彷彿帶著來自很久前的回憶蜂擁而至,一瞬間將我腦海填充,我想起我曾夜闌人靜獨自對著夜色低聲吟唱,也曾一個人神經質地跑到某個被用作堆放垃圾的地方,枕著一張大包裝紙撥動著沒有歌詞也沒有曲的雜亂音符。

現在想想,這都是多麼美好的回憶,可是往事如風,一去不回,回頭想要尋找時,卻隔著一重重迷霧,再也看不真切。真的,生活再也不是從前的樣子了。

“唱什麼,別愣著了。”方陽大聲提醒我。

我向他看去,卻見酒吧老闆蘇維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近了,在暗淡的光暈中望著我們,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定吧。”我把目光從蘇維身上收回

方陽猶豫半晌,道:“就來一首《春天裡》。”

“這已經是秋天了……”

“秋天就不能唱《春天裡》了麼,瞧你現在這操性,怎麼總是顧慮重重。”方陽不耐煩了。

我只好笑笑點頭,撥動吉他,而方陽則坐在架子鼓前,嚴陣以待。

本來我不想來這麼一首悲傷的歌曲,頹廢憂傷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不能讓別人也陪我一起喪失生活的希望,卻沒想到方陽點了這首《春天裡》,也好,我沒有拒絕,因為我相信此時的自己能唱出那種無奈的悲嘆。

“還記得許多年前的春天,那時的我還沒剪去長髮……”音樂響起,我略微沙啞的聲音響徹在酒吧裡。

方陽對我伸出大拇指,我閉上眼,讓自己沉浸在這‘春天裡’,腦海中卻放映著畢業後的種種不容易和不開心,我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已經轉為撕心裂肺的嘶吼,這段時間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化作憤怒的歌聲悠揚散去。

“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請把我留在在這春天裡,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離去,請把我埋在,在這春天裡,春天裡。”

最後這一句從胸腔中迸發出,我的心口也彷彿暫時不再悶得慌,而是感到了一絲發洩後的暢快,我確實需要這麼盡情地嘶吼一次,而不是將所有的痛憋在心裡,憋成內傷。

一曲終了,我的眼眶已經泛起了淚花,誰說男人只能流血不能流淚。

音樂停下,酒吧裡響起了掌聲,我睜開眼,卻見蘇維正微笑望著我,滿臉讚許,而另外一個鼓掌的,卻是白合,她沒有起身,依舊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也許是因為隔得有點遠,我從她身上看到了孤單,但我更願意相信這是幻覺。

“肖奈,好久沒見到你玩吉他了,沒想到技術一點兒也沒丟啊,不錯。”方陽由衷地讚歎,我卻情緒低落,只是淡淡一笑,道:“再來一首吧,這次我幫你伴奏,你來唱。”

“你想讓我出醜是吧。”方陽接過其他,手指在弦上轉了一圈,“就來一首《垃圾堆》吧。”

我無語地看著他,這麼久了,他還是那個德行,每次唱歌,都會唱這首《垃圾堆》,雖然我們都這麼多年的鐵哥們兒了,但我一直到現在都無法苟同他的重口味,不過卻也沒有反對,而是對他做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可以開始進行了。

就在我做好準備的時候,方陽卻放下了吉他望著我,我不解地望著他,然後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酒吧門口,心情卻在這一刻複雜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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