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兩色的背景,一處被日軍掩埋活人踩踏平整的地面,一隻手艱難的掘土而出,五指無力的伸縮驅抓,最後手腕低垂,定格永恆,遠處,是一雙雙沾染著泥土和鮮血的日軍軍靴踩踏的印痕。
方天浩周身燥熱,整個人似乎要爆燃沸騰。
掃視身邊兀自射擊的薛語嫣,方天浩咬牙切齒的說道:“薛團長,一個不留,格殺勿論”
薛語嫣心花怒放的說道:“明白”
對日軍,薛語嫣只有剔骨之恨,比較文建陽和方天浩、高傳輝的痛恨主要交集在日軍部隊,薛語嫣和成耀東是不分軍民性別年齡,只要是日本人,就是怒火滔天的仇恨。
所以方天浩的命令很對薛語嫣胃口。
薛語嫣不折不扣的執行了方天浩命令。
整個被塌方落石堵住的激流,已經水漲成寬達十餘米,水深五六米的湖泊,近數十米的路道全部被水淹達一米,百餘名日軍在屍藉漂浮的水面無助的划水向上游遊動,每時每刻都有丟失武器划水的日軍被數顆破空而來的子彈洞穿肉體,一絲絲一縷縷濺射的血水在溪水中渲染赤紅如幕,水面就像覆蓋了一層鮮紅的地毯。
落馬峽峽谷的射殺整整持續了近一個半小時後宣告結束,一千多名被塌方的岩石阻隔住的日軍無一存活,百餘名日軍被踩踏至死或在上漲的溪水中溺水而亡,其餘悉數被射殺。
空氣中濃烈的血腥氣瀰漫延散,刺鼻嗆人,近千計的屍體層層疊疊飄散在上漲的水面上,血水不斷擴散,一方寬二十餘米,長數里的血湖赤淋淋的呈現在所有人眼前。
觸目心驚的畫面,遠比在其他戰場伏屍數萬更加震撼視覺。
手中的湯姆遜衝鋒槍散煙口依舊揮散著嫋嫋硝煙,傅少華瞠目結舌看著眼前一片血湖:“他奶奶的,就是一片血池,太嚇人了”
薛語嫣不解風情的斜瞪一眼傅少華。
感覺身邊一道視線森寒挖骨般刺來揮去,傅少華不動聲色的掃瞄一眼,就看到薛語嫣冰冷寒霜的眼神出鞘長刀般瞪著自己。
內心一緊!
“他奶奶的,殺的真痛快,小鬼子你也有今天,壯哉!痛快”傅少華大聲喊道。
寒風蕭瑟的眼神轉瞬間似陽春三月的和風。
內心冷顫不已,傅少華暗自思量:“薛團長,方師長和軍團長怎麼對小鬼子有如此仇恨,他們都是人中龍鳳,才中翹楚,中日開戰之前鮮有機會和日本軍隊接觸,何來怨氣覆天的蝕骨之恨,滔天之怒”
四團一營的戰鬥慘烈但沒有懸念,在密集如織的火力優勢下,衝鋒的日軍始終沒有突破到一營戰線50米的距離,以勃朗寧重機槍為核心的火力點齊齊的在攝人心魂的子彈風暴中打出一層一層暴風驟雨般的彈幕,形成一道一道密不透風的火力網,在飆起一團一團血霧肉雨和日軍一陣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厲嚎叫中,殘屍斷體,屍骸碎骨,橫七豎八,無落腳之地,血流漂杵,山石赤紅,沙土紫醬。
斜陽西盡,天空紅霞如潮,層層卷卷魚鱗堆積,天空似紅色幕帳,地面如赤潮波瀾,衝入谷口的日軍在四團一營一個多小時鏖戰中,全盤殲滅。
苑長春疲憊的斜靠在一塊山石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汙濁血腥的空氣,風馳電掣的奔襲,暴風驟雨的攻擊,感覺身體在不受控制的痙攣中抽動。
左手揉動長時間射擊被槍托後坐力撞擊痠痛的肩甲,苑長春起身對副營長說道:“發電方師長,谷口戰鬥結束,全殲日軍,我部清掃戰場,”
“明白”副營長幹淨利索的授命說道。
接收到谷口苑長春電文,方天浩和薛語嫣立刻命令戰士清掃戰場,在居高臨下射擊中,凡是被日軍擊中的陸戰團戰士,近乎90%全部掉落落馬峽,方天浩和薛語嫣命令凡是墜落懸谷的士兵屍體全部打撈,就地掩埋,決計不能和血水汙濁的禽獸之軀混雜一起。
當文建陽接收到方天浩和薛語嫣捷報電文,一行人已經走出白馬尖乘坐救援宋美齡時而來的輪式卡車疾馳在暮色中。
山路崎嶇,車體顛簸,身體不時像搖曳在天空的風箏左搖右晃,但是宋美齡、周至柔、陳琪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
看到通信兵遞交的電文,宋美齡和周至柔、陳琪敏感的看著文建陽臉色神情的微妙變化,一覽秋水的平靜,察言觀色,沒有絲毫蛛絲馬跡可捕捉。
宋美齡內心讚歎一聲,關切的問道:“文將軍,山內狀況現在如何?”
感激的回覆道:“謝謝宋夫人掛念,一切安好,日軍掉入我們伏擊圈,已經喪失持續追擊能能力”
輕描淡寫的一言讓宋美齡和周至柔、陳琪感概萬千,心思跌宕。
為什麼文建陽和漢華軍眼中總是如此淡然自信,而在國軍眼中日軍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危峰。
戰場清理完畢,方天浩和薛語嫣讓戰士收集手雷、步槍彈和機槍彈,完好的九二重機槍、九六式輕機槍全部攜帶,三八式步槍少量攜帶,剩餘三八式步槍和部分彈藥全部埋藏後做留標記。陸戰團和一營的戰利品還有日軍騎兵中隊數百匹駿馬,所有塵埃落定,星輝灼灼,月影婆娑,如墨夜色中,方天浩和薛語嫣以及漢風特種部隊星馳電掣趕往桐城。
一簾幽月兩心情,在華中派遣軍司令部,所有將官戰戰兢兢,心驚膽戰。
“八嘎,一幫廢物,飯桶,統統送軍事法庭”日軍華中派遣軍司令部,畑俊六被兩則軍訊瞬間點燃滔天怒火,第一則訊息九江、黃梅、麻城區域國民黨兵力大規模調動,區域性國民黨部隊一反常態的展開猛力攻擊;第二就是進入大別山的兩個精銳大隊兩千餘名士兵玉碎,一個步兵中隊、一個騎兵中隊消失無法聯絡。
河邊正三看著少有怒火的畑俊六像一頭暴怒的雄獅咆哮綻怒,河邊正三毫不懷疑如果此時此刻提供情報的特高科高階諜報人員在畑俊六面前,畑俊六定會一怒拔刀,將對方劈成兩半。兩個大隊的精銳作戰力量,在血火交融的戰場就是可以扭轉乾坤的力量,卻被一條證明為虛假的資訊葬送在支那大別山群山峻嶺中。
畑俊六、河邊正三和內山利兵瀕臨死絕之前的想法如出一轍,所謂國民黨高官、軍政要員出行全部都是國民黨軍方精心佈置的陷阱,意在抽絲剝繭消弱前沿野戰連隊戰力,為膠著的佔據搶得一線之機。在贛、顎戰場國民黨軍隊趁兩個大隊兵力的回撥一反常態的攻擊明確無誤的表明了所謂“最高資訊”就是國民政府的瞞天過海計。
“河邊君,聯絡土肥原中將,徹底肅查整個事件前因後果”畑俊六亡羊補牢的說道。
“是,司令官閣下”河邊正三神色嚴峻的說到。
因為憲兵隊三人在左恆鄒家騎兵中隊包圍圈合攏之前跳出救援,又因為文建陽率領特種部隊抄近路橫向馳援,完全沒有意料到所有破局者為漢華軍的畑俊六誤將文建陽無心插柳柳成蔭的舉措錯誤的認為整個行動就是武漢國民政府精心佈置的陷阱,至於兩線國民黨軍隊進攻完全則是蔣介石在失去宋美齡、周至柔一行後,命令前線部隊的一次牽制性進攻。
蔣介石並不知曉宋美齡一行被日軍轟炸襲擊後被日軍部隊前後攔截,最後在漢華軍的幫助下虎口脫險,一條軍委會和戴笠親自決議設定的線路雖然困難重重,但幾經推敲都是萬無一失,所以蔣介石將宋美齡等人的消失誤認為大別山特殊的地形、磁場等自然因素導致無線電失聯。
為了確保宋美齡一行安全,蔣介石命令77軍,68軍在麻城、梅縣區域發起區域性反攻,吸引日軍大本營注意力。
當身處陣地前線的77軍和68軍意外發現日軍盡然有一個大隊的兵力抽調脫離前線,日軍反擊孱弱,佯攻便直接變成貨真價實的前線反擊戰。
所有資訊誤打誤撞結合在一起,給畑俊六和河邊正三造成一個任誰都無法參透的迷局。
反倒是蔣介石接收到宋美齡到達桐城的電文說軍政府有日軍諜報人員之後一聲冷汗遮身,重重一甩水杯怒罵道:“娘希匹,戴笠做的好事”
宋美齡、周至柔、陳琪無比踏實的在桐城酣睡一夜,次日陳琪便找到文建陽,委婉表達宋美齡想會見文建陽、高傳輝等人的意圖。
陳琪已經習慣了文建陽永遠一副波瀾不驚,鎮定自若的神情,感激的對文建陽說道:“文長官,此次大別山涉險,前仰仗文長官星夜兼程,捨身相救,宋夫人和周主任皆是銘感不忘,貴軍確實一支虎賁之師,鐵血勁旅,可敬可佩,文長官軍械物資有任何需求,皆可要求,在下定鼎力幫助”
文建陽客氣的笑笑說道:“陳專員,宋夫人、周主任和您都是國之棟才,抗日英傑,日軍欲除之而後快,你們險,國家險,你們損,國家折,漢華軍以抗日為責,所以你們涉險,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宋夫人巾幗不讓須眉,周主任花甲之年依舊身赴前線,可敬可佩,馳援是我義務所在,何足掛齒,至於說漢華軍目前所需槍械彈藥並非燃眉之需,只要蔣委員長賦予漢華軍軍事行動自由的權利,這就是對漢華軍最大的支援”
點點頭,陳琪說道:“文長官,軍事權利,陳琪鞭長莫及,只能諫言,但宋夫人言重如金,文長官莫要錯失良機”
點點頭,文建陽感激的說道:“謝謝陳專員提醒”
根據陳琪的推薦,原本宋美齡本意是文建陽、高傳輝、方天浩、蕭飛羽等四人全部甄見,但因為江南江北局勢撲朔迷離,最後高傳輝隻身渡江,文建陽和宋美齡、周至柔、陳琪等人前往陶莊會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