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日軍致命的不僅僅是前方密如蛛網的火力,還有崖頂蝗蟲般飛舞砸落的手榴彈,上百顆手榴彈在頭頂凌空爆炸,凝結成形的濃煙烈霧足夠在瞬時將爆炸區域的天空變成霧霾一片,密密匝匝,旗布星峙,恆河沙數,鋪天蓋地炙熱高速破空飛襲的彈片宛如一場烈焰黑霧中末日盛景下的鋼鐵碎雨。

無數跑動中的日軍被自頭頂嘶嘶旋轉而來的彈片電鋸一樣切割開身體肌膚,在迸濺的血水中伴隨一聲慘呼淹沒在人浪中,緊貼著頸脖劃過的彈片輕易的割開頸部動脈,高速奔跑中在身體自身壓力的擠迫中,血水撲哧一聲噴濺出數米,在身邊日軍眼前遮起一道血簾,飈射鮮血的身體在高速奔跑出數米後鏘然倒地,齊肘削斷手臂的日軍抱著兀自抽動的斷手在地面慘嚎厲叫。

狂風暴雨的金屬流光,漫天席捲的血腥氣息,指揮官碎屍埋骨的惡局反倒是讓潰散日軍產生絕地反擊,孤投一擲,魚死網破的暴戾。日軍個個變得如同一架架不知死亡為何物的機器,在劈頭蓋臉暴風驟雨般砸落的擲彈筒、迫擊炮炮彈,手榴彈雨造成的血雨腥風中日軍擲彈炮彈依舊呼嘯著自衝鋒隊伍人群中拔地而起,在半空拋射出一道短暫的弧線以同樣精準的角度砸落在一營陣地。不時有癲狂怒吼著射擊的一營重機槍陣地在轟然炸響的氣浪中迸濺出一蓬血霧,伴隨著槍支零件,殘屍骸骨紛紛揚揚揮灑在天空。

經驗極其老道的四團一營戰士在極小的射擊角度可以精準的將M190春田式7.6×6mm子彈送入疾馳的日軍眉心。而高速跑動中拉動槍栓射擊的日軍士兵同樣可以在轉瞬即逝的時間內將6.5×50mmSR步槍彈射入一營戰士的頭骨。

戰鬥以一種沒有絲毫戰術的節奏在彈雨流火中砰然爆發,演變為慘烈和血腥。

落馬峽峽谷被圍困身處煉獄的日軍急需救援,峽口密集如蛛網的火力攔截,半空中冰雹一樣一層一層砸落的手榴彈雨,都無法讓日軍穩住陣腳,在擲彈筒,九二重機槍火力支援下,層層推進。從峽口一營攔截的火力密度判斷,每一個衝鋒的日軍都知道對方火力猶在自己之上,慢攻就是自套枷鎖,被對方梨花暴雨的火力吞噬,被頭頂掉落的手榴彈雨炸成殘屍碎片。

所以只有強攻,力貫一處,用暴風驟雨的攻擊,用精準的射擊,開啟一個缺口,撕碎防線。

所以落馬峽峽口的戰鬥,就是一場不折不扣火力、勇氣、血性、暴戾的對決。

日軍兇悍暴戾十足,一營堅硬強悍如磐石。

落馬峽峽谷內,一場令方天浩和薛語嫣都意料不到的變局開始演變成型,讓原本煉獄般的戰場變得更加觸目驚心,慘絕血腥。

被炸藥炸塌陷的數百噸山石泥土近大半悉數滾落在浪花四濺的激流中,堵塞住河道,溪水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蔓延。原本在狹窄河道排勢而來,勢如萬馬千軍的激流在橫隔中央的巨石峭壁中白浪霎時碎成堆堆白雪,水位直線上升,首先感覺到異常的就是蜷縮在崖壁和路面夾角躲避彈雨流火的日軍,惶恐盯著頭頂一道道飛流而下流光彈雨的日軍突然感覺到一種和烈焰無關的冰涼席捲全身,低頭就看到被汩汩流動的血水渲染赤紅的溪水淹沒腳面,就像一道漲潮線,血線順著鞋面像烈日下爆嗮的體溫計水銀線迅速躥升。

“水,水漲了”隱藏在夾角的日軍驚恐的叫喊道。

越來越多的日軍感覺到水位的變化,身處截流口的日軍已經被急速上漲的溪水淹沒了腳裸,倉皇之間,擁擠在塌方處的日軍爭先恐後開始向淺水區逃竄,原本就擁擠不堪的窄道更加變得密不透風,不斷有日軍滾地葫蘆般被擠入溪水。

崖頂的攻擊因為日軍的慌亂變得更加富有效率和殺傷性,縱橫交織的彈流狂風暴雨般傾瀉而下,在日軍人群中拖曳出一道道血氣霧花,被梗阻的溪水因為鮮血的渲染變成入目心驚的淡紅色,水面上被擊殺的日軍屍體宛如一水浮萍,密密匝匝的隨波盪漾在河面。一批一批躲閃不及的日軍被子彈射穿身軀,一股股殷紅的血水從碗口大的子彈孔中噴射出來,密密麻麻,前心貼後心的日軍在鬼哭狼嚎聲中被灼熱的金屬彈丸擊穿分割,濃重血腥味和刺鼻的硫磺味中,兩個大隊的日軍如同開進了絞肉機急速的化為遍地屍骸。一名日軍士兵拉動槍栓,剛剛揚起槍口,就被一股慌不擇路奔向淺水區的人浪輕易的擠到死屍密佈溪水中,混口著鮮血的溪水入口,日軍士兵癲狂的叫喊著划水向岸上攀爬,兩手剛剛搭落在岸邊石面,雙手十指就被一雙雙沾染著血跡的軍靴踩踏筋骨折斷,一聲慘呼中,日軍士兵復又掉落入水面,隨即被一顆呼嘯而至的M190春田式子彈擊中胸膛,仰面沉入水中,一股豔紅的血液自身體飈射而出,觸水既融,散變為大片淡紅色的血水。

不斷有被手榴彈爆炸衝擊波震裂的臉盆、碗口、拳頭大小的碎石天女散花又像極速風暴般四濺飛揚砸落向地面,TNT炸藥劇烈燃燒產生的能量在七八米距離賦予碎石恐怖的動能和喪心病狂的殺傷力,一塊炸裂的山石造成的破壞性不亞於手榴彈爆炸灼熱鋒利的破壞力。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山石嗚嗚呼嘯一聲砸在一名倉皇奔走的日軍後腦勺,穿石裂金的威力讓整個腦袋乍然之間四分五裂迸裂成塊。動能扯動中,腦漿、腦液、顱內軟組織四溢飛射,數顆手榴彈爆炸颶風般盤旋而起的衝擊波卷裹一塊數十釐米不規則狀的山石條在空中嗚嗚盤旋飛舞向地面,兩名相互推搡,見縫插針奔跑的日軍被自右上側自上而下呼嘯砸落的石條同時擊中,一聲尖悚鬼嚎中,石條雷霆萬鈞般將兩名日軍上半身砸成血水碎骨,餘勢不減,又將數名被人群裹擠,無法躲閃的日軍砸入溪水。

沒有一名日軍在意掛在臉上的人體組織,也沒有一名日軍在意身邊驟然間四分五裂的同伴。

離開這裡,離開即將被淹沒的區域,每一個日軍腦海中都溢滿了同樣的念頭。

上漲急速的溪水已經完完全全淹沒了塌方處寬僅五六米的路道,為數眾多的日軍不得不放棄射擊鳧水尋找落腳處開始逃跑。

方天浩和薛語嫣都忽略了因為岩石塌方阻隔河道造成類似堰塞湖的效果,而且因為居高臨下視角因素,溪水上漲在兩人眼中並沒有火箭般躥升的速度,直到日軍慌亂擁擠成群向溪水上游方向逃竄,方天浩適才恍然大悟。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薛團長,水漲日軍向上游逃竄”方天浩提示到。

方天浩一言入耳,薛語嫣即刻明白言中之意。

“傅營長,調派二連堵截向上游逃竄日軍”薛語嫣向傅少華授命到。

“明白”傅少華幹淨利索回答道。

一個連的兵力很快被抽調而出,分流般自陸戰團三營陣地脫離而出攔截順地形逃竄的日軍。

崖山崖下,兩路人潮同時蜂湧前行,所不同就是崖上二連戰士可以不用顧忌彈雨碎石,邁開大步,腳底生風,急行賓士。

而崖下日軍指揮官掩埋在山石下,道路狹窄,地面血水四溢黏滑,又要顧忌頭頂天女散花般砸落的山石和飛火流星襲擊的彈雨,聲勢浩大,但似老牛拉車遲緩。

二連自懸崖頂端趕上悶頭奔跑的泉橫秉義和小遠重平大隊日軍劈頭蓋腦又是一陣手榴彈雨。

在落馬峽峽谷,手榴彈遠比任何一種武器讓日軍感覺到無計可施,魂飄魄散,陸戰團戰士在崖頂端槍射擊,日軍至少有章可循,槍口有射擊物件,而緊貼著崖壁前行的日軍又處在擲彈筒轟擊的死角,直溜溜打向天空近乎標槍般筆直砸落的擲彈筒炮彈十有八九都掉落在溪水中,晴天落瀑般迸濺的水花除了平添一股驚亂無用於殺傷。

只有手榴彈,能從各個角度天花亂墜掉入人群。而且聞其聲不見人影,無從反擊,只有被炸的餘地。

整個隊伍,瞬間就被雨後舂筍般炸開的烈火盛焰所瀰漫,幾十成百的爆炸點像火樹銀花禮炮般綻放。在潑水般濺起的水珠中,上下重疊,前後交錯,左右飛舞,處處皆是蝗群般嗚嗚呼嘯破空肆虐的彈片和碎石,鋒利炙熱的彈片在蕩天而起水珠的澆透下冒出絲絲白氣一閃而去鑽入日軍身體,在肌肉組織、血管、骨骼、內臟、腸肚中隨心所欲的切割,翻轉、絞碎,然後洞穿出大小不一,血淋淋,紅蠕蠕,顫巍巍的血洞,在胸腔壓力作用下將絞碎的肉體骨骸天花亂墜的噴濺在四周。

陸戰團很多戰士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己不是在對壘兇悍的日軍野戰部隊,而是在屠殺,陸戰團幾乎參加了漢華軍所有大大小小的軍事戰役,但沒有一役如此輕鬆高效,不折不扣就是殺戮。

一種奇異的思想湧現出方天浩的腦海。

“南京成破,日軍在草鞋峽屠殺數萬國民黨戰俘,是不是也如此血腥?”

“那是手無寸鐵混雜著貧民百姓的非戰鬥人員,而眼前卻是全副武裝,負隅頑抗獸性部隊”

方天浩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修羅慘景,血流成河,悽風寒雨,濁浪飄屍的畫面,最後,一副影像牢牢的定格在方天浩腦海中。

那是方天浩在後世所見最令自己悲憤交加,怒怨三丈的影視資料。(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