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有追兵,唯一的生路就是漢華軍,希望憲兵能儘快平安到達桐城,文建陽十萬火急施救自己。

宋美齡相信只要書信到手,文建陽肯定會全力營救,所以生與死,存於活,完全在於自己。

自己一定要堅持住。

俞正楠拖後,看著前方周至柔老而堅挺,一步不拉的跟隨在憲兵身後,俞正楠很欽佩,國破無完人,山河泣血哭,單純從個人角度,俞正楠認為周至柔為抗日算是嘔心瀝血,鞠躬盡瘁死。至於宋美齡,雍容華貴,氣質凜然,沒有飛揚跋扈的囂張,也沒有金枝玉葉的嬌貴就更讓俞正楠肅然起敬。

三個小時山路,周至柔和宋美齡盡然一聲不吭,一步不落。

作為萬軍之中挑選而建的憲兵隊,作為如狼似虎憲兵旅營長,俞正楠不僅僅是孔武有力,思維便捷也是俞正楠所擅長。

根據日軍炸燬橋車現場,根據陳琪和宋美齡、周至柔密談後神情變化,俞正楠猜想到很有可能車隊遭襲就是日本人精心佈置的一個陷阱。

目的就是宋美齡和周至柔。

既然是預謀而動,絕對不會風平浪靜。所以俞正楠拖後,一邊細緻觀察身後動靜,一邊盡力掩蓋一行人行走的痕跡。

日隱山林,月出柳梢,當夕陽消散最後一抹光線消失在峰巒疊嶂的群山中,黑幕的降臨讓逶迤穿行在山林中的隊伍更加變得舉步維艱,困難重重。

爬上一座高但不險峻的山峰,隊伍短暫休息。

憲兵隊的軍用罐頭宋美齡嘗試一口就有嘔吐的衝動,習慣清淡口味的味蕾對入口帶有羶味的牛肉罐頭具有一邊倒的排斥性,看著身邊一個個用刺刀挑開牛肉罐頭悶頭咀嚼的憲兵,宋美齡強翻胃的味道一片一片慢慢咀咬,牛肉補充體力,不能因為自己的飲食喜好,拖累部隊行軍。

周至柔和陳琪沒有宋美齡的不適,近半日的徒步行走早就身體疲憊,飢腸轆轆,大口咀嚼著牛肉罐頭感覺唇齒間美味留香,不亞於山珍海味。苦笑的看著風捲殘雲般清掃的周至柔和陳琪,宋美齡慢慢將牛肉片撕碎,一細條一細條吞嚥下肚。

山林間幽靜異常,皎月如盤,晶瑩的懸掛在蒼穹,月光融融,輕柔鋪灑,居高臨下,一覽眾山小的氣勢磅礴而來。

俞正楠目不轉睛,盯著遠方山谷方向。

亮光,在透視度極佳的夜空,俞正楠看到山谷的亮光。

初始,山谷的幽亮俞正楠以為是鬼火磷光,但慢慢的,俞正楠發現亮光一直沿著隊伍行進的路線在緩慢推進。到最後,俞正楠確定亮光係為電筒火把。自己隊伍在山頂,月光皎潔,視線良好,但對方卻是在山谷行走,路曲坎坷,光線受阻,需亮光照明。

既然是人為照明,肯定就是日軍追擊部隊。

俞正楠長身而起,行走到宋美齡、周至柔、陳琪身邊。

“俞營長”看到走進的俞正楠,陳琪客氣的招呼道。

“長官,山谷有日本人”俞正楠沉聲說道。

一語驚人,陳琪、周至柔、宋美齡不約而同扔下軍用罐頭起身瞭望。

果然如俞正楠所說,山谷中點點亮光如星星點燈,逶迤穿行。

“日本走的是我們的路線”陳琪內心一寒說道。

“是的,是按照我們的行走路線在追擊”俞正楠肯定的說道。

“夜黑路雜,容易遮掩痕跡,怎麼日本人追擊如此精準”周至柔不明就裡說道。

“轟炸機炸燬交通工具是為了給追擊的日軍部隊拖延時間,既然日本人精心佈置,追擊部隊肯定做了野外搜尋的準備,很可能狼狗之類的嗅味帶路”俞正楠說道。

“長官,刻不容緩,請長官即刻移步,我安排隊伍阻擊,引誘日軍”俞正楠正色說道。

按照俞正楠要求,宋美齡、周至柔、陳琪立刻在先頭憲兵的護衛下開始下山,俞正楠默然的看著身邊0名憲兵。

在憲兵淡漠堅毅的眼神中,俞正楠說道:“各位兄弟,都明白我們的是誰,都知道宋夫人和周長官對於國家的意義,使命在肩,剖心照膽,我們分批阻擊,留下來的兄弟要儘可能托住日軍部隊,引日軍部隊偏離長官前行的方向,記住,如果小鬼子搜尋部隊有狼狗,第一時間射殺狼狗,兄弟們,全靠我們了”

沒有激越軒昂的口號,只有一雙雙堅毅眼神。

人群中,四名憲兵先後走出,領頭憲兵說道:“營長,您和兄弟們先走”

莊重的敬禮,俞正楠說道:“保重”

莊重回禮,領頭憲兵笑笑說道:“營長,如果兄弟走了,千萬別讓俺老孃知道”

俞正楠正色說道:“如果有人活著,走了的兄弟,就是自家的哥,披麻戴孝,養老送終,知道怎麼做”

“知道”人群中齊齊的低吼聲。

“走”俞正楠扭頭帶領剩餘的16名憲兵緊隨宋美齡、周至柔一行下山。

俞正楠知道扭頭的瞬間就是和朝夕相處兄弟永別的一刻,沒有激盪湧動的思情,俞正楠內心說道:“好兄弟,你們先走,我隨後趕到”

因為日軍迫在眉睫的追擊,行軍隊伍明顯的加快了節奏,宋美齡和周至柔也顧不得荊棘密佈,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跟隨在領頭開路的憲兵身後急赴山下。整個山峰前山高聳,山後平緩。連綿不絕的山陵像一個個盤踞在夜色的巨獸,山影卓卓,林木稠密,翻過一座山陵,身後傳來來零零散散的射擊聲。

槍聲在高山幽谷中分外清脆嘹亮,傳入耳際的瞬時,宋美齡內心說不出的緊張還是釋然。

緊張,是因為阻擊的憲兵和日軍交火,身後就是窮追不捨的日軍。

釋然,是因為終於不用猜來想去,可以坦然面對,一切水落石出,洩密、陰謀、追擊。

伴隨著爆炸聲的槍聲一直徹響在宋美齡、周至柔、陳琪、俞正楠等人的行軍隊伍,直到眾人繞過一個山脊,槍聲戛然而止。

憲兵隊中,又有四人脫離隊伍,隱入到隊伍兩側的山林中。

槍聲響起,槍聲嘎然而落,憲兵隊員一個個脫離部隊,週而復始,死亡輪迴。

追擊宋美齡一行的日軍第58聯隊內山中隊中隊長內山利兵此刻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聯隊長下達的任務是生擒支那軍政人員,原本以為不費吹灰之力的抓捕任務盡然比一場攻堅戰死亡的人數還多。在進入山林追擊三個小時候後,一直嗅味前行的狼狗越來越興奮,狼狗興奮代表的氣味濃厚,而氣味濃厚則說明了自己離追擊的支那政府官員距離越來越近。想到自己可以生擒讓師團長都翹首期待的支那政府官員,軍功晉升,一切都是觸手可及。

但千算萬算沒料想到自己盡然會遇到一波一波的阻擊,令人氣惱,大動肝火的是兩隻狼狗盡然被阻擊的中國士兵設計擊殺。

阻擊自己的中國士兵每次都是三到四人,但在黑夜中個個都像和山林隱身在一起的鬼魅,行動如風,伸手矯健,槍法奇準。第一次遭遇伏擊就有一隻狼狗被擊殺,0名帝國勇士被對方射殺,而且差點被對方帶偏離方向。

山險林密,如果狼狗被全部射殺,方向一旦偏離,迷失方向葬身獸腹都有可能,有了前車之鑑,內山利兵不得不謹慎追擊,嚴防中國士兵射殺狼狗,無形中,自己又被對方甩下大段距離。不斷追擊,不斷被阻擊,從天色入暮到午夜時分,整整6個小時,被阻擊五次,中隊玉碎96名帝國勇士,而僅僅擊斃對方15人,96:15比例,想想都讓人瘋狂,支那軍人什麼時候如此驍勇彪悍,自己的士兵個個都是軍事技能嫻熟、意志堅定的老兵,在贛、顎戰場,96名自己的士兵至少可以對壘支那軍隊一個營。

不過反向推理,阻擊自己的支那士兵越是強悍,證明支那士兵保護的政府官員就更加位高權重。只要抓住支那政府官員,自己就是功勳顯赫。擊斃的支那士兵武器全部都是精良的德式衝鋒槍,在上海、江浙、安徽等區域和國民黨軍隊交戰無數的內山利兵知道在中國戰場,也只有軍團級官員衛隊適才裝備有如此精良的武器。想到自己有可能生擒中國軍隊軍團級以上的高級將領,內山利兵就像吸鴉片一樣興奮。

宋美齡感覺整個人就像是一具碎骨拼湊的拼圖,隨時隨地都有散架的可能,原本灌鉛般的雙腿感覺已經不屬於自己身軀,每走一步都是在堅持與放棄中選擇,但看著身邊一個個默默的自願選擇阻擊的人影,宋美齡覺得放棄就是一種瀆國,士兵選擇放棄生命捨命掩護自己,自己又有何權利放棄生命,自己所代表的不單純是寄託靈魂的血肉軀體,更代表了國家。生命即便不惜,國家豈可不顧。

林永勝和三名憲兵埋伏在一片亂石堆積,奇峰屹立的山陵,林永勝知道要想擺脫越來越近的日軍追擊部隊,必須要清除掉日軍狼狗,否則不超過兩個小時整個隊伍都會被日軍包圍住,當第五組阻擊分隊槍聲銷聲匿跡,林永勝看到俞正楠開始向身後的隊員私語叮囑交代,林永勝便明白俞正楠是想親自出擊。

林永勝阻止住俞正楠。

“你是營長,即便我們憲兵隊要全部陣亡,你也是最後一個,保護總統夫人和周主任是軍人職責也是國家使命,我們不能選擇,也不能意氣用事,日軍狼狗我一定除掉”林永勝保證的對俞正楠說道。

依舊是點點頭,俞正楠沉聲說道;“保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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