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謝給了我一匹灰馬。

這是匹不聽話的馬,每當別人靠過來的時候,它就會撅起蹄子踢別人的坐騎。阿列克謝讓一個馬童跟著我,他吩咐馬童把我的馬轟到最前面去。每當我的馬落後的時候,馬童就會用一根場長鞭猛地打到馬屁股上面,灰馬被打之餘就會猛地朝前面奔出五六十碼。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這匹馬就摸到了規律,每當馬童的坐騎靠近的時候,它就會趕快向前衝一段距離,然後再懶洋洋的啃食著地上的鮮草和花朵,等著後面的人趕到。有一次它還尿了一大灘尿液在路中間,後面的人都不滿的嚷嚷起來,讓我跑遠點。我那個時候只能勉強的騎在馬背上,哪裡還能操縱馬向前呢。

我聽見弗拉基米爾哈哈大笑,那是湯姆跟在他身邊,不住的給他講著市井生活的奇聞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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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湯姆領著阿列克謝找到了利奧老人的貴族證明。阿列克謝想給湯姆一些錢打發他走,但是湯姆很堅決,一定不走。而且湯姆藏起了利奧老人的貴族扳指,說是到了東域再拿出來。阿列克謝讓人搜遍了湯姆的全身,也沒有找到那枚扳指。

弗拉基米爾提示給湯姆洗洗腸子,說不定就找到了。湯姆說他很願意試試。阿列克謝露出了疲勞的表情,“好吧,去了那邊,你要是不把扳指拿出來,我就把你絞死在樹上。”

“東域有橡樹嗎?”

“你想死在橡樹上?”

“人要有始有終嘛。”

湯姆說他要回去收拾一下東西,馬上就回來。他的動作很快,他去找到了一個酒館老闆,在那裡給經紀人寫了一封信,說自己要離開了。

在酒館裡面,人們聽說了湯姆要離開之後,紛紛過來給他告別,並詢問他的行蹤。

湯姆說他要去東方建立自己的新事業。

有人嘲笑湯姆,說是因為姑娘們都離湯姆而去了,所以他才灰溜溜的跑去東方禍害人去了。

“湯姆!”一個醉醺醺的諾德皮貨商說,“你不會去那邊又開一家‘橡木屋’吧?話說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橡木呢?你把第一批子孫抹在橡木上面了嗎?”

“沒錯,那橡木的樹皮和你的臉長得一模一樣。”

“狗東西!”這個商人掙扎著起來想要用酒杯砸湯姆,但是一群喜歡湯姆的酒客圍住了諾德人,一個胖女人把諾德人的臉埋在了自己的胸脯中間,自己咯咯直笑。

酒店變得快活起來。

湯姆站在了桌子上面大喊,“我喜歡的和我不喜歡的男人們!我睡過的和我沒有睡過的女人們!你們的好湯姆就要滾蛋了,我希望你們記住我,就像我會記住你們一樣。今天我幫大家買酒!老闆,鑽開最好的酒桶!混蛋們,暢飲今夜吧!”

人們歡呼起來,呼喚著湯姆的名字。

酒館老闆喜歡有人製造氣氛,更喜歡有人幫所有的人買酒。

當最好的酒上來之後,湯姆喝了第一口,然後不斷的敬酒。後來湯姆沒付錢就離開了酒館,那時人們還在歡呼。湯姆在後半夜找到了阿列克謝,阿列克謝本來以為自己擺脫了這個麻煩了,沒想到他又找過來了。

湯姆把生意交給了自己的一個夥伴,並且召集了自己最後的三個姑娘和一個七歲的女娃艾米。

艾米的父母拋下了她,她家的鄰居養了她三個月,然後在村中長老那裡得到了撫養契約。得到契約的第二天,鄰居就把艾米賣到了湯姆這裡。湯姆嫌她小,不願意要,但是鄰居說只要一半的價錢,湯姆手下的一個姑娘剛剛打了孩子,看見小孩就撒不開手,湯姆只得付了錢,留下了艾米。

湯姆對那些姑娘說,願意留下就留下,不願意留下就從此獲得自由。說著,湯姆把四份賣身契丟給了這些人。那三個姑娘把賣身契直接給了湯姆的接班人,她們沒有別的生存方法,在這裡住的不錯,她們不願意回到窮鄉僻壤的家鄉去。

這三個姑娘每個人都過來親吻了湯姆,然後便回到了房子開始晚上的生意了,但是那個小姑娘卻怎麼都攆不走。

小女孩鼻涕和眼淚簌簌地掉,她以為湯姆不要她了。而三個女人都不願意帶著這個小姑娘,她們眼淚汪汪的給小姑娘的脖子上掛滿了小項鍊和客人留下的紀念品,但是卻不想小姑娘走上和她們一樣的路,他們都希望艾米能和湯姆離開這裡。

“湯姆,她才七歲。”一個女人進屋前對湯姆說。

艾米坐在地上哭,拿著一個髒兮兮的布娃娃,這是一個付不起錢的裁縫給湯姆縫的,難看極了。但是小姑娘很喜歡,小姑娘給布娃娃起名叫‘湯姆’,她說‘湯姆’會保護他的。

湯姆記得自己小時候是怎麼被人對待的。在出發來我們居住的客棧時,他彎下身去,把艾米抱在了懷裡。

艾米破涕為笑。

小女孩還要她的三個小姨,湯姆一邊走一邊把艾米的鼻涕掐乾淨,抹在‘湯姆’身上。

“以後還會有小姨的。”

月光下的石子路上面,湯姆低聲的說。

當弗拉基米爾看見湯姆揹著幾個包裹,牽著一頭騾子,帶著一個女娃娃過來投奔的時候,他的眼睛瞪得極大。

“我說,阿廖沙,”弗拉基米爾呼喚著阿列克謝,“你真應該跟這個湯姆義結金蘭,至少在私生子的問題上面,你們有共同點,而且你們成為兄弟之後,以後尿布費用可以平坦的,真合適!”

阿列克謝看了看湯姆,那表情就好像要殺了他一般。

湯姆對弗拉基米爾一鞠躬,“大人,我想等我和阿列克謝彼此之間有足夠的瞭解之後,我們會成為比兄弟更好的夥伴的。”

“胡說,”阿列克謝瞪著湯姆,“記住你的身份!湯姆!你這個橡樹村的男人,記住你的周圍都是羅曼諾夫!當我們需要小丑的時候,我允許你笑一笑,但是在別的時候,你最好管住自己的舌頭。羅曼諾夫家可不缺絞繩!”

“你們缺橡樹。”湯姆轉身把艾米抱了下來,艾米害怕阿列克謝,直往湯姆的背後躲,然後伸出一隻手,掏出‘湯姆’去嚇唬阿列克謝。

阿列克謝哼了一聲,走掉了。

弗拉基米爾走過來拍了拍湯姆的騾子,“恩,不錯,有一頭騾子來投奔羅曼諾夫了。只可惜騾子牽來了一個小姑娘,還帶著一個沒什麼用的男人,這就不好辦了。”

“大人,”湯姆說:“這個騾子很有用的,會自己找吃的,它還會自己去找母騾子,說不定以後還能解決不少問題。收下它吧,您的房屋不會小到連一頭騾子都裝不下吧?”

“母騾子我喜歡,小騾子嘛```,”弗拉基米爾聳了聳肩幫,“我家的小騾子太多了,多得數不過來。不過嘛,這頭騾子還是可以住進來了,我挺喜歡它。”

“我代表它謝謝您,您的美德如同橡木一樣茁壯!”

“我說,小子。”弗拉基米爾摳了摳自己的腦袋,“為什麼你總是和橡木過不去呢?”

“為什麼您總是和尿布過不去呢?”

弗拉基米爾哈哈大笑,“旅途乏味的很,你知道好玩的事情嗎?”

“如果您願意聽,我知道一千個故事,而且每一個故事都不重複。”

“好的,好的。”弗拉基米爾給湯姆要了一個裝糧食的隔間。一個女人抱了一捆稻草過來撲在地上,然後在上面蓋上了白布。女人告訴湯姆,如果第二天白布髒了,或者稻草少了許多,他就得掏錢把這些買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離開了庫丹的這個小鎮。

據說酒館裡的人喝到後半夜,都躺在地上。第二天一早卻找不到人付錢,酒館老闆發動了一切人手去搜查湯姆。他們知道湯姆要去東邊,於是便攔住每一個去東邊的商隊檢查,結果無不大失所望。

湯姆的確要去東方,但是我們先得去南部的莊園裡會和東遷的族人,所以東城亂哄哄的時候,我們卻安安心心的從南門離開了庫丹。

艾米喜歡上了唯一個和她年齡比較接近的姑娘,卡嘉,於是總是跟著她。艾米想把‘湯姆’介紹給卡嘉認識,卡嘉說這很蠢,而且,“如果這個髒東西不是叫湯姆的話,我會幫你洗乾淨,但是你給他取了這個名字,你就自己跟他玩吧。”

每次馬車停下來休息的時候,艾米就會撅著屁股後退著扭下馬車,然後蹣跚跑到卡嘉的馬車邊上,給卡嘉送一顆糖,或者一朵路邊摘的花,甚至是她自己脖子上面的某件東西。卡嘉對這些統統拒絕,她以為這又是湯姆的手段,其實她誤解湯姆了,湯姆在路上一直和弗拉基米爾呆在一起,給他講著各種故事。艾米和一個洗衣婆呆在一起,這個洗衣婆只會煮湯,所以我們一路上就只吃湯了:胡蘿蔔煮羊肉、牛肉燉蕪菁、大豆煮白菜和洋蔥。味道倒是不錯。

弗拉基米爾很喜歡蘿蔔,因為這東西很清腸道,弗拉基米爾覺得腸道好的一個表徵就是屁多。他覺得這些臭氣如果不放出來的話,就會一直憋在肚子裡,它們是萬病之源頭。

湯姆說他很讚賞這一點,而且他說他注意到:“維克托的馬就很愛放屁,還愛隨地尿尿,身體相必是很健康的。”

“沒錯,”弗拉基米爾說,“那匹馬倒是好馬,蹄子長得又寬又厚,來年春天就得釘上馬蹄鐵了,不然磨碎了就不好了。你知道有些馬,蹄子長得歪歪扭扭,章骨還薄,根本下不了釘子。”

“恩,說不定維克托的馬經常吃蘿蔔強壯身體。”

“哼,那可不是維克托的馬,維克托的待遇會怎麼樣,回莊園了再談。”

“就和湯姆一樣?”湯姆笑眯眯的問。

“說不定還不如你。”弗拉基米爾臉色有些陰沉。

我的馬好像聽懂了湯姆的話,不知道湯姆是得罪它了還是討好它了,這批馬突然折了回去,連馬童都沒有來得及阻攔。

馬兒咬住了湯姆的靴子,不住的往後面拖。

弗拉基米爾哈哈大笑,馬童膽顫心驚的過來想吧馬轟開,卡嘉開啟了馬車的窗子瞥了一眼然後冷漠的放了窗子。

周圍的騎手都喝彩起來,他們紛紛打賭誰會贏得拔河比賽,大多數人賭我的馬,少數人表示支援湯姆。

我看見阿列克謝走在最前面,表情輕鬆的遠遠的看了看南邊的河灘。

我順著他的眼光看去,看見了一望無際的田畝,金黃色的穀物穗子在風裡面搖曳,莊園的屋子如同模型,散佈在寬闊的原野之上,大河在更遠處閃耀著光澤,如同琥珀色的酒液。

我們到了,羅曼諾夫堡,一個即將被遺棄的地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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