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將軍大營。

營地已經準備完畢,經過十多天的休整,士兵們正在做最後的準備。動員之後,士兵們士氣高漲,很多民夫紛紛要求在攻城的時候去推運攻城塔。

加西亞給出的條件非常誘人,攻城時先登者、斬將者可以在維魯加周圍得到九畝良田;殺敵一人,得騾馬一頭;首先攻入城門者則獎賞兩百五十個第納爾。維魯加周圍土地肥沃,加之靠近城市,只要有出產就能馬上變成第納爾,土地也向來有價無市。獎勵非常的誘人,這讓羅多克人瞬間成了薩蘭德人最可怕的敵人。

當部將們紛紛上報加西亞將軍各部準備完畢的時候,加西亞卻沒有命令攻城。這些天加西亞將軍不厭其煩的派出斥候沿著海岸線遊走;並在與阿美拉堡相連的補給線上加強了巡邏;至於海軍關於海上敵情的報告,也應加西亞的要求,從一日一報變成了一日兩報。

士兵不斷的提出出戰的要求,但是都被加西亞以沉默拒絕了,人們都不知道加西亞為什麼要延後進攻時間。對此,加西亞從來不給他的將軍們多解釋什麼,士兵們每天眼巴巴的看著加米奇堡,卻不能放手一搏。

薩蘭德的人也在死死的盯著羅多克人的營盤。戰爭有的時候比的就是在對峙之中避免犯錯誤,經過時間的積累,犯錯誤少的人最終勝出。在最開始的交鋒之中,士氣最容易被左右,所以這個時候應該靜觀其變,等待敵人做出各種試探之舉,等待其不經意之時再果斷出擊。戰役之後,最後的決戰往往只是一個表面的情況,除非出現過大的失誤,不然所謂的決戰在開打之時就已經決定了最後勝負了。

羅多克經過軍事改革,士兵們自備補給和武器裝備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少,這促使了士兵向著職業化的道路前進。這種變革是值得欣慰的,雖然士兵的人數減少了,但是軍隊整體的戰鬥力卻大大的提升了,同時士兵的忠誠度和紀律性也是過去的將領們無法想象的。但是維持這種軍隊持續作戰的主要原因就是其後方的補給,幾千名士兵每日的食物、醫藥、武器耗損、裝備更換的總量是驚人的,只要看一看每日從阿美拉堡到加西亞大營之間絡繹不絕的役夫、騾隊就能知道。

如果說作為一名將軍,在戰鬥中指揮軍隊會戰是一種殘酷的較量,那麼戰鬥前後保證補給和部隊輪休則是一種痛苦的折磨。優秀的將軍才能在那種漫長的對峙之中應付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各個部隊溝通障礙、補給困難、士氣低落、敵軍騷擾、後方政敵的構陷。每一種情況對於一個沒有經驗的將領來說都是致命的。

在太祖立國之時,曾發生過這種事情:即使在部隊已經磨合多年、補給充分、道路狀況良好、事先策劃細緻入微,率領七萬軍民從蘇諾轉進到帕拉汶也是一件如此困難的事情。以至於太祖破口大罵,認為史書上記錄的雙方動輒觸動十多萬人的大會戰都是不存在的,至少是被誇大的。

此時加西亞將軍每天不厭其煩的詢問著補給、各部隊之間的摩擦、海岸線的警備情況,似乎唯獨忽視了眼前高聳的加米奇城堡。

薩蘭德人偶爾會出城騷擾一番,在一次襲擊中,薩蘭德人成功的焚燬了一架攻城塔;而在另一次偷襲中,薩蘭德人則繞過了營地,把一百多押運著小麥的農夫嚇得不輕。但是當羅多克的騎兵部隊在地平線上出現的時候,這支薩蘭德輕騎兵退卻了。

很明顯,薩蘭德人也在等待著羅多克人走出第一步。

一天早上,薩蘭德人在城樓上面當著羅多克大營的面,處決了十三名為羅多克人提供情報的農夫和牧羊人,這些人的屍首被十幾名薩蘭德騎兵用繩子拴在馬上,拖到了羅多克大營前面。羅多克士兵無動於衷,這讓薩蘭德人驚訝不已,在隨後的幾天裡面,薩蘭德人又接連處決了二十名俘虜,但是也無法讓羅多克士兵心煩意亂。羅多克人只是在薩蘭德人離開之後,過來把屍體裝進布袋,然後回到營中,似乎薩蘭德人做了什麼事情,完全與羅多克人無關。

薩蘭德軍官派出了巴瑞耶僱傭軍前出到羅多克人的營地前。這些巴瑞耶人多年以來一直在為不同的主子賣命,走南闖北,學得了很多罵人的技巧。他們在羅多克人的營地外面高聲的叫罵。一些羅多克士兵對著這些人遠遠的拋射了一些石彈,把這些巴瑞耶人嚇得半死,隨後跑得遠遠的,繼續叫罵。但是那個時候,聲音傳入大營之中已經模糊不清,從營地裡面望過去,只能看見一些精疲力竭的人半敞著胸膛,對著大營指指點點,似乎在指天罵地。

這些巴瑞耶人很快就被不動聲色的羅多克人狠狠的教訓了一把。一支羅多克騎兵在他們的維基亞隊長帶領下,從營地的後方遠遠的兜了一個大圈,幾乎繞到了加米奇堡的下面才向巴瑞耶人發起了衝鋒。

巴瑞耶人正在口乾舌燥的感嘆‘羅多克人真能忍’的時候,突然發現地面震動、後方揚起了灰塵。發覺情況不對的巴瑞耶人急急忙忙的逃跑。在追擊中,巴瑞耶人損失慘重。

巴瑞耶僱傭軍的隊長已經換人了,先前的那個在磨坊山上面受了重傷,被一個羅多克人逼到了一片灌木叢中。那個時候隊長捏著一杆長矛,揹著三支標槍,不敢輕易的探出身來,當然,如果有人敢走進灌木叢中,也是找死,能在嗜殺成性的僱傭軍中當上隊長,隊長自身的素質還是很過硬的。直到羅多克人完全撤走,薩蘭德人的援軍到達的時候,這個巴瑞耶人以為安全了。在龜縮了幾個小時之後,終於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一枝弩箭把他的臉頰扎得粉碎---那個襲擊者等在灌木叢中,守著這個人整整半天,這個人幾乎是忘記了自己的安全,完全不顧周圍已經到處是舉著火把大聲呼喊的薩蘭德士兵。當這個年輕弩手得手後,就被幾個聞聲趕來的薩蘭德騎兵圍住了,一個騎兵縱馬將‘他’撞翻,等‘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的時候,被另一個騎兵用鐵錘砸暈過去。

不論如何,這個人必須受到處罰。巴瑞耶人要求處死‘他’,薩蘭德人也沒有表示反對,但是要求在處死這個人之前先審問一番,這個請求合情合理。

審問這個犯人的薩蘭德士兵很快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對他們的長官說:“這個‘小子’少塊肉”。

這引起了隊長的興趣,這個人是一個維基亞人,名叫愛德華。他有一個雙胞胎哥哥,名叫查理。他們追隨著一個叫做扎依採夫的薩蘭德情報大師幾乎走遍了大陸所有的國家,等扎依採夫覺得兩個小夥子成人了之後,就讓查理經營馬戲團繼續為薩蘭德秘密服務,而熟知法律的愛德華則被扎依採夫委託給了一個朋友,進入了軍隊,準備以後做典獄官。扎依採夫現在正在薩蘭德的首都做一筆極大的買賣,買賣事關未來的蘇丹人選,扎依採夫把砝碼全部壓在了某位王子身上,這位王子現在正在海上顛簸。

愛德華得知捕獲女俘之後,覺得有必要審理一下。在各國的間諜來往之中,女人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很多重要情報的收集和傳遞,沒有女人是不可能完成的。愛德華不認為這次會是個例外,首先是女兵,其次又是一個狙殺了僱傭軍頭目的女兵,這裡面一定有有趣的情報值得發掘。

在近兩年前,當愛德華跟著扎依採夫在斯瓦迪亞邊境會見了時任庫吉特大使之後,就與哥哥查理分道揚鑣了,查理帶著馬戲團去了維基亞,愛德華則跟著扎依採夫回到了薩蘭德。後來在扎依採夫的安排下,愛德華進了蘇丹近衛軍的監獄實習,在戰爭開始之後,作為一名隊長被派往了加米奇前線。

當愛德華看見一個沉默不語的小個子坐在地牢的角落的時候,也不禁起了憐惜之情。那個囚犯似乎也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這個年輕軍官與之前的大鬍子們不同,一點都沒有薩蘭德人的特徵:除了一身薩蘭德軍服之外,這個人完全就是一副中土人的相貌。

愛德華就著月光走到了那個人身邊,用兩根手指托起了女俘虜的下巴。突然這個女俘虜向他的手指咬了過來,早有準備的愛德華一揚手,躲開了這次攻擊,然後順勢一巴掌把頭髮凌亂的俘虜打翻在角落裡。

一個薩蘭德士兵在外面猥瑣的笑著說:“老大,這妮子烈著呢,還沒人治的住,你好好的調教調教”,說完這個士兵舔了舔上唇,最後貪婪的看了一眼,退了出去。

愛德華蹲在女俘虜面前,對她說:“說吧,你是誰?”

那個女俘虜驚訝的轉過了頭,透過髒兮兮的,撒亂不堪的頭髮看著愛德華。因為愛德華說的是流利的卡拉德語,就是在斯瓦迪亞和羅多克通用的語言。

“你```是```斯瓦```迪亞人?”

“不是。先說說你是誰吧。”

“哼,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哥哥阿卡迪奧第二會帶著士兵來把你們都處死的!”

“阿卡迪奧第二?!”

就在愛德華被兩年前的一個老朋友的名字震驚的時候,這個老朋友正在阿美拉堡焦急的等待著加西亞將軍的到來。

目前的情況是,羅多克人這方面並不知道小葵去了哪裡;而薩蘭德人那邊卻有不少人已經透過小葵在暗處默默的打量著羅多克人了。

得知了這個女俘背景之後,愛德華決定保護這個女俘虜,這讓新的巴瑞耶頭目非常不滿。

愛德華拿出了兩百個第納爾,新頭目還是覺得不滿。

愛德華只得又拿出了一百個第納爾,新頭目想了想,高傲的搖了搖頭。

無奈之下,愛德華拿出了最後的一百個第納爾,並且告訴巴瑞耶人:“要麼拿走三百五十個第納爾,要麼一個都別拿走”。

新頭目終於喜笑顏開,張開了理解的、友誼的雙手,“啊,我的朋友!”

巴瑞耶新首領同意了愛德華的要求,但是要求愛德華給他弄一個小個子的犯人。愛德華找到了一個被打的半死的羅多克羊倌,給了巴瑞耶僱傭軍的頭目。第二天,巴瑞耶人看著滿含熱淚的新頭領處死了殺害老首領大惡人。這個時候,父親正在糾纏著一個軍醫討要防凍秘方。

半個多月之後,當我的父親在雪山頂上詢問著薩博馬瑞恩什麼地方可以找到溶洞入口的時候。愛德華迎來了一個叫做阿齊茲的審訊官,這個時候,愛德華知道自己再也保護不了這個女孩子了。阿齊茲連夜的審理了幾個羅多克人,當他懷疑某人撒謊的時候,下令活剝了他,剩下的幾個羅多克人嚇得當即失禁,審訊室惡臭難聞。阿齊茲用手帕捂著自己的鼻子,看著癱軟在地上的一個羅多克人,“來,我們把故事再說一遍,我想聽到一些不同的東西。”

愛德華臉色蒼白的看著這個殘酷的傢伙直到天亮。然後阿齊茲在薩蘭德將領的安排下用早餐,愛德華以審訊員的身份作陪,當阿齊茲談及那個小馬瑞恩時。愛德華稍稍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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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愛德華說,“我懇求您不要向對待昨天夜裡的那些人一樣對待她”。

阿齊茲微笑著,用餐巾挑剔的抹了抹自己溼潤泛青的上唇,“你愛上她了?”

愛德華不知從何開始解釋。阿齊茲放下了餐巾,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這個女娃很幸運。很幸運。我今晚帶她離開這裡,有人和你一樣,不願意她死。她的待遇會好得多”。

這個時候,父親正在馬瑞恩的陪同下,檢查一處廢墟。廢墟下面是一個類似於煤礦工人留下的礦坑。當年掘井人就是試圖在這裡找到一處能連線山下堡壘的通道。

“沒有的,這裡最深的坑道也不會超過三十米的”,馬瑞恩勸說道:“還是另尋別處吧。”

薩貝爾左看右看,發現了一處廢井,把一塊手頭丟了下去,幾秒鐘後,聲音傳了上來。

“哈哈,馬瑞恩,這裡就有超過三十米深的坑道。誰下去看看?”

我父親急忙的說:“這次不能再是我了”。

馬瑞恩攤了攤手:“這事本來我就反對”。

薩貝爾自言自語:“你不去,他不去”,說著他轉身看了看身邊的幾名軍士,“難道是你們?”,那些士兵慌忙搖頭後退。

“你們都不去”,薩貝爾有些恨鐵不成鋼,“未必要我去?”

人們淡淡的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幾乎要將冰雪融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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