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米奇堡。

薩蘭德士兵接到了命令,在夜間悄悄的開啟了城門,迎進了一位來自衛耶哈的使者。這個人一身普通的薩蘭德商人打扮:裹著乾淨的頭巾、騎著騾子、後面用繩子拴著揹著兩隻箱子的另一頭。乍看下去,這種人就是在各國的市場中都能發現的沙漠小販:他們通常會把沙漠綠洲中出產的優質香料、紅棗以及橄欖運到各國,再因地制宜的購進當地便宜的特產後轉運到下一地。

薩蘭德人的確是最出色的商人,自古以來,薩蘭德地區惡劣的生存環境和特殊的社會組織讓商人這個群體在薩蘭德人之中顯得彌足重要。曾經有這樣的一個故事:在沙漠的盡頭,薩蘭德的母國裡,有一位哈里發被來自東方的善於騎射的野蠻人圍困在城內,這位哈里發不得已向一個商人求助,在圍城的第二周,這個商人就從水路向圍城中輸送了一萬兩千袋小麥和七百名士兵。

薩蘭德商人權勢熏天並且注重培養後代的商業技能。每一位薩蘭德家長在白天把孩子送到當地的阿訇家學習教義、數學和書寫,等晚上孩子回家之後,則會給這些孩子教授一些基本的商業知識。‘旱則資舟,水則資車’,東方的某個民族總結出來的行商本質被薩蘭德人徹底的貫徹到了對後代的教育之中。經過數十代的不屑積累,薩蘭德人的商業素養已經完全的融入了他們的基因。有一句諺語說,‘把一個薩蘭德人丟進沙漠裡面,只要真主還能看見他,他就能和真主做生意’。

言歸正傳,這個悄悄進城的薩蘭德人卻不是什麼商人。他是一位薩蘭德海軍元帥的使者,這位元帥在聽說加米奇堡近來的糟糕表現之後,便派出了使者去一看究竟。當然,刺激這位海軍元帥繞過蘇丹直接聯絡加米奇軍官的原因,是因為元帥聽說薩蘭德人俘虜了一個叫做小馬瑞恩的人,重點不在於此,而是這個叫做小馬瑞恩的人透露,在羅多克的軍中,有一個元帥的故人。

事情是這樣的,當薩蘭德的元帥從沙瑞茲出發的時候,他接到了來自加米奇的報告。加米奇的守軍透過集中審問了一些俘虜和收集了間諜帶回的訊息之後,做出了一份關於羅多克軍力的報告。這位元帥仔細的審閱了關於羅多克軍官的這一份報告,薩蘭德人的報告做的很不錯,對羅多克人的軍隊組成已經細緻到了每一個士官的基本資訊。

元帥第一眼就看見了李蘭家斯洛.加西亞將軍的名字,這讓元帥興奮莫名。這些年來,元帥一直在默默的觀察著這位將軍的崛起。在很多時候,元帥都會暗自的感嘆,如果自己不是薩蘭德王子,是不是能夠做的和加西亞一樣好。加西亞的經歷非常具有傳奇色彩,在二十多年的時間裡面,從一個平民士兵崛起成為羅多克國內數一數二的軍界領袖,這種人生除開大時代的推波助瀾之外,也必有其自生的不同尋常之處。在十多年前,元帥就曾與還是士官長的加西亞將軍交過手,那一次,元帥被加西亞的一位戰友夜襲俘虜,那之後,元帥就一直渴望與加西亞一決雌雄。

元帥是薩蘭德蘇丹的次子,三十七年前生於開滿荷花的皇宮池塘邊上,十多年前違抗父命偷偷跑去軍隊之中,在加米奇之役前在邊境的哨塔被俘失蹤,後來奇蹟般逃出生天,據說是因為某位敵軍領主的仁慈。那之後王子不再任性胡鬧,在軍隊中的經歷讓王子擯棄了浮華的貴族做派,變得務實穩重起來,這讓他深受軍中人士好評。這些年來他越來越被年老的薩蘭德蘇丹倚重。有人傳言說,薩蘭德蘇丹一直在考慮是否要把繼承人改為這位王子,這種傳言讓薩蘭德的大王子--未來的薩蘭德蘇丹極端的憤恨。

當然,雖然年邁的薩蘭德蘇丹寵愛幼子,但還不至於去輕易的改變繼承人---這必然造成國家的動盪。不過由於這位元帥王子的能力無比優秀,事關國家大事的時候,薩蘭德蘇丹也不會故意的棄置不用。這次與庫吉特聯手之時,蘇丹便命令王子去沙瑞茲待命,等到羅多克開始在海上進攻蘇丹國的時候,人們才明白了老蘇丹的睿智。王子理所當然的整合了海軍軍力,積極的備戰,不久便被正式的任命為海軍元帥。

作為海軍元帥,薩蘭德王子曾經多次的親自登船考察,從很久之前起就在海軍的中下層軍官中積極的培養黨羽,現在正式上位之後,便在一夜之間進行了多宗人事任免。很多年輕的將領突然被提拔,而一些老海軍軍官還在家中準備出海時,便收到了一紙官文:“國家體恤你的忠心,年老之人,不必在勞累出征了,在家頤養天年吧”。這種大跨步的人事調動傳到首都的時候,被二王子的追隨者們輕描淡寫的說成是‘王子在海軍中做了一些簡單的人事調動’,最後才報告給了蘇丹。

老蘇丹此時已經邁入了薄暮之年,但是他的眼睛卻越來越亮了。聽聞這些訊息之後,老蘇丹的白胡子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然後把這些報告集中到一起。

“交給大王子,讓他看著處理吧”,這是老蘇丹給大王子的最後的點撥。

當使者把老蘇丹收集到的材料送到忙於參加宴會,喝得爛醉如泥的大王子的手中的時候,這位未來蘇丹醉眼迷離的草草看了幾行:“哦,這樣啊。我知道了。來,陪我們喝酒。”

使者原原本本的把大王子的表現告訴的老蘇丹,這時蘇丹剛對著神龕做完一次晨禱,他雙手合十,把經本合攏,摸了摸自己的膝蓋,站了起來。

“也好,也好”,說完,老蘇丹就走到的門邊,略略的一弓腰,從那道小門走了出去。門外陽光燦爛,從茂密的棕櫚樹之間灑下,蘇丹的女兒們在水池邊嬉鬧著,鮮花滿園,蘇丹安靜的看著這片園地,眼中有期待,也有擔憂。那種表情,就如同一場風暴就要來臨時的一個農夫:既擔心暴雨會澆壞自己的農田,又期待雨水降臨後土地更加肥沃一樣。

薩蘭德王子在扶持了一系列的年輕軍官之後,便率領著對自己忠誠度大大提高的艦隊出海了。這之前羅多克人一直以為薩蘭德艦隊不敢出戰,其實不是,那段時間薩蘭德海軍的戰爭正在無數個會場、密室之中激烈的進行著。當羅多克海軍在海上見到薩蘭德艦隊的時候,這支艦隊已經被完全的整合到了一起,他們的領袖就是蘇丹世界的二王子。

這位薩蘭德王子、海軍元帥得知對手是加西亞將軍之後,有過一絲興奮。而當這個王子在羅多克海軍軍官名單中看見‘霍.阿卡迪奧第二’的時候,他的興奮甚至變成了見到久別重逢的老友時的快意。

“阿卡迪奧第二麼”,元帥站在薩蘭德艦隊的旗艦甲板上喃喃自語,“不知道和父親比起來,兒子是不是一樣的高貴”。

這個名字王子在心中默唸過無數次,但是這個名字卻遠沒有加西亞的響亮,不久就石沉大海,再也無法找尋。現在冥冥之中安拉把這個人的兒子派了過來,不論如何,遵從安拉的意志吧。薩蘭德王子派出了自己的副官,阿卜杜勒·阿齊茲去加米奇堡協助審問羅多克俘虜。王子不希望打無準備之仗,在見到敵人之前,王子希望能儘可能多的瞭解他們。

阿卜杜勒.阿齊茲是王子的小時候在清真寺學習時認識的朋友,他名字的意思是‘偉大的僕人,真主的力量’,出生於刑律世家,從小便追隨其父參與案件審理。多年的審訊經驗告訴他,“只要鞭子夠狠,蜂蜜夠甜,天下就沒有秘密”。

王子派阿齊茲前往加米奇審訊羅多克俘虜的時候,帶著玩味的笑容對阿齊茲說:“真主啊,那些羅多克俘虜真可憐。”

阿齊茲一本正經的說:“殿下,這個笑話不好笑。但是我會把您要的資訊弄回來的。”

“對了”,薩蘭德王子說,“這裡有一個叫做小馬瑞恩的傢伙女扮男裝,就是她不經意說出了一個我很感興趣的年輕人,你不要審問她,直接提她來見我就好”。

“是的,王子殿下”,說完,阿齊茲就退下了,當夜乘小船駛離了艦隊,前往岸邊,在那裡衛耶哈的薩蘭德士兵已經為他準備好了一身行頭,在喬裝打扮之後就可以前往加米奇堡壘。

當阿齊茲騎著騾子一言不發的走進加米奇深深的城門的時候,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加米奇背後高聳的山牆,一直看得出神。

一個薩蘭德軍官走過來,皮靴震得地面直響,但是態度謙卑,“閣下,有什麼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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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阿齊茲說,“我只是好像看見山上火光閃了一下,上面有人嗎?”

這個虎背熊腰的薩蘭德人咧嘴笑了,“您一定是勞累了,那上面寸草不生,終年積雪。不會有人的。我帶領去見將軍吧,他已經為您準備了晚宴。”

“恩,帶路吧。”阿齊茲最後一次抬頭看了看山上:什麼都沒有。

其實阿齊茲沒有看錯,加西亞也看見了山脈上的火光。

這是加西亞與父親約定好的訊號:當所有的士兵就位之後,就會在當夜的午夜燃起一枝火炬,只點燃一刻鍾,從午夜開始,只點一次。如果不是提前準備,並且仔細的盯著山脈上仔細的觀察,是不會注意到那遠遠的暗淡的光點的。當加西亞得知士兵們全部處於加米奇堡壘後方之後,就知道:總攻要開始了。

加西亞也知道那兩百人到最後多半是要空手而歸的,但是既然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取得奇勝,那麼就應當把握住。

加西亞當即吩咐了傳令官,去召集幾個將軍來他的營帳商議事情。攻城器具已經完備、士兵們整裝待發、糧草供應充足、補給還在源源不斷的從後方轉運到阿美拉堡,再從阿美拉運送到前線。

“將軍”,加西亞在心中默唸著,“多年前我們把你落下了,現在我們來接你回家了”。加西亞靜靜盯著大帳中燃燒的一盆火,雙眼光芒閃耀。

加米奇山峰。

父親看著山下面星星點點的營帳,身邊的一枝火炬剛剛熄滅,還嫋嫋的冒著餘煙。天上星河一片,空明而悠遠,暗淡的月光安撫著遠處傳來的淡淡的潮鳴。士兵們三五成群的擠在一起,默默的忍耐著嚴寒的考驗。一整天的時間,士兵除了每隔兩個小時被允許稍微的活動一下以溫暖自己的身體以外,其餘的時候,只准蹲在一起搓著手、呵著氣,小心翼翼的擔心被山下的敵人發現。

今天父親加大了搜尋範圍,但還是無法找到下山的路。馬瑞恩印象中的一些小路也不見了蹤影,一個副官找到我父親,說算上回程的路,在山上如果兩天之內還找不到下山的路,就必須返回了。

父親和薩貝爾、馬瑞恩今天仔細的檢查了周圍的山脈,但是一無所獲。父親對山上還曾有人居住顯得非常的好奇。

“這裡怎麼會有人住在這裡呢,還有一些廢墟”。父親不解的問馬瑞恩。

“哦,這是掘井人的臨時住所”,馬瑞恩說。

“掘井人?”

“恩”,馬瑞恩解釋道,“加米奇周圍沒有水源,你可以看見加米奇盆地的地勢是東低西高,水流不過來。如果取用原上湖泊跟河流的水就太費時費力了。所以在修建加米奇堡壘的時候,人們就考慮用山上的雪水來供給堡壘使用。經過搜尋,人們發現了一些縫隙,可以直通加米奇山脈內部的一些溶洞。這些溶洞蜿蜒曲折,人們試著找了很多次,但是一無所獲,沒有一個溶洞能夠連線山頂與加米奇堡壘周圍的石穴。不過一次意外讓人發現加米奇背後的山脈有一部分是空的,據說曾有人鑿開過那道石壁,但是裡面根本沒有可以飲用的水源,加之新的技術讓加米奇人挖掘出了地下水,從山上引雪水的計劃就無人問津了。當時那些上山來尋找水系工匠在夏天修築了這些小屋,後來計劃被證明失敗,就徹底的荒廢了,那些人則被成為‘掘井人’”。

“哦,是這樣”,父親答道。“那種溶洞如果能直通加米奇堡的後面,等等!水過不去,我們可以過去啊!”父親突然叫道。

馬瑞恩搖了搖頭,他知道,必須馬上打消這個年輕人的狂想,上一次沒有及時阻止這個瘋狂計劃已經害得幾百人跑到山上挨凍了,這次必須當機立斷的把阿卡迪奧的傻念頭撲滅在萌芽中,“不可能,溶洞的頂部根本沒有人可以攀巖,你可以想象一下教堂的穹頂,越過淺淺的地表後,你就會降落幾十米的距離直接摔在地上,甚至比這還慘:溶洞中的鐘乳石柱和長矛一樣,茂密得像是森林,一旦落下去,就會被扎透;其次,即使能夠下去,也無法找到能夠到達加米奇後方的那條。我曾在亞倫冒險進過附近的一個天然溶洞,相信我,你不會希望在裡面迷路的;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溶洞是否存在都無法確定,當年主張取用雪水的工匠一無所獲,為了避免被懲罰就編造了發現溶洞這種故事也不是不可能。我沒有親眼見過,所以不能相信這種說法。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馬瑞恩看著我父親的臉,表示溶洞計劃是不能相信的東西。薩貝爾緊緊的裹著一條小毛毯來回小跑著,一邊跑一邊小聲的叫喚‘好冷啊好冷啊’。馬瑞恩和阿卡迪奧第二的吸引力被他吸引了過去,表情嚴肅的思考著什麼。

我父親吸了一口氣,好像想通了什麼事情。馬瑞恩覺得,這個小子應該是想明白了不該有這種幻想的。只聽阿卡迪奧第二深思熟慮之後說,“記載裡面,溶洞在哪裡?”

馬瑞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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