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腦中嘰嘰嘰嘰的響, 熟悉又陌生,久遠又近在咫尺。

石姣姣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撥開自己額前的頭髮,在床頭櫃上摸過眼鏡戴上,抓過鬧鐘看了一眼。

現在時間,早上六點整。

石姣姣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 提起嘴角笑了笑,想到夢中的幾年生活, 心裡湧上一陣甜蜜。

她照常起來洗漱,拒絕了媽媽把食物端進房間,出去和一家人坐在一塊兒吃早餐。

她沒有表現的像上一次那樣迫切,讓一家人都以為她不正常, 而是在“正常”的範圍內,在客廳裡面多停留了一會兒, 多看了家人幾眼。

清晨陽光順著陽臺照射進來, 石姣姣坐在沙發上, 想著小冤家醒過來發現她不見了, 會不會驚慌失措。

石姣姣猜不會的,因為有次她清晨起來上廁所, 趙平慈醒過來, 以為她走了, 石姣姣回去的時候看到他正捏著藥瓶子,準備服毒z-i'sa。

石姣姣總勸他,不要用那麼極端的死法, 太慘了,每當這個時候就含笑看著她不說話了。

她就會啞口無言,這世上沒有不悽慘的z-i'sa死法。

她也希望早點見到趙平慈,畢竟一夜的時間太短了,一個夢按照這個世界來計算,只有幾年,早點相見,他們就能多些時間在一起。

只是苦了小冤家,因為死亡的滋味,石姣姣嘗過,真的不好受。

下個世界,她一定會好好的愛他,讓他早早的恢復甦醒。

石姣姣想著想著,嘴角又帶上了笑,坐在她對面和身邊本來都沉默的家人,頓時震驚到失語。

好半晌,她媽媽才嘗試著開口,“姣姣……陽光挺好的,要不要……要不要去外面逛逛?”

石姣姣把視線從肆意鋪撒的陽光上挪回來,落到她媽媽的臉上,用一種不會嚇到她的弧度勾了勾嘴唇。

慢慢點頭,“好啊。”

她媽媽一輩子文質彬彬,聞言差點跳起來。

她身邊的遲遲拖著沒去上班的哥哥,表現的很鎮定,卻在不著痕跡的瞳孔地震。

摸出手機,默默的和他的心裡醫生朋友瘋狂發消息。

石姣姣這一天過的很充實,跟著媽媽下樓在公園轉了轉,晚上的時候,又和媽媽去了一圈菜市場。

一家人都表面平靜,她媽媽幾度偷偷抹淚,石姣姣儘量表現的正常,強忍著在菜市場沒有跟賣豬肉的砍價,沒有揭穿他趁著她媽媽不注意往後腿肉裡面摻雜五花肉。

晚上和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了晚飯,甚至還看了一會電視,到八點左右的時候,她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沒有打招呼就徑直回屋,她得表現得像自己一些,因為今天一天,她已經把家人嚇的夠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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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多想告訴家人們,她已經能夠和人自在溝通,能夠感知到各種情緒和感情,甚至知道了什麼是愛。

但是夢中數不清的時光磋磨,現實中不過兩夜,她不想讓家人驚慌,一切只有慢慢來,他們總會知道,她已經好了。

石姣姣將一切弄好,關好了門,坐在電腦的前面,把她寫的三十幾本挨著個的粗略翻過,確認了小冤家出現的書,又排除了已經穿越過的。

最後定位兩本,又仔仔細細看了下大綱,看精細的劇情實在要很久,而且也沒必要,因為她穿越過後,劇情就會隨之改變。

看了一眼評論區,最新連載都在嗷嗷叫著等更新,大部分的讀者發現她在瘋狂的改以前的文章,評論什麼的都有。

文章改的面目全非,她自己走的劇情,她自己知道,全是騷操作。

石姣姣抓了把頭髮,猶豫了下,沒敢真的點開哪本好好看評論。

“愛咋滴咋滴吧……”石姣姣對著電腦自言自語,頓了頓,她發了條微博。

——單身狗夜會情郎不更新,歸期不定,小可愛讀者們允我個假。

底下瞬間便有回覆的,石姣姣沒看,關閉了電腦。

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放平雙手,面帶微笑。

閉上眼睛沒過多久,便沉沉入夢。

這一次她駕輕就熟,睜開眼看到周圍一片黑漆漆的時候,整個人十分淡定。

剩下兩個世界,都是不太正常的,好在趙平慈這個冤家,上個世界到後面才告訴她,她的能力沒有消失,而是更加的隨心所欲,只要敢想,就能達成。

四周一片黑漆漆的,石姣姣眯著眼打量,有風吹過,石姣姣整個人打了個巨大的冷顫。

這怎麼這麼冷!

石姣姣立馬蹲下,這一抱自己不要緊,媽的怎麼還是果著的!怪不得這麼冷……

腦子裡瘋狂的搜尋劇情,好像那兩本,就沒有果奔的情節,主角配角都沒有哇!

石姣姣內心崩潰,怕自己別是穿越到了世界填充人物的身上,穿越成誰,她無法選擇,主要是沒有進入門夢境之前,她沒發發揮她的能力。

石姣姣蹲地上,驚慌的在自己身上摸索,畢竟“果著”這種事落在女孩的身上,總給人不好的猜想。

不過這一摸,她發現自己不是一絲沒掛,身上還是有兩塊兒……毛絨?

我草草草!

石姣姣又是一陣震驚,這麼點布料,還毛絨,不會是情.趣衣?!

不過隨即她很快又冷靜,想起剩下兩個世界,一個獸人,一個修真,都不具備這個先進的“趣味”。

石姣姣又扯了兩下身上布料,摸著像是獸皮,這裡應該是獸人世界,畢竟這她這三點式的德行,也不可能是衣袂飄飄的修真。

這一篇也算是很早古,她還沒形成自己的寫作風格的時候,寫的一篇文。

具體內容就是瑪麗蘇女祭司,和部落首領纏綿悱惻跌宕起伏相愛相殺的故事,其中摻雜各種男女配,死的一個比一個慘。

這世界分為三種人,能夠在戰鬥中化獸的獸人,只能部分化獸的半獸人,已經只能維持人形,無法化獸的純人。

而這三種人也被分為三種等級,能夠捕獵戰鬥的獸人,當然最為尊貴,剩下其次的便是能夠輔助的半獸人,而最最低賤的,通常只能被用作奴隸,甚至連作為奴隸都沒人願意要的,就是完全不能夠化獸的純人。

大致回憶了一下劇情,石姣姣又開始在四周摸索,這似乎是個籠子,她摸到了粗劣的木頭,一根根的並排,抬手還能摸到頂端,一樣的並排木頭。

她有個不太好的猜測……

石姣姣蹲下,又開始朝著地上摸索,這一摸,不知道摸到了什麼肉乎乎毛乎乎的東西,嚇的石姣姣下意識叫出聲。

“啊!”

但是很操蛋,下一刻,她被一腳蹬在了後心上,摔了個標準的個大前趴,吃了一嘴的土。

“別他媽的吵!”沙啞的聲音十分的強橫。

石姣姣呸呸呸吐掉嘴裡的沙子,回頭想要發飆,但是這裡黑乎乎的,她根本搞不清是怎麼個情況,踹她的是人是畜生,到底是一個還是幾個,她兩眼一抹黑。

要是對方有同夥,或者乾脆是個獸人,石姣姣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什麼力量,即便她是個獸人她也不會化獸,搞不好要被揍,於是壓下了自己心中的暴躁。

想到趙平慈告訴她的,她只要真心想的事情,一定能夠實現,石姣姣心裡默唸著踹她的狗東西去……

她想了一半,又不想了,踹一下等到她弄清了狀況,肯定還回去,但是去死就算了。

身為締造者,石姣姣沒有發現自己的變化,她從上個世界開始,就不會再隨意的殺戮。

她默默的吐著自己嘴裡的沙土,抱成團讓自己儘量暖和一些,繼續勉力的藉著極其昏暗的天色,辨認周圍的情況。

不過真的什麼都看不清,石姣姣防止再挨窩心腳,只好縮著,沒有再亂動。

真冷啊。

石姣姣想起小冤家說的話,她只要想……

開始在心裡渴切的默唸,不冷不冷不冷不冷。

很暖很暖,地上的冰冷的沙土很暖。

石姣姣開始無比想念她曾經的高燒技能,多套幾個,就很暖和。

默唸了一會兒,不知道是真的起效,還是心裡作用,石姣姣歪倒在地上,真的沒感覺到冷。

四周黑的太厲害了,且只有風聲,還有種很古怪很遠的叫聲,像蟲子,卻又不太像。

石姣姣在黑暗之中瞪著眼睛,回想著劇情,也回想著上一個世界的小冤家,暢想著這一個世界他會是什麼模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這麼睡著了。

等到再度醒過來的時候,是被冰涼的水潑醒的!

“啊!”

叫的人只有她一個,石姣姣起床氣發作,憤怒的坐起來,伸手去抹臉上的水跡,但是一抹……和泥了。

她看著髒的順手淌泥水的手,覺得渾身開始癢癢,這已經髒到了一個人神共憤的程度。

她因此清醒過來,想到這已經是穿越了不是在她家炕頭,這才用力眨了兩下眼,朝著四周看去。

她身處的地方,真的是個籠子,籠子的周圍,都是用粗糙的木頭圍著,她身邊有很多和她一樣幾乎不著寸縷的女人,男人,個個被潑了水都神情麻木的坐起來,沒人像她一樣震驚。

籠子不遠處,一堆人圍在一起,嗷嗷叫,不知道在幹什麼,石姣姣正欲挪開視線,突然人群叫喚著散開,正中央一個人,騎在一頭巨大的野豬上面,雙手抓著棍子樣的東西,絞在野豬的脖子部位,似乎正在和野豬較勁。

四周人全都是起鬨聲,連籠子裡面的人也都看過去,無神的雙眼中露出了一點神采,那是對食物的渴望。

石姣姣眼見著那個人騎在野豬上,像是遊樂場裡面的鬥牛一樣,前後左右的無論那野豬怎麼甩,也甩不開他的鉗制。

隨著野豬不停的嘶吼,伴著刺耳的嚎叫聲,還有順著它脖子下噴濺出來的鮮血,石姣姣這才發現,騎著它的那個男人,手裡抓著的長棍一樣的東西,不是鉗制它,而是捅在它的脖子裡的刀!

這血噴出來,濺落在周圍人的身上,便立刻有人去舔,濺落在地上,伴著微風,一陣濃重的腥臭從空氣中卷過來,石姣姣身後的人都咽了咽口水,石姣姣卻下意識的乾嘔。

那野豬似乎疼的狠了,越發的狂躁,幾次差點撞到周圍的人,那野豬背上的男人長髮披散,跟隨者野豬掙扎的動作,不斷的飛起。

周圍有人拿著棍子樣的東西,卻不前去幫忙,而是都圍在旁邊吼叫。

這原始又狂野的畫面太吸引眼球,石姣姣一時間沒有挪開視線,尤其是那長發的男人,和野豬一起朝著她的方向轉過身時,石姣姣看清了那野豬上面的男人亂髮飛起時的臉——視線更是移不開了。

男人赤膊在清晨的陽光下,渡了蜜蠟一樣的身上散發著汗水的泥漬的光澤,他眉眼兇厲,因為正在竭盡全力,所以眉目猙獰。

但是石姣姣仍舊一眼就能夠辨認出來,這不是她的小冤家又是誰!

真他媽的颯!

雖然眉眼看上去有些變化,塊頭這麼看著,也比上個世界大了一號,但這就是她的小冤家無疑了!

她本來只是被血腥野蠻的畫面吸引,現在徹底來了興致,直接像其他奴隸一樣站起來,趴著木頭的欄杆,興奮的朝外看。

但是在她一靠近欄杆的時候,突然間一隻手伸進欄杆裡面,揪住了石姣姣的頭髮,迫使她後仰。

“你成了奴隸,竟然還敢惦記灰藍?”石姣姣痛呼著轉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無敵巨……波,顫巍巍的,石姣姣咽了口口水,生平沒見過這麼大的,而且這樣毫不遮掩,這對於視覺的衝擊實在過大。

再接著向上,看到抓著她的罪魁禍首,太高了,太彪悍了,說她是個非洲娘們,她長的還沒有異族的味道,說她是和自己一樣的種族,石姣姣沒見過長的這麼大的女人。

各方面的大,能毀她兩個的大。

說話的聲音也是震耳欲聾,扯著石姣姣的頭髮,像是要把她的頭皮扯下來似的。

石姣姣不知道她和自己這個身份,有什麼“愛恨糾葛”,但是很顯然,自己在籠子裡面,而她在外面,根據她的話,自己淪為了奴隸,而她看樣子,應當是個獸人!

書是石姣姣自己寫的,知道這其中宛如天塹的差別,這獸人即便是真的把她的頭皮扯下來,也沒人會管!

再看這女的眼神,可不像是只扯頭皮那麼簡單,石姣姣心裡頓時一慌,看著她腳邊還泛著水光的容器,剛才她睡覺潑她水的也是這個娘們!

她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抬起相比女人來說,無比纖細的手掌,伸出籠子,照著女人的咯吱窩撓去——

女人大概是沒料到石姣姣用這樣猥瑣的招數,一愣之後,癢癢肉被撓,忍不住就松了手。

石姣姣趁機掙脫,迅速躲到了籠子裡面。

女人手上落了空,臉色沉下來,看著石姣姣的眼神陰鷙危險,她一把拽開了籠子的門,彎腰進去抓石姣姣。

石姣姣心裡一萬個臥槽,感覺事情要遭,上躥下跳,還是被逮小雞崽兒一樣,拎著出去了。

“你再看多看灰藍一眼,我就挖了你眼睛!”女人邊拖著石姣姣,邊朝外走,石姣姣心裡默唸著,擺脫這個欺負她的娘們,抱著籠子被扯的齜牙咧嘴也不鬆手。

女人憤怒了,沒想到她今天還敢反抗,撿起地上石頭做的盛水容器,就要朝著石姣姣的腦袋上砸。

石姣姣心裡瘋狂默唸,余光中看到她舉起那東西,自己又掙脫不了,腦殼都嚇得翹起來了。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不遠處的已經瀕死,前蹄兒跪下的野豬,突然間“迴光返照”朝著石姣姣的方向奔過來!

他媽的這到底默唸是救命!還是自己把自己念死啊啊啊——

野豬簡直像一輛坦克一樣,橫衝直撞朝著這邊過來,眾人全都一鬨而散,籠子裡面的奴隸,都蹲在地上,抱住了腦袋,哪怕籠子敞開著,也沒有人敢往出跑。

抓著石姣姣的女人也著急了,連忙躲避,只是她躲避的時候,還不忘了拉著石姣姣!

石姣姣小體格子,被她強橫的力氣簡直放風箏一樣,扯著甩起來。

那野豬像是專門認準了這女人,石姣姣也不好說到底是她的默唸起效,還是野豬和這女人有什麼仇怨。

眼看著這女人拉著石姣姣退到一口沸騰的大石鍋旁邊,野豬已經到了近前,退無可退,張開了血盆大口。

女人到底是個獸人,危機時刻化獸,成了一條通身金黃的大蟒,足有兩人高,迅速支起上身,越過了沸騰的大鍋,但蛇尾巴還是落到了裡頭,燙的在地上一滾。

同時她沒有手再抓石姣姣,將她凌空甩了出去。

石姣姣上天的時候,心裡是絕望的。

難不成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嗎?

她前面是野豬的血盆大口,後面是沸騰的鍋,無論落到哪個裡面,都是個死。

她絕望的閉上……不!

野豬閉嘴了,石姣姣眼見著它一下子拱上了沸騰的鍋,憑藉強悍的力氣,雖然沒有把鍋拱翻,但是朝前了一些。

這樣一來,石姣姣從空中下墜,直接掉在了野豬的身上,而不是嘴裡!

她摔不輕,但求生的本能讓她雙手亂扒,慌亂之間,抓住了一塊什麼東西。

一聲輕微的刺啦——

石姣姣順著野豬的屁股滑了下去,摔在地上。

野豬也終於油盡燈枯,“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石姣姣沒來得及躲,野豬距離砸到她只差不到半步的距離。

灰塵四起,什麼也看不到,石姣姣嗆的直咳,等到終於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停下,就聽到眾人的歡呼聲。

石姣姣知道他們是在歡呼野豬死了。

不過她正要起身,見著那個一直騎在野豬背上,和它搏鬥的人,從野豬下面翻下來,滿胸膛都是鮮血,眼神殺氣肆虐的伴著未散的煙塵,氣勢洶洶的朝著她走過來。

煙塵環繞中,石姣姣彷彿看到她的意中人,踏著七彩的……呸,灰塵,來救她!

只不過人走進了,石姣姣才發現意中人似乎哪裡不對,視線向下,石姣姣赫然發現,他滴裡噹啷的,正好停在她的面前。

石姣姣再度咽了一口口水,眼睛有些挪不開,嘴慢慢張大。

是震驚。

媽耶……這是上個世界沒有,這個世界長個擀麵杖那麼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  石姣姣:介娘們可不像個好人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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