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無歸腳踏風罡符,轉瞬即至。在她掄起法尺朝黃鼠狼精砸下去時,她看到黃鼠狼那張大驚失色、塗得像是陪葬的紙人臉的面孔,嚇得她的手一抖,再加上黃鼠狼精的反應亦不慢,居然讓它斜斜地躲了開去。法尺狠狠地打在了黃鼠狼精的肩膀上,發出“啪”地一聲撞擊聲響以及骨頭裂響的聲音,砸得黃鼠狼精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它就勢一個翻滾,四肢著地就要跑。

遊清微張開手裡的摺扇,一道打出去足有丈餘大小的破魔鎮邪符追上那一個騰躍衝出去兩米多遠的黃鼠狼精,將它撞翻在地上,黃鼠狼就地一滾剛要起身,“刷”地一把劍從旁邊斜斜地刺來,嚇得它那雙幽綠的眼睛一立,那發著寒光的劍刃幾乎擦著它的鼻樑過去,嚇得它生生地頓住身形不敢動彈。

就在黃鼠狼被左小刺一劍截住的瞬間,路無歸一個彈身撲了上去,對著黃鼠狼的腦袋上一法尺砸下去。

“啪”地一聲巨響,黃鼠狼的一半腦袋被法尺砸裂,另一半則鑲進了地裡。

那裹住黃鼠狼的人皮也被砸破,露出一些似乎是用來做為填塞物的泥塊以及泥塊下的一隻毛絨絨的黃鼠狼腦袋。這只腦袋比別的黃鼠狼要大上許多,足有一隻土狗腦袋大小。

左小刺把劍上沾的血在草上蹭了蹭,抬眼朝被黑暗籠罩的野山坳方向望去。

與昨晚不同,今夜的野山坳靜得只有淒冷的風聲在空氣中呼呼迴響,除了死在面前的這一隻披著人皮的黃鼠狼以外,連黃鼠狼的影子都看不到一隻。

過於寂靜的野山坳透出詭異的殺氣,宛若一頭蟄伏的兇獸,隨時會把踏進野山坳的人吞沒。

遊清微望向野山坳方向,低聲說了句:“黃鼠狼擅打洞,當心腳下,小心埋伏和陷阱。”

左小刺想象一下踏進一個地下密密麻麻全是黃鼠狼挖出來的地洞的地方,隨時有陷進坑裡被一群黃鼠狼撲上來撕碎了吃掉的畫面,渾身惡寒地打了個激靈。她怎麼越想越覺得兇險呢?她朝遊清微看去,見到遊清微一臉淡定,彷彿面前不是什麼妖窟、龍潭虎穴,就是一片一馬平川的旅遊景點似的。她低聲問遊清微:“遊騙子,你不怕?”

遊清微看了眼一臉鎮定的路無歸,對左小刺回了句:“不怕。”

左小刺的眉頭一挑,斜斜地掃了眼遊清微和路無歸,心說:“莫非有基情?”她暗道:“不對呀,要說有基情也該是我跟遊騙子才對,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基友。”她看到路無歸提著法尺朝前方走去,趕緊跟上。

相對於之前來時一路飛奔,這會兒的路無歸走得特別慢,沿途不斷地打量四周。

她們走了大概一百多米遠就到了昨天殺黃鼠狼的地方。

沒有人收屍和打掃戰場,死掉的黃鼠狼和腐爛的屍體密密麻麻地堆積在地上。

昨天這些起屍的屍體還能看出個人樣,今天爛得就只剩下骨頭粘著爛糊糊的肉,乍然看去,特別像化掉一大半的冰淇淋糊在棍子上,說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左小刺慶幸這是在冬天,沒有蒼蠅蚊蟲。如果是在夏天,她估計她還沒有靠近就已經吐得敗下陣來。

遊清微看了眼被燒成焦土、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野山坳,說:“小悶呆,野山坳這麼大一片地方,如果沒有引導,很難找到蔡姨的魂。”她的話音一頓,又說:“還有,黃鼠狼很有可能利用蔡姨為餌。”

左小刺覷著遊清微,問:“黃鼠狼有這麼聰明?”

遊清微目光沉沉地盯著野山坳方向,說:“它們連拘魂勒索的事都幹得出來,成了精的黃鼠狼智商說不定比人都高。敵暗我明,對方佔據著絕對的數量優勢、又是黃鼠狼的地盤,我們必須萬分小心謹慎。”

路無歸抬眼望去,見到野山坳裡的芭茅被燒得只剩下滿是泥土的根部,露出一片燒得漆黑的一眼看不到頭的地面。整片焦土看上去除了灰燼都沒有,但是屍氣伴隨著妖氣、陰氣順著土壤往外滲,匯成宛若霧瘴般的薄霧籠罩在野山坳的地面上,使得野山坳看起來像是片被死氣濃郁的死寂之地。她覺得遊清微說得很對,地下面很有可能佈滿了陷阱和屍坑。這些屍坑不是一動不動等著腐爛的死屍,而是屍怪。

她覺得她如果掉進那還沒半人高的地洞中跟四肢著地屍怪和黃鼠狼打,她肯定會被撓死或咬死。黃鼠狼昨天吃了那麼大的虧,就算是傻的也不會再衝出來跟她打,它們不出來,她又不能下去,那就只能用別的辦法。

路無歸提著量天法尺,緩緩的一步一步地朝前走。

她走得極慢,那柄量天法尺被她握在手中,就像即將上戰場的將軍手裡的劍。一股縱然面對千萬人,我亦勇往無前的氣慨從她身上湧現出來。

左小刺見到路無歸往前,便想提劍跟上前。

遊清微右手一揚,手裡的摺扇擋在左小刺的身前擋住她,說:“看看再說。”

很快,路無歸到了落龍溝邊上,她一個躍步,落到了落龍溝對岸,站在野山坳的邊緣地帶。

左小刺停下步子看了眼遊清微,又看向看路無歸,說:“遊騙子,我怎麼覺得小歸歸這會兒顯得特別有氣勢。”

遊清微沒說話,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路無歸。雖然路無歸的反應慢,但是動作一向非常迅速,在面對危險時,她往往衝上去啪啪幾法尺將危險解決,而當極大的危險臨頭時,她卻給人一種慢到極至的感覺。路無歸此刻的狀態和情形她曾經見過一次——她和左小刺陷在陰井,路無歸帶她們到陰井出口處時,出口被冤魂厲鬼堵住出不去,另一旁則有兇惡的大鬼以萬馬奔騰之勢呼嘯而來,情急之中,路無歸結印一招打通出口,那些堵住出口的冤魂厲鬼被打散得不計其數。

此刻,路無歸身上的氣勢比起那天多了幾分凝重。她站在野山坳前,給人一種隻身獨挑野山坳而絲毫不顯弱的氣慨。

她凝神看了看野山坳方向,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柳平村,想了想,對遊清微和左小刺叫了聲:“跟緊我。”又看了看她倆的風符,說:“這裡的芭茅根厚,它們的爪子很難一下子穿透芭茅根來抓我們。”

左小刺的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地叫了聲:“明白!”

遊清微點頭“嗯”了聲。

路無歸說了聲:“走!”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陰氣最重的方向奔去。

芭茅根和蘆葦根略有不同,蘆葦是一根根分散長的,芭茅則是直徑約有一尺多大小的數十根芭茅全長在一起,莖葉朝著四周擴散,因此,在被火燒過後,留下一朵朵直徑在一尺到兩尺間不等的不規則圓形根系。

路無歸踩著被火燒剩下的芭茅根部快如幻影般掠過。她的腳尖幾乎只在地上輕輕地一點,人便騰出去三四米遠,那速度快得就算是有誰蹲在旁邊等著都來不及伸手抓她,她就已經跑過去了。

左小刺和遊清微緊隨其後。她倆的速度雖然比起路無歸慢了不止一絲半點,但藉著風罡符的便利,落腳都很輕,速度並不慢,至少除了速度逆天的血屍外,跳屍都追不上她倆。

三人踩著芭茅根飛速狂奔,跑過的地方,以及兩側的地下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響,黃鼠狼的叫聲此起彼伏,全部朝著她們三人的方向包抄過來。

左小刺見到她倆與路無歸越離越遠,催促道:“快點,快點,再快點。”自己用力全力往前跑。她又往前衝了大概三四百米,忽然,前面一丈多遠的地方“呼啦”一聲垮塌聲響,面前的地面直接陷了下去,露出一個直徑好幾米的大坑,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衝到了坑邊,嚇得她趕緊一個急剎車止步,她的腳止住了,可慣性帶著她的身子猛地往前撲。左小刺嚇得“哇呀”一聲,揮動著雙臂努力保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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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清微落後左小刺十幾米,見到左小刺突然停下就知道情況不妙,趕緊衝上去一把拽住左小刺的衣領把她揪了回來。

左小刺眼前就要摔下去,然後就被人一把揪住衣領提了回去,她剛要鬆口氣就看到有人形樣的東西跳了起來,還有更多的人形的以及毛絨絨的東西冒頭。她顧不上去看那些人形的東西到底是屍變的人還是穿著人皮的黃鼠狼,大叫一聲:“遊騙子,快走!”邁開大步繞過大坑,朝著前方飛奔的路無歸追去。

路無歸已經跑出去很遠了,在這漆黑的地方都快看不見她的身影,不過,不影響她倆跟著。

這麼大一片地方,只有路無歸的身前燃著一道符火,那就是夜裡的指路明燈。

左小刺抱怨道:“她居然不等我倆。”嘴上抱怨著,腳下半點不敢分神,連直線都不敢跑,一會兒跑個S型,一會兒跑成波浪型,偶爾還得來個Z字型。

沒辦法啊,如果跑直線,前面一準突然出現大坑,說不定一個剎不住步就掉坑裡了。

遊清微的速度沒有左小刺快,她怕地底下的那些東西沒截住左小刺就來截落在後面的她,不敢跟左小刺跑在一起。她沒左小刺那麼好的精力跑出各種線路,不知道後面還會越到什麼情況,能省點力氣省點。當然,行進線路是絕對不又有讓地下的那些東西看出來或推斷出來的,她把梅花步和九宮步用在了跑步上,兩種步□□換著用,跑得那叫一個幹淨利落,逼得地底下的那些東西忍無可忍地全部朝外鑽,意圖從地面上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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