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榮帶著人氣勢洶洶地趕到杜府,一見面就責問杜月笙是什麼意思,以前的恩怨大家都和解了,現在竟然還和自己過意不去,連自己的孫女都敢殺,這件事情要不給自己個說法,黃、杜兩家必然還會有人要流血。
杜月笙讓白龍出來說了事件的經過,他一再強調只想殺了李風雲,但是黃若初卻一再強加阻攔,手下的兄弟儘管一再小心,還是傷到了她,並沒有像她說的下令殺她。
杜月笙還說了一句話：“榮爺,您知道那個李風雲的來歷嗎？”
黃金榮說：“什麼來歷？不就是個賣煎餅的,後來成了一個三流幫派的老大嗎？”
杜月笙說：“開始我也這麼認為,但是後來有很多東西我想不明白——他當初被您的手下唐長江加害,消失了一年,回來就發生唐長江被殺事件。我開始只是懷疑他,但想到他沒那個本事,現在,他竟然神奇般地領導英雄會殺掉黃大海,在我聯合洪門和斧頭幫以及黑槍組織的圍殺下,神奇地逃脫。於是讓我想到了上海灘最神秘的人物,刀鋒俠。事實上還不僅僅如此,他今天晚上能從我的包圍裡逃脫,不只是靠他自己,還有幫兇,這幫兇的來頭說出來恐怕連榮爺也會嚇一跳。”
黃金榮問：“什麼幫兇？”
杜月笙說：“日本人！”
黃金榮果然嚇了一跳：“什麼,他與日本人有關係？”
杜月笙點頭：“不錯,救他出去的人,使用的是日本忍術。”
黃金榮問：“你確定沒有哄我？”
杜月笙說：“那麼多雙眼睛看到了,我能哄得了嗎？所以,您現在應該做的是,和我聯手,殺了這個李風雲！”
黃金榮點頭：“行,如果他真是與日本人有關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他。”
杜月笙說：“我現在就跟榮爺您去向他求證。”
於是,杜月笙便帶著人跟著黃金榮又到了黃公館,讓手下人將外面圍了個水洩不通,然後才帶著白龍和幾個精英保鏢,與黃金榮一起進入裡面。
李風雲不知道危機已經逼近,他看見醫生為若初處理了傷,也想起了那個救自己的神秘蒙面人。他的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而且還使用了日本忍術,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他要冒那麼大的險救自己？
他這樣想著的時候,就看見黃金榮與杜月笙帶著一大群人殺氣騰騰地過來了。
黃金榮看著他,寒聲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能是什麼人,以前在南京路賣煎餅,前不久在臥龍場創立了英雄會,因為他杜月笙要搶我的女人,所以想置我於死地。我不想與他正面衝突,讓兄弟們血流成河,於是將大哥之位讓與我的兄弟,但他卻與馮四千勾結,陷害我的兄弟,逼我出面,現在,我就是個孑然一身的亡命之徒。”李風雲鎮靜地回答。
黃金榮說：“你們的恩怨我不管,我就想知道,唐長江是不是你殺的？”
“你這話不是問得多餘嗎？天下人都知道殺唐長江的人是刀鋒俠。”
“可你就是！”
“理由呢？”
“其一,你有殺唐長江的動機,其二,你的本事。”
“我不想否認我是不是刀鋒俠,但誰要說我是,就應該拿出鐵的證據,不是無端猜測。上海灘的高手太多了,想殺唐長江的人恐怕也不少,而且,像快刀會殺人,殺的都不是他們的仇人,而是該殺的人。”李風雲一字一頓地說道。
黃金榮點頭：“好,這件事不說,日本人救你的事你又怎麼解釋？”
“無從解釋,我是被一個會忍術的人救了,但是我並不認識那個人,也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麼會救我。”李風雲說的是實話。
杜月笙在一邊說：“你這根本就是狡辯,你認為天下人都是傻子,會相信你說的嗎？”
“我知道天下人都不是傻子,什麼事情都要看證據,你們要說我和日本人有關,你們得拿證據出來。”
杜月笙說：“他救你,就是證據。”
黃金榮也說：“對,你無法解釋這個會忍術的人為什麼救你,你跳到黃河也洗不清,被冤枉也只能認了。”
李風雲很無奈：“你們這樣說,我無話可說。但我真要與日本人有關的話,你們都不敢動了。日本人在上海灘做了那麼多壞事,那麼囂張,你們誰敢管呢？平常也就在自己人面前耀武揚威而已,我聽說日本想侵佔我們上海,我們甚至有可能成為亡國奴,你們誰敢站出來反抗呢？就只能在這裡糾結我是不是刀鋒俠。你們摸著良心說,刀鋒俠是一個該殺的大惡之人嗎？不過是可能成為你們為惡的絆腳石而已！”
杜月笙咬牙：“別聽他廢話,無論他是刀鋒俠還是日本人的走狗,都一定得死,殺了他！”
白龍首先掏槍,李風雲怎麼會讓他搶了先,沒等他掏出槍來,已經一個箭步躥向杜月笙。
杜月笙大驚後退,他的手下也都迅速掏槍,但哪裡有李風雲快,當他們的槍都指著李風雲的時候,李風雲已將杜月笙抱住,一隻手扣在他的咽喉上。
白龍吼道：“李風雲,你放了笙爺！”
李風雲笑：“我就算死,也一定要這位上海灘大亨陪葬,你們要不怕砸了自己的飯碗就儘管開槍。”
杜月笙的手下都不敢動了,是啊,杜月笙一死,他們也就失業了,而且他們當初為惡的仇家也都會趁火打劫。
但他們不敢動,不代表別人不敢動。
黃金榮見李風雲控制了杜月笙,一個借刀殺人的想法馬上冒了出來——他可以借李風雲的手殺掉杜月笙,然後借杜月笙手下的人殺掉李風雲,上海灘一下子就會去掉兩個強敵。
在上海灘這地方生存,多一個強敵就多一分威脅,新人崛起,都是踩著前輩的背爬上來的。所以黃金榮給自己的手下下令：“此人不殺,禍患無窮,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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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顧子強和他的手下都掏槍。
但黃若初忍痛從床上跳下,擋在李風雲的前面說：“你們不能殺他,殺他就先殺了我。”
黃金榮吼：“若初,你讓開,這不是你胡來的時候！”
黃若初並不理會,向他求情說：“爺爺,他是我愛的人,你要殺他,就得連我一起殺了。”
黃金榮也是一代梟雄,不是輕易能被要挾的：“你別以為我不會殺你,你要真壞我大事的話,也只好當沒有你這個孫女了。”
但黃若初仍然很堅決：“那你就連我一起殺了！”
這可是除掉杜月笙的最好機會,借別人的手沒有任何風險,只可惜若初這樣一鬧,功虧一簣。且不說他不可能殺若初,就算想殺也沒有機會了。
白龍和郎世遠等杜月笙的手下已經擋在李風雲和顧子強之間,白龍也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說：“你們誰也不能動,這樣會害了笙爺。”
話說明了,黃金榮再動那就是明顯地害杜月笙,無從解釋了,於是,黃金榮只好作罷,讓手下退開。
說真的,李風雲很想就那樣把杜月笙給殺了,但是他不能,只要他現在動手殺了杜月笙,自己也沒有辦法走掉。
雙方正僵持著,黃金榮突然靈機一動,問若初：“你是真的喜歡他嗎？”
黃若初點頭。
黃金榮又看著李風雲問：“你呢,喜歡若初嗎？”
李風雲猶豫了下,還是點頭了。或許他是真的喜歡若初,也或許只是因為這時候他要說不的話,會傷了若初的面子和心。起碼他知道一點,若初是個好女孩兒。
黃金榮見他點頭,很滿意,又問：“那你以後願意對若初好嗎？”
李風雲不知道黃金榮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點了頭。
“好,我黃金榮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理解你們年輕人的愛情,可以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甚至犧牲自己,我就成全你們,認了你這個孫女婿。以後呢,只要你沒有幹出違法亂紀的事情,誰找你麻煩,也就是找我的麻煩。”黃金榮這話是說給杜月笙聽,說給天下人聽的。
李風雲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糊里糊塗自己就成了黃金榮的孫女婿。本來他回答黃金榮說喜歡若初更多的成分只是為了給若初一個臺階下,就算有好感,也有些情分,甚至今天晚上若初還給了他這麼多感動,但他覺得離與她定下緣分還不到火候。
但黃金榮這句話說出來,就像潑出去的水,不好收了。
或許他也沒什麼後悔的,他曾那麼不經意地想過,也許早晚自己會與她有這天,因為自己必須放下唐詩。
只是,黃金榮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讓很多人都覺得糊塗。
唯一一個心中明亮的人,是杜月笙,他知道黃金榮打的什麼算盤。
亂世的上海灘,最有價值的是什麼？不是金銀,不是女人,也不是權力,而是人才。這是個人才時代,上海灘很多赫赫有名的梟雄人物,都是從草根崛起,黃金榮是,他杜月笙也是。黃金榮是看中了李風雲這個人才,想利用他來鞏固自己在上海灘的江山。
何況,李風雲的手裡還有個英雄會,無論李風雲與日本人有無關係,是不是刀鋒俠,他和黃金榮成了一家人,至少不會再為難黃金榮。
杜月笙從黃金榮的這一招看到了致命的危機。
黃金榮讓李風雲放開杜月笙,李風雲便聽了,他知道自己現在放了杜月笙,杜月笙的人也不敢亂來,這是黃金榮的地盤。
杜月笙臨走的時候給黃金榮留了一句話：“榮爺雖然找了個好女婿,但不知道是福是禍啊,現在時局很亂,還是小心為上策。”
黃金榮笑：“多謝杜老闆關心了,黃某人在上海灘打滾不是一天兩天,自會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