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暗室中,魔蛟逆鱗在兵火的焚燒下,已經開始變形。

在李清霖施展祭煉之法後,一縷縷兵火更是融入了逆鱗內部。

自從那日完全剔除了魔蛟精血雜質後,精煉逆鱗的過程便變得順利起來。

李清霖估摸著,本月末便能完成。

到時候,兵火與逆鱗融為一體,便徹底斬斷與魔蛟的因果聯絡。

李清霖也有了拿得出手的法寶了。

至於胡振升等人的儲物袋,李清霖大致清點了一二。

除了胡振升外,其他人都是些散修,儲物袋中就三五塊靈石和幾把粗糙的法器。

李清霖沒有含湖,統統煉化服食靈炁了事。

倒是胡振升,似乎還是有跟腳來歷的。

儲物袋中除了那只養有蠱蟲的淨白長頸玉瓶,居然還有三把上品法器、一套長春觀的制式法袍。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馭獸鐲和一卷山河步庭圖。

李清霖試探性的灌入一絲法力,由於馭獸鐲的主人已死,禁制自動消解。

此刻受到李清霖催化,一隻銀蛇出現在暗室。

銀蛇盤旋著身軀,還在吐著信子,冰冷的狹長眼睛中有些呆板。

氣息不弱,有練氣中層的實力。

但具備的靈性卻遠無同境妖修濃郁。

“馭獸宗的妖獸雜交之法?似乎可以人為篩選需要的妖獸能力,捨棄靈性換取更強的天賦能力,也更容易駕馭。”

李清霖默默思索著。

“倒是實驗點化登階的好素材。”

這只可憐的銀蛇,在本能的巡視著暗室安全性,渾然不知等待自己的黑暗未來。

而那山河步庭圖,卻是類似橫著攤開的卷軸,其上有山有水,中央大片的留白,似乎就是給靈脈預留的位置。

“居然可以抽離靈脈,將之納入圖內。煉器之法真是博大精深……”

李清霖無比感慨。

幾日後。

山君處理完杜詞的善後事宜,再次回到長眉雪杉。

李清霖沒有過問具體細節,及山君坑害了哪只敵對的妖獸。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此刻,顧潦在峭壁下繪符,這幾日來,他將自己所有掌握的符篆統統展示了番。

如今是形銷體瘦,顴骨高聳,臉色蠟黃,一副被掏空了身體的模樣。

但他的眼中卻充滿了灼熱,精光十足,似乎為李清霖辦事,是極大的榮幸一般。

見山君前來,李清霖傳來一道意志。

“借你精血一用。”

山君聞言,臉色一苦。

但只能從心頭逼出一滴殷紅如同琉璃的的精血,徑直飄向空中。

精血一失,小山君的氣息頓時頹靡了下去,整隻虎顯得無精打采。

“先生,上個月才採了我一滴精血,太頻繁了,我有些吃不消了。”

李清霖澹澹看了它一眼。

不遠處的藥園,靈炁逼人,形成甘露靈液,籠罩著整座藥園。

一畝藥田中央,栽種著一株白白胖胖,已經誕生粗淺智慧的靈參王。

此刻似乎察覺到李清霖的目光,靈參王翻了個身體,頗為豪氣的探出一條粗壯的根系,示意李清霖採擷。

時至今日,這株靈參王已滿六百年的藥齡。

已經成熟。

於是,李清霖向小山君傳來意志,

“也用不到你了。以後,我用靈參王煉丹即可。”

山君聞言,愣了一下。

它看了眼乖巧惹人憐的靈參王,又看了看一臉狂熱奮筆不休的顧潦。

心中頓生危機感,只覺自己的地位似乎受到了威脅。

連忙開口哭喊:“先生,我為你鞍前馬後,下過水府、賣過丹藥,還為你背過鍋!你可不能拋棄我啊!”

嗯?

聽到山君這近乎爭寵的哭訴,李清霖有些忍俊不禁。

好傢伙,這是卷起來了啊!

李清霖笑了笑,沒去管山君,轉而開爐煉丹。

此番煉製的丹藥,乃可保護心脈、短暫擴寬血管筋脈並減低痛感的‘霸體丹’,算得上一味虎狼之藥。

一次偶然情況下,李清霖發現煉丹過程中,若是增添諸如妖獸精血、上了藥齡的奇珍藥草。

這霸體丹居然能提高生靈受點化登階的成功率。

之前是九死一生,如今服丹後,大概是五五開。

暗室中。

丹爐嗡嗡作響,法力真火舔舐著爐底。

李清霖加入種種靈藥,最終將山君精血滴入。

譁啦啦~

藥液陡然沸騰起來,最終被李清霖煉化凝成一顆血紅色丹藥,悄然躺立在爐身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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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李清霖向顧潦傳出一道意志,

“你且到湖畔來,我有一法,或許對你有幫助。”

顧潦聞言,立刻放下手中中品狼尾筆,趕至湖畔。

雖然顧潦乃李清霖的靈僮,但李清霖還是將點化登階的效果及潛在風險告知顧潦。

李清霖的點化登階,可並非只能提純血脈,使得妖獸血脈返祖。

還有提升根骨潛力的作用。

對人類修仙者,同樣有效。

聽聞李清霖的介紹,顧潦毫不猶豫:跪拜在地:“請主人隨意施為!”

同時一口將霸體丹吞入腹中!

李清霖也不猶豫,法力凝聚成刀,劃過顧潦的右手。

一道猙獰的傷口從肩膀劃至手掌心。

李清霖牽引來幾絲濁素煞氣,引導著,反覆破壞顧潦右手組織。

同時靈炁牽引和乙木藥香同時作用於顧潦的右手。

劇烈疼痛傳來,顧潦雙眼一翻,差點暈厥過去。

但霸體丹的藥性緩緩生效,右手的疼痛感減緩許多。

本狹長的血管也變得寬闊許多,任由煞氣和靈炁進入。

顧潦這人具備不凡的制符天賦,分明修為不高,卻精通大多數的一階符篆。

若是把結煞的煞氣等級提上來,說不定能在練氣境界,提前煉製適用於築基修者使用的二階符篆。

李清霖也是看中了顧潦這一點,才想對其施展點化登階。

制符者,長年累月使用右手,飽經法力沖刷,右手的組織和筋脈,隱隱變得更加適用於制符。

李清霖尋思著,能否針對性的點化登階,讓顧潦在制符一途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七日後,顧潦的點化登階接近尾聲。

顧潦歷經數次必死之局,煞氣反噬,但居然都被他生生熬了過來。

此刻整隻右手被一層厚厚的血繭包裹,看不清模樣。

顧潦臉色蒼白的盤坐於地,雙目緊閉,眼珠子不時顫動著,忍受著劇烈的痛苦。

而這些日子裡,山君隔三差五的就會來銀蘆湖一趟。

每次來,總是明裡暗裡的,讓李清霖多繪製幾道幻影亂真符給它玩玩。

一臉肅然,說是要以身飼虎,避免下次糟了別人的道。

李清霖哪裡不清楚它的想法。

自然果斷拒絕。

又是半月過去。

兵火與逆鱗的熔鍊即將走到盡頭時,顧潦的點化登階終於結束了。

他勐地睜開眼,右手握拳,隨著轟的一聲,手臂上的血繭被炸射開來。

露出比左手要粗壯不少,皮膚呈古銅色,青筋暴露,甚至看得見血液流動的右手。

顧潦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只覺這隻手無比敏感的同時又格外穩健。

微風吹過,皮膚表面的汗毛搖曳,顧潦可以清晰的察覺到風的大小、方向,甚至不同方向的靈炁濃度。

右手舉在空中,更是絲毫也不搖晃,穩如磐石。

顧潦目露驚喜之色,立刻衝到石桌前,取出符紙,開始制符。

幾個呼吸後,他看著自己手中這張足足達到二階下品等級的幻影亂真符,滿臉的不敢置信,喉嚨發乾,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的右手,此刻簡直就是為制符而生!

不僅能大幅度提高制符成功率,甚至還能打破顧潦制符能力的極限!

“主人這種法術,化腐朽為神奇,近乎仙法!

顧潦神情狂熱,目光如火,隱隱有種徹底奉李清霖為主,超出目前食谷行走,無法強行頒佈讓靈僮自殺的趨勢。

見顧潦的點化登階成功,且獲得了制符相關的天賦。

李清霖暗暗點頭。

他又為顧潦打下了一些行為邏輯的指令。

諸如每日必須使用靈石吸收靈炁。

若是靈石消耗過甚,可找山君‘借錢’。

等等。

確保顧潦不會因為不再吸食李清霖的靈炁,從而脫離食谷行走天賦的約束。

見李清霖反覆叮囑,顧潦十分感動。

頗有種自己把自己賣了,還給李清霖數錢的感覺。

之後,李清霖放顧潦離開,他需要顧潦以自己過人的制符天賦,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斬濁素,定地龍?”

看著顧潦逐漸遠去的背影,李清霖目光深邃。

“那你們可知,也有人默默佈局,斬修者,養靈脈?”

……

烈日炎炎。

丹慄山半山腰,一個乾淨寬敞的洞府外。

費管事遣人支了個涼棚,自己躺在軟椅上,底層以葦蓆鋪好。

身旁則是山君。

蟬聲入耳,聲嘶力竭。

但費管事與山君身後,卻有人提著燻爐驅蚊蠅,更有丫鬟端著消暑的甜碗子。

讓人感受不到半絲熱意,只覺得無比悠閒。

山君哪裡享受過這等待遇,不由有些沉醉於溫柔鄉中,懶散的盤踞著。

只是山君不時睜開眼睛,看著費管事腳下的那口青銅冰鑑。

“山君,你對最近太屋山外圍,鬧得沸沸揚揚的端木春大師,傳經授道之事,有何想法?”

輕含一口冰鎮的甜碗子,費管事笑呵呵的開口。

山君心中一凜,卻不露聲色。

“你們這些人類修者,如何傳經,如何悟道我不管。只要別遭惹到我丹慄山即可。”

費管事聞言,煞有其事的點頭道:“山君此言有理,管他們打生打死,我們賺我們的靈石!”

說著,費管事拍了拍手,示意力士開啟腳下的青銅冰鑑。

冰蓋開啟,寒氣四洩。

山君下意識挺直了虎軀,目光幽深,看向冰鑑內部。

便見冰鑑中,盛放的是一粒粒種子。

這是麻桃須的種子。

見此,山君心中一沉。

“實不相瞞。”

費管事緩緩說道:“如今那群散修,到處尋找靈脈施展截靈築基之法,正是急缺麻桃須的時候。”

“所以費某便想邀請山君,共謀大事。不妨將各個藥園的靈藥剷平,統統栽種麻桃須。”

“山君放心,那些剷平的靈藥,我百草谷以正常價格,無論損耗統統回收,萬萬不會讓山君吃虧!”

麻桃須,乃截靈築基之法中,五位修者佈置五申爛桃花陣的材料之一。

而近日,麻桃須的數量日益貴乏,已經無法滿足修者所需。

費管事出身青雲宗,此舉,怕不僅是出於利益。

更是為了援助宗門師長們斬濁素的計劃!

山君不語,目光低垂,讓人看不清情緒。

“可是我聽說,許多散修截靈築基都失敗了,變成了類似當年詭異妖獸一般的生靈。”山君說道。

費管事哈哈一笑,道:“世間走捷徑的秘法,大多都有代價。只要有一線鯉魚躍龍門的希望,便足以一搏!”

一線希望?

山君心中冷笑。

它跟隨李清霖多年,自然隱隱知曉青雲宗、東華山等宗門的計劃。

更是知曉,那截靈築基之法,十死無生,修者必定墜化為濁素!

從而汙染、破壞整片山林自然,影響萬千野獸的秩序運轉。

而它,乃山君!

費管事見山君沉默,還在勸慰,

“山君!你看這散修如長生草,割了一季他年又是綠油油的一茬!

你是山君,身具騶吾血脈,築基期都不是你的終點,眼下的淤泥和困境,他日只是你的過往風景,何必在意這麼多?”

費管事自信,山君不會拒絕自己的要求。

丹慄山如今看似恢復了幾分氣象,但若是離了百草谷,那便什麼都不是。

金寶閣、幽星塢的魔蛟、覬覦窺探的散修們……

這些淤泥和困境,隨便一個打來,便足以讓丹慄山風雨飄搖。

“山君,你願意嗎?”

扇子扇動,涼意撲來,費管事有些舒適的閉著眼睛。

等待著山君的肯定聲。

幾個呼吸後,一道堅定的聲音傳來,

“我,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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