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緹妮斯當然也不會為他的高大有所退卻,但是身高的差距,讓她發覺自己的氣勢不足,她傲氣十足地仰起首,繼續跟他對視。

薩魯見狀,突然發現一個事實,眼前這個還不及他胸高的男孩,根本不怕他,確切地說,他從頭到尾都沒害怕過他,連一絲懼意都沒有。

此刻,他感到心中有把無名火在燃燒,熊熊的火焰猝不及防地讓他吼叫道:“你敢無視我!”

他吼叫的餘音未消,她已經先行吼了回去,“我無視你,你又能怎樣?”

他想掐死她,但伸出去的手,在見到她因怒氣而燻紅的嬌美臉蛋後,心中悸動莫名,心湖更是漣漪不斷,他下不了手,他握緊僵在半空中的手,然後頹然地放下,綠眸閃過陰狠,“你不怕我殺了你。”

她回以一抹冷笑,“你不會!”

他銳眼迸射出一道訝異,嘴角勾出一道弧度,“你篤定?”

“一個小小的叛軍首領,既然需要皇帝陛下率領三萬大軍御駕親征,殺了我你不覺得可惜嗎?”

薩魯不露聲色,但心中卻讚賞無比,眼前的男孩果然值得他勞師動眾的,試想如果不是他親自對付,未必能擒獲住他。胸腔震動,他再次狂笑出聲,綠眸銳利地鎖住她,笑聲隱約帶著歡愉。

看到此情此景的赫梯士兵,無不再三揉著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們冷酷無情的皇帝陛下竟然還笑得如此開心。再看向那個毫無懼意站在石頭上的嬌小身影,無不敬佩萬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們定然放下手中的武器,拍手叫好。

可惜,他們不想腦袋搬家。

叛軍們則是依然呆在原地,首領沒叫他們動,他們當然不敢動,但是經過剛才一番唇槍舌劍,怎麼變得好像是對他們這邊比較有利了?

見薩魯笑得猖狂,阿爾緹妮斯心覺此人不容小看,腦中冷靜著籌劃著下一步。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她未必會輸,看得出來,他必然對她很感興趣,否則一發現叛軍,早已殺無赦了。

狂笑聲迴盪於空谷之中,除了她,眾人莫不冷汗如雨。

“你笑夠了沒有?”他的笑,讓她覺得有種莫名的燥熱,心裡癢癢的。

薩魯見她毫無懼意,反而怡然自得,心下更是欣賞,“說說看,我哪裡勝之不武了!”

“你利用你的人內應,偷取我這邊的情報,還讓他施計挑撥瑪依克和叛軍決裂,從而製造你絕佳的進攻機會。”她凜然無畏,字字說得透徹。

綠眸訝異之色又起,忽閃而後,是讚賞之色,薩魯抿嘴一笑,“原來你知道了。”

無數的抽氣聲此起彼落,但抽氣聲之後,卻是一場叛軍的大混亂。

“兵不厭詐,你這招用得很出色,再勇猛的隊伍也抵不過一個小小的叛徒。”她贊,但口氣是嘲諷的。

“叛徒?”塔卡張大嘴巴,粗獷的臉上那對大而有神的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他耳朵裡就聽到了叛徒二字,其他都沒聽到。

他們當中有叛徒?

這個詞讓叛軍們騷動起來,彼此開始懷疑和猜忌。

突兀的嬌喝聲頓時響起,“我說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動。”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不敢違抗。

她徑自冷眼掃過他們,視線最後停留在垂首的某人身上,“奧利,我說得對嗎?”

被點到名的奧利緩緩地抬首,赫然間不再是那無邪的天真表情,那份可愛的稚氣已蛻變成沉穩成熟、冷靜睿智的模樣,但清澈的褐眸卻絲毫沒有改變,唯獨蒙上了一層罪惡感,他沒有反駁或是辯解,因為他知道她遲早會知道的。

伊斯猛然間彷彿被嚇倒似的倒退了幾步。卡布斯則茫然站在原地陷入呆滯狀。

塔卡雙手握拳,發顫的身子劇烈地抖動著,“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三個人心中期望著奧利能說些什麼來反駁,可是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黯然地看著他們,他承認了她所說的一切。

被背叛的痛,傳遍他們的四肢百骸。

親情,友誼,過往的歡樂,再次煙消雲散。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伊斯發洩似的怒吼道,束縛長髮的帶子被吼聲震斷而落。

“因為他是赫梯軍弓兵隊隊長!”阿爾緹妮斯咬著牙根,一字一句地揭露他的身份。

叛軍一片震驚。

“一開始我沒有發現,直到——”她回首看向驚訝萬分的薩魯。

而後者則莫名地看著她,“你是說我透露了答案?”

“沒錯,就是你,你叫了我的名字——阿爾緹妮斯!”

“一個名字而已,難道你不叫這個名字嗎?”

“我的確叫這個名字,而問題就在這。”她不再看他,回過頭直視著奧利,“除了他,只有卡爾、卡布斯以及伊斯知道我的真名,而其他人都只知道我叫阿爾,確切地說除了他們四個,這個世界的人所知道的叛軍首領是個叫阿爾的人,然而——”她又回首瞥向薩魯,眼裡充滿了挑釁,“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愕然瞬間出現在薩魯的俊臉上。

“你必定是從他們四個人中的一人身上獲知的!”她替他作了回答,從而她知道了眼皮底下出現了個叛徒,而且就在他們四個人當中。

“首先,卡爾絕不可能,身為軍醫的卡布斯也不可能,他不夠冷靜,而且不太會掩飾自己,接下來就是伊斯,他就更不可能了,他的身份足以證明這一切,而和他在一起的塔卡也就有了證明。”她臉上露出一抹受傷的表情,“最後只剩下奧利了!”

奧利抬起頭,見到了那抹讓他心痛的神情,但是他無法反駁,因為一切都是事實。

清冷的紫眸暗淡下來,抿嘴苦笑了一下,她又說道,“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事,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奧利便是那個我認為最後剩下的不可能,但偏偏他就是真相。儘管我努力思索,想找出證據證明他不是,可惜,所有的證據卻都指向了他,這真要多虧了塔卡。”

“我?”塔卡指了指自己鼻子,粗獷的臉上怒意未消,這次更多了一抹迷茫。

“你手上的繭子,記得嗎,我從你的手上的厚繭知道你是軍人的事!”

他點頭,記憶猶新。

“同樣的,從奧利的手上我也能看出來,不過有點我忽略了,這個時代的人在射箭的時候沒有護手套,所以右手拉弓的時候,左手的虎口和食指在調整箭的位置時必然會有摩擦,久而久之,就會留下一道傷痕,就如長久握劍的人一樣,都會留下痕跡。但奧利因為塔卡被我發現是軍人的關係,為了防止我察覺,故意弄傷了手,然後用紗布包裹,所以一時我也沒有想到,直到現在。”

這下,證據都清晰擺在眾人的面前,恨意在叛軍裡瀰漫開來,背叛像把利刃刺痛了他們的心。

她嘆了一口氣,看著卡布斯、伊斯和塔卡,幽幽之色染上臉頰,“別責怪他,他並沒有做錯,軍人的職責就是遵守命令,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他沒有任何錯。”

三個人心中雖憤恨但也不否認她說的是事實,但怨恨難消。

“但——奧利!”她銳利的紫眸鎖住他,不再是信任的眼神,而是看待陌生人的視線,“理智上我可以原諒你,但感情上,你的背叛,我無法原諒!”

他的背叛,讓曾經與他同甘共苦的人陷入了危機,她並不在乎自己如何,但那些跟隨她拼死作戰的人,卻因他被逼入囫圇,甚至有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她無法原諒他,但更無法原諒的是自己,是她的錯信,害了他們。

只希望還來得及補救。

她豁然轉首看著薩魯,“繼續剛才我們的話題。”

薩魯挑起眉看著她,她不止一次讓他驚歎,雖然從奧利那裡知道了很多的事蹟,但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更是讓他讚歎不已,“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跟你走,放了他們!”

話音剛落,叛軍眾士兵一陣抽氣聲,他們萬萬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條件。

“不可以,阿爾!”塔卡黝黑的臉慘淡下來,當下明白她為什麼要弄昏卡爾了,因為卡爾就算死也會阻止。

“你為我們做得夠多了,不要再為我們操心了!”伊斯更是激動異常,愧疚難當,當初如果沒求她留下當叛軍首領,就不會有現在這種事情發生。

卡布斯呆立一旁,綠眸裡她決然的身影,他知道阻止不了她的。

阿爾緹妮斯置若罔聞地傲然昂首,決然地射向薩魯,“如何?”

視線凜冽地看著她,他像是在看一件價值昂貴的珍品,暗歎著:明明是如女人般嬌弱的身體,舉手投足間卻比任何一個比他魁梧高大的男子漢更顯迫人的英氣,尤其那份面對他毫無懼意,甚至敢和他談條件的氣魄,他無法不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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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這個價值!

她坦然面對,等著他的決定,猛然間感到一陣眩暈,她知道體力即將消耗殆盡,但是現在還不能倒下,在這個男人還沒同意前,絕不能倒下去。可是越來越沉重的眩暈一波接一波地向她襲來,努力站直身子,猝然間眼前一片黑暗,虛軟的身子向後倒去。

薩魯發現到她的異狀,立刻上前拉住她,一個使力將她打橫抱起,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的她發現竟然被他抱在懷裡,情急之下在他的臂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放開我!”

突然的一擊使得他松了一下手臂,雖然僅是一眨眼的工夫但對她來說已是綽綽有餘了,她趁勢用腳一蹬掙個縫隙雙腳落地,在短短的幾秒內,她猛然一驚,發覺到她的腳這麼一著地,他原本扣住自己腰部的手,頓時被逼移到她的胸部。

薩魯當下一震,因為右手觸及的竟是一處柔軟地帶,時間彷彿就此打住,所有抵抗掙扎的動作全部停止,以他的“豐功偉績”當然知道手掌下的是一對成熟、豐盈、渾然天成的***他翠綠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他竟然是個——女人!

她一驚,猛然間她透不過氣來,更猛烈的眩暈向她襲來,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一片黑暗攫住,小腦袋無力地往後仰去。

瞬間,縷縷的銀絲隨著掉落的假髮飄飛,銀燦的髮絲散開,柔軟如絲絹般覆在主人身上。

他驚豔地盯著她絕美的姿容,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隨後,他陰冷凜冽的視線掃向奧利,如鬼魅般的聲音倏地響起,“你沒有告訴我她是女人。”

奧利膽戰地俯首跪下,“請陛下治罪!”

“看起來,比起我你更願意效忠她!”冷冽的聲音比十二月的寒風還要冰冷。

奧利不敢反駁,因為私心。

“將所有叛軍全部拿下,別殺了他們!”他抱起她翻身上馬後向一旁的卡魯伊命令道。

“是!”

薩魯垂首看著懷裡的佳人,大手輕柔地摩挲著她細緻無瑕的臉頰,低喃道:“我有預感,讓他們活著,就是讓你無法逃離我的枷鎖。”

遠方,天邊露出了一抹白肚皮,陽光隨著雲彩緩緩升起,金色的曙光灑滿大地,預示著赫梯的勝利,而對於赫梯皇帝來說,他懷裡的戰利品更讓他雀躍不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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