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汀白給言落月帶來了家人的書信。

前兩封書信,是來自言幹和桑戟的。

由於傳訊石有距離限制,在遠距離傳遞訊息的功用上,反而不如可以日夜兼程的紙鶴。

這次,江汀白去探望這兩名已經從學堂畢業的學生,順便又履行了一次自己身為先生的職責,交給言幹和桑戟製作和御使紙鶴的方式。

言落月迫不及待地拆開信件,才往下讀了兩行,她臉上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離開學堂時,兩個哥哥拿到了江先生的薦信,加入了雲寧大澤附近的一個中型宗門——翠羽宗,成為了翠羽宗的內門弟子。

翠羽宗的宗主是個鸚鵡妖,宗門弟子裡也有不少都是妖族。

桑戟和言幹身在這樣一個宗門裡,如(鱷)魚得水,過得十分快樂。

信紙又往下翻了一頁,幾根漂亮的翠色羽毛就從信件夾頁裡飄了下來。

言落月撿起羽毛,探頭往信封裡一看,果然又發現了十幾根顏色鮮豔的漏網之魚。

在下一頁信紙上,她讀到了這幾根彩羽的來歷。

——原來,作為一隻天性不羈好自由的鸚鵡妖,宗主時不時就會化為原形,在宗門上空自由自在地飛翔。

有時候宗主一邊飛,嘴裡還會一邊講著貫口相聲。

身為鳥妖,宗主時常飛著飛著就有羽毛脫落,桑戟和言幹看見了,就會一擁而上(?),把宗主脫落的羽毛撿起。

他們在信中表示:宗主是個元嬰期的修士,羽毛應該是不錯的材料。

妹妹你平時不是喜歡煉器嗎?我們把這些羽毛都寄給你,你要是覺得有用那就最好啦!

對了,因為翠羽宗裡妖族同伴特別多,所以除了羽毛之外,我們還能收集到蛇蛻、狼牙,還有各種各樣的妖族特產。

妹妹你要是缺什麼材料就跟我們說哦,我們兩個可以跟人家打好關係,現點現殺——呸,不是,是等對方蛻皮和換牙!

這次寄給你的羽毛,如果煉器用不上的話,妹妹你也別灰心。

把羽毛綁一綁,纏個毽子玩吧。平時拿出來踢一踢,強身又健體,還能活躍心情。

言落月:“……”

好傢伙,等下次見面,就把巫滿霜介紹給兩個哥哥。

這個製作毽子的思路,他們三個堪稱心友了。

除了寄給言落月的材料和愛之外,兩個哥哥還交代了自己的近況。

前不久,翠羽宗和嗷嗷宗,咳,蒼狼宗展開合作。由於桑戟和言幹跟嗷嗷宗是老熟人,專業也十分對口,他們被委派了相關的接洽工作。

旬日休息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去附近的銀光擂場打擂,有時還捎上正好迷路迷到翠羽宗的小尼姑。

所以,桑戟和言幹在信中讓言落月放心。

擂主口口口雖然已經暫時離開,但是她的哥哥品品品,還有她的朋友呂呂呂,卻仍然延續著她在銀光擂場中的框框榮光!

兩個哥哥倚馬千言,洋洋灑灑地寫了十幾頁信紙。

言落月滿篇看完,覺得字裡行間都透著一個“爽”字。

——出來工作真爽,不用再讓家裡管著,公司包吃包住還包玩!

——專業對口真爽,工作環境舒適、工作同事和善、工作專案推進還毫無壓力!

聽說妹妹你要加入歸元宗,我們真是捨不得。但歸元宗畢竟是天下四大勢力之一,機會難得,江先生的人品又值得信賴,我們只好含淚暫時和你告別。166小說

妹妹放心,我們會好好工作,爭取宗門的進修機會的。你在歸元宗等著我們,咱們三個遲早還能匯合!

——我們會給你寫信的!

字裡行間,充斥著桑戟和言幹特有的爽直明快,落筆點還非常務實。

言落月看著看著,就感覺自己像是置身於一片油菜花田中,各種訊息不但好看,而且還很有用,絲毫沒有華而不實的感覺。

特別是看到信件末尾,兩個哥哥信誓旦旦要爭取到進修機會,來日在歸元宗重逢時,言落月的眼中就更是亮起兩顆小星星。

雖然不知道那一日要等何時才能來到。

但希望和期待,永遠是最寶貴的禮物。

比起兩個哥哥開啟新生活的興奮和活躍,來自言雨的信件,就為更平淡家常。

都說山中無日月,其實龜族裡也無日月。

在這個平靜如水、生活節奏慢慢悠悠的種族裡,言落月離開一天、一月、一年……龜族的生活都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化。

言雨細碎地寫了點家中的大事小情:

言幹和他的朋友都加入宗門啦,平日裡會時不時溜回來看她。

大長老仍然還是一隻單身龜,估計未來一千年裡也不會找到夫人。

她每天都在孵化房值守,就和過去的幾年裡一樣。

這些年來,她再沒見過一顆像言落月當初那樣的巨蛋……哎呀,姐姐現在想起把你養大的那些日子,至今還彷彿就在昨天呀。

對了,小落月,你窗前的那樹梅花開啦……

如果說,兩個哥哥的書信是刺激可口的碳酸飲料,那言雨的信件無疑像是一杯溫白開。

它沒有太多跌宕起伏的故事調劑,卻恍然無聲間將言落月重新拉回那間龜族小院,拉回她的家中。

水是不可或缺的液體,家也是必不可少的港灣。

言落月將幾封信件按照原本的摺痕疊了回去,非常珍惜地放好。

她將信件仔細收起的時候,眼角泛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潮紅。

但當言落月再抬起頭來時,明快的笑容就又一次回到她的臉上。

“滿霜。”言落月扯了扯巫滿霜的袖子,“等下次放假,我們一起回龜族吧?”

那個位於雲寧大澤隘口,寧靜又平和的族地,既是他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也是言落月的家呀。

……

又過了幾天,言落月才聽說關於星河拍賣場的後續事宜。

那天截住那十餘個圍殺言落月的跟蹤者後,江汀白將他們交代的經過記錄在一封信內。

在信件末尾,江汀白冠上自己的落款,連同那十餘人的屍身一同送到俞府,言明五日後會再度來訪。

毫無疑問,這五日,就是給俞家查證真相,拿出處理方案的的時間。

要讓言落月來說,這個家族或許並不在乎那些被奪寶截殺的散修。

但在“歸元宗江汀白”這個落款面前,即使他們心中另有異議,也必須按照這世間的公理行事。

雖然江汀白當初說,會在五日後上門拜訪。

但實際上,還不到五天,俞家就已經恭恭敬敬地送來了訊息。

——俞大少畏罪自刎,俞家替那些被暗殺的散修立了衣冠冢。得罪了江劍君的友人,他們深感惶恐,就此送上若干禮物賠罪……

這支俞氏分支,本身並不是星河拍賣場的所有者,只是被主家賦予了經營權。

而他們家族中養大的兒子,雖然敢對無名散修下手,但真正碰到狂風之際,整個家族非常果斷地見風使舵,調轉了船頭。

女鑑定師俞伏凝,因此獲得了這座星河拍賣場的掌控權。

不久之後,言必信又見到了俞伏凝一次。

女鑑定師仍是一絲不苟地束起頭髮,眉毛平直,嘴唇緊抿。

她望向黑袍煉器師的表情有些複雜。

但俞伏凝卻依舊和從前每一次一樣,既不刻意拉攏關係,也不為了俞大少的自刎表現出疏離,恭敬客氣地盡到了自己的職責。

“這些日子裡,拍賣場內又多進了一批材料,您要挑選一番,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嗎?”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我就先不看了。”

黑袍煉器師伸出帶著鮫絲手套的手掌,接過拍賣秘方的靈石尾款。

言必信當然不至於不知趣到當面提起:“聽說因為想派人殺我的緣故,你哥哥畏罪自刎了。你順勢獲得了拍賣場的經營權,現在心情是不是一言難盡”這種聽起來就欠揍的話。

黑袍煉器師拒絕了去後臺挑選材料的邀請,女鑑定師也按照往日慣例,一路將大客戶送到門口。

就在言必信轉身的一刻,俞伏凝忽然開口道。

“我替我的兄長向您道歉。”

“……啊,沒關係,你不必這樣。”

“分不清公權和私心的界限,就會濫用權柄;分不清安全和危險的界限,就會有災禍臨身。”

俞伏凝淺淺地嘆了口氣,對著言必信微微躬身。

“言大師,非常感謝您仍願意同拍賣場合作,寄賣得到的靈石,我會第一時間寄給您。”

……

秘境地圖被證偽,除了少許材料之外,鴻通宮沒能從其中得到任何想要的寶貝。

這件事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當著全天下人的面扇在鴻通宮臉上。確認了秘境裡再無收穫後,鴻通立刻整備行囊,收拾東西離開。

那急匆匆跑路的架勢,倒有幾分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臨別之前,為了對過去的一切——大飛舟、喪魂火、十二萬靈石、還有一張百鍊大會的邀請函表達謝意,言落月特意親手煉製了一份謝禮。

在鴻通宮撤離的隊伍裡,鈕家兄弟正在竊竊私語。

“大哥,這幾日老祖好似……氣性不順。”

這句話是句廢話。

不提他們此行壯志凌雲地駕到,最後卻沒有得到烏啼之火,灰溜溜地離開。

單是想想那天:姬輕鴻當著鴻通宮三名宗師的面,逼得陳宗師引火自焚,把自己給燒了一半。這口氣就不可能那麼簡單地咽下去。

問題是——誰能去跟姬輕鴻講道理?

這個人、呸,這只老兔崽子根本就不是能講道理的,他是用來傷天害理的!

鈕棋刀瞥了弟弟一眼:“你想說什麼?”

一般來說,鈕書劍擺出這副吭哧吭哧的態度,就是有別的話想說,又不知道怎麼說,所以隨便拿兩句沒滋味的話題開頭。

鈕書劍咳了一聲:“那個誰,就是龜族那個……她託人給我送來了一件東西。”

他一邊說著,手掌一揮,一個形似櫃子、看起來宛如一隻豎立的大方盒子的東西,就出現在兄弟二人的面前。

盒子下端還延伸出一排按鈕。

鈕書劍攥起拳頭,不耐煩地在其中一顆按鈕上一敲,盒子就自動敞開一個小口,非常吝嗇地吐出半枚靈珠。

“大哥,你說她這是什麼意思。”鈕書劍百思不得其解,“她說這是為了‘紀念我們之間深厚的情誼,希望來日再接再厲’?”

開什麼玩笑,他和這小丫頭之間能有什麼情誼啊,碰瓷和被碰瓷的情誼嗎?

鈕棋刀看著那個豎盒子,心中也覺得怪怪的。

“她說過這東西叫什麼嗎?”

鈕書劍撓了撓腦袋:“說了吧,名字也挺玄虛,好像叫什麼——atm?”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