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做事是很徹底的。崇德改元稱帝時,代善再次獲得最高恩寵,被封為地位最尊的和碩兄禮親王。當年十二月,代善隨皇太極徵朝鮮。次年皇太極命法司追論攻朝鮮時違法妄行之罪時,代善又被議得六條罪狀。皇太極親自在崇德殿將代善之罪宣諭諸王貝勒貝子及群臣。雖然沒有給任何處分(實在也因為這些罪行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代善的威望和心理又是一次沉重打擊。

無論是怎樣稜角四出、鋒芒外露的人,經過這樣不斷的捶打、大熱的烘烤緊接著大寒的冰凍,也會給揉搓成軟麵糰。

代善在諸貝勒誓效忠皇太極時明確表示:“自今以後,效忠於皇上。5。”他效忠的具體表現,就是以年老為由,從此不問朝政。這正是皇太極最需要的。

代善被徹底制服了,承認了皇太極的絕對權威。他已經給揉搓成了軟麵糰。這樣一個年老體衰、不問朝政的軟麵糰,能夠繼承皇位嗎?不要說難以服眾,他自己恐怕也是縱有這個心,也無這個膽了。

.“那麼剩下的就是十四叔和大阿哥豪格爭了?”阿禮達說道,“我自然是支援十四叔的。”

碩託說道:“我們說支援有什麼用?你是旗主還是我是旗主?”

阿禮達無奈地攤了攤手,“我們都不是~”

在赫圖阿拉,兩位皇位的有力競爭者也在暗自行動。

先豪格生性勇武,少年從徵,隨同祖父和父兄輩進行統一女真的戰爭,在對蒙古董夔、察哈爾、鄂爾多斯諸部的作戰中屢立戰功,十六七歲時就得到貝勒的封號。8。後來又多次同代善、濟爾哈朗、多爾袞等統兵出征,跟從父親皇太極伐明,都立有軍功,所以天聰六年晉升為和碩貝勒,崇德元年皇太極稱帝時,更被封為肅親王,並兼理戶部。他是天命天聰間有名的戰將之一。

多爾袞早在努爾哈赤崩逝前,曾有“以多爾袞繼位、代善輔政”的遺言,雖然遺願成為泡影,卻也可知多爾袞從小就聰慧過人,善於自處,在阿巴亥為努爾哈赤所生的三幼子中,獨得老汗王的鍾愛。天聰二年(公元1陸8年)二月,十六歲的多爾袞與十四歲的多鐸跟隨皇太極出征察哈爾蒙古,凱旋而歸。兩個男孩子在這樣的大戰中並沒有什麼戰功,慶功宴上皇太極卻說:“兩幼弟初次遠征,克著勤勞,剋期奏凱”,應予嘉獎。於是賜多爾袞號“墨爾根代青”(意為聰明的將領),晉為固山貝勒;賜多鐸號“額爾克楚虎爾”,獎勵他的勇敢。

多爾袞的優勢是很明顯的,他原有老汗王要他繼位的遺囑;他的母親是尊貴的大福晉;他身為旗主並手中握有兩白旗,實力很強;他有顯赫的軍功;他有卓越的治國行政的才能。行事荒唐的豫親王多鐸無法與之相比,老邁軟弱的禮親王代善也無法與之相比,濟爾哈朗因是努爾哈赤之侄更不是他的對手,只有豪格能與他相抗一二,但論政治素質,也相差甚遠。其他的努爾哈赤之子,因不是親王就更沒有希望了。

然而,多爾袞想要繼位卻很困難。

反對的聲音來自天子自將的上三旗,特別是兩黃旗。原來的旗主是皇帝本人的兩黃旗,自然是大清國最精銳的隊伍,集中了滿洲的精兵強將,更享受著高於其他各旗的榮譽和待遇。要想維護他們的既得利益,立皇帝之子繼位是惟一的途徑。豪格在皇子中年長且居親王高位,久經征戰,聲望素著,所以兩黃旗大臣一開始就把目光投向了他。於是,兩黃旗大臣圖爾格、索尼、圖賴、錫翰、鞏阿岱、鰲拜、譚泰、塔瞻八人同往豪格家中,議立豪格為君。考慮豪格出身不夠高貴,提出的具體方案是:以豪格繼位為帝,以懿靖大貴妃,博爾濟吉特氏娜木鐘之子博果爾為太子。這樣,兩黃旗就能永遠當兩黃旗。

豪格在兩黃旗大臣的支援和慫恿下也積極展開活動,派人到鄭親王濟爾哈朗府中告知兩黃旗大臣已定:立肅親王為君。

為報答皇太極的深恩厚德,濟爾哈朗必定主張立皇帝之子以表達自己的耿耿忠心,因此同意兩黃旗的意見。但他是主持朝廷日常政務的重要人物,必須顧全大局,提出尚需與睿親王多爾袞和諸王商量。

與兩黃旗大臣活動幾乎是同時,兩白旗也在積極奔走計議。他們聽說兩黃旗要擁立豪格,堅決反對,都說:“若立肅親王,我等都活不成了!”一致擁戴他們的旗主多爾袞。當多爾袞在朝門坐帳中辦公時,豫親王多鐸、武英郡王阿濟格甚至長跪不起,請多爾袞即尊位,並說不僅兩白旗大臣、諸親戚好友,就連其他旗的人都屬望於多爾袞。陸。多爾袞卻不像豪格那樣胸無城府,他端坐不動,並不應允,反而說:“你們這樣做,逼得我只有一死而已。”

多爾袞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對擁戴他繼大位絕非不動心。但他素來謹慎多謀,善於審時度勢,想必濟爾哈朗已經來找他商量過了,為了打破兩白旗與兩黃旗各自堅持己見的僵局,多爾袞親自來到三官廟,召見了兩黃旗大臣中的主要人物索尼。

索尼的回答很堅決,堅持“父死子繼”的原則,似乎沒有商量的餘地,他說:“先帝有皇子在,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

本來,歷史上索尼的回答是::“先帝有皇子在,必立其一,他非所知也!”口氣雖然堅決,“必立其一”,內容實際上已經生了很大變化。5。想來兩黃旗也已知道兩白旗堅決反對立豪格為君的訊息,對自己的立場做了一定的修正,後退了一步。

歷史上當時的情勢是,原來的天子自將上三旗,顯然擁立皇子;兩白旗則堅持擁立皇弟;代善的兩紅旗處身事外作壁上觀;濟爾哈朗的鑲藍旗傾向於上三旗。

這中間還有一股十分重要、往往被忽略了的力量,兩黃旗立場的修正,也許正是這股力量的作用。這力量來自鳳凰樓下高臺五宮,來自身為大清國母的尊貴的皇后哲哲和皇妃布木布泰。1。宸妃海蘭珠病逝後,五大福晉只餘下四位,皇太極再沒有選新人來入主東關睢宮。皇太極病逝時,後宮當屬蒙古博爾濟吉特的天下。對於誰來繼承皇位的問題,後宮當然也非常關心,其程度決不亞於激烈對峙的兩黃旗和兩白旗。她們當然主張立皇子而不是皇弟。

此時由尊貴的五宮后妃所生的皇子只有兩個,一個是莊妃布木布泰所生的皇九子福臨,這年剛剛五歲多;另一個是西麟趾宮貴妃娜木鐘所生的皇十一子博穆博果爾,這年還不到兩歲。因為皇后哲哲無子,按皇子貴盛的等級而言,福臨和博穆博果爾是頭一等,地位高於豪格,更高於其他側妃庶妃所生之子。1。以貴而言,皇九子、皇十一子最有資格繼位。就皇后和宮妃的自身利益來說,她們也決不希望與她們毫無親緣關係、今年已經三十四歲的豪格繼位,因為那顯然會使她們永遠被遺棄在冷宮養老,度過淒涼的餘年。而在皇九子與皇十一子兩個孩子中,無論是從年歲還是從起主導作用的皇后哲哲的傾向來說,中選的必然是莊妃之子福臨。

兩黃旗旗主皇帝本人去世,尊貴的皇后還在,皇帝皇后同是主子,旗下大臣都是奴才,兩黃旗大臣怎敢違逆皇后?再說兩黃旗及正藍旗這天子自將的上三旗,在繼位問題上,與皇后皇妃有最大的一致處:立皇子。陸。至於立豪格還是立福臨,對上三旗來說沒有太大的區別。所以,兩黃旗大臣們或是被召進鳳凰樓,或是得到後宮之主派人送來的懿旨,向他們指出:兩白旗堅決反對豪格繼位,如果兩黃旗依舊堅持,將會產生僵持不下甚至內亂的後果,不如就立福臨,可以兩全。

這就是當多爾袞在三官廟召見索尼時,索尼態度變化的真正原因。上三旗態度改變,鑲藍旗的濟爾哈朗也會跟著改變。

但是,歷史已經被李龍改變了,孝莊太後那一脈的蒙古后妃勢力被剷除,剩下的懿靖大貴妃博爾濟吉特娜木鐘雖然是蒙古阿巴亥部郡王頷齊格諾顏之女,但是她沒有孝莊太後布木布泰的智慧和魄力。5。而且當年的布木布泰內有兩黃旗的支援,外有科爾沁蒙古的助力,才磕磕絆絆地把福臨扶上了皇位。

於是,這股本該被用來平衡多爾袞和豪格的中間力量被抽走了,多爾袞和豪格之間再無任何妥協的可能,一場你死我活的權力鬥爭將無法避免。

大明崇禎十四年十月二十八日,在赫圖阿拉的汗宮大衙門金鑾殿上,一場決定滿清命運的議政會議在緊張的氣氛中開始了。

在場八旗王、貝勒尚未張口言,索尼先朗聲說道:“陛下已經昏迷了近十天,氣息越來越弱,御醫診治之後,斷言不過三五之命。。國不可一日無君,今日各位王爺、貝勒們都在,咱們就共議國事,議立新君。”

正黃旗的都統,曾經參與參劾多爾袞私自放士兵回家的伊盟先開口道:“肅親王豪格是陛下的長子,又功勳卓著,父死子繼,萬一皇上龍馭歸天,新君根本不用共議,便是肅親王。”

阿濟格冷笑道:“此言差矣,我朝向來沒有立長子的傳統,皇上是老八,不也一樣當皇帝?”

鰲拜立刻接嘴道:“但是十一阿哥不過週歲。怎麼可能立為皇帝?這皇位自然是肅親王莫屬。”

豪格笑道:“二叔深明大義,如果十四叔也這麼明事理就好了。陸。”

安平貝勒杜度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按立‘長’的話,睿親王是大阿哥的十四叔,不是更加‘長’麼?”

正白旗都統阿山說道:“但是子以母貴,睿親王的額娘是大妃阿巴亥。而大阿哥的生母出身低微,怎麼能和睿親王相比?”

正黃旗的固山額真何洛會笑道:“治理國家的是‘子’,又不是‘母’,治國是以才智論,出身的高貴能用來治理國家嗎?”

正白旗騎都尉噶布喇曾經隨多爾袞入塞,是正白旗有名的勇士,他面向多爾袞,說道:“主子,您說個話吧!?”

多爾袞嚴厲地說道:“太祖努爾哈赤時代就定出規矩,只有八和碩貝勒才有資格共議國政。8。索尼等人沒有這個資格。”多爾袞搬出聖祖訓要求不夠資格的其他大臣必須退場。

索尼、鰲拜等人只好悶悶地退出朝堂。

雖然兩黃旗的一些大臣退出朝堂,但門外的巴牙喇兵張弓持劍依然在虎視眈眈,豪格等人也正在蓄勢恐有爆;多爾袞如果主動表態接受阿濟格等的提議,無疑是將矛頭引到自己的身上,引火燒身。考慮到這些多爾袞沒有輕易表態。阿濟格見多爾袞遲遲不說話,以為他膽怯了。他大聲對多爾袞說道:“如果你不同意稱帝,那就立我為帝,我的名字是列入太祖遺詔的。4。”

多爾袞又說道:“肅親王豪格的名字也是在太祖遺詔中提到的,不單只有你一個人的名字。”多爾袞根本不想讓阿濟格當皇帝,他在否定阿濟格的時候把豪格卷也來進去。多爾袞這句話一石二鳥,一下將豪格和阿濟格捆綁到一起,將兩個人當皇帝的想法全部堵死。

阿濟格見多爾袞不同意他當皇帝,自己又不表態,轉而又提出請禮親王代善當皇帝。說道:“當初二哥曾被太祖點名代理國政,不如由他來當這個皇帝。”

代善怕引火燒身,不敢跳這個火坑,趕緊表示自己難以勝任。“我年紀一把了,還有幾年活頭?這天下還是交給你們年輕人吧~”

豪格緊緊盯著濟爾哈朗,一心等著這位許諾支援他的鄭親王表態,但老奸巨猾的濟爾哈朗,遲遲不予表態,只是靜靜地聽著。

多爾袞忽然站起來說道:“你們這些人無君無父的亂臣賊子。虧你還有臉說什麼自己是大清的忠良之臣!大丈夫生天地間,以忠孝為立身之本,你都是世代效力大清的臣子,卻怎麼成了只顧自己榮華富貴的奸佞小人!陛下還沒有龍馭歸天,你們就急著要另立新君?你們說~~~這與謀逆何異?”

多爾袞的話實在太出人意料,就算是老謀沉穩的濟爾哈朗也一時被問得啞口無言。確實,雖然皇太極看上去是快病死了,但畢竟還有半口氣在。

多爾袞冷冷地扔下一句話,“現在誰想當皇上,誰就是想某朝篡位,八旗旗主們就應該也可以一同討伐他。”說罷多爾袞做了個遙拜的姿勢,“只要八哥還有一口氣在,我多爾袞就永遠效忠於他。十二哥~我們走,這種某朝篡位的骯髒之事,聽了也是汙了耳朵。”

多爾袞拉起還在**的阿濟格,邁開大步就出了金鑾殿。噶布喇愣了一下,也趕緊領著侍衛們追了出去

“十四弟,你是不是傻了?兩白旗支援你,兩紅旗也支援你,為什麼你不表態?”阿濟格又氣又急

“兩白旗現在在哪裡?”多爾袞問道

“正白旗在廣寧,鑲白旗在海州。”阿濟格答道

“那兩紅旗現在又在哪裡?”多爾袞又問道

“在復州和蓋州。”阿濟格還是不明白多爾袞要說什麼,“這些你不都知道嗎?”

多爾袞狡黠地笑了,“那兩黃旗和豪格的正藍旗呢?”

“兩黃旗在赫圖阿拉,正藍旗在盛京~”阿濟格這才明白過來,“你是說咱們雖然有兩白旗和兩紅旗的支援,但是遠水不解近渴?”

“我的好哥哥,你總算明白了~”多爾袞笑道:“兩黃旗和正藍旗有117個牛錄,我們兩白旗有98個牛錄,兩紅旗有51個牛錄,鑲藍旗有45個牛錄。4。咱們現在就跟豪格來硬的,兩黃旗一轉臉就能把我們哥倆給拿下。”

阿濟格不平地說道:“十四弟,當然該是你當皇帝。論功勞你在大,論才幹你最強,更何況,太祖當年就說要傳位給你的,這個位置本來就該是你坐。”

多爾袞說道:“這件事不是你說好,我說好就行了。總得大家公議。”

阿濟格不屑道:“公議就公議,怕什麼?現在還有誰是你的敵手,啊?你還真怕了那117個牛錄不成?”

多爾袞搖頭道:“不可以輕敵。。兩黃旗都支援他。”

阿濟格點頭,說道:“可我們兄弟加起來有三旗。”

多爾袞笑了笑,說道:“那代善哥哥呢?濟爾哈朗呢?”

阿濟格若有所思,說道:“確實,他們還沒有表明態度。”

多爾袞笑了笑,耐心地說道:“我們就不可以輕舉妄動。如果一個不小心,挑起了八旗的內鬥分裂,我們就算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阿濟格笑問道:“那怎麼辦?”

多爾袞:“暗中部署,靜觀其變。”

阿濟格搔了搔後腦勺,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咱們先回廣寧和海州,把兵力集結起來,然後再把濟爾哈朗那個滑頭爭取過來,這樣一來,咱們就有19個牛錄,過了豪格的117個牛錄。。那時候,看兩黃旗那幫人還有什麼話說~”

這時,新任兵部侍郎手裡拿著一份奏報,急匆匆地趕來金鑾殿,一見到多爾袞,便行禮道:“奴才阿拉穆,拜見睿親王。”

“兵部有什麼急報麼?”多爾袞問道

“奴才無能,南蠻子奪了金州,急報十天前就來了,可奴才今天才看到~” 阿拉穆滿頭大汗

多爾袞笑著安慰道:“這不能全怪你,老的官員都在盛京殉難,你剛上任,情有可原。快遞進去吧~”

看到金州失陷的文書,金鑾殿裡的人們頓時炸了鍋,因為這個攻陷金州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血洗盛京和遼陽的南蠻子大屠夫李龍。。

鰲拜吼叫道:“讓我去砍下這個南蠻子的狗頭~~”

這時的禮親王代善和鄭親王濟爾哈朗都默不作聲,豪格看了看這兩個老滑頭,剛要說自己願意以正藍旗打頭陣,誰願意跟隨之類的話。索尼卻出聲打斷了他

索尼說道:“兩紅旗正好駐守復州和蓋州,與金州最近,且遏制了金州繼續向內陸展的咽喉,我覺得應該讓兩紅旗先行進攻金州,如果不克,再由大阿哥率大軍進討。”

阿禮達剛要應聲,卻看到代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於是阿禮達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代善說道:“陛下現在昏迷不醒,我們還是不應該輕舉妄動,我看還等陛下醒來再從長計議。。”

豪格問道:“如果阿瑪十天不醒,是不是就要任由那個南蠻子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耀武揚威?”

代善笑道:“肅親王不要著急,我們兩紅旗會牢牢地守住小黑山和望海堝一帶,確保南蠻子短時間內不能深入我境。好了,我這就回去佈置~~”說罷代善拱拱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二叔~二叔~”豪格趕緊要阻攔,哪知又老又胖的代善靈活地跟猴子似地,一扭身就竄了出去,阿禮達只好趕緊也行了一禮,跟著代善走了

眼見代善走了,濟爾哈朗也藉口旗內要很多重要的事情等著自己拿主意,也腳底抹油開溜了。5。

“走吧走吧~~”豪格在殿內吼道,“難道沒了你們,我還當不了這個皇帝嗎?”

固山額真譚泰說道:“既然禮親王想騎牆,那我們就逼得他必須表態。南蠻子不是佔了金州嗎?”固山額真譚泰冷笑一聲,“那就請索尼大人以兵部的名義一道公文,調兩紅旗去收復金州。”

“那萬一要是打勝了呢?”鰲拜說道:“南蠻子的軍隊,除了管寧鐵騎和洪兵之外,不足為慮。”

固山額真譚泰狡黠道:“金州是什麼地方?三面環海的死地啊。5。南蠻子幾萬人就是要撤退也不是一兩天事,如果撤不走,必然做困獸之鬥,那時候,兩紅旗就是勝了也是慘勝。”

索尼點了點頭,“要麼選擇站在我們這邊,要麼就在石頭上撞個粉身碎骨。”

大明崇禎十六年十一月八日,阿禮達與碩託率領兩紅旗四萬兵馬、號稱八萬,進駐小黑山和望海堝。

早有李龍的飛艇偵查部隊發現了滿清兵的到來,就開足馬力,飛到金州,將訊息告訴李龍。

次日,滿清的使者居然出現在金州城下,這位同樣是漢人的使者趾高氣昂,手持文書,見了李龍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大清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聖明不凡,爾等歸降,可保富貴。否則天兵一到,玉石俱焚,雞犬不留!”說罷,使者瞟了瞟周圍正在幹得熱火朝天的工夫和工地,嗤笑道:“這等土牆,養豬還差不多,我天兵踐踏之,如履平地。”

“哈哈哈~~”李龍向天大笑,隨即一把從那使者手裡奪過文:“我聽說把人砌進牆內,可以讓牆壁堅固無比~”

“沒錯,屬下也這麼聽說~~”早就被滿清使者的囂張態度激怒的劉體純惡狠狠地看著那滿清使者

“那好~~劉體純,你把這幾個狗漢奸統統給我砌進牆內。”李龍喝道

“得令~~”劉體純大樂,領著一群士兵一擁而上,將幾個猝不及防的滿清小兵砍翻,隨即將使者五花大綁

“兩國交兵,不殺來使~~~”那漢奸使者如殺豬似地叫喚

“漢奸豬狗不如,我殺的不是使者,是豬狗不如的禽獸~”李龍朝那漢奸使者的下體猛踢了一腳,一揚手道:“給我拉走~~”

“得令~”劉體純和一班兵士象抓小雞一樣抓起使者就朝工地走去

“且慢~~”李龍喊道:“留下一個,割掉耳朵和鼻子,讓他回去給滿清們報信~~說我李龍在這裡備好了五百口鍘刀,準備送他們去和盛京、遼陽的父母妻兒團聚呢。1。”

“好嘞~~”一個小兵抽出匕,利索地就割掉一個漢奸使者的鼻子和耳朵,又朝他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腳,“還不快滾~”

滿清使者的任務也不光是勸降,還包括刺探訊息,在他看來,除了東西兩側造了一半的矮牆,金州還是原來的金州,而明軍還是原來的明軍,不堪一擊。。使者將看到的細節,包括城裡沒有什麼人,士兵都很散漫,以及正在建造的城牆,都是一一說了。

阿禮達頓時哈哈大笑:“這些漢狗南蠻子,也就知道造城,那能有什麼用?”

“要是明軍龜縮在城裡。倒會相當麻煩,”李率泰皺了皺眉頭,內心深處似乎也被刺痛了一下。李率泰字壽疇,漢軍正藍旗人,漢奸李永芳次子。從皇太極徵察哈爾、朝鮮及明山海關,又從貝勒莽古爾泰徵山東,洊擢梅勒額真。

“不是還沒造好?”碩託倒是不以為然:“當年的瀋陽、遼陽都打下了,區區金州,又怎麼能擋住我軍鐵騎?”遼陽和瀋陽,那可不是正兒八經的城池攻防戰,都是靠叛變的明軍將領做內應才輕鬆奪城。李率泰顰眉看了阿禮達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不然又要被這莽貨看作是懦弱。

因為金州城的格局是一個“亞”字型,所以兩側的牆是緊挨著金州城,像翅膀一樣向前張出兩道稜,如果滿清直接攻城的話,邊上的士兵就會遭到這兩道稜的攻擊。當然,若是滿清直接攻打金州城門,而距離遠一點。便不用擔心兩側稜堡地攻擊,但那樣一來,滿清能夠展開的兵力就會有限,金州城上面的守軍也能集中兵力應對正面。 面對這樣的格局,滿清軍幾乎是無從選擇,只有先把兩側的矮牆給打掉,或者至少打掉一側,才可以從容地攻城。

晌午十分,二十幾輛車在滿清軍右翼前一字排開。這種大車的前方豎著五六寸厚的木板。外側裹著生牛皮,火銃的鉛彈根本無法打透。 漢軍的士卒推著車緩緩向前。後面緊跟著地是弓箭手,以及推著小車的輔兵,小車上裝滿了泥土,用來填平溝塹,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披甲的滿清騎兵。 明軍和滿清對戰,往往未戰先潰,客軍可能還好一點,遼東的明軍幾乎就沒什麼戰鬥力,撫清之戰、薩爾滸之戰,滿清幾乎就沒什麼損失。

雖然對面滿清又是吶喊,又是吹號,沸反盈天,金州城這邊卻異常的安靜,火銃兵都是坐在矮牆後面,頭上是延伸出來的水泥板,像屋簷一樣將下面的人牢牢護住。即便是重箭的拋射,也無法洞穿五寸多的水泥板,水泥板伸出矮牆兩尺左右,由於藏在矮牆後面,不要說直射的箭矢無法傷到,便是拋射的箭矢,因為弧線的關係,也射不到緊貼著牆根的士兵。

“距離一千碼~”在高處的瞭望手看見滿清的戰車緩緩地從做了標記的石頭邊碾過

“開啟炮門~!”由米歇爾訓練出來的炮兵小旗們高聲呼喊,指揮炮兵開啟隱蔽的擋板,將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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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碼~~”滿清的推進度很快,但是地面上的石塊、水泥柱等障礙物也多了起來,車不得不停下來,讓雜兵清除這些障礙。7。滿清兵看到對面的矮牆後面還是稀稀拉拉的幾個人,都有些疑惑:明軍是不是都跑光了?

“這他娘的是什麼石頭啊?”滿清兵用腳踢了踢用米湯和糞便澆鑄的矮柱子,他想用腳踢開,卻踢不動。他又用錘子砸,直震得虎口生疼也沒砸掉多少

阿禮達、碩託和李率泰距離城牆一里多,看不清具體情況,只看到矮牆上面突然跳出幾個人。很快又消失在矮牆後面,然後就看到矮牆上方騰起七八朵煙柱。

“火炮!明軍有火炮!”李率泰心裡突的一下,雖然明軍有火炮原就在預料之中,但側翼居然也有七八門火炮

七、八枚四斤、五斤重的鉛彈,除了一枚擦著滿清的佇列,從東邊飛了過去,沒有傷到人。7。有兩枚在佇列前不遠著地。彈起來以後撞在車上,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其餘的炮彈,有幾枚是直接砸在車上,七八寸地木板即便是裹著牛皮,也是瞬間被砸得支離破碎,緊挨在車後面的滿清兵被餘勢未衰的鉛彈擊穿,連飛濺的木屑也成了殺手,著彈處附近頓時一片慘叫。

越過車陣,砸進人群的兩枚鉛彈,更是帶起一路腥風血雨。當其衝的滿清兵。直接被鉛彈撕裂成了碎片。依託車陣的滿清騎兵陣列,頓時一片人仰馬翻。。

“快,快點向前衝,南蠻子的火炮打完了,現在衝上去就是,”戰車後面,押隊的滿清的兵頭大聲喊道。 以往和明軍的作戰經驗,明軍的火炮在射擊過一次以後,往往要過很久才能開出第二炮,滿清兵都是知道,果然是一齊吶喊向前衝。

在掩體裡面,炮兵們動作迅地將安裝在可以活動的炮架上的火炮拖了回來,熟練地清理炮膛,裝入火藥與鉛彈,然後將火炮又推了上去,重新調整角度,這時候已經不講究齊射,而是可以自由射擊。誰裝好了就是一炮,命中率卻是沒有剛才那麼高,只有三枚打入了人群,砸爛一架車。8。

隨著滿清的逼近,西城的八門四百斤大炮也開始加入射擊序列,預設好的射擊角度讓這一輪地射擊效果同樣很好。

滿清軍越來越逼近矮牆,已經是到了弓箭拋射的射程。

“快點,裝天女散花~~炮口放平一點……”炮兵小旗們高聲喊道,天女散花就是霰彈

對車後面的弓箭手來說,這情形確實有些詭異,如果要停下來射擊的話,那麼眼前幾乎看不到一個人,那些火炮雖然致命,卻都藏在小房子裡,似乎只有等步兵衝殺上去,掀翻再說。弓箭手的四百尺的距離上拋射一次,現這邊靠著大海,射出去的羽箭受到風的影響很大,歪歪斜斜的,難得有幾枝羽箭落到稜堡的範圍,卻也找不到可以殺傷的目標,只好隨著車繼續前進。1。

四百碼的距離,大口徑佛郎機一起怒吼,幾百枚鉛彈在滿清人群中帶起一片腥風血雨。

滿清的陣型一亂,實心彈的效果明顯下降,不過火炮所要揮的作用也都是揮出來,當最前面的滿清已經衝到三百碼之內的時候,指揮塔上的號手吹出了一段嘹亮地旋律。之前已有準備的號角,聽到這段旋律。已經反覆檢查了槍械彈藥的火銃手,在小旗、總旗的吆喝聲中,從水泥板搭成地“屋簷”下面鑽了出來,沿著突起稜的兩側側牆。左右各一隊,火銃往牆上一搭,稍微調整了一下,便在隊官的指揮下,打響了第一輪齊射。1。

這第一輪的射擊,倒是整齊得很。 火銃射的彈丸,要比火炮小上很多,勝在密度更大,第一輪五十顆彈丸射出去。那些亂糟糟跑上來地滿清立時撲倒六七個,命中的效率也不算高。 火銃手地佇列上方騰起一片煙霧。衝起來的滿清不僅沒有退卻,反而大聲呼喝起來。

“南蠻子的火銃打完了,衝啊!”

“衝上去,砍了那些南蠻子!”

“他娘的~~這些漢奸都是漢人,居然喊我們南蠻子~”火槍兵的總旗怒罵道:“弟兄們,請他們吃花生~”

“好咧~”剛才一輪齊射,射的是普通的圓球型子彈,這一輪射的就是米涅子彈了,花生是普通士兵對米涅子彈的俗稱,他們可說不了米涅子彈這個洋名字

“開火~~”隨著各隊火槍兵總旗們的高喊,數千多粒米涅子彈受熱膨脹,緊貼著膛線呼嘯著飛出槍口,密密麻麻的飛向怪叫著衝來的滿清兵!

“啊 !”

“呀~”幾乎是在同時,衝在最前面的近百名滿清兵和許多戰馬出連連慘叫慘嘶,騎兵慘叫著摔落馬下,戰馬悲鳴著帶血倒地,密集衝鋒的步兵隊伍則頓時一片大亂。5。親自率軍衝鋒的鑲紅旗甲喇額真布林善更是連人帶馬同時被十幾顆米涅子彈擊中,臉上胸口鮮血一起飛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出就向後飛出,摔出半丈多遠,當場斃命

“預備~~開火~”不等滿清兵從槍擊帶來的混亂中調整過來,射擊手頭也不回地一伸手,便將還冒著煙的火槍遞給身後的裝填手。1。後面的裝填手則一面將裝填好的另一支火槍遞上,一面就地裝藥填彈。第二槍剛剛射完,第三支裝填好的火槍又遞了上來,連續三輪射擊下來,已經衝到三百步內的滿清步兵、騎兵倒下更多。明軍掩體裡則是硝煙滾滾,完全被青黃硝煙籠罩,滿清隊伍前則是屍橫遍地,無數傷兵傷馬在血泊中翻滾掙扎,慘叫慘嘶聲不絕。

剛剛還在叫囂地滿清,迅現情況並沒有像他們想地那樣展,矮牆後面的彈丸似乎沒有窮盡似地,一波緊著一波呼嘯而來,幾十步的距離,就已經躺下了幾十人。滿清一次投入二十輛車,近一千的步兵,幾輪炮擊下來,已經死傷近兩百,火銃兵出現以後,彈丸打得密不透風,傷亡在迅增加。在戰場上,一支部隊的傷亡率過三成的話,還能堅持作戰的,已經算得上是精銳,漢奸組成的漢軍旗顯然不屬於精銳。

呼嘯的彈丸不斷從耳邊掠過,奪取身邊袍澤的生命,靠得近的,甚至會濺到血肉,跟著跑在後面的,可以看到前面的人突然倒了下去,這時候大腦已經一片糊塗,要麼是麻木地衝下去,要麼是惶急地、下意識地轉身就跑。。

漢軍在滿清騎兵督戰隊的逼迫下,打起仗要比明軍勇猛得多,很多原本不堪一擊的明軍,降了滿清以後,轉過身再和明軍作戰的時候,就好像變了一支軍隊似的,倒不是說他們真的變強了,只不過紀律、勇氣,或者說被逼出來的勇氣,會讓他們看上去很勇敢。但要是真的打硬仗,這些漢軍顯然還是不如滿清來得可靠,眼睜睜看著疾風暴雨似的彈丸在極短的時間裡造成了大量的傷亡,終於有人堅持不住,轉身往回跑。戰場之上,一旦有人開始回頭,很容易影響到整支軍隊,很快的,衝在最前面的滿清漢軍紛紛潰散,而他們的身後,那些完全派不上用場的滿清弓箭手則暴露在彈雨之中。

“這些漢狗南蠻子,果然是靠不住!”阿禮達罵道

阿禮達、碩託和李率泰距離戰場比較遠,看不清具體的細節,倒是有騎兵靠前觀察,不斷將情況傳過來。

阿禮達的話讓李率泰很不舒服,臉色一沉,他的父親李永芳雖然投降了後金,還成了人家的女婿,一直都提醒自己是女真人了,可聽到阿禮達這麼說,總歸有些不太舒服。“這些明軍的火器似乎特別多。而且打得很合理!”李率泰吸了口氣,使自己冷靜下來,說道:“要不要換個地方試試?對面一直看不到什麼人,也許是兵力不足,想擺空城計?”

“空城計?”阿禮達笑笑,你看那火銃,裡面像是多了無窮盡的火銃手似地,探子來報,說金州的南蠻子至少十萬人,怎麼會兵力不足?“

戰場那邊,負責督戰的滿清騎兵中已經分出一些,開始砍殺那些逃散地漢奸漢軍,牆後面和掩體裡的火銃聲何炮聲倒也是漸漸稀疏下去,這一次進攻,滿清在前面扔下四百多人,包括身亡和重傷不能行動的。還有 些人雖然跑了回去,但傷重一些的。想來也是活不了,滿清一次進攻就損失了過一半地兵力,已經不能說這些漢軍不夠勇敢了。

碩託冷冷地看著被滿清騎兵驅趕聚攏到一起的漢軍八旗,說道:“阿禮達,也不能全怪他們,你看這西北風這麼大,把旌旗都吹得呼呼作響,這麼遠的距離下射箭,能有準頭嗎?”

“將軍說得是~”李率泰漠然地點了點頭,“咱們大清的軍隊不是沒打過堅城,也不是沒有遇到過火器,但能將火器打得連綿不絕的,這還是次遇到。”

“是啊~~”碩託點了點頭,其實他和阿禮達兩個人打過的仗加起來也沒有李率泰多,此刻卻回答的有模有樣,象是身經百戰似得。“也不用什麼戰車了,那東西太慢太沉~~等推過去。南蠻子說不定能把所有的火銃兵都調到那一面去了。我看就讓直接騎兵衝,,衝到跟前再用重箭射射看!”碩託了一眼西面地矮牆,那些造成最大殺傷的火銃兵,又一次消失地矮牆後面

火器開火的間隔短,能夠揮的作用就更大,明軍的火銃射擊似乎連綿不絕,那是嚴格遵守了分排輪流射擊的戰法,可即便如此,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殺傷數百人,李率泰估計西邊應該有至少兩千名左右的火銃手。

矮牆外側有障礙物與護城河,滿清必須清理掉這些,才有可能攻上來,他們不可能單純依靠騎兵來攻城,在滿清騎兵的逼迫下,又一個漢軍方陣被趕到了最前面。面對金州城嚴密地佈置,滿清也確實沒有太好的辦法,不管是東城還是西城,滿清佯攻與主攻地兩支軍隊都遭到了火炮的轟擊,在改變了開火的策略以後,滿清現他們頭上的鉛彈似乎總沒有停止的時候,雖然一次飛過來的也就是一兩顆,卻總是讓人的心提著,不敢有絲毫放鬆。西邊的漢軍只是散開陣型,佯作進攻,以“牽制”西邊的明軍不得轉移,明軍炮兵也就不急不慢地用火炮射擊,火銃兵還是蹲在掩體裡休息。

騎兵和步兵的差異,在衝鋒時能看得很清楚,騎兵只是打馬跑起來,那聲勢就已經非常嚇人,也怪不得明軍和滿清作戰,總有些軍隊會望風而潰。

“啥時候咱們也能有這樣一支騎兵啊!”看著滿清騎兵如潮水一般漫向東城,張鼐忍不住贊了一聲。不過,李龍對騎兵的前景並不是特別看好,因為他知道歷史的展方向,在未來的戰爭中,火器才是王道,尤其是自己已經有了先進的火炮和火槍之後。而騎兵,特別是衝陣用的騎兵,終有一天是要退出歷史的舞臺,雖然這個過程還能漫長。

顧及到明軍強悍的火炮實力,滿清騎兵故意將隊形分得很散,他們在將近一千尺的正面,排出幾十騎,一共五排,衝到陣前的障礙物附近,一邊勒馬,一邊將羽箭射了出去,這就是所謂的騎射了。滿清騎兵嫻熟的控馬技術讓張鼐羨慕不已,低聲嘀咕要是自己麾下的騎兵各個都有這本事就好了。不過滿清這種打法,顯然是不能對明軍造成任何傷害。箭矢除了在水泥的掩體上打出幾聲嗒嗒聲之外,便只能無力地跌落。拋射本身就沒有什麼命中率可言,也就是射在一個很大的範圍裡,能不能射中目標,那就全是運氣了,何況還是在顛簸的馬背上。

這時候的火炮射擊也是差不多,雖然能夠控制射擊的距離和範圍,也不可能做到精確的瞄準,特別是滿清地馬隊分得比較散。最多只有不到一半的炮彈能夠擊中目標。因為採用了輪番射擊的策略,每次也就只有兩三枚鉛彈落下來,但也能不時帶去一兩個滿清騎兵的生命。鉛彈砸在人身上出沉悶地撞擊聲,騎兵的慘叫。。戰馬嘶鳴,此起彼伏,這都讓滿清的騎兵膽顫心驚。

衝在前面的滿清騎兵現了掩體的射擊口,於是抱著僥幸心理和高的箭術朝那個射擊**箭,想要掩護正在填平壕溝的滿清步兵。結果還真有六七支羽箭射進了射擊口,結果有四個火槍手受傷。火槍手有頭盔與胸甲護住要害,火槍手只是手臂插上了羽箭,或者羽箭釘在胸甲上,但並不深入,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娘的~~”火槍兵總旗罵道:“給老子狠狠地打~~”

“好嘞~”

呯~~呯呯呯呯

密集的米涅子彈給正在清理垃圾的滿清雜兵造成了極大傷害,有十幾枚從人群中穿透過去,射中了後面的騎手,擊傷十多人,擊斃十多人,有一名滿清騎兵正要彎弓搭箭,結果在中彈倒地的時候手一鬆,一支重箭歪歪斜斜地射了出去,正中一個同伴的腦門。1。

轟轟轟

明軍三十多門各類佛郎機火炮,給步兵和弓箭手佇列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二十多枚炮彈直接砸進佇列,開出了一道道血路,傷殘百餘人。

傷亡的數字看上去不大,但那種隨時可能有鐵球落到頭上的心理壓力,卻是實實在在的,也幸虧這些弓箭手是滿清精銳,遠非漢軍可比,他們還是一板一眼地張弓搭箭。。而前面低著頭拼命填土的漢奸漢軍卻開始越來越著慌

“大人,敵人已經在害怕我們的大炮了,請下令紅衣大炮開火吧!”炮兵教練米歇爾希望自己一手**出來的炮兵部隊有更多出風頭的機會

不過李龍擺了擺手,“不行,這麼早就用紅衣,滿清會逃走的。我就要他們象飛蛾撲火一樣主動送上來讓我們屠殺。”

一旁的海因裡希也笑罵道:“該死的葡萄牙佬,上帝都知道炮兵是你訓練的了,什麼時候讓我和路德維希訓練的步兵方陣展示一下威力了,總不能讓他們永遠做儀仗隊吧?”

隨著一陣嘎嘎的絞盤聲和鐵鏈的拖動聲,金州北城門被緩緩的開啟。。由於更多地考慮了軍事用途,金州的城門不是那種傳統的左右兩扇的城門,而是類似水閘一樣的閘門。閘門被開啟後,一隊隊手拿長矛,身穿板甲和半身板甲的步兵邁著整齊地步法走了出來,迅在兩道翼牆之間列陣。

此刻,滿清也填平了將近二十丈的壕溝,也清理出過二十丈的正面,那些多數是漢奸漢軍,在他們身後是滿清的重步兵和弓箭手緩緩壓上,他們的身後是黑壓壓一片騎兵。

“這些南蠻子終於要出來了嗎?”阿禮達笑道:“到了平地上面,那裡還用擔心什麼,”阿禮達騎在馬背上看得清楚,出來的明軍雖然少說有三千多人,不過都是輕裝,或者說沒有車、炮一類可以抵擋騎兵衝擊的,這不是送死是什麼?

出城的是山東軍老八營的賓字營,營官名叫吳廷賓,見滿清沒有馬上突擊的樣子,吳廷賓就大大方方地在城門口的空地上開始列隊。

滿清攻城時,通常都會使用這樣地打法,先用弓箭手壓制,精銳的重步兵衝開步兵陣列,然後就是騎兵衝進去砍殺。其實此刻滿清完全可以起一次這樣的衝鋒,那樣的話,還在列隊的賓字營很可能一片混亂。但是滿清沒有這麼做,李龍為賓字營捏了一把汗,他以為是滿清託大。實際上,是阿禮達和碩託對漢軍八旗剛才的戰鬥表現很不滿意,所以打算讓漢軍八旗後撤,讓兩紅旗的滿清兵直接上

看到對面的明軍只是在列陣,滿清的弓箭手和步兵也在積蓄力量,想等到漢軍完全後退以後,再起決定性的衝擊。

“衝散對面的南蠻子,我們就贏了!”滿清兵吼叫道

“弟兄們,殺了對面那些滿清,讓他們知道賓字營的實力!”吳廷賓和往常操練時一樣,大步走在佇列的前面,大聲喊道,“要是大勝了,老子貼上一年的俸祿,請兄弟們喝花酒。”

“吼~~”

“衝,促那~哇,殺光那些南蠻子!”阿禮達歇斯底里地大聲吼了起來。

“殺!”以重步兵為先導,弓箭手居中,騎兵殿後的滿清們大聲吼叫著衝向明軍

“點火~~”吳廷賓高聲喊道,明軍方陣前六排士兵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個香瓜大小的鐵球,用火摺子點燃,引線一邊冒火,一邊出哧哧聲

“扔~~” 吳廷賓大吼一聲

呼呼呼

幾百個鐵球臨空飛出,有些直接砸中了滿清,有些則落在了滿清的腳前,滿清兵正想大笑以嘲弄明軍的無能,只聽轟隆隆~~一連串巨響在滿清的腳下的身邊爆出來,幾百斤火藥一起爆炸,氣浪、衝擊波和飛濺的碎片將滿清炸得血肉橫飛,將原本整齊的滿清步兵方陣炸出了一個個醜陋的空洞。那些走在隊伍前列的重步兵和弓箭手當其中,死傷最為慘重,尤其是充當突擊力量的鐵頭子們,幾乎是一掃而空。就算沒被直接炸死,也大多被炸斷、炸傷雙腿,倒在地上象蛆蟲一樣蠕動、哀嚎

“促那~哇~~~衝過去~~”阿禮達見狀又氣又怒,他歇斯底里地吼道:“吹號~~吹號~~”

“喳~”號角手立刻鼓起腮幫子,把牛角號吹了起來

渾厚的號角聲把驚慌中的滿清兵們給吹醒了,他們在各級軍官的催促驅趕下,鼓起勇氣繼續衝向面前的明軍

“超長矛跪下,火槍手預備~” 吳廷賓繼續令,前排的明軍超長矛立刻單膝跪倒,長矛的矛尖一起斜向上指,而他們身後,四人一組的火槍手們已經平端火槍,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狂叫而來的滿清兵

“預備~~開火~”火槍兵百總、總旗、小旗門一聲令下,又是五百顆飽含仇恨和正義的米涅子彈呼嘯呼出

“預備~開火~”

“預備~開火~”

舉槍、端平、瞄準、開火——舉槍、端平、瞄準、開火,射擊手們機械而熟練地重複著每一個動作,用一顆顆米涅子彈將一個個雙手沾滿漢人同胞鮮血的滿清送下黃泉路。

清理槍管、裝藥、裝彈、壓實——清理槍管、裝藥、裝彈、壓實,裝填手們也按照平時早已練得十分熟練的標準動作為一支支火槍裝填。5。

嚴格的訓練把山東軍將士都變成了一架架機器,專殺滿清的殺人機器

幾輪齊射之後,滿清前排的鐵頭子和弓箭手幾乎一掃而光,只留下光禿禿的騎兵直接面對明軍的步兵方陣。

呯~呯呯

火槍手最後一次齊射,米涅子彈狠狠地撞進騎兵隊伍中,一百多個滿清騎士身子一滯,一頭栽下馬來。這一摔就算沒直接摔死,也會被身後奔湧而來的馬蹄給踩死。還有幾十匹戰馬受傷,它們或四蹄一軟連人帶馬一起摔倒,或是將馬背上的騎手摔下馬來,其結果也只有一個——————死

“火槍停止,超長矛準備迎敵。”隨著吳廷賓一聲令下,火槍手立刻把火槍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而超長矛則半蹲彎腰,將長矛的尾部杵在地上,再用腳踩住。頓時長矛如林,密密麻麻的矛頭將整個步兵方陣武裝成了一隻刺蝟

一面是長矛如林,一面是鐵蹄隆隆

“促那~哇~”滿清騎兵們高喊著滿語,如飛蛾撲火般衝向明軍

籲~~哐~~咵嚓

滿清騎兵一頭撞進明軍的長矛方陣中,響起一片人馬的慘叫聲。同時,在城頭掩體裡的火槍兵也再次開火,將大把大把的米涅子彈送入滿清那骯髒的身體裡。同時,各種口徑的佛郎機大炮也一齊射,將無數致命的鋼鐵洪流傾斜到滿清的頭上

“促那~哇~”第一波滿清騎兵的傷兵還在地上哀號呻吟,第二波滿清騎兵又衝了上來,馬蹄好不猶豫地將地上的同伴踩死之後,又馬不停蹄地踏上了黃泉路

“紅衣大炮也加入射擊~~”李龍冷冷道

轟轟~~~填滿了霰彈的紅衣大炮出震天動地的怒吼,密集到根本無法躲閃的彈幕毫不留情地收割著滿清那卑賤的性命,被明軍火器的巨大威力震撼到麻木的滿清騎兵忘我地繼續動勇敢的衝鋒,把自己的血肉之軀一次次地送到明軍的子彈和炮彈下。但是勇氣是無法彌補巨大的戰鬥力差距的

阿禮達原本是擺出三個騎兵千人隊,每次五百輪流衝擊明軍,但是現在卻變成了輪流送死,而且全隊覆沒的度一次比一次快。

“完顏段在幹嗎?奇爾哈難道傻了嗎?為什麼不騎射?為什麼不騎射”阿禮達怒衝冠,如癲狂般嘶吼著:“南蠻子的隊伍站得那麼密集,一陣箭射過去,然後鐵騎衝陣,不就成了嗎?”

李率泰偷偷白了他一眼,心裡不屑道:“莽夫,十足的莽夫~”

碩託喊道:“讓漢軍旗打頭陣,推著戰車遮蔽箭矢。

李率泰看了碩託一眼,這時候讓漢軍上去,就算有戰車的保護,那也只有送死,可是他也不能反對,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不過目睹了剛才那可怕一幕的漢軍,早已經是肝膽俱喪,有很多人已經神志不清,滿清花了很大的力氣,甚至開始動手殺人,才驅趕著這些不停哆嗦地漢軍,以極其緩慢的度,推著戰車向前挪動。

轟隆隆!

十幾炮彈準確的落入漢軍旗的車陣之中,漢軍旗車陣之中再次血肉橫飛,當塵煙散去,幾丈以外的土地上,滿清的傷兵和殘肢碎片到處都是,血流滿地,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天地間彷佛驟然一靜,滿清人驚駭地望著地獄一般的場景,正在緩緩前進的騎兵陣列突然混亂起來,阿禮達胯下的戰馬也似乎感到不安,不停地嘶鳴。

“超長矛下蹲~火槍兵準備!”見滿清轉變了戰術,士兵也立刻做出調整

呯呯~~呯

“不許逃~~不許~~”滿清督戰隊的牛錄額真大聲吼叫著揮刀砍翻兩個逃跑的漢兵

“狗娘養的,不把我們當人看~~”幾個潰逃下來的漢兵惱羞成怒,揮刀砍向那滿清督戰隊的牛錄額真,“要我們死,你也別想活~~”其餘向後逃的漢兵也有樣學樣,為了活命與阻止自己逃跑的滿清督戰隊廝殺起來

“啊~~南蠻子造反啦~~南蠻子造反了~~” 滿清督戰隊的牛錄額真一邊左躲右閃,一面大聲叫喊,滿清的前方陣營中一片混亂

“主子,不好啦,那些漢軍旗的南蠻子造反了,和我們打殺起來~” 滿清督戰隊的牛錄額真海達安的肩頭被削掉一大片皮肉,血順著手臂滴滴直流

“混賬,誰敢造反,就殺了誰~~”阿禮達瞥了一眼李率泰,“圍起來,殺光他們,李率泰~你~~就由你去執行。

“殺光?”李率泰一愣,“我看他們不是造反,而是急於逃命才會如此激烈,殺幾個挑頭的便是。”

“不行,一定要殺光~~南蠻子膽小怕死,留之也無用,只會亂我軍心。”碩託冷冷地說道,“哦,對了,我忘了你也是南蠻子,下不去手嗎?”碩託一臉的嘲諷

李率泰的顴骨又抽*動了一下,“請將軍慎言,我父李永芳天命三年從龍,攻略清河、遼陽、瀋陽,立有戰功。我目乃是太祖第七子莽古爾泰之女,我李率泰生於滿洲長於滿洲,與滿洲人無異,將軍何必處處以言語擠兌我?”

碩託恨恨道:“你們南蠻子沒一個好東西,你爹也不過是太祖腳下的一條漢狗,奴才而已。陸。李蠻子屠盛京、屠遼陽的時候,便是你們南蠻子降將作為內應。既然你說你自己是滿人,那就用行動證明給我看。”

李率泰身軀一震,痛苦地一勒馬頭,衝向前線。

“海達安,你率領五千健兒跟著一起去,如果這條漢狗想輕舉妄動~”阿禮達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喳!”海達安胡亂用白布包裹了肩頭的傷口

前線潰退的漢軍旗士兵有五百多人,人數比滿清督戰隊人多,一番廝殺之後,滿清督戰隊有一百多人被漢軍旗士兵扣押。1。見到李率泰前來,漢軍旗士兵便收起兵器,說道:“將軍,滿人視我等如草芥豬狗~~請將軍為我們做主。”

“誰人領頭的,站出來?”李率泰無奈地說道:“將這些亂兵圍起來。”

漢軍旗士兵們一陣躁動,只見大批漢軍旗士兵不情願地將自己包圍,“誰人如此大膽?”李率泰大聲喊道,“我總得給碩託和阿禮達一個交代,誰人領頭的站出來,莫為了一時意氣,害死了全體兄弟。”

漢軍旗士兵更是一陣躁動,一個刀疤臉站了出來,說道:“我們也為大清皇帝效力殺敵,為什麼他們滿人打了敗仗就可以逃,而我們要逃就活該被殺?”

李率泰痛苦而無奈地說道:“大清皇帝是滿人還是漢人?”

“當然是滿人~”刀疤臉答道

“那就是了~”李率泰別過臉去,說道:“來人吶,將刀疤劉拿下,斬示眾,其餘人等既往不咎,立刻隨我轉身殺敵,戴罪立功。”

漢軍旗士兵譁然,就是李率泰的親兵也是嚷道:“大人,不能啊,刀疤劉向來打仗不要命,這大人您是知道的啊。可是血肉之軀如何對敵那無堅不摧的紅衣大炮?”

“是啊~大人三思~刀疤劉只是一時糊塗~~”

“混賬,刀疤劉不死~~你們統統要和他一起死~”李率泰跳下馬來,抱拳道:“各位弟兄,你們都是追隨我爹最忠心的部下,我李率泰無能,不能帶著大家吃香喝辣。現在能做的,也就是保住大家的性命了。”

“哈哈哈!”刀疤劉仰天大笑,笑聲之大,直將頭盔的束帶震斷,他朗聲說道:“好啊,好啊。我當年本是撫順所的標兵,後來隨李遊擊投降滿洲,與大明、朝鮮、蒙古大小近百戰,沒有死在敵兵手裡,卻要為滿洲主子當炮灰~~~報應,這就是報應啊!”說罷,刀疤劉將手中鋼刀一橫,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大聲說道:“大人,是不是只要我刀疤劉留下腦袋,兄弟們就可以不死?”

李率泰向刀疤劉深深鞠了一躬,“兄弟,你放心去吧,你的家人我會照顧的。”

“好~~”刀疤劉將刀柄攥得更緊,對身旁的漢軍旗士兵們說道:“弟兄們,老哥我先走一步,希望你們不要步老哥我的後塵!”說著就要抹脖子

說時遲那時快,一群穿著紅色棉甲的滿洲旗兵將漢軍旗包圍了起來。肩頭纏著繃帶的海達安領著一批凶神惡煞地鑲紅旗旗兵推開李率泰的親兵,走到李率泰身邊,“誰說只要他死了,其餘人就可以免死的?旗主有命,造反的南蠻子,統統要死。”

“什麼?”刀疤劉一聽這話,立刻上前一步,原本架在脖子上的鋼刀也變成了直指海達安,“你說什麼?”

“造反的南蠻子,統統要死!”海達安大叫道:“弓弩手~~”

呼啦~~幾百名旗兵弓弩手一起圍了過來,幾百張強弓一起對準了刀疤劉為的漢軍旗,甚至將李率泰也圍在其中

“海達安,你這是什麼意思?”李率泰見鑲紅旗弓弩手將自己也納入目標,十分生氣

“沒啥意思~”海達安頤指氣使道:“旗主有令,命你殺光造反的南蠻兵。另外還有一句:如果你李率泰膽敢輕舉妄動,便格殺勿論~~~”

“什麼?”李率泰腦袋嗡地一聲,再也壓抑不住胸中的怒氣,他噌地一聲抽出佩刀,“你~~欺人太甚~”李率泰的親兵見主人拔刀,也立刻紛紛抽刀將李率泰圍在核心保護起來

“好啊,李率泰,你果然還是心向南朝!”海達安大叫道:“兩紅旗的巴圖魯們聽著,漢軍旗的李率泰聚眾謀反,我海達安以兩紅旗旗主之命,將他就地正法!”

“你敢~”漢軍旗的士兵們一起湧過來,將李率泰的親兵圍在核心保護起來

正在雙方劍拔弩張、試欲拼個魚死網破之時,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在原野上開始飄蕩

“對面的漢軍旗同胞聽了~~~聽了(迴音,下同)~~”

“滿清從來沒有把你們當人看~~人看~~”

“滿清只把你們當成是可以拿來隨意送死的奴才~~奴才~”

“你們為滿清賣命~~賣命~~可滿清將你們宰殺如豬狗~~豬狗~~”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是岸~~~你們還是早日棄暗投明吧~~明吧~”

“你們為滿清賣命~賣命~~腦後還要留條豬尾巴~尾巴~~死後怎麼見列祖列宗~~列宗~~?”

“浪子回頭金不換~~不換~~你們的家鄉,你們故國在向你們招手~~招手~~”

漢軍旗和兩紅旗的士兵同時朝聲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金州城頭出現了十幾個巨大的“嗩吶”(其實是簡易喇叭),十多名大嗓門的明軍士兵正在高聲吶喊

“我們都是漢人,不應該手足相殘,讓滿清得了便宜~~便宜~~”

“弟兄們~~老鄉們~~回來吧,回來不用推著豬尾巴過日子,不用受滿清的鳥氣~~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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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漢軍旗的小頭目大著膽子喊道:“此話當真?”

“當真~~~我們有打不完的炮彈和吃不完的肉包子,就看你們要什麼了~~什麼了~~”

海達安聽了這番對答哪裡還忍得住?他大叫道:“如此公開的商議謀逆之事,那還了得?給我~~~”

轟轟轟~~~

海達安話音未落,金州城頭的漢軍大炮又開火了。

十枚炮彈一路彈跳而來,將包圍圈最外圍的兩紅旗旗兵砸死二十多人之後,力道不減,又將七八個漢軍旗士兵的腿滾斷,方才不甘心地停止了運動

“保護~~保護我~”海達安也早已被明軍的大炮嚇破了膽,他這麼一喊,原本包圍漢軍旗、背對金州城牆的兩紅旗士兵也趕緊躲到漢軍旗後面,包圍圈蕩然無存。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漢軍旗士兵依舊死死地將李率泰圍在核心

“可笑~~可憐~~可悲~~~”李率泰仰天長嘆一聲,隨即吼道:“弟兄們~~~咱們回家咯~~~”說罷李率泰抓過腦後辮,一刀割斷了那條豬尾巴,對親兵喊道:“咱們歸順大明~~~”

“回家嘍~~~”漢軍旗士兵們扔掉手裡的旗杖,隨李率泰一起向金州城狂奔

回過神來的海達安趕緊叫道:“放箭~~放箭~~~”

城頭的李龍透過望遠鏡將李率泰的一舉一動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立刻大聲喊道:“炮兵~火槍一起朝滿清射擊,不要傷了那些漢軍~~”

“得令~~~”

轟轟轟~~呯呯呯

明軍的火器再次一起開火,不過由於距離較遠,對滿清的殺傷有限,不過海達安也不敢冒著槍林彈雨去追趕,只能命旗兵將幾個跑得慢、被弓箭射死的漢軍旗士兵的屍體帶回去交差

李率泰領著不到四百人成功來到金州城下,吳廷賓的賓字營依舊嚴正以待,吳廷賓說道:“割掉豬尾巴,放下兵器,你們可以入城了。

漢軍旗士兵紛紛割掉豬尾巴,但是對於放下兵器還是有些猶豫的。李率泰說道:“明軍要殺我們,方才便可以槍炮齊,何必等到現在?”說罷,李率泰第一個將佩刀扔到地上,隨後他的親兵也將兵器丟在地上,最後漢軍旗的士兵也統統扔掉了兵器

“李將軍~~久違了~”李龍不知道何時下了門樓,領著一干將佐在城門口迎接李率泰

“李軍長~~慚愧啊~~李率泰率眾來降~~要殺要剮,任憑李軍長處置~”李率泰雙手抱拳,單膝跪倒

李龍倒也不馬上扶他,只是笑道:“李將軍能棄暗投明,認祖歸宗,實在是一件足以彪炳史冊的功績。”說罷才上前去攙扶。

扶起李率泰,李龍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李率泰身邊的一個刀疤臉漢子,他說道:“方才就是這位壯士要自刎,用自己的命來換袍澤的命嗎?”

那刀疤臉便是刀疤劉,他驚愕道:“大人如何得知?”

“我雖然聽不到你們在說什麼,但是看情形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李龍指了指別在腰間的望遠鏡,“此物名為千里眼,你剛才把刀架在脖子上的動作,我看的一清二楚。”

李率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是逃出來了,可是滿清營中還有兩千漢軍,他們恐怕~~~”

“大人~~滿清有動靜~~”李率泰話音未落,只聽門樓上的瞭望手大聲喊道

“嗯?”李龍舉起望遠鏡朝遠處看去,不禁眉頭一皺,嘴唇緊閉,憤怒的神情溢於言表,李龍默不作聲地將望遠鏡遞給李率泰,“李將軍,你閉上一隻眼睛,單用右眼看。”

李率泰接過望遠鏡,按照李龍教的辦法,舉起望遠鏡一看,只見滿清正把一顆顆人頭堆積起來,而那些人頭上插著一面漢軍旗的旗幟,那些人頭都是什麼人的級,不用想也知道

李率泰鼻子一酸,兩行男兒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他撲通一聲跪倒,大嚎道:“弟兄們,是我李率泰對不起你們啊!”

刀疤臉把拳頭攥地咯咯直響,“天殺的滿清~~老子不會讓你們有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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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紅旗攻打金州失利,損失兵馬三千人,還弄得李率泰投降了明朝,碩託和阿達禮無精打采地向多爾袞、豪格、濟爾哈朗和阿濟格組成的四人臨時朝廷進行了彙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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