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的神經盧”出現在佇列前,看到隊員們疲憊的樣子,板著臉喊道:“這才是考核的第一天,這才剛剛開始……”盧隊用語言刺激著每個隊員,“在集訓隊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你們都學到什麼了?就算平時的單項訓練考核成績過關了,那又能代表什麼?學了那麼多、訓練了那麼久是為了什麼?到了要用的地方卻不知道怎麼使勁,學了又有什麼用?同志們,訓練不是目的,目的是要把你們在平時的所學所練用於實際,用在實際的戰鬥中,用在你要解決的各種問題上!”
盧隊一連串的提問和自我回答感染著每個隊員,隊員們都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等待著下一項任務的考核。
“作為一名合格的飛豹特勤大隊的特戰隊員,應該具備的素質和能力不僅僅是在各項訓練中出類拔萃,更要在各種環境中,用部隊所訓練的過硬技能和頑強毅力,解決各種困難並想盡一切辦法竭盡全力完成各項任務。在任何情況下,保證對祖國和人民的絕對忠誠和絕對負責任……”盧隊還在佇列前喊著,“牢記武警部隊的職責使命,牢記軍人的無上榮譽,因為這裡是飛豹特勤大隊,因為你們是飛豹特勤大隊的特戰隊員!”
晚霞落在每個隊員黝黑的臉上,像是塗上了一層金色的光,隊員們打起精神,堅定地看著正在“咆哮”的盧隊,這一刻,每個隊員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熱血沸騰,每一個隊員的心裡都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為了祖國,為了人民,為了部隊,為了飛豹特勤大隊,為了成為一名光榮的特戰隊員,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緊接著,隊伍被安排到已經荒廢了的原來駐紮部隊的營房內,這座遺棄的營房有三層,營房裡的各種設施都被搬空了,只剩下幾個空蕩蕩的房間,但是很明顯這裡還做過修整,還保持著建築上的完好,這裡也是飛豹特勤大隊的訓練場地之一。
隊員們被要求在天黑之前,利用大山裡的材料,在這裡搭建床位、生火、取水、做飯……也就是說,隊員們晚上要在這裡過夜,而且要解決必要的生活保障。
隊員們被分成幾組,分別負責尋找各種物品,負責搭建床位的隊員找來木板和石頭,在幾個房間裡根據人數搭建簡易的床鋪,潮溼的樹木當然不能直接用作床板子,隊員們又找來一堆落葉,厚厚地鋪在“床板”上,再從背囊裡拿出被褥鋪好,這樣,一個簡單的“標準間”就出來了;取水,好在離營房不遠的山上還有一個水塔,水塔裡的水是來自山上的泉水,當然,還得經過過濾,隊員們用在集訓隊所學的,用樹葉、毛巾等各種物品對看上去有些發黑的水進行淨化;生火也好辦,隊員們的背囊裡隨身攜帶著取火工具,找一些乾枯的樹葉和樹枝就可以搞定;最後是食物,隊員們的體力幾乎都處於筋疲力盡的狀態,儘快找到足夠的食物才是最重要的。隊員們不得不重新上山,希望能碰到個野兔野雞什麼的,能碰上一頭野豬那就更好了。林晨突然想起,在上山的時候自己還捏死條蛇,好像被自己扔在樹上,劉然拍了一下林晨的腦袋,“敗家玩意兒,那麼好的‘營養品’居然被你給扔了,浪費……”
“靠,當時我哪知道還要自己找吃的……”林晨也懊惱不已,順著中午走過的路一路尋找,希望還能找到。
不找不知道,一找才知道這大山還真是一個天然的食品“倉庫”,什麼都有,樹上的野果,各種可以食用的植物,草叢和空穴中的野生動物……應有盡有。梁冰看到了兩隻野兔,發揮出他的飛刀絕技,用石頭打中;夏濤從一堆草叢中找到了兩隻野雞和一窩野雞蛋;林晨撿回了那條蛇,還從樹上摘到了半袋子水果;陳杰這小子居然找到了一個老鼠洞,用煙燻出五隻肥老鼠來……
天漸漸黑了下來,各組隊員回到營房,看到原本什麼都沒有的營房一下子變得“初具規模”,大家都興奮地忙碌起來。
還在大吉普越野車上坐著的盧隊看到隊員們興沖沖地忙來忙去,笑著對身邊的飛豹特勤大隊老兵寧偉超說,“這幫小子還真能整,什麼玩意都敢吃,我還擔心他們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著炊事班給他們上菜呢……”
“人是被逼出來,尤其在身體最基本的需求得不到滿足時,可以發揮出無限的潛能去克服平時都不敢去想的威脅和恐懼,現在他們估計都餓蒙了,見到什麼都想咬上一口。”旁邊的飛豹特勤大隊老兵也笑了,想起當初他從還算比較富裕的家庭裡出來當兵走進飛豹特勤大隊時,還是個對飯菜挑三揀四的“公子哥”,後來在飛豹特勤大隊集訓隊訓練時,也經歷過這樣的情況,當時餓得不行了,從山上找到一些動物,還來不及弄熟就生吃,血淋淋的也感覺不到什麼。
“走,咱們也去湊湊熱鬧……”盧隊大概是被從營房裡飄出來的香味吸引了,把原來準備好的壓縮餅乾和泡麵放了回去,和幾個飛豹特勤大隊老兵下車,走到隊員們當中,一起圍著即將出鍋的野味。
隊員們看著“變態的神經盧”帶著幾個飛豹特勤大隊的老兵到來,心裡就想,“壞了,又多了幾張嘴……”其中更有隊員不爽,“這是考核咱們,還來蹭咱們的吃的,太沒人性了吧……”
不一會兒,“飯菜”出鍋,隊員們拿出水壺盒迫不及待地夾著各種野味燉在一起的“大雜燴”開吃,原本就餓得不行的隊員們大口嚼著自己做出來的野味,那個香啊,儘管沒有調料,這個時候誰還在乎是什麼味道呢,能填飽肚子補充能量就行。
很快,一鍋滿滿的“大雜燴”就見了底,陳杰意猶未盡,喝完盒裡的湯,看到梁冰的盒裡還有一塊肉,便靠近梁冰趁他不注意,飛快搶過樑冰的水壺盒,夾走那塊肉塞到嘴裡,梁冰急著追過來,把水壺盒搶回去,一看肉沒了,更是生氣,追著陳杰要從陳杰的水壺盒裡找出點東西來,陳杰一邊嚼著搶來的肉,一邊“安撫”梁冰:“我說梁冰,你好歹也當過三年的和尚,和尚怎麼能和我們一樣吃肉呢?和尚不是要戒……戒葷的嗎?”
梁冰看到陳杰的水壺盒裡什麼也沒有了,大呼:“陳杰,你太無恥了……我當的是俗家和尚,不戒葷的。更何況,我都不當和尚好幾年了,還戒什麼戒……”
其他隊員一陣鬨笑,趕緊把自己水壺盒裡的肉吃完,生怕旁邊的隊員中會出現第二個“陳杰”。
終於把肚子填得差不多了,“晚餐”宣佈結束,但是,關於梁冰“和尚”的綽號卻留了下來,隊員們都打趣梁冰,“做一天和尚,那也是和尚,和尚就應該戒葷,梁冰,以後咱們吃肉的時候,你躲一邊去……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陳杰還在調侃著,把嘴裡的肉嚥下,似乎很滿足。
“滾……”梁冰很是不爽,“我當的是俗家弟子,跟吃肉沒關係,再說了,哥兒們不當和尚好多年了……”
又在一片鬨笑中,隊員們開始收拾,完畢後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休息……”盧隊抹了抹油光的嘴,吹哨。
隊員們歡喜地爬上用樹木架好的床鋪,到集訓隊的這段訓練期間裡,好像沒有這麼早的時間睡過覺,當然,經過一天的高強度體力的考核,隊員們早已腰酸背痛筋疲力盡了,現在又剛剛填飽肚子,恨不得立即美美地睡上一覺。很快,隊員們躺在了床上,想著這一天的經歷,就好像做夢一樣,現在終於可以躺在床上了,這種感覺真好。但是再想到今天被淘汰的兩個隊員,在集訓隊累死累活了將近三個月,就在最後的關頭被淘汰,太殘酷了,這種危機感一旦產生,便在腦海裡揮之不去,接下來的考核會是怎麼樣的?自己是不是也會被淘汰?明天?後天?等待他們的又將會是怎樣的情況?
迷迷糊糊的,隊員們都進入夢鄉,考核的第一天就是這樣,接下來的將會是更加恐怖更加殘酷的折磨和淘汰方式,自己能不能經得住連想都想不到的各種“變態式”的考核呢?隊員們心裡都沒譜。
林晨也累得不行了,這種挑戰人極限的累過後的放鬆是最讓人享受的,但是林晨樂觀不起來,在集訓隊的三個月訓練,在和這些對飛豹特勤大隊抱有無限激情與嚮往的隊員們一起訓練生活這麼久,林晨也不知不覺地融入到其中,或許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慢慢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環境和生活方式,每天幾近麻木的訓練和淘汰在隊員們之間產生的一種緊迫感的壓力下,使得林晨不得不慢慢體會到這種生活所帶來的刺激與激情,這種很難忘很痛苦同時又很不捨的狀態讓林晨感受到一種全新的生活模式。林晨問自己,這樣的生活是不是正是自己想要的?自己的人生追求到底是什麼?作為一名大學生士兵,所經歷的各種際遇對自己有什麼樣的意義?林晨想到以前一起的隊員二十一號鄧超和二十九號張野在淘汰前說過的話,自己對於飛豹特勤大隊究竟是抱有怎麼樣的動機和態度?自己對於部隊的生活又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態和看法?“大學生……憑什麼你們上大學,憑什麼是我們這些人來當兵?憑什麼……”林晨清楚地記得張野臨走前的那個晚上對自己說過的話,“現在的自己對於祖國這個概念有什麼樣的認識?對於奉獻對於忠誠對於服務人民是怎麼樣的感受?現在的年輕人還有沒有這樣的思想覺悟?現代的大學生還有沒有信念?關於祖國關於人民的,哪怕是關於自己的?……”林晨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每天緊湊的訓練帶來的壓力使得林晨已經沒時間去面對和考慮這些問題。
林晨還沒有想好答案,也進入了夢鄉,太累了。
零點零分,第二天剛開始,這座好久沒有了哨聲的遺棄的營房裡又響起了緊急集合的哨音。“變態的神經盧”收起吹完的哨,拿著秒錶在營房外等著。
營房裡睡得正香的隊員們猛地從床上蹦起來,動作幅度大得居然把石頭壘的床鋪震塌了。
從昨天晚上九點開始休息到今天的零點,也就是三個小時的時間,但是隊員們聽到了集合的哨音,一下子全都精神了,從短暫的休息中緩過來,當隊員們打上背包裝好背囊到營區外集合時,盧隊再次掐住表,沒有任何表情。
“急行軍,目標是地圖上的紅星點,自己看……”盧隊身邊的飛豹特勤大隊老兵給每人發了一張用塑料膜包好的地圖,“今天……哦,是明天,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將會在紅星點,恭候各位的到來……”隊員們接過地圖就開始進入考核狀態,或者說隊員們就一直保持著考核狀態,一邊看地圖一邊開始進入到考核中。
天空一片黑暗,沒有半點月光,連星星都回去睡覺了。零點二十分,三十幾個隊員打亮手電,看著地圖,找到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再找到目標的紅星點,“靠……”隊員們不約而同地叫起來,“二十四個小時?這麼遠……”
隊員們看到地圖上的標誌都有些傻眼,現在的位置距離目標點足足有三百公裡!隊員要用一整天的時間,不得藉助任何外部工具,揹著三十公斤的裝具急行軍三百公裡!而且這三百公裡橫跨兩個市,其中大部分的路程都是山林,也就是說隊員們要在規定的時間裡,穿越兩座城市以及城市之間的群山,在明天的零點到達預計的地點。
隊員們確定大概的方向後,開始行進。林晨緊了緊肩上背囊的揹帶繩,把槍上的刺刀取了下來,別在腰際,這麼黑的天,在這大山裡,說不準會碰到什麼玩意兒,必須小心行事。
依照地圖上的標記,林晨在起點和終點之間畫上一條直線,但是隨後又搖了搖頭,全世界都知道兩點之間走直線最近,但是最近的路不意味著是最好的路,應該選擇一條最好的路,林晨仔細看著地圖上的圖示,好一會兒,心裡有了一個大概的路線。
和其他隊員一樣,林晨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晚上的速度不敢也不可能太快。適應了黑暗的環境之後,林晨的眼睛慢慢能看得遠一些了,對周圍的地形能模糊地知道自己處於什麼位置。從山上下來,轉入到一條高速公路上,長龍似的高速公路上亮著兩排路燈,林晨大喘一口氣,終於不用走一段時間就要停下來看地圖了。此時的高速公路上,車輛並不是很多,偶爾的一輛也是疾馳而過,藉著路燈,林晨辨認出方向,先是要順著高速公路走上一段時間,然後再翻過一座山。林晨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明目張膽”地在高速公路上行走,說不定“變態的神經盧”在這條道上安排有狙擊手或者其他的槍手什麼的,自己在明處,暴露面太大。林晨不得不又跳出高速公路邊上的鐵欄杆,還是貼著高速公路走比較“保險”。林晨又用路邊的草木把自己偽裝起來,向幽靈一樣,行進在黑暗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