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溫子昱是在睡夢中被吵醒的。

房間門哐哐作響,隨之響起的還有一個熟悉的令人頭疼的聲音。

“子昱哥,子昱哥開門,是我!”

身邊的被褥沒有溫度,顧嵐衣一大早便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屋外只有御史家嫡子楊思羊的聲音。

溫子昱打了個哈欠,下床去給他開門。

“楊思羊你一大早叫魂呢?你不知道我要睡懶覺嗎?誰放你進來的啊!”

楊思羊被罵了也沒在意,麻溜地從門縫裡鑽進來。

“還能是誰,顧墨唄,我說我來找你的,他就放我進來了。”

溫子昱翻了個白眼,說:“他倒是好心。”

楊思羊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好心啥啊,他鼻孔都快把我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這些自詡才子的人最看不起我們了。”

大錦朝雖然是女子為尊,但官宦貴族們也會送男孩去太學裡旁聽。

當年名動京城的除了顧墨,就數他倆了。

只不過顧墨是京城第一才子,他倆是幹啥啥不行雙人組。

溫子昱哼了一聲,說:“本殿下只是懶得跟他爭。”

他的御用馬屁精楊思羊立馬附和:“必須的,子昱哥一出馬,什麼顧墨顧紙顧臺都得往後排!”

“別貧,今天怎麼沒跟著你那妻主屁股後面轉,倒是想起我了?”

楊思羊嘴巴一癟:“我正要跟你說呢,氣死我了,我真的氣死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生氣。”

眼看他又要開始廢話連篇了,溫子昱頭皮一緊,連忙打斷:“誰,幹什麼了。”

楊思羊乖乖停嘴,“我妻主,把她表弟肚子搞大了。”

溫子昱:……

這確實挺嚴重的。

楊思羊那個妻主她知道,京城裡有名的紈絝女姊,偏偏長了張豔美的臉,楊思羊當年就是被她的臉騙去的。

“那你不去找你娘楊大人參她一本,找我做什麼?把她打一頓?”他本來是隨口一說,誰知道這個傻子居然真的開始思考了。

“也不是不行,你那麼厲害,咱倆給她套個麻袋扔巷子裡打一頓,看她下次還敢不敢了?”

溫子昱抬頭望天,無語凝噎,“你到底為什麼覺得我可以打得過她?”

楊思羊驚訝地說:“你做了那麼多東西,隨便拿出來一個不就立馬打過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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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是溫子昱這些年來自己搗鼓的各色各式的機關暗器。

溫子昱搖了搖頭,去他的寶貝箱子裡挑了幾件打不死的,拿過來讓他挑。

“我就不參合了,我還要保持我溫柔嬌弱的形象,你自己挑一個吧。”

楊思羊對他不講義氣的行為十分譴責,然後喜滋滋地挑了一條輕巧的鞭子,手柄上系了粉色的穗子,鞭子是泛著光的米白色,看起來十分漂亮。

“就要這個了!”

他道完謝立馬小跑著離開了,迫不及待地要拿回去在他家妻主身上試一下。

溫子昱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忘了跟他說那條鞭子上塗了麻藥,而且他在手柄上做了一些改動,哪怕是很小的力氣打在人身上也會非常疼。

嗯……應該,不會出事吧?

楊思羊不會真把他妻主打死了吧?

溫子昱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可能性,最後由於懶得追出去,還是把希望寄託在楊思羊妻主的靈活度上了,希望她躲著點吧。

楊思羊當初就是為了臉,沒什麼內涵,因此溫子昱知道他此時除了生氣,也沒有別的感覺,隨他去吧,反正出了事有他老孃御史大人兜著。

對啊,楊思羊雖然自小喪了爹爹,但他還有孃親護著……

溫子昱把自己的寶貝們都收了起來,沒一會兒顧嵐衣就回來了。

“晚上陛下在宮裡設了慶功宴……小昱?”

她伸手在目光毫無焦點的人眼前晃了晃,奇怪於他怎麼魂不守舍的。

“昂,怎麼了?哦,我知道了。”

顧嵐衣:……

情況不太對啊,聽說剛才楊家公子來找他,難道是剛才說了什麼?

思考無果。

一直到傍晚去宮裡赴宴前,溫子昱突然冒出來一句:

“如果我把人打了怎麼辦?”

“把誰打了?怎麼突然問這個?”顧嵐衣滿頭霧水。

溫子昱抿唇,有些懊惱自己怎麼莫名其妙問這個,就聽顧嵐衣說。

“沒事,肯定是對方的問題,我幫你一起打!”

她還拍了拍胸脯增加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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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子昱果然噗嗤一聲笑出來,“笨蛋女人。”

顧嵐衣呲牙,“那你是笨蛋男人。”

兩個幼稚鬼互相爭著誰才是笨蛋,然後意外地在府門口看見了討嫌的一家三口。

顧延年眉頭一皺,“打打鬧鬧的,成何體統?”

溫子昱瑟瑟發抖地往顧嵐衣懷裡一埋,顧嵐衣順勢摟住他,不贊同地看向原主她親孃。

“母親,您嚇到我夫郎了。”

顧延年被噎住,曹氏連忙幫她順氣,轉頭對著她說:“嵐衣你也是的,來得這麼晚,怎麼能讓長輩在外面等。”

顧墨連忙搶在顧嵐衣開口前解釋到:“姐姐她們小別勝新婚,爹爹理解一下,別生氣了。”

顧嵐衣翻了個白眼,對這一家三口實在無語。

溫子昱耳朵一動,在他面前裝綠茶,他怎麼可能不出手!

只見他突然從顧嵐衣懷裡冒出頭,眼睛裡全是天真無邪,臉上帶著點恰到好處的疑惑。

“請帖上居然寫母親父親了嗎?是昱兒的錯,昱兒沒有看到,思慮不周了。”

顧延年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卻還是重重地哼了一聲,架子擺足了。

皇宮裡送來的請貼上並沒有寫顧府,而是寫的漠北將軍顧嵐衣及其夫郎。

顧延年一家三口當然不在上面。

只是慶功宴這種事情,她當然得去,不然那群老東西又要在背後嘲笑她了。

顧延年端著一家之主的架子,招呼著大家上車,沒想到顧嵐衣是真不給她面子,徑直拉著溫子昱去了前面另一輛馬車。

顧延年咬牙,把氣壓在心裡,叫車跟上。

皇宮守門的士兵將顧嵐衣的馬車放進去後,正要關門,又被叫住。

她一臉疑惑地看著顧延年,怎麼尚書沒跟將軍坐同一輛馬車,還要分開坐?

顧延年腆著老臉藉口說一輛車坐不下,士兵也沒多想就放行了。

太和殿內,最上首的椅子空著,昭示著皇帝還沒來。

緊挨著的椅子上,坐著一位氣質溫婉,眉眼間卻不失威嚴的男子,這便是大錦朝的君後,太女溫文的生父。

“微臣/兒臣拜見君後,君後萬福金安。”

君後倒是沒有架子,笑著擺手讓她們入席,然後便對著溫子昱笑得一臉慈愛。

“子昱啊,多久沒來看我了?你個小沒良心的。”

“君後爹爹哪裡的話,我前……前不知道多少天才看過您呢!”

君後輕笑了一下,沒有在意他的嘴貧,招手讓下人給他面前上幾碟他愛吃的點心。

顧嵐衣想起溫子昱那一箱子據說是君後和侍君們送的首飾,此時看來他們關係確實很好,居然能在宴會上打趣。

雖說是慶功宴,但實際上受邀的只有顧嵐衣一家人,出席的也都是皇女侍君,算得上是家宴了。

皇帝溫晁姍姍來遲,在君後身側坐下。

雖說她並沒有明著邀請顧尚書一家,但對於她們也出席了宴會並不意外。

顧嵐衣低頭喝了口酒。

說來好笑,原主曾經在北方邊境打過不少勝仗。贏得最漂亮的一次足足把匈奴追去十公里,哪怕是那一次皇帝也沒有在太和殿辦過慶功宴,一張聖旨一些嘉獎就打發了。

這次這麼重視,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果然,慶功宴進行到一半,溫晁突然開口了。

“顧將軍這次替朕解決了平城的瘟疫,朕本應該好好嘉獎一番,可惜”

話鋒一轉,她看向溫子昱,帶了絲調侃,“可惜朕最疼愛的兒子已經獎給你了,正好朕看你弟弟顧墨和文兒兩情相悅,朕就成人之美,著令兩人擇日完婚,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話音一落,顧延年一家三口立馬喜形於色,連連行禮。

顧嵐衣眼裡神情晦暗,也跟著低頭行禮。

僅有溫子昱事不關己地坐在凳子上,繼續吃他的美食,還趁眾人起身的空子夾了好幾塊魚圓。

顧嵐衣看到後扯了扯嘴角,都被人當物品隨意獎賞了,還有閒心搶肉吃,真不知道說他心大還是蠢了。

正腹誹間,溫子昱已經把主意打到顧嵐衣杯子裡了。

宴席上每一位女子面前都放置了一個盛御酒的金樽玉杯,此時身後的宮侍正在往裡添酒。

溫子昱耐心等宮侍離開,見顧嵐衣的注意力不在這裡,偷偷摸摸伸手想拿過來嘗一口。

“!”

顧嵐衣一把抓住他幹壞事的手,“做什麼?”

溫子昱收不回手,說:“我就想嘗一小口酒。”

顧嵐衣自己也是個愛酒的,聞言放開他,把自己的杯子遞過去。

溫子昱滿足地捧著,小口地啄著。

恰好看到這一幕的顧墨放下手裡的筷子,看了眼坐在自己身側的溫文。

他猶豫了一會兒,輕聲問:“太女姐姐,墨兒能嘗一口你的酒嗎?”

他很少在溫文面前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手指緊張地卷著衣帶,視線落在女人的下巴,不敢再向上看。

溫文聞言,招手叫宮侍們過來,對他說:“你是男子,不能喝酒,我叫人給你拿點果酒來嚐嚐就行了。”

可是我就想嘗你的那杯。

顧墨攥緊了手指,又鬆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點頭說:“謝謝太女姐姐。”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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