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劃，劃，劃！”
一把鋒利纖細的箭頭在葉粼的身上仔細地滑動著，他一絲不掛地躺在白色的地磚上，不能說話，也不能運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箭頭不斷在自己的身上“指手畫腳”，箭頭的力度時而很巨大，時而又很輕柔，就像人的情緒一樣變化無常，卻不會給他帶來一點傷疤，甚至當箭頭掠過眼睛時，都什麼也不會留下……
“這是，怎麼了？”虛弱的葉粼睜開朦朧的雙眼，他擦了擦身上的斑斑血跡，抬起手來，卻發現自己好像沐浴在嫩綠的血漿裡，他將手拍向四周，找尋著影十，卻沒有摸到。
葉粼將手撐住身體，勉強站了起來，只感覺渾身疼痛，不過之前的一些比較重的傷口不知道為什麼都恢復了，也許是誰暗中相助，也有可能是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其他的事情，他整理了一下混亂的大腦，盤腿坐在地上，自語道：“這裡是哪裡？”
抬頭向上望去，可以從鋼筋水泥的縫隙間看到湛藍的天空，看來自己已經遠離了地下，他的記憶只停留在了那場爆炸，不過看樣子自己應該不可能是炸過來的，事到如今只能在這裡尋找一些有價值的資訊了。
葉粼扶著隨時都可能坍塌的牆壁，踩著亂石，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看著這個地方應該是在一個廢墟裡，有一些焦炭還擺在附近，說明這裡應該曾經發生過火災，不過這期間排布著鋼筋，說明這至少不會是古老的建築吧，葉粼繼續向前移動，他走到一塊石板邊，上面長滿了青苔，這裡看來已經有段時間沒人居住了。
居住？哪個瘋子會在這個地方居住？
他將石板旁邊的青苔像剝橘子皮一樣，一層又一層地剝開，看來這不是一塊石板而是一根木樁，葉粼突然想到了之前看年輪的方法，想試著望望這個時代的年歲，他稍微看了看……
“幾十年前的東西了，如果和那些紙張照應的話，差不多是一個年代的。”葉粼一邊望著樹樁，另一只眼睛則向另一邊瞟去，這段路剩下的部分全都被一大片乾枯的藤蔓覆蓋，葉粼離開樹樁走向大片荊棘，已經習慣了疼痛的手，一陣披荊斬棘，終於拔乾淨了所有枯藤，也幾乎快繞了這個狹小的通道一圈，就在枯藤的盡頭，一雙直勾勾的眼睛滿是消沉與深邃，直視著葉粼，他正要抬起拳頭一下子打爛那家夥的鼻子，卻發現這只不過是張保養完好的人面而已。
“人皮？不會自己跑牆上去，看來這裡真的有人待過！不過肯定是在這附近！人面應該象徵著一種威懾。”
葉粼扒光了所有的枯藤，本以為還有路可走，卻只剩一堆瓦礫了，他一言不發，反手一拳將頭頂的石堆給撕開，跳上了地面，好像是聽到了他憾地的聲音，無數的藤蔓再次從土中暴起，葉粼發現這些藤蔓氣勢明顯趕不上在地下遇到的那些，即使不使用精神力，用單純的拳腳攻擊，也能擊碎不少，不過……這數量未免太多了一點，而且好像在藤蔓尖端的後方還有一隻眼睛！
現在靈力枯竭，葉粼的身體也處於虛弱狀態，自然感官也削弱了不少，就在他一邊奔跑一邊斬斷藤蔓時，在他的後背那些藤蔓卻又一次再生，幾條藤鞭共同向葉粼發起背後偷襲，葉粼斜眼視之，倒立身體雙手一撐，空翻躲過了條條藤鞭，三朵玫瑰突破碎瓦的重重限制，破土而出，數十枚花粉彈重創葉粼，即將墜地時，藤鞭長出倒刺，已經埋伏在葉粼身下了，葉粼探查到了埋伏，狠下心來，將手刺入了附近巨石上戳著的鋼筋，整個手背沒有靈力護體加上葉粼自行降低肉身抵抗力，迅速便被刺穿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血順著手腕流了下來，雖然身體沒有直墜下去，但是鞋子卻被刺了一個洞。
“這個戰法？不是許允那個時候？”
大量的記憶灌入葉粼的腦海，聲東擊西，困住許允，花粉炮掩護，許允的利箭刺在莖葉上，好痛！
“明明是這麼久以前的事情，為什麼突然會記憶猶新，還這麼有感覺？”葉粼和之前看見泰山牛奶時的表情一樣扭曲，身體也不寒而慄，他拖著流血的腳，不斷向後跑去，想離開這個地方，這個是非之地！
四周的藤蔓向他一起襲來，卻阻擋不了他求生的腳步，他的腳插到了一個淺洞中，整個人都被絆飛了出去，他再次抬起頭，還是湛藍的天空，自己墜入了之前那個深洞，令他奇怪的是，藤蔓居然不再攻擊了，他回想起那只眼睛，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命，這是為什麼呢？
“眼睛，那雙眼睛視角有限不能看見太下方的物體，只有直戳，甩幾幾種攻擊方式，不能彎曲，即使要攻擊葉粼也要埋伏在葉粼身下才能準確攻擊，這些藤蔓比起在地下碰到了那些無疑是失敗品！”
葉粼將兩種藤蔓對比了一下，細想一下，如果自己還留在那個大廳，可能早就死掉了，現在不知道去哪，停留在地下也不是辦法。
“不，也許地下才是真正的安全的，從那張人皮面來看，這裡應該是有人打理過得，也許還真有人住過，或許那個人也受到了地面上那些怪物的影響，所以才躲在這個地方，但是他不可能長期蝸居在這裡！說明還有出路！”
葉粼想了想，如果上去估計得被那些怪物撕成碎片，於是決定還是繼續向前，回首望去，殘燼之中嫩苗已經有些許發芽，看來這裡也有著生命的迴圈啊，葉粼不忍傷害這些小生靈一腳跨了過去，手不斷撿拾著這些瓦礫，越走到前面便越發陰暗了，四周的空氣越來越悶，溼潤的空氣幾乎都要全注入葉粼的鼻腔，雖然知道做不了什麼，但他還是用手機亮起了手電筒，手機依舊沒訊號，除去羅蘭那種可以自己製造訊號的怪物外，幾乎都無法互相聯繫了。
當所有的瓦礫終於都被挖的乾乾淨淨，終於望見了一絲光亮，葉粼以為終於找到了出路，抬頭望去，感受著腳下的溼潤，看來只是繞了一大圈又回來了而已，他呆坐在地上，手輕輕擦拭著這些綠色的血漿，又嗅了嗅：“嗯，味道還很新，這裡全是枯藤，這些水又是哪裡來的，那個人一路把自己帶到這裡，從上面過來是肯定不行的，說明著肯定不是屠殺毒藤遺留下的血水。”
他用微弱的手機光芒在照射了一下小道的兩邊，發現這兩邊確實是互通的，無論怎麼走，都是在繞圈子，這不免又令他想起了一個傳說，據說在宇宙的起始點誕生了兩條蛇，他們互相吞噬著對方形成了一個圈，一條代表秩序，一條代表混亂，而他們的鬥爭反倒維繫了中心的平衡，再看看整條小道，一邊生命的軌跡已經開始生根發芽，甚至一汪清水中還有些許小魚，而另一邊則滿是枯藤，按理而言這種情況是很難出現的……
葉粼的大腦開始旋轉著，回憶自己學過的所有和植物有關的知識，自己曾經當編輯的時候寫過一篇關於環境保護的新聞稿件，終於從那些稿件裡找到了線索。
他走到枯藤附近去，抹了抹地面蹭了一手灰，又看了看池塘中的魚，抬起拳頭，眼睛瞄向那個木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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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森老爺！賜我力量！”
重拳砸下，葉粼連人帶著一堆斷瓦殘石一起墜了下去，這次他早有準備，將身體側倒，透過打滾卸力，避免兩腳直接著地造成骨折，不過他沒有穩住身體，一路軲轆地滾到了樓梯上，葉粼痛的直呼：“帥不過三秒啊！”
按照無盡雙蛇的傳說，一面是秩序一面是混亂，按理而言，枯藤的那面青苔應該也會猛長，葉粼卻沒有發現一點青苔，後來一摸才發現地上全是草木灰，而另一方青苔也被控制在了一定期限內，按理而言青苔太多魚是生活不下去的，基本會迷路困死，所以這裡一定是有人打理過，並且做了一個記號，就是為了吸引某些人前往雙蛇守護的平衡！
終於經過十幾級階梯，葉粼滾到了盡頭，他從地上站起來，原本已經有所恢復的舊傷又被弄破了。
這次地下的環境比起那個大廳而言未免簡陋了不少，他仰起脖子望向頭頂，發現自己落在一個深洞中，沒想到自己居然從這麼高摔了下來，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剛剛起身，眼前的那個人卻令他極為驚異！
那個背影是……許允！
不會又錯的了，那一定就是許允，他不顧身上的傷痛，不管力竭，便追了上去，只要能找到許允，活下去，肯定就有希望了，就在葉粼跑到了許允的身後，許允卻彷彿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樣，像發瘋一樣，甩著手，胡亂地搖頭，根本不理會背後的人，自顧自地跑了起來，葉粼急忙追了上去，大喊：“許允，你怎麼了，我是葉粼啊！”
當葉粼追著她到了一堵牆後面，他轉過身，眼睛與葉粼對視，卻好像沒有看見葉粼而是一直看著葉粼的背後，葉粼走上去，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吊死的人……”許允口中嘀咕道。
“吊死的人？”
接著她指向葉粼的後背，語氣毫無血色地說道：“那個女孩，就是她，吊在那裡，她在看我，她是個怪胎，我不要她跟著我，我好怕！”
許允說完後跪倒在了地上，不停朝地上磕頭，葉粼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向自己的後方看去，什麼也沒有，不過隱隱約約看見有什麼東西掛在鐵柵欄上。
“我沒有病！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沒有得罪你，我真的沒有是，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我沒有，我沒有！”葉粼越想越不對勁，用手電筒一照，才發現這並不是許允，不過為什麼之前自己會將這個衣衫襤褸，瘋瘋癲癲的女人看成許允呢？
“你到底怎麼了？”
女人沒有回答葉粼的問題，抬起頭來，露出了猙獰的微笑，她的牙齒已經枯黃，臉好像被燒得完全看不出人樣，眼睛裡面依舊還在流出膿血，頭髮好像是被人為拔的一根也不剩了，這個女人被燒成這樣？難道是和許允經過的那個學校有關係，那她到底是人是鬼？
她笑完後微弱地說道：“磕頭，我一定要磕頭，磕頭就看不見了，磕頭就看不見了！”
“你也磕，你快跟著磕啊你！”女人突然瘋狂了起來，不停向地上磕頭，瞄向旁邊的葉粼，突然豎起了那只滿是血汙的手掌，上面不僅有綠色的血漿，還夾雜著一絲紅色，葉粼眼看那隻手就要向自己的頭抓來，向周邊一躍，誰知只是他想多了，女人抓著他旁邊的一具已經爛掉的屍體，不停把他的頭往地上磕，不斷地磕，不停地磕，他們一起磕！
一邊磕，女人還一邊接著咒罵：“全怪你！全怪你！就是你害的，她不放過我！如果不是你肯定不會這樣！”
“咚！咚！咚！咚！”
撞擊的聲音不絕於耳，女人終於倒下了，這時在她的旁邊，地上的一具完好的屍體站了起來，那也是個女人，朝葉粼的方向走去，葉粼不等她出手，用拳頭閃擊過去，卻整個人一起穿過了她，她走到了葉粼之前待過都地方附近，然後轉過身，突然又和發了瘋一樣，不斷擺著手，搖著頭，接著又跑了起來，跑到了女人磕頭都地方，發生了和之前一樣的事情，最後她抓著那個倒下的女人，不停地把她的頭往下摁，往下磕，直到那個女人的頭被磕得粉碎，自己也倒在了地上。
“不要自殘行嗎？你們究竟在幹什麼？能不能不要這麼做！”葉粼看著這詭異的場景，激怒地吼道那些傢伙，她們卻和沒聽見一樣，接著磕頭，葉粼實在管不了這些傢伙了，這個地方根本一點線索都沒有，未知的恐懼驚嚇著葉粼，令他的動作麻利了起來，速度迅速了起來，接著便繼續去尋找那個自己滾下來的樓梯，可是他無論怎麼走，怎麼前進都無法脫離這個圍牆的周圍，彷彿四周全是這堵牆，抬頭望去只有一片漆黑，之前的一點光芒也消失不見，他此時才開始驚恐起來。
冷汗開始直流，靈力沒法調動，影十不在身邊，自己該，該怎麼辦啊！
就在葉粼如熱鍋上的螞蟻，開始走向那面牆決定爬上去想辦法找出路時，一隻無形的白手將他四肢抓住，不知從哪來的聲音貼到他的耳邊清幽地說：“既然，不知道去哪，就陪著我們磕頭吧！”
葉粼的身體不自覺地走了起來，他想說話卻感覺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也跟著那些人一樣將身體亂擺了一陣，將頭胡亂扭曲，最後在地上瘋狂地磕頭，將整個頭磕的頭破血流他才停止……
“為什麼？身體不聽使喚了，這樣下去會死的！”
他就這樣被一股強大的威壓鎖在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手將他的頭牢牢地抓住，葉粼知道要發生什麼了，連忙擺動身體，調動自身的精神力，可是無濟於事，那隻手彷彿有千噸之力，而自己的身體卻和注滿了鉛一般……
“咚！咚！咚！”
那一隻手故意抓著葉粼的頭往尖銳的岩石上撞去，如果這一下成功必然要被做開顱手術不成！
“我不行，我不要死！我想活下去！”
他在死亡的邊緣做著最後的掙扎，終於手可以動了，他不斷擺著身體，用拳頭杵向那個抓住他的女人，拳頭卻和打到空氣上一樣每每穿過，頭即使掙脫無數次也會被再次抓住，就這樣他的舊傷還沒痊癒，額頭上開了一個血眼，血液濺射在葉粼旁邊的屍體上，看著那具腐爛焦黃的屍體，看看那張猙獰的面孔，如果這真的是自己的未來，那麼自己該怎麼辦？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無解的鬼魂，哦對了！屍體！既然我碰不到鬼，那麼地上這些屍體也許可以！”
葉粼抓住一具屍體，就在再一次面臨頭破血流的危險時，他用屍體的頭抵住自己的頭，屍體的頭已經脆弱到了極致，才經歷一次碰撞就已經如西瓜一樣碎開了，膿血與腦汁灑在了葉粼的身上，臉上，有的甚至還進入了他的嘴裡，不過他絲毫不在意，反倒將灑在頭上的腦汁作為潤滑劑，再一次擺脫了，那隻手，機會只有一次，成敗在此一舉，他身體滾到一邊，拉住旁邊的屍體與自己換了個位置！
“這樣應該可以防止幾次攻擊了，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現在體力已經不行了，這裡沒有水，也沒有食物，我還是會死掉的！”
他即使好不容易獲得了一線生機，但是還是沒有放鬆警惕，鬼砸開了那具屍體，血手向葉粼探來，他急忙站起，再次逃竄，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突然都站了起來，女人一口一口地吞噬著他們，很快便全部食入腹中，葉粼回頭一看，一個就像喪屍般的女巨人正在追趕自己，他的腳步被這股威壓鑲嵌在地上，速度越發緩慢起來，那個女巨人一邊追趕，一邊好像嘴裡還在吐著夢話：“張餘，我馬上就抓住你了，看，我今天梳妝整理的怎麼樣，漂亮嗎？她的事情不要擔心啦，你不是她高攀的起的！”
“靠！這不會是張餘的馬子吧！這回被這小子給坑慘了，果然什麼怪事都和他有關！”葉粼回首瞄了一眼那個女巨人，她始終閉著眼睛，口中的是充滿火的漩渦，無數具屍體在那個巨大的漩渦裡不斷扭曲，燃燒，葉粼不經想起了伊藤潤二漫畫中的漩渦，但是自己如今遇到的危機也不比漩渦輕鬆多少！
“張餘，不是說好陪我去逛街的嗎？不要變卦了哦！”葉粼絆倒的瞬間，赤紅的手掌將自己抓在了手心，然後惡狠狠地對全身顫抖的葉粼怒斥道：“這就是你對女孩子的態度嗎？你這個令人不悅的傢伙！”
葉粼最後一眼，只看見了一具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