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Chapter.59
我們邁步走進山洞之後, 才發現那叫琥珀的孩子已經奄奄一息了, 他看起來是個乖巧的少年，如果按照人類的外形標準來評判，大概也就十多歲的模樣，只可惜他現在的身體被濃郁的黑霧籠罩, 面色慘白，如果說他命不久矣, 也是會有人相信的。
這裡的地勢相對而言較為寬闊，我們走出洞口時，外面已是星辰漫天, 即使是濃郁的妖氣也無法阻擋漫天的星光。晴明與斑在裡面幫助琥珀擺脫纏繞在身上的不明氣息, 夏目是個不會運用身上靈力的普通人類，而我除卻戰鬥, 也算是一無是處，呆在裡面只可能會給陰陽師大人添亂的。
夏目坐在一旁平整的石頭上, 雙手環抱著膝蓋，垂頭一言不發。
“是在迷茫嗎？夏目君。如果是擔憂那孩子的話, 有晴明在, 會沒問題的。”
夏目很有趣, 當然這並非貶義——他是一個自身帶有矛盾感的孩子, 渴望別人靠近卻又因為自身的緣故刻意與他人保持距離, 明明有一顆堅強的心，但十多歲的少年，卻總有迷茫的時候。
我的手掌覆在他的發頂上, 淺棕色的髮絲像他這個人一樣，柔軟且毫無攻擊性，些許髮絲頑強地繞過手指，也算是些許安慰吧。他像是驚到了，猛地抬起頭，語氣也有些遲疑：“……那個，三日月殿下，我沒事。琥珀的話……也會沒事的。”
哈……如果逞強也是一種美德，那我還真得對他加以誇讚呢。
“請記住啊，夏目君。”我也輕撩衣襬坐在了他的身邊，夜晚的星空十分美麗，偶爾會有微風吹過，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就更加舒適了：“在你擔憂別人的同時，別人也在擔憂著你，所以偶爾坦誠一些也不是壞事。”
他聽了我的話，沉默了有一會兒，才輕聲開口，道：“總感覺三日月殿下很可怕呢，能夠輕而易舉地發現我的想法，明明連貓咪老師都不知道。”
妖怪即使與人類產生羈絆，也很難瞭解人類的想法，他們無法知曉人類的內心究竟有多複雜。夏目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就從未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模樣，斑一直在保護他，卻也認為夏目十分堅強，並不需要他的額外關心。
而事實上，這孩子在迷茫，也在懼怕。驟然來到陌生的時代，離開了溫柔的塔子阿姨，離開了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們，心裡的落差可想而知，而這一切他都未曾顯露出來，而是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如果指望斑自己發現，可能性幾乎為零。
聽到夏目的評價，我忍俊不禁，我聽過別人評價我冷漠，或者是溫和——當然是在不同時期，或者有人說我散漫，有人說我嚴謹。但是‘可怕’這話評價，還是第一次聽到。
“哈哈哈，因為是活得太久的老家夥，如果夏目君不習慣的話，以後會注意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並沒有責怪您，只是……”他慌忙擺手解釋著。
真是個溫柔的孩子啊，夏目他。
“你已經很強大了。”我制止了他即將要說出的話語，示意他望向頭頂的星空：“所以啊，在意太多也許會適得其反了，你看，大家都在你身邊，還有什麼可擔憂的呢？”
“我在怕，自己如果回不去的話，該怎麼辦，明明已經讓塔子阿姨擔心了，這次又要……”
如果孑然一身的話，在哪裡都無關緊要，但是有了羈絆就代表無法輕易捨去，夏目想要回去，回到那個雖然很平淡但是卻讓他覺得無比溫馨的地方，藤原夫婦真的將他當做兒子在疼愛，還有以田沼為首的同學們，甚至是間接使他落到這種地步的名取先生，還有……貓咪老師。
他無時無刻不在懷念著過去的一切，平靜、美好而且是他熟悉的一切。幼時的經歷讓他缺乏安全感，而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卻發生了這種事情。
“會如願以償的，夏目啊。”
我這樣同他說：“這是我的預言，姑且相信一次，如何？”
事實上，我也並不想一直留在這個時代，我有辦法回去，自然也有辦法把夏目君帶回去。
我與夏目在外面做了很久，直至他的手臂漸漸收緊。這孩子真是不善於表達，人類與付喪神和妖怪都不同，他們太過脆弱，無奈之下，我只能脫下披在身上的羽織，罩在了他的身上。
“……三日月殿下？？”
“付喪神是不會冷的。”我睜著眼睛說瞎話，選擇性地忘記了當年因為太冷而穿上了老年毛衣最後被鶴丸嘲笑審美的事實：“就當是年輕人的特權吧，請不要拒絕。”
所幸接近午夜時，晴明出來，對我們說琥珀已經沒事了，只要休息一陣子就可以恢復健康。至於他為什麼幫助那位武士大人，就要提到五年前武士進山時救了一隻誤入陷阱的小兔子的事了。
沒錯，名叫琥珀的妖怪是一隻兔妖，可愛極了。
晴明的表情並不是很好，琥珀雖然沒事，但他之所以不自覺地發出求救的聲音，是因為未知氣息的侵擾。那些黑霧能讓他失去理智，兩個月前他經過一個廢棄村莊，卻發現那裡似乎有不詳的氣息，探查的時候被神秘的陰陽師抓住，拼盡全力才逃了出來，結果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如果不是晴明及時趕到，恐怕他就會被黑霧侵蝕，最終變成什麼只會殺戮的怪物吧。
“……是源氏的陰陽師。”
像是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晴明握緊拳頭，指尖已經刺入了掌心。他的神色十分凝重，眉頭皺緊，似乎是有些想不通：“我以為他們已經有所收斂，沒想到……”
“源氏？”
“沒錯，我想您應該聽到過源賴光。當年的大江山退治，他帶著鬼切，斬下了酒吞童子的頭顱，甚至還斬斷了茨木童子的一隻手臂。“
他嘆了口氣，將往事緩緩道來：“而事實上，源賴光將大江山的一隻妖怪封入刀中，讓他成為只為源氏效力的傀儡。後來鬼切恢復記憶，將源氏屠戮殆盡，只不過在敵對之時，鬼切遲疑了一瞬，結果被源賴光封印起來，如今也不知過去多久了。”
源氏的做法實在算不得正派，如果被他人知道定會掀起軒然大波，當時源氏傷亡慘重，別人只知道是妖怪襲擊了陰陽師們，卻不知源氏的陰陽師對妖怪做了些什麼。
他們將妖怪作為祭品，創造出怪物們——如同鬼切一般，與刀融為一體的‘付喪神’。
沒錯，他們以為鬼切只是刀的付喪神，可誰又能知道，那是源賴光為了自己的理想，不惜用違背陰陽之理的方法來製作出的兵刃。
我想到了本丸內的髭切，雖然他也是‘鬼切’，但與晴明口中的那家夥可不盡相同，這也未免太過有趣。歷史上的源賴光究竟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但很顯然，本丸的髭切與這裡的鬼切並不是同一人，而‘我’卻同樣生活在這個時代。
真真假假，想必誰都無法說清吧。
“你這傢伙太讓人頭疼了。”
抱臂緩步走出來的斑看到夏目的模樣輕嗤一聲，道：“別生病了啊，小鬼……嘖，人類真是麻煩。”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說什麼啊貓咪老師，如果我生病的話，一定是你沒有照顧好我的原因吧！”
“喂！跟本大爺有什麼關係！”
“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貓咪老師答應了我，要跟我相互扶持一起回家的吧，說話不算數了嗎？”
“……說什麼呢？本大爺怎麼可能說話不算話，你也太小瞧我了！”
這兩個傢伙太過吵鬧，但託他們的福，凝滯的氣氛變得輕鬆不少，心情也驟然明朗了呢。
啊呀……甚好、甚好。
作者有話要說： 發出想要鬼切的聲音
發出想看斑老師人形的聲音
發出想看陰陽師聯動夏目的聲音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