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藤堂高虎搖了搖頭:“治部對本家的偏見已經根深蒂固,縱使您拉攏了太閣的幾位養子以及澱夫人,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心,反而會讓他以為您在聚集黨羽意圖與他一戰。況且現在大阪那邊動向不明,就連北政所也已經疏遠本家偏袒內府了,這種情況下恐怕很難說服澱夫人啊。”

“你這麼一說還真讓我有些擔心。”秀保皺著眉頭嘀咕道:“這些日子我不是在伏見就是在御東山,幾乎就沒有去大阪拜見過少主和澱夫人,前些日子聽興國寺說過,如今的大阪已經是治部等人的據點,許多密謀推翻本家的計劃都是從那裡開始的,長此下去,恐怕真的會和本家形成分庭抗禮之勢,到那時,主動權可就掌握在那幫文臣手中了,不行,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難道…您想去伏見?”藤堂高虎不免有些驚訝,現在正是流言四起,殺機四伏的敏感時刻,就在五天前,派往近畿的忍者傳來密報,說是石田治部再次召集五大老和五奉行的使者召開密會,商討罷免秀保之事,然而會上德川、宇喜多、淺野等大老奉行以及伊達、最上、細川等國持大名再次表示反對,眾人只好不歡而散。會後便有傳聞,說是前田利家和大野治長埋怨石田三成瞻前顧後、優柔寡斷,不願繼續商討逼迫秀保辭職,而是決定乘年末秀保前來拜見豐臣秀賴時,裡應外合進行刺殺。

因此,一聽說秀保準備提前前往大阪,作為首席家老的藤堂高虎自是一百個不放心,一個勁地捋著鬍子表示不安:“空穴來風,事必有因,雖說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可聯想越中少將的性格…這件事還是八九不離十的,依臣看,最近實在不宜拜見少君(陪臣對豐臣秀賴的稱呼),如果您非要探一探治部的老巢,就讓臣下代勞吧。”

聽藤堂高虎這麼一說,秀保倒是來了興致,詭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不出山,又豈能抓到這幫人的把柄?”

“您的意思是…引蛇出洞?!”藤堂高虎最近也在研讀《三十六計》和《孫子兵法》,雖說文言文有些生澀,但是有以心崇傳的指導倒也能理解得八九不離十。

“可以啊高虎,沒錯,就是這個意思。”秀保讚賞地點了點頭,“治部侍奉太閣這麼多年,性格還算謹慎,暗殺這種事情他可做不出來,越中少將就不同了,年輕氣盛,心浮氣躁,還有那個大野修理和土方河內守(雄久),雖說和我年紀相當,可完全還是少年心態,做事不計後果,這種貨色我自是不放在眼裡,但是,如果能降服這三人,本家便能解除來自北陸以及大阪內部的威脅,這樣一來,治部的力量可就大大削弱了,任他再有本事,也休想掀起大浪來。”

“照您這麼說,是想趁此機會引他們出手,繼而抓住把柄來控制他們?”藤堂高虎心領神會。

秀保點了點頭,悵然道:“如今大阪危險重重,若不是為了少主,為了天下蒼生,我又怎願意獨闖虎穴呢?真希望治部能夠懸崖勒馬,和我一同侍奉少主,為豐臣家的基業盡心盡力啊。”

此刻,在一旁沉默許久小宮山晴勝和後藤基次相視而笑,欣慰地說道:“主公果真是天下百姓的福祉,只要有您在,豐臣家的福澤就一定能綿延下去,吾等能在您麾下效忠真是萬幸啊。不過初衷雖好,可必要的防備還是要有的。”

“那是自然,”秀保微笑道:“我要做的只是引他們出手,總不至於真讓他們得逞吧,你們放心,我已經聯絡好了淺野彈正和池田武藏守,拜謁少主之前,我會暫住他們府上,因此,能讓少將動手的機會只能是在去本丸的路上了。”

“主公這次入大阪還是走大和橋麼?”藤堂高虎問道:“本家歷來都是由那裡渡過貓間川和二之堀進入大阪內城的,既然想引蛇出洞,那就應該還是從那裡入城吧?”

“恰恰相反,”秀保搖了搖頭:“少將性情衝動,但必要的謹慎還是有的,現在外面已經是風言風語,他又怎會不知道?既然走漏風聲,他一定會有所小心,甚至取消刺殺計劃,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就一定要改道而行,讓他以為我這麼做是為了避開埋伏,如果他真這麼想,就一定會在其他入口佈下伏兵,這樣一來就十拿九穩了。”

“您是想讓他自以為‘將計就計’?可是如果改道入城,又怎麼能讓他知曉呢?”藤堂高虎不禁問道,秀保這麼想是沒錯,以前田利長的個性,肯定會自作聰明在秀保臨時改走的路上佈下埋伏,可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沒有解決,那就是如何讓前田利長提前知道秀保將要走那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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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秀保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悠悠地回答道:“那還不簡單,長束(正家)侍從府上的佐藤信次乃是秀房的義兄,去大阪前夕,讓他把我將要走平野口入城的訊息透露給越中少將,憑著中將和侍從的關係,他一定不會質疑的。”

“原來如此,看來主公早就想好怎麼對付那幫人了。”藤堂高虎欽佩地點著頭,口中連連稱讚道。

“不過佐藤信次的退路一定要安排妥當,”秀保平靜地說道:“他還是要在長束正家府上繼續效力的,事發後如果侍從責怪他,他大可以說是來伏見的路上從本家家臣的閒談中推測出的,將責任撇的一乾二淨,他將來還能發揮更大的作用,萬不能就此暴露身份。”

“臣明白,這件事就交給鹿右衛門吧。”霧隠才蔵自告奮勇,畢竟以前向佐藤信次傳遞指令的事情也都是由他負責的。

提起佐藤信次,秀保下意識地想起了身在犬山城的三好秀房,作為豐臣秀次的私生子,三年來他一直是和三好吉房夫婦生活在一起,說起來也應該有十一二歲了。

“花朵般的年紀吶,”秀保悵然若失,想起死去的豐臣秀次,不禁心生憐憫:“是時候把秀房接到伏見來了,畢竟是兄長的兒子,總不能像家父那樣在尾張鄉下荒度一生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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