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名?主公要幫我改名字?”中藤信友竟有些不情願:“臣下的名字是祖父給起的,‘信’乃是家裡的通字,至於‘友’字,則是取自北條氏重臣御宿政友的偏諱,這名字臣已經用了十多年了,著實不想改…”

“哦,居然拒絕了,真是難得啊。”秀保不怒反笑,樂呵呵地問道:“那個叫御宿政友的,他的偏諱比我的還要尊貴麼?”

“那倒不是,”中藤信友連忙回答道:“不過祖父說過,勘兵衛大人與本家交好多年,即便是北條家滅亡後,他還經常出資賙濟本家,不失為中藤家的恩人,為了將他的恩情牢記,祖父才給臣下起了這個名字,還望主公體諒信友的難處…”

“這有什麼為難的,”秀保欣慰地說道:“知恩圖報乃是美德,你小小年紀便能謹遵此道,中藤家何愁不能復興?也罷,既然你不方便,那我也不強求,就叫信友吧,這名字背後的故事也讓我頗為感慨啊。話說這御宿政友究竟是何人,竟沒有受到北條家牽連而存活至今?”

“主公,臣有話想問一問信友。”小宮山晴勝此刻插嘴道:“敢問閣下,那御宿政友是否曾獲得越前守的官職?”

中藤信友點了點頭,答道:“大人說的沒錯,祖父早些年便是以‘御宿越前守’相稱,不過勘兵衛大人長期居於結城,在下也近乎忘卻了,若不是您提起,還真是想不起來呢。”

“嗯,那就對了。”小宮山晴勝對微微頷首,沉思片刻後說道:“主公,說起來此人還和武田家有些個淵源呢。”

“此話怎講?”秀保問道。

“其實御宿政友苗字本非‘御宿’,只不過其父領地在駿河國駿東郡御宿村,這才改姓‘御宿’。在此之前,他的苗字應該是‘葛山’,而他的父親便是侍奉過今川、武田以及北條三家的葛山氏名臣葛山友綱。”小宮山晴勝之所以對御宿政友如此清楚,主要是因為這些年來他一直試圖搜尋武田氏遺臣的下落,為復興武田家創造前提,這位御宿政友雖說出仕武田氏時間不長,但還是讓小宮山有些印象,由此足以說明這位武田氏的後裔在搜尋舊臣這件事上煞費苦心。

秀保本來對那位御宿政友也是很陌生,但是聽小宮山晴勝提到他接連侍奉過三家大名這一細節,秀保倒是記起什麼了。在後世的一本《大阪夏之陣入城武將名簿》中,赫然記有“大阪方的浪人眾中,有武將後藤又兵衛及御宿勘兵衛”這樣的資訊,並且在後來的典籍中也詳細記錄了這位御宿政友輔佐大野治長夜襲本町橋、與塙直之平分戰功,之後在夏之陣時戰死在岡山口的事件。

雖說最終戰死沙場,但此時的御宿政友還是結城秀康手下擁有一萬石知行的重臣,據說之所以得到結成秀康的賞識,是因為他勇武超人,且足智多謀。至於其後秀康病故,御宿政友與新任領主松平忠直不和而離開結城家成為浪人一事,則已經是十多年後的事情了。不過從這些碎片似的記錄和傳聞可以大體推測出,這位御宿勘兵衛應該是一個性格剛烈且智勇雙全的強力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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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中藤信友畢竟只是一個孩童,至於家名、苗字這些東西,他不知道也不為過。

“信友,你說御宿政友和你祖父是世交?”秀保似乎想到了什麼。

中藤信友點了點頭,回答道:“據說當年勘兵衛大人和他父親為躲避‘武田狩’,潛逃到了武藏國,若非祖父好心收留,並將其推薦給松田尾張守,恐怕就沒有今日這番地位了,因此,本家和御宿家關係一直很親密。”

“若是這樣,那便好辦了。”秀保微微頷首,繼續問道:“你方才說御宿政友現在結城少將麾下?”

“是的,貌似挺受重視的,據說俸祿有一萬石呢。”中藤信友很是羨慕地說道。

“一萬石?!”藤堂高虎不禁感慨道:“結城少將知行不過十萬石,竟拿出一成賞賜給一個北條氏的降臣,看來那位大人有著非同一般的能力啊。”

“那是當然,”中藤信友得意洋洋地說道:“勘兵衛大人武功可是了得,聽說初陣便是長筱之戰,當時年僅十五歲便取得了六名武士的首級,他的鉤鐮槍就是那時候武田勝賴公賞賜的呢。”

“果然是一員驍將。”秀保為自己沒招攬到這名悍將而感到可惜,其實御宿政友投奔結城家時,秀保還沒來到這片國度呢,這件事還真由不得他做主。

“照你這麼說,御宿政友應該深得結城少將信賴嘍?”秀保問道。

中藤信友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聽說前些年剛取代松田六郎左衛門擔任結城家的宿老…”

“哈哈,高虎,聽到了麼?”沒等中藤信友說完,秀保便高興地叫出聲來:“結城家的宿老啊,知道什麼意思麼?”

“臣下明白,”藤堂高虎心領神會,微笑道:“以您和結城少將的關係,若是再有御宿勘兵衛從中撮合,就不用擔心下總方向的威脅啦。”

“萬不能這樣理解,”秀保平復了心情,冷靜地分析道:“首先,下總作為‘德川關八州’之一,並不是只有結城少將一個領主,古河的小笠原秀政(小笠原隆清同門近親),佐倉的武田信吉以及関宿的松平康元都是內府非常信賴的一門,因此,即便拉攏了結城家,也不能說瓦解了下總的德川勢力,更不能認為這樣一來便能支配下總,這是很危險的想法;

其次,即便利用我和結城少將的關係,以及拉攏御宿勘兵衛投效本家,也不能認為一旦發生戰爭結城少將會站在本家一邊,你要知道,德川內府可是他的父親,而他也是內府的長子,雖然內府不待見他,甚至時常利用他,但少將志慮忠純,很難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如果本家真的和德川家發生衝突,能讓少將保持中立已是難得,我可不奢求他能反戈一擊,與吾等共同對抗江戶了。”

聽完秀保的一席話,藤堂高虎不免有些失落,反問道:“既然什麼目的都達不到,拉攏御宿勘兵衛又有何意義呢?”

“怎麼沒有意義?”秀保報紙一笑,和藹地回答道:“少將雖然是內府的長子,可他也是太閣的養子啊,雖說不能說服他對抗內府,但是以大義名分拉攏他對抗治部還是可以的,秀家、秀秋、秀康,只要將太閣的養子全部拉攏到本家這邊,再透過阿江與澱夫人的關係從中說和,那豐臣一族便全都站到一邊了,這種情況下,治部還有什麼理由發難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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