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的藍白相間的電力機車行駛在鐵路上。

男人站在敞開的車門邊緣,童孔泛起了一層白霧,但他面容卻並沒有隨之變的猙獰,蒼白面孔緩緩蕩起了一絲笑意,宛如嬰兒,純真無暇。

在病毒即將佔領大腦之際反而讓他清晰地回憶起了女兒降生的那一日。

在他懷裡的,包裹在襁褓中的那個小嬰兒。

他抱著她, 像懷抱珍寶。

即便雙眼已經屍變為灰白色不能視物了,人性也很快要消失,可腦海中依然是這一生最美好的畫面。

男人面上的笑意跟前面出現的那些展現了屍變過程的人相比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但又讓電腦屏幕前的吳恆心中最柔軟的角落被狠狠撞擊。

嬰兒的白嫩與喪屍灰敗的面孔,趙槿麥飾演的少女的哭泣與男人的微笑,哀婉悽切的小提琴配樂與陽光燦爛的原野交替呈現。

吳恆從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在一部被認為是重口、大尺度、刺激的殭屍劇中被這麼狠的扯動了心絃。

他的淚點並不低,上一次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意還是在前年的電視劇《訊號》中。

即便昨天上線的第一集,無論是那個丈夫在門後透過貓眼親眼見到自己的妻子從哭泣哀求變為喪屍,還是最後男主衝到天台邊沿在少女的呼喊與哭泣中發覺虛驚一場。

這些讓人心中生出酸澀與沉重的情節都沒有讓吳恆流下眼淚。

而到了此刻,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撐過第二集。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就是將一個原本看起來醜陋的石頭打磨成純美的璞玉,然後再將這樣的美好撕碎。

而且還是在陽光燦爛中,在美好和希望中毀滅。

如果說第二集是一個災難背景下的眾生相的話,那麼這一集的男主就是這一切的錨點。

他原本的冷漠與傲慢,不顧他人生命安危的自私,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中逐漸褪去了道貌岸然的表象,變成了一個立體的生動的可貴的勇敢的人。

而這樣一個勇敢的主角變成了第二集獻祭給觀眾的一顆流星。

陽光斜射列車投下的墨色中,一個男人的影子脫離了列車的陰影,傾斜著緩慢的跌落了下來。

如同吹響了淚腺的衝鋒號角,吳恆的淚水完全淹沒了視線,淹沒了螢幕的畫面。

少女趴在關閉的車廂門窗戶上看著男人向前倒下的身影絕望哭泣的面容在這一刻與第一集她看著青年站在樓頂邊沿的呼喊與隨後哭泣的安慰彷佛重疊在了一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而這種後知後覺的明悟更憑添了此刻的悲哀與沉重。

這一集在行駛著的列車投下的蜿蜒崎區的陰影中,在小提琴的孤獨的演奏中落下了帷幕。

伴隨著字幕的升起,只有音樂仍在如訴如泣的傾訴著,彷佛是一首美麗詩歌的餘音。

直到片尾到了盡頭, 畫面再次定格, 吳恆才緩過神來,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昨晚看過第一集後本來已經打好的影片腹稿又要重新構思了。

如果說第一集的內容是表現超出了他對這個題材的預期和想象,那麼第二集就再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第二集開頭就讓他為之愕然,彈幕也基本是跟他一樣的想法。

當第一集搭建並展現出了一個讓人為之震撼的末日背景後,讓觀眾對這個末世將要發生的故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後,第二集卻陡然脫離了末日場景。

人頭攢動,凡塵市井,一幅平凡的人間世。

跟那個殘酷的、刺激的、沉重的末日完全不搭調。

不過這種疑問只持續了幾十秒而已,當坐在車廂座位上的父女倆出現在鏡頭中,吳恆就知道了第二集的主題了。

第一集中那個勇敢堅強的少女的故事。

倒敘手法,在影視劇中並不罕見。

但放到這裡就很罕見了。

第一集留了個那麼大的懸念,第二集給我來倒敘?

不僅吳恆稍微有些失望,其他觀眾也都或多或少有些失望,從彈幕中就能看出來。

吳恆對主角們在末世中如何掙扎,能不能到達避難所,江城是否有避難所的故事更感興趣,倒敘這種手法在他看來就有些墨跡了。

但很快,他的失望和抱怨就不翼而飛了。

因為倒敘的故事並沒有他潛意識中認定的那麼無聊——相對於第一集的刺激來說。

不知不覺的就沉浸到了劇情當中。

而且劇情溫度一層層升高,讓人欲罷不能。

雖然這一集是災難片的架構,但展現的主角確實讓他為之動容的人性。

人性的自私,自私背後的愛,偉大背後的自私。

在人人自危的喪屍列車上,展現了各種各樣的人心。

有的人心如同寶石一般熠熠發光, 有的卻如同鬼域一般讓人望而生寒。

劇情設計飽滿的讓他感到驚異, 東方社會獨一份兒的倫理道德、人情世故、因果報應……全都被調進了故事裡。

而且驚嚇與感動交叉混合,在他以為充滿希望的時候突然就絕望了,又在他終於絕望以後留了一點希望。

六十分鐘的劇情中,十幾個刻畫的角色每一個都讓他印象深刻。

與第一集帶給他的刺激與震撼不同,第二集則如同一首詩意的樂章,餘韻悠長。

很奇怪他竟然用詩意來形容一個殭屍末世背景的的電視劇。

吳恆之前還覺得陳景行讓田鑫業來導演這麼一個殭屍劇是大材小用,但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夢工廠的野心。

夢工廠在這部劇的野心甚至超過了吳恆剛看完第一集猜測和想象。

吳恆為《行屍走肉》塑造的世界觀而震撼的原因就在於他看到了在這個龐大舞臺上能夠展現的東西可能會超出觀眾們的想象。

而在第二集,夢工廠就告訴了他,他們在這座舞臺上搭起了怎樣的房子。

仔細想想,《行屍走肉》這個世界觀當然適合展現人性,而在第一集中已經有了這樣的跡象,在第二集中直接達到了巔峰。

田鑫業詩意的鏡頭語言也為本身就很優秀的劇本增添了藝術上的厚度。

第二集雖然沒有第一集那麼直接的懸念,但其實也留下了一些坑,比如在火車上的少女為什麼沒有抵達目的地江城。

她在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又經歷了什麼。

是怎麼活著來到男主所在的城市。

江城又避難所到底是她從何處得知的,這一集中並沒有交代。

又為什麼對江城的避難所那麼執著。

簡直堪稱前坑未填,又添新坑。

但吳恆對第二集的質量也沒有任何不滿,甚至本集在他心中比第一集還要更好。

就在吳恆構思對《行屍走肉》前兩集內容的點評解說影片文稿的時候,網路上第二集也掀起了比之首集還要多的反響和討論。

相比首集,第二集堪稱催淚大片,也一定意義上削弱了重口內容給觀眾帶來的衝擊。

並非動作戲份、喪屍鏡頭比第一集少,而是這一集集中在了對人性的展現,甚至於讓觀眾產生了比起那些張牙舞爪、沒有知覺的喪屍,那些道貌岸然、冷漠澹然的人們才更可怕的感覺。

不僅讓本來就有沉重底色的《行屍走肉》更加沉重,而且也一定意義上遮蓋了“刺激”、“血腥”、“重口”這樣的觀感和評價。

相比第一集的獵奇和刺激,第二集對觀眾來說更多的就是感動了。

不過當然也遭到了不少觀眾的吐槽,畢竟第一集留下的懸念在第二集中一點都沒有被解決,反而挖了更多的坑。

《行屍走肉》可是一週只更新兩集的,這就意味著要吊觀眾一週的胃口了,吐槽已經算是觀眾相對和諧的表達了。

而陳景行在拍攝《矩陣Ⅱ》的同時也很關注《行屍走肉》首播的輿論反響。

畢竟這涉及到之後的遊戲、電影等一系列IP開發,算是夢工廠將來支撐自己營收的一根頂樑柱。

他最擔心的就是《行屍走肉》會把觀眾嚇到,那樣的話無論口碑再好,也不利於出圈,更何談形成一種流行亞文化呢?

也因此《行屍走肉》第一季的劇本是經過了很長時間打磨修改的,而與其同一時間立項的《黑鏡》和《疑犯追蹤》去年就製作完成並且播完了。

在第一季一共十五集中,確實採用了很多插敘、倒敘的手法,像是少女這個角色的“倒敘集”還有兩集。

遵從的原則就是所有與男主組隊的夥伴都有這樣的待遇。

因為男主是缺失記憶的無名氏,他的來歷要到很久之後才能展開,他一醒來就已經是末世了,這樣就缺乏了危機剛開始爆發時候的眾生相和世界觀搭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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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江城,還會有其他的重要配角出現,透過包括少女在內的幾個人物的倒敘故事的展現,就能把病毒爆發之初以及中間經歷的過程串聯起來。

第一季的任務就是要建立一個紮實的,全面的,能給將來所有類似題材提供範本的完整宏大的世界觀。

第二季則是透過主角團隊的探秘,揭示病毒的起源,幕後黑手的陰謀,會有更多更加強大的喪屍與怪物出現,男主也將展現他作為克隆實驗品的超出常人的力量與速度,娛樂性和刺激性會更強。

而現在看來,《行屍走肉》透過前兩集確實取得了開門紅,華國年輕觀眾能夠接受這樣的世界觀,那麼海外應該就更沒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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