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熱起來了。一轉眼又進入六月,樹上的黃梅開始成熟,江南也就漸漸地步入了雨水充沛的梅雨季節。天空中陰雨不斷,幾乎每天都會下雨,到處都溼漉漉的,處處瀰漫著潮乎乎的味道。

這一天,暴雨從晚上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而且徹夜未停。夜裡雨聲一片,夾著閃電、震耳的雷聲,聲勢駭人,有如怪物來臨。到第二天早晨,雨小了點。吃過早飯,雨才住了。來到後山坡,青草上掛著大顆大顆的水珠,到處是“嘩嘩”地流水聲,到處可見山體滑坡,路也被水衝得溝壑縱橫。梯田裡的水都是滿滿的,到處是壠斷埂垮,到處可見秧苗被沙壓了。小麥徹底發芽了,栗子花也掉得滿地都是,象可憐的毛毛蟲躺在地上。池水陡漲,青蛙歡歌一片。

水口山的幾個村民走出屋子來,正準備到田裡去幹活。這時,只聽見山溝中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這沉悶的聲音,明顯不同於風雨、雷電、爆破等聲音,村民們正在納悶,這時,一個眼尖的人發現山坡在移動。“不好啦!山要崩啦!大家快跑啊!”

這幾個人慌得連忙丟掉肩膀上的工具,忙返回家中叫家人往安全的高處躲避。村民們剛撤離完畢,溝谷內隨著一陣轟鳴聲,半座山坡便像一個散了架的巨人,瘓坐在地。石塊夾著泥水,以萬夫莫擋之勢迅速向低窪處移動。溝谷經泥石流洗劫之後,面目皆非,千瘡百孔,不僅原溝床被衝淤得難以辨認,穿越溝谷的道路也被掩埋破壞得無影無蹤,沿途漂礫、泥沙滿溝。

“天啦!我們的房子沒有了!田地也沒有了!”這幾戶村民的女人們紛紛號啕大哭起來。聞訊趕來的村民們紛紛安慰。“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只要人在就有希望。”“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男性村民也一個個搖搖頭。這時,有一個曾經參與舉報陸游的村民道:“這都是鍛坊惹的禍,我們住在這兒幾百年了都沒有事,這鍛坊一開,因為開採,撼動地脈、耗洩陽氣,破壞了我們的風水,伐樹毀林的,才惹來如此大禍。我們去找他們去。”“對,找他們去。”村民們群情激憤,簇擁著向鍛坊走來。

陸游與唐婉正在房間裡談論剩餘的幾百個工人應該怎麼辦的大事,這時忽然聽到一陣轟鳴聲,接著大地都有顫抖。他初始還以為是礦山在放炮呢!“李勝利!你怎麼搞的?上午就開始放炮,人都撤下來了嗎?”

隔壁的李勝利聽到陸游的呼喚,也是莫名其妙,趕緊跑了過來,“沒有啊,我沒有安排上午放炮的啊。這是怎麼回事?我這就出去看看。”

過了一陣之後,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不好啦!對面的山崩了!那情形可真慘!”

“好端端的山,怎麼會崩呢?”陸游與唐婉也是唬了一跳。“走,我們去看看!”三人拐過一個山腳,正好看到山崩過後的慘狀:溝谷經泥石流洗劫之後,面目皆非,千瘡百孔,穿越溝谷的道路也被掩埋破壞得無影無蹤。一些良田現在是泥沙滿布,所有莊稼全無。

“趕快去救人!那山腳下可還住著好幾戶人家呢!”唐婉驚呼道。

“晚了,太晚了。就算是有人,如果沒有逃離出來,你想還有可能活命的嗎?就算是山中蛇、鼠都不可能存活。”陸游對大自然產生的威力心有餘悸。

這時,正好村民們也一起向礦山走過來。半路上碰到陸游,有幾個膽大的便道:“陸掌櫃的,這事你可得給我們作主啊。我們住在這兒幾百年了都沒有事,這鍛坊一開,因為開採,撼動地脈、耗洩陽氣,破壞了我們的風水,伐樹毀林的,才惹來如此大禍。這事你得管。”

唐婉一聽,頓時便有些生氣。“怎麼?你們還想打官司?衙門早就定了,不能證明是我們破壞了水口山村的風水啊。以前的水口山村怎麼樣、過的什麼生活,你們自己心裡清楚,你們現在是不是比以前更富有了?吃得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好多人家都建了新房子,這些不都是因為我們礦廠辦了之後才起的新變化嗎?如果你們非要把這件事賴到我們頭上來,行啊,那麼,也請你們先把得到我們礦山的好處吐出來吧。崩個山,也要賴在我們礦山頭上,這伐樹毀林的,那是木炭供應商、木材供應商的事,怎麼又扯到我們礦山的頭上去了嗎?” 唐婉一頓連珠炮,說得眾多鄉親們羞愧不已。

“算了,算了。這事,雖然主要責任不在我們鍛坊,但不管怎麼樣,這事也算是因我們而起的。這次崩山有沒有傷人?人都逃出來了沒有?”陸游打斷唐婉的話道。

“沒有傷人。幸虧發現得早。大家都逃出來了。”村民們回答。

“沒有傷人,那就好。你們放心,這事,我們鍛坊不會丟下不管的。你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沒有地方住的,可以在我們鍛坊擠一下。毀壞的房屋,我們等下跟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找一塊地方重新建。造成的損失嘛,唐婉,你去通知一下我們的木材、木炭供應商,拿個賠償的方案來,不足的部分,我們鍛坊來承擔。你們看,這個方案好不好?”

“好,陸掌櫃,你真是個大好人!”

“陸掌櫃的,真是太謝謝你了!”

“既然大夥都同意我的方案,那就都散了吧。明天,你們各家派代表到祠堂裡議事。”陸游道。這時,鍛坊裡的工人們看到陸游被一群村民們圍住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呼啦一下,跑上來一大幫人。“掌櫃的,你們沒事吧?”“我沒事,大家都散了吧,全都回去幹活。菊香,你跑一趟我大哥的衙門吧,讓他抽空到我這兒來一趟。”

人群散去後,唐婉有些責怪地問道:“你還嫌我們自己的事情不夠多嗎?怎麼又把這些事往自己身上攬?”

“不管怎麼說,這些事總歸是因我們鍛坊而起的,是吧?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把它們解決掉,於心不安啦。”陸游解釋道,“我請大哥過來,是因為他一直在幫朝廷做事,懂得一些方法的,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也許事情就解決了。”

“我呀,真拿你沒辦法。你覺得對,你就去做吧。”唐婉道。

陸游正在與李勝利、唐婉一起研究辭退人員的名單的時候,下人來報:“掌櫃的,陸大人來了。”說話間,陸淞已走了進來。

“大哥,這麼快就來了啊。快請坐。”陸游很是高興。

“你請我,我能不來嗎?”陸淞坐下來說道,“任務完成後,說真的,這鍛坊我也沒來過了。現在鍛坊怎麼樣?你們兩家鬥成這樣子,倒是好了朝廷,成全了我。你們還好吧。”

“我們倒還好,不過,他們可就不好說了。聽說都賠了十多萬兩銀子的了。”唐婉笑道。

“我說啊,都是兄弟之間,何必這麼鬥來鬥去的呢?有錢大家一起爭不是更好的嗎?”陸淞嘆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人家不是這麼想的啊。”

“我剛才來的時候,看到那邊山都崩了,良田都毀了。這兒的老百姓可遭殃了。”

“我正是為這事請你過來的。這事,本不該歸我們管。但這事歸根到底卻又因我們而起,所以又不得不管。我打算把我們的木材、木炭供應商都叫過來,商量出一個賠償的方案來,不足的部分,我們礦山來承擔。還有啊,這錢賠完後,老百姓的良田沒有了,沒事幹,又該怎麼辦?”陸游說道。

“你開這麼大一個鍛坊在這裡,還問我老百姓沒活幹怎麼辦,在鍛坊隨便找個活幹不就成了嗎?”陸淞笑道。

“鍛坊?我們鍛坊因為現在採用*爆破的採礦法還多出好百號人沒地方安排呢?正打算辭退。”唐婉道。

“是這樣啊。我在湖州的時候,看到一個10口之家的養蠶專業戶,養10箱蠶便足以維持生計。根據唐朝宰相韓鄂《四時纂要》中的蠶桑比算出養10箱蠶用3畝桑田便夠。這兒毀掉的百十畝良田也就只能供應三十口人的生計。要是這一片山再加上毀掉的田,全部都栽上桑樹,我看整個村的生計都不成問題。可以安排一部份人養蠶栽桑,另外一部分人當‘機戶’,蠶養出來後,由他們紡織成絲綢。這樣,你這些人員差不多都有事幹了。”

“養蠶栽桑當機戶,這些人都不會啊?”陸游道。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技術人員由我出面去請,包你們都教會。”陸淞說道。

“這個主意好。平時還可以在山上養雞啊,挖個池塘養魚的。所有的本錢都由我們礦山出。這樣,我們也不用辭退人了。”唐婉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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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這樣,就應該早些把大哥請來的,害得我在這兒尋思了好幾天,辭這個也不好,辭那個也不好,腦殼都想爛了!”陸游笑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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