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香仗著自己身體硬朗,不畏寒冷,也不披衣,只穿著小褂,便躡手躡腳的下了床,隨後出來。鳳兒便放下披風,開了後門,揭起氈簾一看,果然好月色。

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地上,整個院子裡像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銀紗。王永香便撿了院子當中的一條石凳坐下,抬頭仰望天空。只見那深藍色的天空中掛著的月亮,圓圓的、亮亮的。在月亮上那一片虛無縹緲的的影紋背後,想必就是廣寒宮了。那裡面住著美麗的嫦娥,還有一隻玉兔。那高高的黑影是一棵桂樹吧,桂樹下的人影應該就是吳剛了。她彷彿看到了吳剛捧出了桂花酒,嫦娥也在翩翩起舞……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月中的這些情景應該她的孃親也是曾經看過的,月亮公公,您能把我的心思也傳達給我的孃親知道嗎?

想著,想著,忽然一陣微風吹過,只覺一股寒氣襲人,不禁毛骨森然。心下自思道:“怪道人說熱身子不可被風吹,這一冷果然利害。”

鳳兒一見,便上來摸了一摸王永香的手,也覺有些涼。便道:“小姐!起風了,你又不穿披風,依我看,還是別凍著了,我們回房間去吧。”

一語未了,只聽撲通的一聲響,從梧桐樹上飛出一隻大貓頭鷹來,不知道是被菊香的話語驚動了還是發現了什麼獵物。把王永香與菊香嚇了一跳好的。菊香嚇得就直往王永香身上靠,王永香定睛一看,原來是只貓頭鷹,這才放下心來,道:“是只貓頭鷹,沒什麼好怕的。我們回去吧。”

主僕二人回到屋子中,王永香鑽回自己被中。鳳兒服侍著主子睡下,剛要走,王永香道:“你今晚不要走了,就陪我一起睡吧。”鳳兒也擔心自己主子等下還有事,於是也留下來睡到床的另一頭。

王永香因方才一冷,如今又在被子裡一暖,不覺打了兩個噴嚏。

鳳兒嘆道:“怎麼樣?我讓你加件披風你偏不加,要作賤自己的身體,到底傷了風了。”又坐了起來,問王永香:“頭上可熱?”

王永香幹嗽了兩聲,說道:“沒關係的,我還沒有那麼的嬌嫩呢。你也睡罷,有事明兒再說罷。”

鳳兒一聽,見主子說沒事,也就放心地睡了。

至第二日起來,王永香果然覺得自己有些鼻塞聲重,躺在床上不想動。

鳳兒起來給主子摸了下額頭,道:“小姐,你發燒了!你快躺著!我去告訴太太知道,叫人請大夫過來替你看看。”

鳳兒去了上房向唐氏回報,回來時說:“太太已經知道了,說請陳太醫去了。還說陳太醫的方子挺管用的,她也是吃了兩劑藥就好了的,請小姐安心好了。如今時氣不好,容易染病,姑娘們的身子要緊的,要注意別著涼。”

“嗯,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王永香睡在被窩裡,不想起床,只管咳嗽。咳了半日,道:“我這病怕是不好治了!咳得這麼難受,還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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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陸游跟唐婉聽說王永香病了,也一起趕過來了看望的了。剛好聽到了王永香抱怨的話。

陸游一進來便說道:“永妹這是在生誰的氣呢?怎麼動不動就把死字掛在嘴裡的?這時節,也就是傷風感冒而已。誰人沒個傷風感冒的?吃兩劑藥就會好的。你若是還生氣,肝火自然更盛的了,對病情不好。”

王永香一聽,便道:“我還敢生誰的氣呢?只是咳得難受,說句氣話而已。鳳兒,快給三哥、嫂子上茶。”

唐婉便道:“不用去了。我們剛喝過茶過來的,不渴。聽母親說你病了,過來看看。也沒帶什麼東西過來,剛好前一陣我叔叔送給我們幾包蓮心茶的,就帶了一包過來。這蓮心味道雖有點苦,但能清心解毒,防暑降溫。飲用的時候將蓮子心與茶葉一起放入茶杯內,用剛燒沸的開水,沖泡大半杯,立即加蓋,過一會兒就可飲服。頭泡蓮心茶,快飲盡時,略留餘汁,再泡再飲,直至沖淡為止。”

“謝謝嫂子了。”王永香咳嗽著示意鳳兒收了下來。

陸游把手放到王永香的額頭上,摸了一下,略微有些發燒,估計也就是受了涼傷了風而已。便責問鳳兒道:“你怎麼服侍你家小姐的?”

“這不怪鳳兒。是我自己不小心著了涼。”王永香替鳳兒辯解道。

這時,人回大夫來了。只見李嬤嬤帶了一個陳濟眾進來。李嬤嬤放下床上的大紅繡幔,王永香從幔帳中伸出手去。

那大夫方隔著幔帳診了一回脈,起身到外間。期間,唐氏也過來了,問道:“陳太醫,我女兒得的是什麼病?不要緊吧?” 陳濟眾便回道:“從脈象上來看,小姐的症是外感內滯,近日時氣不好,忽冷忽熱的,算是個小傷寒。幸虧是小姐素日飲食有限,風寒也不大,偶然沾帶了些,不要緊的,吃兩劑藥疏散疏散就好了。”說著,便開了一張單子。李嬤嬤便接了過去取藥去了。

陸游關心地問道:“現在永妹主要是咳嗽難受得狠,不知道陳太醫有什麼好的辦法可緩解一下病症?”

陳濟眾便道:“我已在藥里加了幾味治咳嗽的藥。她現在難受,這樣吧。你去取一塊生薑來,洗淨去皮,切成片,咳嗽時往嘴裡擱一片,咳嗽馬上就停止了。嗓子再癢時再吃一片,一天吃兩次,晚上臨睡前吃一次,第二天再吃兩三次,咳嗽即可痊癒了。”

陸游一聽,馬上跑廚房找生薑去了。取了生薑過來,依陳太醫所言,洗淨去皮,切成片,遞給王永香。“太醫說了,咳嗽時往嘴裡擱一片,咳嗽馬上就停止了。嗓子再癢時再吃一片,一天吃兩次,晚上臨睡前吃一次,第二天再吃兩三次,咳嗽即可痊癒了。”

王永香依言,含了一片到嘴裡。果然靈驗得很,咳嗽馬上就停止了。她十分感激地對陸游說:“謝謝三哥。”

……

當下又到發月子錢的日子。顧盼盼帶了玉喜,抬了一張炕桌,在桌子上鋪上一條紅色氈子,氈上放著一般大新出局的通寶銅錢,用大紅彩繩串著。還有白花花的銀兩擺在一邊。

先是各房的太太、小姐、少奶奶們領零用錢。一個月五兩銀子。王永香、唐婉她們都一一過來領走了。然後,便是給陸府中請來的廚師、花匠、車伕、護院、私塾先生發工錢。發完這些人的,接下來便是給各房中的下人發了。像是李嬤嬤她們在陸府幹得年齡長的,一個月也都能拿到一千五百錢左右。剩下來的的,剩下的都是一個月幾百錢到一千錢不等。包吃包住的,一個月也能拿到這麼多的錢,也算是一份較為體面的差事的了。

菊香、鳳兒都歡天喜地地上前來領了自己的那一份便各自回房。回房的途中,菊香恰好碰到陸游,便笑容可掬地上前打了個招呼,“三少爺好!”

陸游見她左手拿著一錠銀兩,右手提著一串銅錢,便回答道:“領到月子錢了啊,這麼高興。”

菊香答道:“嗯,剛領的。這銀兩是少奶奶的,銅錢是我的。”

“好,你送回屋子去吧。”陸游本想回自己屋子去的,看到菊香拿了銀兩,便想到賬上支些錢,去街上逛逛,看有沒有合適自己的書買。想到這兒,就改變了方向,朝賬房走去。

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賬房裡傳來母親的聲音:“剛才一大桌子的錢,都發出去了啊?”陸游好奇,便停住了腳步偷聽。

“嗯,都發出去了。這個月的開支比收入還要大。我們得省著些花的了。”顧盼盼回答道。

“哦,這個月裡光是為遊兒結婚應該就多花了一、二千兩銀子吧。”唐氏隨口問了一聲。

“這是明細賬,遊弟結婚,收入抵掉開支之後,花了一千三百二十一兩。”顧盼盼回報道。

陸游一聽,心中很是慚愧。這一大筆錢,可是花了父親三年的工資錢了。府中平時的開支也是不少的,要想節約下來這麼一大筆數目,恐怕得積攢好多年。如今,自己仕途無望,這麼大的人了,本來是想到了古代能有一大番作為的,沒想到竟然變成了啃老一族,頓時心中很不是滋味,心中升起的那個支錢買書的念頭頓時熄滅了,悄悄地退了下去。

陸游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開始琢磨開了。憑藉自己這個聰明的頭腦,想要賺點錢養家,應該不難吧。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狀元。只要自己找對了門路,賺錢,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去當個賣貨郎?想想挑著一副擔子滿大街叫賣,陸游就覺得這事有些丟人,不是自己這個大詩人應該幹的事。他自己心目中比較理想的差事應該是不怎麼費力氣、但又不是很失面子的那一種。怎麼說來,自己也是響噹噹的陸家三少爺啊!可是,想來想去,雖說有三百六十行,他竟然找不到一份既適合自己、又不丟身份的體面活兒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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