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就是這邊,往上倒!”

喬德安站在河壩裡聲嘶力竭的指揮著兩臺挖機,李良陰著臉就站在不遠處,他是前天回來的,原本想著河壩裡的先期工作應該完成了,等捐建儀式一完,河壩裡就能開工,哪曉得回來一看,之前在電話裡交代的先期工作居然才開了個頭,一大群人在河壩裡像是無頭的蒼蠅。

儘管手下這些人都是第一次面對機械挖金的陣仗,但也不至於如此啊,先期工作並不複雜,也就兩方面,後勤上方東陽負責,按照選好的位置在河壩裡扎帳篷,搭電什麼的,李良還專門囑咐於建明幫著弄個油罐來。另一方面,就是讓於建明指揮機械在預定的位置上搭建一個高七八米的石頭溜臺。

這機械挖金的洗沙量是很大的,加上工程隊那邊需要精沙,細沙,人頭石,小石頭等等物料,所以這個溜臺是必須搭建的,所謂溜臺就是用大小石頭倒起來一個高七八米的石頭坪子,長寬都要富裕些,最後坪子上要能並排停三輛重車,還能讓重卡有轉彎避讓的空間。

按理說,以於建明的專業能力,搭建這個麼個溜臺一點問題都沒,可等李良回來,於建明說喬德安不讓他插手河壩裡的事情,最讓李良生氣的是方東陽卡著不給撥錢,說一個石頭坪子預算五六萬,他不敢給錢。

這簡直瞎扯淡,雖說這個溜臺搭建出來是要好幾萬,可也不是讓他直接撥錢給於建明,錢的花費都在油,車錢和人工費上,可方東陽卡著不開條子,河壩裡就動不起來。

李良是真沒想到,這工程還沒正式開始,手下的人就開始拉幫結夥了,於建明和方東陽也是老熟人,就因為於建明現在去了工程隊那邊,這還開始劃分界限了。

壓著心頭的火氣,李良昨天輾轉想了一夜,他曉得自己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以為拉攏了這麼些人手,就可以放手讓下面人去做,可實際上沒他鎮著,手下人心思各異,機械挖金又是第一次接觸,大家都怕出錯,所以誰也不敢挑頭擔責任。

這種情況下,還得李良親自在河壩裡指揮才行,至少這次工程他得從頭到尾的盯著,把方方面面的規矩立下,把手下各個負責人的權責劃分清楚,把大家都帶上路,日後才有可能慢慢放手。

原本李良還想著回學校突擊一段時間準備期末考的打算自然泡湯了,回來之後就去給王校長請了假,然後也不敢在家膩著,只給老媽那邊和爺爺奶奶這邊問了好,就一頭扎進河壩。

見李良臉色不好,跟在一旁的方東陽小聲道:“良娃子,這事兒真不怪我,你不在我心裡沒底,我手裡管著錢,可一想著地裡都沒開挖,搭個石頭坪子都要花幾萬,我不敢放款啊。”

方東陽不解釋還好,這樣一說李良反倒是鬼火亂冒,張口就罵:“我在電話裡也是給你打了招呼的,你從尚海走之前我也交代的清清楚楚,你光想著我人不在你不敢擔責任,可河壩裡不動起來,找來的挖機師傅就是荒著的,白給錢養著是嗎?還有油罐裡的油是怎麼回事?”

四臺挖機分三班倒就要六個挖機師傅,因為每個挖機師傅基本上都帶的有學徒,可以交叉上工,一個挖機一天是兩班,另外還有開裝載機的,除開白輝外,這些開機械的人都是託關系從江陽和綿城找來的,工錢都不便宜,十幾個人算下來一天就要三百多的工錢,從機械拉回來到這些挖機師傅就位也好幾天了,小兩千的工錢開出去,一個溜臺都才起頭,這種效率李良哪裡忍得住?

至於油罐那邊更讓李良鬧心,於建明幫著買了個兩噸的油罐,油一開始也加滿的,可李良昨天一看,罐子裡的油已經沒了大半,一問竟然是王胖子他們加油去練車了,方東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點規矩都沒,趙又鳴則壓根管不住王胖子他們。

一個石頭溜臺才開頭,相關靡費居然六七千,至於其他方面都不盡如人意,李良怎能不鬧心,一時間覺得手下真是沒一個可用之手,只是他就這些人手,想要得力的又去哪裡找?

方東陽還想說什麼,李良一擺手打斷他,道:“先別說了,去叫喬德安停下來,然後大家去吃飯,吃完飯一起開個會。”

李良心裡清楚萬事開頭難,手下沒有得力的人,也只能自己手把手的教,把他們都帶出來,畢竟誰也不是一開始什麼就會的,他得有這點耐心,可關鍵是他的工地上從第一天就得把規矩立起來,河壩工程是最忌諱沒規矩的。

等方東陽走開,李良轉頭看向一旁的陳實,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小叔,讓你看笑話了。”

陳實是個悶葫蘆性子,話不多,至少李良目前接觸下來是這種感覺,兩人一同趕火車回來,在車上也沒聊幾句,不過隨著日漸熟悉,陳實倒也和李良熱絡了些,他笑著道:“說什麼見笑啊,做事情開始都挺難的,後面慢慢理順就行。另外在河壩裡別叫我小叔,我是幫你忙的,你現在是我老闆,我還等著你給我安排任務呢。”

陳實沒什麼架子,說話也挺親和的,加上兩人年齡相差不大,處久了李良也少了些防備,不過心裡一開始就定下的一些針對手段李良還是會用,只是他眼下缺人手,陳實願意幫忙李良也不會拒絕。

“那你幫我管沙場和油罐行不?一定記好賬,一筆筆務必清晰,不管是誰加油,還是拉沙,都得現錢,每天都要交賬。”手下可用的人少,有文化能算賬的人更少,李良準備平時把油罐鎖起來,就早晚各一個小時加油,另外洗沙出來的副產品那些精沙,尾沙,人頭石什麼的,都要堆放好,工程隊那邊來拉沙用料都得給錢,這也是於建明一開始的要求,財務獨立,往來清晰,至於周邊的鄉村哪家要修房子用沙石的如果來買,也是一點收入。

陳實點點頭,把李良交代的都記下,李良見喬德安那邊停了下來,白輝走了過來,他迎過去,道:“老白,你媳婦兒擱家呆著沒事,要不也來河壩裡幫忙?”

白輝現在跟李良混得挺熟,也是有啥說啥,笑著道:“我倒是想讓她來,多掙一份錢誰不願意?可她能幹嘛啊?”

“幹嘛?用處大了!我這河壩裡的卡車運費是按趟結算,你媳婦兒來了,每天搭個桌子在溜臺下面,卡車拉一趟記一趟,現錢結算,把趟數記好,錢算好,她以前是營業員這應該不難吧?”李良想一開始就走量化管理的道路,可手下沒人啊,之前還想叫方東陽兼這差事,可現在一看,很多職權還是細化了分開些好。

白輝一聽李良這麼說,登時樂了,連聲說行,今晚就回去一趟給她媳婦說一聲,明天就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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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良有些不放心白曉珊,說老白你們兩口子都出來掙錢,沒人給白曉珊煮飯成不成?白輝說白曉珊自己會煮飯,也懂事的很,不用他們操心。

聽到這話,李良也放心下來,這記趟給錢的活不難,但挺累人的,她媳婦兒一個人肯定不夠,畢竟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要有人在,讓白輝回去順帶問下他們筒子樓有沒有情況和他們家差不多的,可以找個人來幫手,分兩班倒著來。

白輝自然是答應下來,李良又說回頭在溜臺這邊起兩個帳篷,再把電搭過來,晚上就讓白輝兩口子一起住,也算是發福利了,這話聽得白輝呵呵直笑,說那真是敢情好,良老闆夠意思的。

和白輝敲定這事,李良心情稍微好些,可回頭去吃飯心情又變得糟糕,心裡真是想罵喬德安和方東陽是吃s的,他之前在電話裡專門交代在河壩上頭搭個棚子,砌個大灶臺方便二煮飯,也方便大家吃飯,沒成想就這麼件小事,兩人都沒辦利索,二還是從家裡煮好飯分幾趟送過來。

所以吃飯的時候,壓不住火的李良是當著好些人指著喬德安和方東陽的鼻子罵,做事情就是這樣,你想講情面,可鎮的住下面的人嗎?沒點威嚴,沒點脾氣,沒點真本事,那下面的人真是給你磨洋工。

兩人都耷拉著腦袋,曉得是沒幹好,而且算是誤了工期,工地上每天都是有開支的,所以一聲都不敢吭。二爸兩口子在一旁也不敢說話,第一次覺得李良這麼陌生。

於建明老神在在的,但心裡也對李良更加高看,曉得工程隊那邊得幹好,不然到時候也是要吃掛落的。

一眾管事的都不敢吭聲,李良眼見大家都被鎮住,當場宣佈王胖子不準再呆在車隊,在河壩裡也不準摸車,老老實實的去帶工人,要是帶不好就換人。楊么娃還是跟之前一樣,去給老於當徒弟,也不準再摸車。至於林娃子,原本是想讓他呆在車隊以後好接趙又鳴的班,可現在看來,他們三個簡直是攪屎棍,帶著手下學車的那夥人,在河壩裡是最沒規矩的,李良把他打發去給白輝當徒弟,同樣不準摸車。

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都曉得李良這是對三人之前帶頭加油練車的處罰,車隊三個的頭頭都被趕走,這雷厲風行的作風也讓不少人警醒起來,曉得要是不好好幹,說不定也得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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