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的極東之處,有著一個高聳入雲層之上的孤峰。

沒有任何相連的山脈依靠,這就是一根孤零零的山峰,山峰卻有一個極為響亮的名字,名為:衡天。

衡天峰山腰上下,來來往往人群極為繁多,一連串的道觀層層疊疊的堆放在山腰上,來往香客,與同樣身披道袍的道士們一片問候交談,算得上是相當和諧的一片景色了。

衡天峰之高,甚至沒有人知道究竟有多高,只知道在這中洲與青洲的交接之處,常年雲霧繚繞,沒有人能夠看得見山峰頂端。

一連串的道觀上,也沒有什麼名字,但是規模不凡,而且不避諱香客,香火自然是極其旺盛的。

不過這最最關鍵的還有一點,那就是傳聞在這衡天峰上,曾經有人見過真正的神仙騎鶴迎著朝陽初升之處朝著東方飛過。

要不然,這道觀的數量雖然不多,但是在這方圓千里之內還是有一些的,這些或是真正心誠,或是別有企圖的香客們,犯得著登足足得幾個時辰,才能到小山腰的衡天峰上來?自然是犯不上遭這份罪的。

衡天峰的山尖直接插入雲海之中,一片雪白,如果能有人真的來到這山巔之上,就能夠看見,這原本應該是陡峭,險峻的山峰之巔,卻沒有半分的稜角以及尖銳,反而是一個極為平滑的,如同橫切面的平地。

山巔之上,寒氣與凜風濃烈,自是不可能有什麼植物存活,唯一有的,便是將整個山峰上都鋪平的雪白。

同樣雪白色的雲氣環繞於山巔之上,

在這雲霧與雪峰之巔,一個渾身白色道袍的男子站在邊角旁,墨玉雕刻的道簪將道士那滿頭的雪白長髮盤起,纖塵不染,一絲不苟。

中年道人就這麼站在山崖之巔,俯視著山下的雲層,以及雲層下的芸芸眾生,眼神溫潤,氣質儒雅,嘴角始終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的眼角稍稍有些皺紋,搭配著那一對眸子,不僅沒有半分老態,反而多了幾分難以言表的獨特氣質。

這是一幅無比和諧的畫面,雪白色長髮,雪白色道袍,以及同樣雪白色的山巔,相得益彰。

而就在這時,道人身後卻傳來了一道極為不協調的聲音:

“我說大愚師侄,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喜歡看這山下風光啊,實在是喜歡,何不自己親自下去走走?”

難以想象,一個如此溫潤儒雅,翩然若真仙臨凡的白袍道人,竟然會有這樣一個如同頑童戲弄,令人啼笑皆非的道號。

白袍道人轉過頭,看到的是一個面色紅潤,一身灰藍色道袍嶄新,鶴髮童顏,頭頂道冠卻與尋常道士完全不同,甚至可以毫不客氣的說一聲離經叛道的老道士。

白袍道人嘴角笑意絲毫不變,只是微微行了一禮,恭聲道:

“見過師叔。自是比不得師叔您這等颯然心境。”

老道士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盯著白袍道人看了好一陣,雙眼微微眯起,突然一揚眉,哈哈笑道:

“不錯,比起貧道當年也未差半分,應該也快了吧?”

白袍道人點了點頭,神色之間卻無半點傲意,仍然淡淡道:

“倒是師叔,這一趟似乎沒有什麼進展。”

老道士白了自家這師侄一眼,長嘆一聲:

“哪裡能有這麼容易?別說貧道,除了謝老王八蛋先走了半步,貧道與那禿驢還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老道士不是普通人,只是抱怨一句之後,就沒在這方面多提,反倒是提起那禿驢,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驀的手掌一晃,一個紅皮朱漆大葫蘆就出現在了手中,手掌一揚,這大葫蘆就朝著白袍道人丟了過去。

“這是!?”

白袍中年道人眼神微微波動,接過之後輕輕搖了搖,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

“‘降紅塵’!老道我可是豁出去一整張臉不要,才在那個死禿驢那把這東西弄來的。”

中年道人一愣,隨後掂量了一下朱漆葫蘆,目光有些發怔,良久沒有回過神來。

老道士看了自家師侄一眼,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自己這個師侄,小了自己幾百歲,可是天賦才情,都是沒的說,要不然也不會讓他那個師弟收做弟子。

只可惜,早年的一件事,著實影響了道心,要不然的話,他這位師弟,也應該早早的進入到他這個階段來了,何苦來哉,卡在門口百年,卻始終不得入門。

“行了,師叔我這次回來,主要就是把這‘降紅塵’拿給你,具體如何抉擇,看你。不過,師叔提醒你一句,‘降紅塵’不是‘黃粱夢’,如果真用了,可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老道士叮囑了一句之後,還有些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如果還有‘黃粱夢’其實自然是好的,只不過最後一個,被那禿驢因為一首打油詩,送給了別人,沒辦法,老道就只能把這更濃烈的‘降紅塵’從那藤下摘下來了。為此,那老禿驢差點找我拼命。”

白衣道人點了點頭,沒再吭聲,眼神死死的盯著手中的紅色朱漆小葫蘆。

老道士看了這師侄一眼,不在吭聲,亦如之前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峰頂,同時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峰頂,只留下白衣道人自己,站在絕頂之上,久久都沒有下定決心。

......

畢竟只是尋常的商隊,腳程速度都不算快。

過了青洲,即便是進入了中洲的範圍,可是一時半會想要進入郡城之中,那自然也是痴人說夢,倒是途徑了幾個如同黑沙城那般的小城,以及驛站。

陳剎沒有那個閒心去溜達,反倒是那個叫做陳休的紅衣青年,一時半刻也不著閒,得了空,出了商隊的客棧,便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不過每每從對方身上遠遠就能聞到的那香的發膩的脂粉味,就知道這廝昨晚指定是沒幹什麼好事了。

這一路風平浪靜,著實讓陳有點失望。

驀的,陳背過去的雙瞳微微傾斜,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身後,隨後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從馬車的後鬥乾草上翻了個身,恍若無人自言自語道:

“迎瀾郡,迎瀾郡...嘖,他娘的,早知道不為了氣滄溟宗這幫王八蛋,故意從沐陽郡這邊過來了,從落霞郡那邊過來,正好一路路過那上京城,再往東走,去武洲。現在可好,這到了上京城,還得往返再度去一趟落霞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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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了搖頭:

“操勞命啊。”

陳剎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身旁不遠處的紅衣青年,兀自看了他一眼,也不問他上來所為何事,而是想了想後問道:

“上京城那邊,你說有五大家,那不知道聽沒聽說過,宋春秋,白放,錢小月,這三人?”

名為陳休的紅衣青年一愣,隨後想了想,有些愧疚的撓了撓頭道:

“白放,錢小月還是聽說過的,就是這宋春秋,小弟不曾聽聞過!”

陳剎點了點頭:

“也不能怪你,聽說這宋春秋原本不是中洲人,原本好像是青州人,後來在中洲這邊混的不錯,便也就不在離開,你沒聽過也正常。那你覺得,這三人之中,誰最厲害?”

紅衣青年又是一愣,摸了摸鼻子,半晌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最終,他還是想了想說道:

“應該還是錢小月稍微厲害一些吧,不過宋春秋其人,陳某自己也沒有聽聞過,不二兄打聽這三人,有何要事啊?”

陳頓了頓:

“有人讓我掂量一下他們三個的身手,我尋思著一個一個的找去,有些太麻煩了,讓他們一起上,又會被人說是猖狂,所以想著,找出他們三個其中最強的那一個,打發了之後,也就可以去下個地方了。”

紅衣青年嘿嘿一笑:

“不二兄大氣。不過前者也就罷了,聽聞那白放與錢小月兩人,都是中洲這一代數得上號的青年高手,不二兄竟然有這等本事?”

說到這裡,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冷意與不屑。

陳沒在回答,只是從那乾草堆上直起上半身,轉頭看向紅衣青年:

“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紅衣青年笑了笑:

“倒是沒有什麼大事,前面就到迎瀾關了,再往前就是迎瀾郡城,想著這一路畢竟只有不二兄你我兩人還算是聊得來,江湖路遠,到了郡城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度見到不二兄,所以想著與不二兄喝上幾杯。不知可否賞臉?”

陳露齒一笑,看了一眼遠處的天色,又轉頭朝著馬車行進的方向看了一眼,笑意更加燦爛的點了點頭:

“好!”

陳休?

這名字著實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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