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中自然不可能只有他與陳休兩人。

只不過這些尋常跑鏢走商的商隊,一般而言,對於他們這些順路,願意付錢一同趕路的江湖少俠們並不算是太過於熱情和歡迎。

所謂的行走江湖,尤其是陳他們倆這些看上去年齡並不算太大的,將劫富濟貧這種事情喊成一個口號。

劫誰的富?又是濟誰的貧?

這個問題經常會導致一些少俠們打著這些旗號,幹著山賊土匪的活計,雖然只是少數,可是就是這少數,幹的事兒卻要比那些青洲專業的土匪山賊可要狠辣的多得多。

畢竟這群人,可是真正貨真價實的一錘子買賣。

故此,像是陳,陳休這類人在這種商隊之中,是大多不受什麼待見的。

當然了,也沒有人敢擺出什麼冷臉就是了,如果請的護衛和鏢局靠譜點也就罷了,如果不靠譜,一個不好,結局絕對不好看。

可是還偏偏不敢不捎著,要不然的話,那可就不單單是劫富濟貧那麼簡單了,而是直接路見不平,拔刀相向了。

俠以武犯禁,可並不只是說對於朝廷的抗爭。

正好,前頭便是那所謂的迎瀾關,距離日落還有一段時間,不過想要到那迎瀾關,卻也還需要一點腳程。

故此,商隊暫時停下腳步,稍微填補點吃食,也是應該的。

陳與那紅衣青年顯然不是什麼挑地方的人,也不講究什麼,就在路旁直接草蓆為地,盤坐在地上。

對於他們二人,商隊的其餘人等始終注意看著,但是卻也不會多管閒事。

兩人也沒有理會旁人的目光。

紅衣青年如同變戲法一般,從手旁拿出一個包裹,拆開包裹,從中取出了一樣樣的油紙包,裡面有醃製的臘肉,尋常的燻醬小菜,最後是兩個豬蹄與一個燒雞。

還有一包淡黃色的幾個饅頭。

最後,便是一小壺燒酒了。

陳雙眼微眯,看著這如同早就準備好的酒菜,然後抬頭看了這青年一眼。

後者只是嘿嘿笑了笑沒有說話,拿出兩個酒杯,端起那酒壺倒酒。

陳伸出手笑道:

“我用不慣旁的杯子,還是用我自己的吧!”

言罷,他從懷中取出了那個比起紅衣青年準備的,要大上那麼一號的三腳青杯。

紅衣青年微微一愣,卻也沒有在意,看了一眼陳,微微一笑後,將原本遞給陳才剛剛倒上了小半杯的酒杯接過,直接將那底部的酒水送與口前,一口倒入喉中,這才端起酒壺對準陳拿出的那三腳青杯斟滿了酒水。

琥珀色的液體使得即便還沒有入口,陳就能聞到那撲鼻而來的醬香。

酒是好酒!

陳由衷稱讚了一聲,隨後微抿了一口。

紅衣青年始終盯著他的反應,見他小酌一口之後,這才笑道:

“陳兄,如何?”

陳眉頭一挑,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頭笑道:

“入口柔,一線喉。”

紅衣青年笑了,開懷至極,豎起大拇指:

“陳兄果真是酒中行家。”

他舉杯朝著陳稍稍敬了一下,隨後自己也微抿了一口,長嘆了一聲,夾起了手旁的筷子另外一隻手放下酒杯,拿起一旁的黃面大饅頭。

上面還微微能看到一絲絲的熱氣。

這廝似乎是餓極了,狠狠一口咬上,撕下來一隻燒雞的雞腿,又這麼硬生生的拽下一大口。

陳自從飲下那一口酒水之後,便沒在有什麼動作,只是笑著看著眼前自稱為陳休的青年。

此時的紅衣青年絲毫沒有這一路的脂粉氣以及那種浪蕩氣質,總算是能稍稍看出身上,一些江湖少俠才應該有的氣質。

陳想了想,同樣拿起放於地上的那個黃面饅頭,大口咬下了一口,稍稍還有些升騰的熱氣夾雜著屬於小麥特有的香氣,加上還算是綿軟可口的口感,的確算是充飢的不二之選。

咬了一口,又夾了一口醬菜,陳這才徹底的放下筷子,將青魔杯中的青竹小燒一口吞下,火辣辣的液體充斥了胃部,燒的渾身暖洋洋的,煞是舒服,陳卻看向了這個從剛剛開始,就沒再開口的青年人,露出了一個笑容:

“陳老弟,這飯菜如何?”

紅衣青年抬頭,嘴角還有些油光充斥,他似乎沒有反應過來陳是何種含義,點了點頭道:

“自然是極好。”

陳卻繼續笑道:

“可我嘗著,卻還不如很久很久之前,在家鄉那邊吃過的觀音土做主食,夾雜著蟲豸做配菜的菜餚好吃。”

紅衣青年又是一愣:

“觀音土,那是什麼?”

陳抿嘴一笑,沒有回答,反而笑道:

“你這個時候應該問,為什麼不如那紅土配生蟲的飯菜好吃?”

紅衣青年臉上的錯愕緩緩消散,不論是酒杯,還是手中筷子都緩緩的放回到了地上,他沒有理會陳剛剛再度說的話,反而意猶未盡的擦了擦嘴角的油漬:

“被你看出來了,可惜了。”

他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早知道你這般,宋某何苦跟著這一路,還好心的特意準備好上路的酒菜。”

陳微微一笑:

“我用不到,反倒是你,剛才吃了不少吧,卻也省的路上捱餓了,陳某沒有兄臺你這般的善心,一般而言,倒是不會給人準備最後一頓飯菜什麼的。”

紅衣青年樂了,隨後笑的越發肆意張揚。

笑聲吸引了前面商隊眾人目光不住的望著這邊,看到的卻也只是兩人對地而坐,似乎在談笑風生。

變故來的何等之快?

前一個呼吸兩人還都是笑意盎然,就在商隊前方幾人剛要回過頭的時候,瞬間,異變驟起。

‘鏘’一聲讓所有人心肝一顫。

清脆至極的拔刀聲沒有讓陳如何驚訝,他的衣袖一甩,一柄漆黑的短刀就已經出現在了手中。倒握在掌心,洶湧的青紅色真氣猛然噴湧而出,‘彭’的一聲,架在了這速度極快的拔刀一斬上。

暴動的真氣瞬間以兩人短兵相接之處為中心,以此朝著外圍快速的擴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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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腳下的酒菜瞬間被狂猛的真氣撕成了一片粉碎!

陳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弧度: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你是何人,那你跟陳某人說說,你這次,是代表了滄溟宗,還是就僅僅代表了你個人!?”

陳休,或者說是真名為宋春秋的紅衣青年笑意陰森:

“原本,自然是滄溟宗的事情,宋某曾經承了滄溟宗的恩情,投桃報李而已,只不過聽你所言,你此行的目標,也有我一個?那就姑且也算是代表我個人吧!”

陳微微一笑:

“如此說來,滄溟宗知道這次我前往中洲,也知道我前來此處,所為何事了?”

宋春秋沒有再多說什麼,手中那柄與他渾身長袍同樣的大紅色狹刀上紅光驟起,搭配著此人已經陡然變換的面孔,陰冷道:

“到了下面,好好問問閻王爺,不就得了。”

陳聳了聳肩:

“無所謂,這次來中洲,我特意從沐陽郡這條路線走,特意途徑鎏金山脈,特意剛剛在車上說那番話,你還不知道為何?嘖嘖,一個千年傳承的宗門,因為一個女人的一句話,煉神境的宗師高手竟然無一人敢於下山斬殺敵寇,嘖,丟人啊!”

宋春秋不置可否,左右他也不是滄溟宗之人,只不過早年與滄溟宗有所牽連,欠下不大不小一個人情。

不過他倒也不會有什麼嘲諷的心思,事實上,只要是有點見識的,聽聞過這位君城主傳聞的,也都能理解滄溟宗的行為做法。

畢竟說到底,陳當初只是依靠著外物陰死了他滄溟宗的煉神武者林逸塵,說到最後,他們滄溟宗掉的,也僅僅只是面子罷了。

可是如果在那位親口通知過的情況下,還敢越級插手的話,那丟的可就不僅僅只是面子了,還有可能是山門,甚至是傳承。

孰輕孰重,自然好說,況且,向一個正值壯年,而且戰力強橫的神武境陸地神仙低頭,說起來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宋春秋反而露出了一絲獰笑:

“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可還要多謝滄溟宗送來的這份大禮,如果不是他們,宋某還真不知道某區區薄名,竟然被破霄城主看中,你放心吧,陳兄,如果第一戰就殺了你,想來那位破霄城主,應該也不用糾結選誰了吧,嘿嘿。”

他這話說的不假,他有自知之明,雖然說自己比起陳之前所言的白放以及那錢小月差不到哪去,可是也絕對強不到哪去。

如果真的交手,誰勝誰負,還當真說不準。現在這陳主動送上門,看來這洪王宮破霄城最後一位的資格,就應該是他宋春秋的機緣!

陳嘴角微微上挑,沒在說話,腳步飄忽挪轉,身形在真氣的遮掩下就這樣緩緩消失在了原地。

遠處商隊的僅有幾人對視了一眼,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雖然他們想不明白,這一路看上去,關係應該還算是相當不錯的兩人為何一言不合直接就動手了。

可是這些人沒有什麼閒情逸致去細問,反而快速的解開拴住的馬匹,地上的一部分行李乾糧甚至都沒有收拾,以及靠近陳兩人這邊的兩車貨物都沒敢過來牽著,便直接朝著遠處的迎瀾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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