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果然大才,一語中的。不過金先生既然自信滿滿的來找我,想必也有了解決之道了吧?”

“這個當然!”金科胸有成竹,臉上的笑容也許是這幾年來最燦爛的一次了。

……

午後,賴都已經在城內的官邸呆不住了,特別是經過了上午差一被城外的匪軍攻陷城牆的情況,他甚至連午飯都沒有一胃口,反而是讓伙房煮了不少大魚大肉,隨著他巡視城防的路線同步送到了軍官們的餐桌上,這讓他的巡查過程自然是上下融融,皆言誓死捍衛總管大人和大清。

當他檢視完正在搶修的城牆破口之後,背後也是不由得寒,這寬達十數尺的缺口,若是上午那些賊匪真有什麼渡河工具,恐怕立時就能順勢衝進來,到時整個城防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這裡,他心裡對負責這段城守,以往多受自己恩賞的軍官就更是憤恨,於是下令將他入獄斬,以正軍心。這個軍官叫做斯圖卡,其實原本不過只是他收稅隊伍裡的一個卒,甚至可以稱之為打手或者其他什麼,讓他著大清打牲烏拉大總管的名頭欺壓下那些歸順部落的獵戶漁民倒是沒有問題,這次賴都為了掙堅守吉林打退反賊的功勞,匆忙擴軍,幾千個從各個部落裡徵來的精壯漢子亂糟糟的聚集到一起,為了能夠控制住這龐大的隊伍,賴都火線升官,把所有他能用得上的人都填了進去,甚至連家生的包衣奴才也選了好幾個下派到這支軍隊,斯圖卡這種好歹算是軍人的當然也就順勢成了一個統轄幾十人的把總。

今天上午,由於他本身也被嚇住了,加上沒有指揮過這麼多人作戰的經驗,所以才導致了出現了那樣的一幕,這時候賴都為了敬猴,就挑他做那個雞,他覺得好生冤枉。

還好,由於他這樣的軍官不少,大多都是一個鍋裡攪勺的袍子兄弟,一起睡過女人搶過財物的也有不少,大家捫心自問之下,都覺得今天上午那種情況,自己也做不得更好,不定比斯圖卡還要不堪,畢竟他到後面還是做了一些補救和努力,組織了人手嘗試搶修堵住缺口的。因此,兔死狐悲之下,軍官們紛紛替斯圖卡求饒。

賴都這個人也沒什麼決斷,要不然也不會被倭內一封信就忽悠得好好的白山黑水天然屏障裡不待,跑到吉林城來擔驚受怕了。這時候見好些軍官都給斯圖卡求饒,又覺得好像這種情況屬於軍心不可違,最後就朝令夕改,把斯圖卡的死罪改成了重撻3o鞭,直打得斯圖卡背後和屁股上血肉模糊哀嚎不住。

隨後賴都又覺得斯圖卡無膽,不可用,於是把他調到了南城,守衛港口,最後斯圖卡是趴在門板上被手下抬到南港的,這讓他羞愧難當。

傍晚時分,賴都好不容易督察完城守軍務,加上中午沒有吃飯,餓得頭昏眼花的回到官邸,等著廚房上菜,這時,親兵來報:城外來又來了逆匪。

賴都顧不得吃飯,連忙趕到城門上用西洋千里鏡(從葡萄牙人那裡進口的望遠鏡)一看,原來是遠處義勇軍軍營那邊過來了三個打著白旗的人。

這三人卻是義勇軍派來的使者,自告奮勇的嚴實和他的兩個手下。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賴都還是懂的,不過作為野蠻的滿人官員,他自然也不會太友好,嚴實等三人剛一進城,就被賴都的清兵們按在地上,綁了雙手,讓他們跪著和賴都話。

“你等逆匪,竟然膽敢殺官造反,如今還敢進犯我大軍雲集之吉林堅城,待我大清天兵降臨之日,便是爾等覆滅之時,今我念在上蒼有好生之德,只要爾曹放下武器,向我打牲烏拉大總管投誠,我保證不但不會追究你們進犯朝廷重鎮之罪,甚至榮華富貴也不在話下。”賴都也不知道在哪裡學來的辭,一番話的顛三倒四,嚴實等人還沒開口,他著著到先顯現出了自己的色厲內茬,聽得嚴實一陣笑。

賴都問:“逆賊,緣何笑?”

嚴實又笑了兩聲,這才道:“我笑賴都總管你大難臨頭,仍不自知,實在狂妄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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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都大怒:“左右,把這三個狂悖逆賊押下去割耳鼻,然後逐出城池。”

兩旁的親兵立刻撲上來就拉扯嚴實三人。

出乎賴都意料的是,雖然自古使者往往都是派不怕死之人擔任,但是不怕死並不意味著不怕毀容,而主將們也樂於透過這種方式來羞辱一下使者,看看他們扭曲的表情作樂,但是嚴實等三人,雖然另外兩個人也是臉色白,卻根本沒有掙扎和求饒,至於嚴實,則更是神色如常,滿眼輕蔑的看著賴都。

這使得賴都如意算盤被打破,讓他更是惱羞成怒,他手指著嚴實道:“記得把他的眼睛挖出來,我讓你看。”

嚴實這才呸了一口,不屑道:“可悲!”

“你什麼?”賴都沒有聽清楚。

“我,你的父親以數千人之中偷襲羅剎人百餘人而大敗,隨後被清廷處死。如今,你還要這樣的為紫禁城裡那個剛斷奶的屁孩兒皇帝賣命,等著我數百精銳更勝羅剎人的義勇軍打破你這土圍子,讓你再次嚐到戰敗的滋味,然後被你所效忠的清廷當做那只承擔責任的雞給殺掉才滿意嗎?難道有比這更可悲的事情嗎?”嚴實語出驚人。

原來,這位打牲烏拉大總管賴都的父親,正是22年前那個率領了近2ooo清軍帶著幾門大炮偷襲熟睡中的只有不到2oo人的沙俄哈巴羅夫匪幫,結果大敗,反而被羅剎人殺死數百人,俘虜數百的駐防寧古塔章京海塞。此後不久,海塞就被清廷處死。

“你以為我會求饒,會哀嚎,會掙扎?我告訴你,賴都。我一都不害怕,因為我出來之前,我家主帥已經向我保證,只要我們三個有任何一個人缺少了什麼,那麼他立刻就會提五百虎賁,拼死攻城,誓要斬罪魁禍,而到時候,整個吉林城,也將片瓦不留,血流成河。不要以為我們做不到。北面的羅剎人在我義勇軍看來,不值一提,你們清軍在我們眼中看來,就更加不值一提,雖然我們不像羅剎鬼那樣吃人肉,可是若是要論殺人,我們絕對不會比他們更差。若是不信,你到城門上去看一看,五百虎賁已經聚結,大炮已經對準了城門,如何選擇,就在你了。”嚴實既然敢接了這個差事,就根本不怕死,這時候他一也不顧及是身在敵營,反而好像只不過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對著他的士兵話一樣。

“你,你,你,你,你放肆!”賴都被嚴實一番話激得有些語無倫次,“左右,還不趕快把這三個狂徒賊子拉下去砍了!”

“總管請三思!”

“總管,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啊!”

“總管,咱們殺了他們豈不是剁了大清的堂堂威風了?”

“總管……”

沒想到他這一聲令下,倒是在場的軍官們跪倒了一片,紛紛給嚴實等人求起情來。

“你們……”賴都驚訝的現,幾乎他所有的親信軍官們都跪倒在地,用各種的理由幫嚴實開脫。

“大人,這三人的確不能殺。現在眾軍官都求情,若是你執意把他們殺了,就是悖逆軍心,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啊!再,逆匪大軍現在真如那使者所,已經在城外集結了。”話的是賴都最信任的幕僚。賴都再次登上城樓一看,果然,城外兩裡,幾百個紅衫義勇軍已經排成整齊的隊伍,隱約之間甚至能聽到那低沉的腰鼓聲。

“哎……,把他們驅逐出城!”賴都本身就好謀無斷,沒什麼主見,剛剛要殺嚴實,也是因為嚴實的話提到了他的痛腳。

“哈哈哈。我勸諸位一聲,如今世道紛亂,我義勇軍崛起已成大勢,各位何必為這不堪一戰的清廷繼續效死?我家司令公正嚴明,歡迎各方豪傑共謀大業。”嚴實三人被賴都親兵壓著走出城門,他一邊走,一邊狂笑道。

……

就在嚴實貌似毫無意義的冒險進行著一次極不成功的出使的同時,城南松花江上,一艘船插著白旗慢慢的划進了吉林港口,船上的人剛一下船,就被幾個清兵圍住了:“什麼人,站住!”

這個身著號衣,頭帶三角氈帽,打扮不倫不類的男人慢慢的摘下自己的帽子,微笑著:“陳兄弟,王兄弟,莫非才一個月,就不認得我金科了?”

這個男人,正是向張耀祖自薦獻策的金科。

被他稱為陳兄弟王兄弟的士兵先是一驚,當他們看到金科手上白花花的銀子之後,這才警覺的看了看四周,拿過金科手上的銀子,壓低聲音:“金科,你不是……?難道你……?你怎麼敢……?”

這人一連三個問題,都是剛出口就打住了,顯然他們也不笨,都想到問題的答案。

金科微笑道:“我此番冒險渡進來,卻是要給咱們老營的兄弟們謀一場富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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