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守城的清軍,實際上是以賴都手下的武裝徵稅隊為骨幹擴充的民兵武裝,士兵基本上都是賴都強迫打牲各部攤派出來的獵人,漁民,且根本沒有經過訓練。而打牲各部,基本上都是近幾十年由於不堪沙俄侵略,又無力對抗這些吃人的黃惡魔,這才無奈的內遷到滿清之下,就好像幾百年前,建州女真被朝鮮人不斷擠壓生存空間最後無奈的內遷到大明朝一樣。

正因為如此,這些來自各個部落的戰士,基本上都聽過北方的吃人羅剎惡魔的故事,知道他們強大的火槍火炮,當義勇軍冒著流矢迫近到城下進行了精準而致命的騎射之後,這些原本在各自的部落也算得上是勇士的士兵們這時候也是膽寒不已。不僅是士兵們嚇呆了,連賴都委派下來的軍官們也是目瞪口呆,一時間忘了驅趕士兵上去堵住缺口。

這樣以來,義勇軍正面對的這一段城牆戰場瀰漫著奇異的寧靜。

可是嚴實不願意把這種氣氛保持下去,當射擊完成,士兵們在完全沒有干擾的情況下,好像日常訓練中一樣迅的完成了裝彈的所有標準分解動作之後,只見他指揮刀一揮,橫隊後面的鼓手又重新又節奏的敲起鼓來,士兵們把步槍扛到肩膀上,隨著軍士們“一二一”的口令繼續步向前逼近。

十步,沒有清軍冒頭,二十步,還是沒有清軍冒頭……當他們彷彿閒庭信步一樣一直向前走了4o步,到達距離足有兩三丈寬,不知深淺的護城河只有二十步,距離被火炮轟出了一個巨大缺口,而缺口附近空無一人的城牆只有四十步時,終於有三三兩兩的清兵被軍官們驅趕威逼著出現在缺口附近,拿著各種材料土石試圖封堵缺口,而城牆上也重新出現了縮頭縮腦射箭的守城部隊。不過這些士兵是如此的膽怯,填補缺口的勞役們往往把材料運到缺口附近,就非常心的只露出一手腳,迅的把沙土木材往缺口處一丟,就立刻蹦到城牆後面,生怕哪怕多停留一秒也會招致那恐怖的紅衫軍的射擊。

同樣,在城牆上縮頭縮腦射箭的士兵們也差不多,他們躬身躲在木牆後面張弓搭箭,然後畏畏縮縮的路出半截身子,一下把箭射出去,完全是敷衍軍官。由於他們根本沒有進行瞄準,甚至因為躬身不敢冒頭的緣故,彆扭的姿勢讓他們甚至無法把弓拉滿,射出來的箭軟趴趴毫無準頭可言。

嚴實對於這樣的對手也很無奈,於是他索性不加理睬,指揮著部隊一直走到了護城河邊才停下。

這時候,嚴實終於覺義勇軍的缺了——人力實在是太過缺乏。由於僅有一百餘人前來進行一次火力偵察,面對這條寬度過六米,深能沒過軍士短矛(兩米長)的護城河時,他犯愁了。

一百多人就這樣尷尬的被阻擋在河岸上,面對近在咫尺的突破口無可奈何。

可是他也不可能讓他的手下就這樣泅渡過河,正所謂北人善馬,南人善舟,他的手下基本上都是旱鴨子,就這樣讓他們下去,不定還沒到對岸就淹死了一半。

城內的清軍似乎看出了嚴實所部的窘境,竟然膽大起來,缺口附近開始零星出現膽大的清兵,張弓向義勇軍射擊。近到2o幾步的距離,就連弓箭也能揮出極高的準確性,驟然不防之下,竟然被對方射傷了好幾個士兵。

嚴實又怒又急,還好這個時候,中軍張耀祖所部的司號員吹響了嗩吶,短促的嗩吶聲帶來了退兵的命令,軍令如山,於是他下令士兵做了最後一次的齊射,也不管這次僅僅射到了寥寥數人,就帶著部下慢慢的退出了戰場,也許是被最後一次齊射嚇到了,也許是提心吊膽好半天,終於累了,總之,在嚴實指揮著部下心翼翼的離開的過程中,沒有任何一個清兵敢於主動射擊挑釁他們。

……

“剛剛要是能多給我幾個雜役土工,架個浮橋出來,我保證能打進那城裡去。頭你又不是沒看到那些清狗的鳥樣,一個個被我的齊射嚇得頭都不敢露出來,只有胡亂朝天亂射。頭兒,你再給我一百人,帶上些木板繩子,我保證,一定給你拿下那段城牆。”嚴實歸隊之後,在張耀祖面前抱怨道。

張耀祖眼睛一瞪,罵道:“你子長本事了,在我面前賣弄。我就算再給你1oo人又怎麼樣?拿下那段城牆又怎麼樣?那城裡有3ooo清兵,還有數千隨時可以徵的青壯,我這麼人,貿然進去,人家用人堆也堆死你了。”

著,張耀祖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再了,我來的時候,司令再三交代,我此行只是牽制住賴都,讓他不要逃竄了。就算我真能攻下這吉林城,可就憑這幾百人,那賴都要是真的拼死逃命,還真的攔不住他,到時候走了賴都,誰來負責?你給我負責?”

正著,衛兵上來通報:“報告營長,金科求見。”

張耀祖看了一眼被攔在十幾米外的金科,奇道:“他找我幹嘛?上次還狠狠的落了他的面子?莫非又想來找罵?”完,一揮手讓衛兵們把他放過來。

金科到了張耀祖面前,按照行了一個義勇軍的軍禮,這一個月來,金科被委任了一個果長個位置之後就一直被李滿江冷遇,但他沒有介意,反而近乎貪婪的主動學習著義勇軍的一切,在所有的降卒和新兵中,他的軍服總是穿得最整潔,靴子總是擦得最亮的,行禮也是最標準的。

張耀祖也不太待見他,於是漫不經心的問:“金……果長(金字拖長音,果長重讀),你有什麼重要軍情要向我越級(重讀)上報啊?”出於某種無法明言的心理,張耀祖對金科本能的防備,因此話間也有意無意的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金科卻彷彿沒有聽出張耀祖的意思,自信滿滿的:“報告營長,職下此來,是為營長解決如今進退兩難的困境而來的!”

“放屁!”“狂妄!”張耀祖和嚴實幾乎同時出聲呵斥金科。

嚴實停下來看了看張耀祖,見他沒有繼續話的意向,就主動代他教訓金科:“你不過是一個的果長,軍機參贊哪裡輪得到你話的份?狂妄之極,還不趕快退下。”

張耀祖暗暗頭,對嚴實出了他的心裡話感到十分滿意。

金科卻看也不看嚴實一眼,繼續對張耀祖道:“是嗎?如果營長真的沒有在如實按照司令佈置僅僅牽制吉林城中的清軍和一鼓作氣攻下吉林城俘虜賴都的大功之間進退兩難,那就請當職下什麼都沒有過,職下這就告退了。”

完,他真的就行了個軍禮,然後轉身要走。

“放肆。中軍帥座,豈容你隨便衝撞之後想走就走的,來人……”嚴實見他要走,正要在張耀祖面前掙表現以圖下次能有機會繼續領軍作戰立功呢,連忙喝道。

“行了石頭,不用這麼大驚怪的。金先生請留步!”張耀祖一抬頭阻止了嚴實後面的難聽話,出言挽留金科。因為剛剛金科短短一句話,一下子中了他的心思。拋開對金科的偏見,他不由得不承認,金科的確是個人才,這年頭,讀過儒家經典,又讀過道藏,信過教門,自學“屠龍術”能於軍潰帥走的情況下收攏士卒的人,很難不承認這是一個人才,目前他也的確需要這樣一個人才來幫助自己解決面對的兩難選擇,特別是在金科似乎已經有了對策的情況下,因此,他也不介意在這個時候禮賢下士一番。

金科止住腳步,轉身回來一臉智珠在握的神情看著張耀祖。

張耀祖心中稍一思索,就明白過來,這禮賢下士還是要坐全套的,特別是之前自己曾經給過金科難堪的情況下。

於是他伸手一引,指著衛兵們臨時給他設定的矮幾和折凳道:“金先生請坐,不知金先生有何教我。”張耀祖雖然沒有讀過很多書,不過也不算文盲,至於三國演義,這本在明清特別是清朝被大大神話,號稱幫助滿清打下了萬里江山的名著,他光在茶館裡就聽書先生過不止一次,這些禮賢下士的橋段,已經是耳熟能詳,信手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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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果然不客氣,大搖大擺的坐到折登上道:“以我愚見,張營長現下正在為到底下一步如何應對著吉林城裡的賴都愁吧?今日嚴副(把)總以兩隊區區百餘人打得敵軍竟然不敢立身還擊,撤退時無一人敢妄自尋釁,打出來我義勇軍之軍威,也顯現出了賴都所部清軍之無能。如此部隊,縱然3ooo人,恐亦非我軍5oo人三合之地。如果張營長下定決心,我敢,吉林陋城,半日可下。唯一可憂者,無非城中清兵甚眾,我軍人少,雖能勝,恐無力防備賴都竄逃。如此則有負司令所託。我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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