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也是有措手不及,原本在他的設想之中,像他這樣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一般的主將都會很樂意招攬,特別是在自己已經明確表示了願意投靠的情況下,就是這位李滿江李司令不那麼禮賢下士,激動地像曹操迎許攸那樣赤足相迎或者是蔡邕迎王粲那樣倒履相迎,至少也應該表現得耐心一,高興一才是。

可是這才提了兩個一都不苛刻的條件,怎麼他就翻臉了?即便是換做隨便一個鄉間縱橫的土匪頭子,也不至於這麼沒有容人之量吧?

不過既然已經成這樣了,金科也不好隨意改口示弱,否則不但會讓對方看不起,更會讓自己這邊陣中的士卒們看不起,他原本不過是個的把頭,若不是表現得有膽有識又打著為眾人安全和出路著想的旗子根本不會有人理他,這時候如果連已經提出來的在大多數清軍士卒們看來也很是合理且必須的條件都不能堅持,又有誰會相信他接下去能真正的維護眾人(其實是自己)的安全和利益呢?人心一浮躁,隊伍就不好帶,更會顯得他能力不夠,因此金科也板起臉來,做決絕狀:“若李司令不答應我等這要求,那麼咱們這幾百號人寧願轟轟烈烈戰死沙場,也不願意忍辱偷生的或者受辱。”邊還不忘記推動其他人的情緒,轉頭鼓動道:“咱們吉林烏拉的爺們兒,個個都是山中大蟲,虎死還不倒架呢!大夥,是不是啊!”

其餘人應者如雲,紛紛大聲呼道:“虎死不倒架!虎死不倒架!”

李滿江這時候卻玩味出一東西來,他眯著眼睛看了金科一會兒,直看得金科渾身都有些扭捏起來,這才輕笑道:“哦?真的不怕死?”

金科擲地有聲的道:“若不答應,血戰到底!”

李滿江右手捏著馬鞭,側身指了指身後的已經列好對的義勇軍步兵大隊,嘲笑道:“那你是準備和我義勇軍多少人來個‘血戰到底’?一百人,兩百人?你們真的能撐過我義勇軍一次齊射?還是你們自信真比剛剛的馬隊更堅韌?”

“這……”金科語塞。的確,依照剛剛的巴圖魯馬隊的下場,在場這剩下的上千人(原本一個千人隊,加上四百多馬隊殘兵,即便被王爾德帶隊趁亂衝殺一陣消滅了百多兩百人,剩下的仍然上千),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他們能比那個騎兵佐領巴圖魯一手帶起來的馬隊更能承受傷亡,要知道,對於封建軍隊來,在野戰中能夠承受兩成傷亡的部隊機已經是鳳毛麟角,之前巴圖魯率隊衝整,因為種種原因機緣巧合之後才承受了過3成的而沒有潰散,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奇蹟了。金科自認沒有那個能力帶著這樣一群已經被騎兵慘敗嚇破膽完全依靠自己的野心編造出的虛無縹緲的希望和謊言支撐著沒有立刻崩潰的棄卒打敗李滿江的義勇軍,甚至他懷疑,李滿江只需要拍出來2o個人,都不用放槍,只要端著銃劍對著自己這邊衝過來,現在還勉強能維持的陣型就會立刻灰飛煙滅。

但是他只能打腫臉充胖子,繼續硬撐下去,他腦子裡在這短短時間內轉過許多個念頭,強忍住跪地磕頭求饒的衝動,裝作智珠在握吃定李滿江的樣子很有名士派頭的笑道:“李司令你的軍隊神勇無匹,縱然嶽武穆之背嵬亦不過如此,我等殘兵棄卒自然不是貴軍對手,不過現在貴軍馬隊以追薩布素而去,貴軍縱然能敗我等,恐怕卻也無法全部肅清,到時候亂兵散落鄉間,卻會耗費許多工夫,同時又會分散貴軍軍力。”

李滿江:“烏合之眾,何足成事?你等興堂堂之師尚非我義勇軍一合之敵,更何況分散鄉間,淪為盜匪,除了襲擾鄉里,為禍地方搶掠財貨之外,還能作甚?”

金科胸有成竹:“吾觀李司令,相貌堂堂,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龍行虎步,面有異像,更是練得如此悍軍,所圖定然非。司令既然胸有奇志心懷天下,為何又容不得我等區區求活之人?更何況,司令心懷天下,有圖非,自然不同尋常流寇盜匪,只是侵佔縣城洗劫財色。此番以堂堂之師野地浪戰而大敗吉林副都統,至此,薩布素喪師,切不論能否逃開貴軍騎兵追殺,便是逃的性命,短時間內甚至連守住吉林烏拉城都成問題,更不用興師於司令戰了,而東北寧古塔副都統人少,連薩布素都敗了,他以薩布素之半數之力,僅可自保,亦無法勞師遠來了。因此,起碼三月之內,方圓千里之內以無人可抵擋司令大展宏圖。此時正是收攏人心鞏固根基之絕好時機,若是多了我等千餘盜匪橫行鄉裡,哪怕以貴軍再強,卻畢竟人少,不宜分師攤薄兵力,因此,我相信以李司令之明,不會為難我等乞活殘部的。”

李滿江訝道:“你竟然對我如此有信心?”

金科道:“科自十年前被流放到這僻遠之地,就無時無刻不在冥思苦想何日可得遇明主,可以輔佐他推翻之混沌世界,方才不負我一身屠龍之術。今日得見李公,可見軍威盛而不暴,人人皆有凜然之色,足見李公練兵有方,御下有方,又見貴軍軍容整齊,人人皆有精製軍衣,人人皆有犀利火器,足見李公籌謀已久,然卻無人察覺,堪比越王臥薪嚐膽備下越甲三千一具吞吳之深沉,如此人傑,豈非正式我早已期盼之明主?科,又怎會沒有信心?”

李滿江聽完,輕喝一聲:“既見明主,此時不拜,更待何時?”

金科應聲跪倒,高聲唱喏:“拜見我主!”

其餘人等見他跪了,也跟著跪倒喊道:“拜見我主!”

李滿江哈哈大笑不止。

金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一向自詡通曉人心,洞悉事禮的他,竟然從一開始就被李滿江循循善誘,牽著鼻子走了,不但當眾出了了自己心裡埋藏多年的野心,還竟然被李滿江一聲斷喝就完全沒有一堅持並得到一承諾的情況下跪地認主,一時間面紅耳赤,羞憤欲死。

李滿江成功的掀開了金科名士大才的遮面琵琶,達到目的之後,也趕緊給他一個臺階下,畢竟,金科可以是李滿江穿越數年來遇到的第一個有理想,有文化,有能力的人。而他的手下中,論忠心,張耀祖綽綽有餘,幾年下來已經得到了李滿江的高度信任,但是論能力,張耀祖除了勇敢之外,只能算一個中規中矩的軍官,甚至對於指揮一支近代火器化的軍隊,也沒有太多的經驗,他更多的時候是作為欺負十分落後的野蠻人的類似於殖民開拓軍領(甚至可以是匪幫,就像俄國人在北面幹的差不多)和李滿江的寵臣出現的。其餘的手下要麼甚至在接觸李滿江之前大字不是得一個,要麼就渾渾噩噩,沒有完整的世界觀和人生觀,甚至連理想都依靠李滿江幾年來不斷的洗腦教育給他們灌輸。

這個金科,讓李滿江感到很有趣。他自己宣稱是學的屠龍術(屠龍術:古代稱天子為真龍天子,所謂屠龍術,除了《莊子列禦寇》裡那個朱泙漫所學的毫無用處的笑話以外,在明清時代,特別是姚廣孝和尚之後,更可以代指以推翻政府,殺死皇帝為目的的戰略規劃學,當然這個學問本身是不存在的,簡單來,屠龍術就是指某些知識分子出於反*政*府的目的處心積慮研究如何推翻政府的學問),在這個皇權至高神聖的時代,能有這樣念頭的人可不多呢!更何況,金科此前於亂軍中整軍的能力,不管他是用了什麼手段或是謊言,但是他能及時把握機會,利用軍心失措,皆有求活念頭的突破口做到能夠至少保證隊伍面對剛剛屠殺了他們友軍大量士兵的軍隊沒有崩潰,卻也讓李滿江不由得的刮目相看,這樣的人才,加以鍛鍊,至少也是個好的將領,甚至如果他的“屠龍術”學的真的不錯的話,那就同時也是一個戰略家了,雖然他有著越時代幾百年的經驗和思想,但是穿越者不是萬能,也不是機器人,只有組織才能贏得勝利,而從來沒有個人的力量可以越組織。

李滿江連忙微笑著羞紅了臉低著頭伏在地上的金科,故意大聲讓其他降卒聽到:“金先生面對我數千強軍而面不改色為了袍澤力爭,此乃大勇。立有宏遠誓要推翻這野蠻滿清,是為大志,如此大志大勇之士如今投靠我義勇軍,實乃我李滿江之幸事,乃義勇軍之幸事,乃天下之幸事啊!”

這一番話雖然肉麻了,卻恰當的滿足了金科的虛榮心,也巧妙的讓這些降卒得到了某種保證他們安全的心裡和語言上的暗示,同時也給了金科適當的臺階讓他順梯下。

金科在經過了這一番之後,也明白了李滿江果然不簡單,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就把自己的心思洞悉了,還順勢而為牽著自己的鼻子走,回想起來不由得冷汗淋漓,他也不敢再擺出那套古代名士高傲不羈的做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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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忙起身整裝,恭敬的重新給李滿江一揖到地,口稱:“金科拜見主公!”

呼!終於寫完了,遲了,希望各位不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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