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出聲,立刻就有人罵道:“金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睜眼瞎話,都統大人都跑了,咱們幹嗎還要死撐著?”

這位金科,卻是個妙人。他原本是江南蘇州人士,家裡是當地的大地主,有著良田千畝,在城裡也有著米麵鋪子等營生數處,雖然世道紛亂不休,可是在他老爹的奔走之下,地方上組織團體,保境安民並沒有受到太大的破壞,當清軍南下的時候,他爹也看準了滿人要坐天下了,早早的就投降了,因此也沒有在那一次次的觸目驚心的大屠殺中受到什麼損失,反而藉機吞併了不少無主良田,把家產擴大了幾倍。

可是金老爺在大清開國取士之後,因為年齡的原因沒有去參加科舉取士,生個兒子雖然請了不少先生授課,卻無奈何金科對科舉毫無興趣,反而對修道成仙著了迷。到後來,更是偷偷的信了白蓮教,拜起米勒念起“無生老母,真空家鄉”來。

還好他家家大業大,金科本人除了對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感興趣之外,倒也沒什麼惡習,既不吃喝嫖賭,更不會呼朋喚友,敗壞家業,反而此人風度極好,幾乎從不與人爭吵,便是有什麼理念不合也不會仗勢欺人,因此在鄉間風評不錯。

可是參與邪教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沒過多久,在新上任的地方官響應鰲中堂的號召,堅決打擊一切非法集會和抨擊政府言論的嚴打之中,金科不幸被捕。

幸好,他加入的這一脈的白蓮教這時候還只是秘密展信徒,並沒有提出反清口號,因此在金老爺的奔走賄賂之下,年僅18歲的金科就此免於斬,改判配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最後輾轉到了吉林烏拉,正好趕上吉林副都統被朝廷授予了更大的職權,隨之而來也需要更多的士兵,金科也就此被徵入軍中。

這一系列的坎坷之後,金科逐漸拋棄了當一名邪教教主的偉大理想,轉而暗自專研起屠龍術來,他深信此時大清的統治已經顯現出風雨飄搖之態,早晚會有人登高一呼,應者景從。因為他見到富庶的江南膏腴之地,每天都有農戶破產,上等水田不值一文,只有擁有免稅賦特權的官紳大地主們才敢購置土地。他見到從江淮到北京,八旗子弟們肆意跑馬圈地,甚至連中等地主也無法倖免。他見到各地八旗軍隊的戰鬥力愈低下,已經開始不敷使用,整個大清基本依靠綠營支撐,甚至在關外苦寒之地,所謂的八旗龍興之地的披甲人雖然相對關內戰力強悍許多,可是在羅剎人面前,往往殺傷一二百人就需要觸動整個吉林烏拉的駐軍早早埋伏起來,更需要許多的遊獵土著附庸協同才能勉強戰勝,至於僅有區區數百人駐紮的雅克薩城,無論是吉林副都統還是寧古塔副都統甚至寧古塔將軍巴海都對他們一籌莫展。近有三藩內憂,遠了羅剎外患,朝中更有權臣當道,怎麼看,這大清的天下都像秋後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這個看法,即便是他在前幾年聽十幾歲的皇帝扳倒了鰲拜,也沒有任何動搖,他每天都在想著各種念頭,他以明朝和尚姚廣孝為榜樣,他深信自己能夠像這位屠龍前輩一樣名留青史——若不能流芳千古,那麼就遺臭萬年吧!

因此,當他見識到了李滿江義勇軍強悍的過了羅剎人的戰鬥力的時候,他立刻就認定,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土匪馬賊,而是一群籌謀已久,早有準備的造反者,他恨不得立刻加入進去,可是在幾百個忠於士兵的包圍下,他無法做到。

薩布素的逃跑給了他這個機會,眼見著義勇軍的騎兵放棄這亂哄哄的幾百步卒,轉而追殺薩布素這個大官,而義勇軍的步兵們還遠在幾百步之外,金科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展示出自己的才能,因為從義勇軍的規模上看,他們不可能不接受別人的加入,因此展現能力贏得對方主將的另眼相看是金科實現亂世屠龍的捷徑。

這時候也顧不得在溫文爾雅和顏悅色的話了,金科高喊道:“大家那好傢伙,整隊站好,別讓對面的瞧了咱們,到時候便是投降了也是豬狗不如,任人宰割,何不鼓起勇氣,就算投降過去,也能讓他們高看咱們一眼,不至於拿咱們當累贅殺了啊!”

如是反覆數遍,漸漸的他周圍的同伴們也跟著喊起來,原本亂哄哄的人群中,經他這麼一喊,大多數的士兵們也感覺找到了主心骨,於是隨著他的號令整隊列陣起來。

等李滿江率領步兵隊趕過來的時候,金科竟然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差內整理好隊伍,重新列在陣勢迎接李滿江的大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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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有意思!”李滿江騎在馬上,看著這對於封建軍隊來,排列得還算不錯的陣型嘖嘖道,他很轉頭問道:“王爾德那子就這樣丟下這麼幾百號人自己去追殺那個副都統了?”

張耀祖此戰完全沒有撈到機會表現,他完全沒有想象到贏得這麼輕鬆,雖然他不止一次帶隊殺進各個部落村寨,把那些在中原漢人口中茹毛飲血兇悍異常的野女真們打翻在地,可是這畢竟不同於是兩軍交戰,在這個時代大多數漢人的映像裡,八旗軍隊總是驍勇善戰,並非漢人軍隊能夠匹敵的,可現在,就這樣簡單的幾炮加上兩輪排槍之後的刺刀就輕鬆打敗了“滿萬不可敵”的八旗騎兵,並逼得清軍主將逃跑,張耀祖一時也覺得彷彿身在夢中。

“耀祖,耀祖!”李滿江見張耀祖張耀祖愣,又叫了幾聲。

張耀祖這才回過神來:“哦!司令你剛剛什麼來著?”

李滿江無奈,只得又重複道:“我,這隊清軍裡有人才啊,竟然在主將逃走的情況下還能趁著王爾德那子貪功追薩布素,而我們步兵慢慢過來還沒走到的這麼一時間差就重新整軍以待了,人才啊!不過這樣讓我有棘手了,到底他心裡是什麼打算呢?”

張耀祖經過了這一仗之後,雖然不是他打的,信心卻也極具膨脹起來,他撇撇嘴不屑道:“能有多大的人才,你看連個隊都排得歪歪斜斜,擠擠嚷嚷的,我打賭,只要咱們的步兵大隊上去一輪齊射,他們立刻就得崩潰。”

李滿江擺擺手,道:“先不急,找個人去喊下話,要他們投降,我對他們中間那個整合士卒的關鍵人物很感興趣。”

“讓我去吧!順便看看究竟是什麼人物值得司令你另眼相看!”罷還刀入鞘,拍馬跑到清軍陣前:“義勇軍總司令李滿江命令爾等即刻投降,棄兵刃縛手足,非滿人者可免一死!”

金科排開眾人,走到陣前朗聲道:“投降可以,但是必須要貴軍的那個總司令李大人親自來談。”

張耀祖呸道:“敗軍之將也敢提條件?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則惹得我家司令惱怒之下,必教你等化為粉芥。”

張耀祖殺氣騰騰的話在清軍之中引起了一些騷動,又被金科連忙的壓了下去。

“我相信閣下並不能做主,還是請貴軍的李大人來話的好。”金科並不搭理張耀祖,反而語帶不屑,惹得張耀祖暴跳如雷。

“你……”張耀祖雖然生氣,卻被金科中了要害,一句話噎在喉嚨裡不出來。

這時候李滿江驅馬上來,拍拍張耀祖肩膀笑道:“耀祖,想必他就是那個力挽狂瀾重整軍伍的人了吧。你鬥嘴如何鬥得過他。哈哈!”

完和張耀祖並列,看了清軍陣型一眼朗聲道:“我就是李滿江,有什麼話,現在就吧!”

金科見到李滿江果真親自出面,心知自己這個險冒的沒錯,成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他整整衣衫,拱手道:“在下蘇州金科,見過李司令。”

李滿江有意要壓下他的狂氣,冷聲道:“廢話少,我沒工夫和你閒扯淡。”

金科一噎,原本想要自我吹噓表現一下才學的話被堵在喉嚨中,只得道:“李司令只要能保證咱們這些人的性命無憂,金科自問不敢對抗司令天軍。”

“好!”李滿江:“我對各族百姓一向一視同仁,只要你們惡跡不彰,放過你等性命並無不可,不過這裡面不包括滿人,但凡滿人皆屬該殺。”

金科笑笑:“司令放心,咱們這些人要麼就是新編的索倫八旗等各族人,要麼就是流放到關外來的漢人,只有幾個滿人軍官,也都在剛剛貴軍騎兵衝鋒中死了。”

李滿江:“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自己束手就擒吧!記住不要耍花樣。”

“等等!”金科忽然道,“我們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希望李司令你不要把我們打散之後衝做炮灰拿去送死,否則即便投降了也難逃一死,那還不如戰死當場呢!”

李滿江有些惱了,原本他只是看在這金科還有本事和決斷的份上才親自出面招降的,現在這人卻一個條件接一個條件提出來,哪裡還像打了敗仗的人,當下就冷下臉來:“軍伍之事,豈容你敗軍降將插嘴。若是我不答應,你便待如何?”

談判在這時陷入了僵局。

呼,好不容易碼出來了。大家投票吧,我吃完藥就睡覺了,希望大家也注意加減衣服,最近天氣變化太大,身體才是最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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