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弘道終於記起來了,這兩人一個叫周謙,一個叫張忠。其中周謙是朱大郡主那邊的僕役,而張忠則是張大小姐的家奴。

這兩人原來就經常奉各自主人命令來邀請自己,今天不知怎的,又在自家門前廝打了起來。多半是因為他們的任務互相衝突,所以幾句話不對付就打了起來。

於是範弘道將兩人叫進院內,訓斥道:“你們兩個也都是老人了,還在我這裡打架鬥毆,成何體統啊?讓左鄰右里看去,簡直就是笑話。”

張忠上前一步,搶在周謙前面說:“我家小姐下了死命令,明日務必要請到範先生!”

範弘道斜著眼說:“說起來你家小姐早就不理我了,為何今日又如此殷切想見?”

張忠尚未答話,周謙又衝上來說:“我家公子多日未見範先生,心中想念的很,明日也欲邀見範先生!”

範弘道又把眼睛斜過去:“你們朱公子不是對我滿腔怨氣麼,怎麼忽然就想念了?這個轉折太生硬!”

張忠再次上前,重新將周謙擋在後面,對範弘道說:“我家小姐心裡一直掛念範先生!範先生就沒想過,前些日子那萬民傘是誰召集民眾獻上的?”

嗯?範弘道大為驚異,前陣子他敲了登聞鼓,然後鬧辭職把戲時,有南城民眾耆宿獻上萬民傘,然後又三番兩次的把萬民傘送到國子監。這堪稱是十分有力的完美助攻,幫著製造出聲勢。

當時範弘道沒有多想,只道是自己勇於為民請命感動了南城百姓,所以才有萬民傘的出現。現在聽張忠如此說起,難道並非是巧合,而是大有玄機?

範弘道略有會意的問道:“莫非與你家小姐有關?”

張忠用力點頭,算是預設了,範弘道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萬民傘與自己配合的那般恰到好處,原來是有張大小姐這個政治動物在背後指使!也只有對政治局勢很敏感的張大小姐,才會明白自己需要什麼,才會有這樣的手筆和能力。

範弘道便答應道:“若是如此,我也不能不領情,不然就成了忘恩負義的人物!那就明日上午登門拜訪你家小姐!”

另一邊周謙著急了,正要說些什麼,卻又聽範弘道說:“你也可以去回覆朱公子,我明日午後去拜訪她!”

聽到範弘道的話,兩邊各自回去覆命交差。

一夜無話及到次日,範弘道起來後,先去主簿廳處理了幾件緊急公事,然後便喊上李小娘子,從後門出了分署官衙,朝楊家宅院而去。

路上範弘道與李小娘子閒扯:“我當初剛來到京城時,度日艱難寄人籬下。那時候賴在楊家旅舍混日子,而張家小姐則寄居在楊家。”

李小娘子居心叵測的問道:“那範先生與那位張小姐也算是老相好了?只是最近鬧了生分而已?”

範弘道立刻否認:“哪裡算相好。只不過互相幫助而已!”

李小娘子:“奴家又不是沒見過張家小姐,她對你終究與別人是有些不一樣的。再說為什麼她不幫助別人而幫助你?”

範弘道很理所當然的說:“因為我表現出了值得幫助的價值。”

李小娘子嘟噥道:“範先生你的想法不也是這樣麼?我看你們根子上都是同類人。”

進了楊家宅子,範弘道熟門熟路的來到東側院,還是當初常來常往的會客花廳,只不過這回中間沒有懸掛竹簾。張重秀張大小姐就這樣出來,與範弘道直面相對。

範弘道笑了笑,先開口道:“謝過張家小姐援手之德,先前並不知道,不然早就該主動登門致謝了,罪過罪過。”

張大小姐風輕雲淡的說:“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範弘道先禮節性謝過萬民傘的事情,然後才問候說:“多日不見,別來無恙乎?”

張大小姐略有尖刻的說:“如果沒有什麼朱公子搗亂,那就很好了。”

範弘道不由得想起了張小姐和朱郡主鼓搗的洪興社和共濟會,然後在南城商業區大打出手的事情,他擦了擦汗說:“朱公子也不是惡人,曾經幫到過我,不好排斥她。”

張大小姐似乎不經意的說:“這回也沒見她幫到你什麼,只是袖手旁觀了吧?不過今天還是不要提這個人了,其實妾身有件事情求到你。”

範弘道感覺,這才像是與張大小姐正常談話,自然而然的答道“有話但講!”

張重秀也不客氣,“想那沈鯉離京,春官位置虛懸,我有個長輩資格符合,請你助他上位!”

我靠!範弘道頓時無語,那可是禮部尚書,不是大興縣南城分署的衙役班頭,他範弘道哪有那麼大本事幫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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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張大小姐的期待,他只能吐槽:“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禮部尚書乃朝廷七卿之一,只差一步入閣的位置,我何德何能可以左右人選?我看你拜錯了廟門!”

張重秀給範弘道打氣說:“你確實沒這個本事左右人選,但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我看你可以去影響申閣老,只要申閣老答應,這就很有可能性了。”

範弘道又質疑道:“你也認識申閣老,你直接去說項便可,何必還要透過我?”

張重秀嘆氣道:“現在誰不知道,申閣老格外倚重你?若是小事,妾身或可請閣老通融,但是關於朝廷大事,你覺得申閣老會聽信妾身這樣的後輩女流?”

見範弘道沉吟不語,張重秀又說:“三年之後,你還要考進士的,而會試就是由禮部組織,難道你不想多一層保障?”

這句話正中範弘道心裡,如果禮部尚書是“自己人”,那會試難度就大大降低了。若有所思的問道:“我要先問問,你這個長輩是誰?”

張重新回答說:“是詹事府詹事于慎行。”

原來是這個人,範弘道明白了。此人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張居正死後,張家被抄家時,境況十分悽慘,子孫被逼自殺都有,連張居正母親都差點被餓死。

那時候滿朝官員知道這是萬曆天子含恨報復張家,噤若寒蟬沒人敢替張家說話,只有于慎行敢於出面說了幾句公道話,一邊勸主持抄家的丘橓不要過於苛刻,一邊又上書給天子求情,十分急公好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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