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終究是未來,而且還是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未來,範弘道思緒重新飄回“現實”裡。他可以不鳥申大公子,反正已經靠上了申大公子他爹,感覺申大公子也就沒大用了,但“黃金一代”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只是範弘道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兩個未來首輔忽然齊齊跑過來找他範弘道,究竟為的哪般?他範弘道的臉面還沒那麼大,能讓素不相識的翰苑詞臣慕名而來吧?

帶著疑問,範弘道來到內衙申用懋居住的院落。又進了書房後,範弘道抬手作揖,還沒說話,申大公子卻先開了口,指著葉、方二人,對範弘道說:“他們都是為了李廷機來的,想在你和李廷機之間做個和事老!”

這就是申用懋有意提點範弘道了,他深知範弘道腦洞太大,憑空想象時總是能搞出些出人意料的狀況,所以搶著先把事情講明白了,免得範弘道又胡思亂想。無論怎麼說,範弘道也是他們申家的“黨羽”,這會兒不是爭強鬥氣的時候。

然後申大公子又正色對兩位同年說:“此事若從頭論起,也是因為李廷機對家父有怨懟之心,範弘道只是遭了池魚之殃,故而被李廷機啟釁,釀成口舌之爭!”

葉向高與方從哲只能苦笑,好言好語的對範弘道說:“李年兄雖然為人正道,但性格略有執拗,胸中有氣不得化解,日後難免偶有不忿。我等到此面見範朋友就為討個人情,還請範朋友多多寬諒!”

範弘道十分無語,這畫風有點不對啊,是不是劇本拿反了?

那李廷機乃是會試第一加殿試榜眼,目前又是翰林官兼內書堂首座教習,在大明官場體制中算得上極其清貴,按正常升遷路數將來保底也是個巡撫或者六部侍郎。

而他範弘道只是個等同雜官的歷事監生,科舉大關還不知道能不能闖過去,身份與李廷機天差地別沒法比。

所以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是他範弘道害怕被李廷機打擊報復,然後找人疏通關係?怎麼反倒是李廷機兩個同年跑過來讓自己原諒李廷機?

旁觀者清的申大公子倒是想明白了,主要還是範弘道的戰績太嚇人,背後又站著首輔,這些同年們不敢當然不敢大意,怎能用正常情況來對待範弘道。

雖然翰林官地位超然,經常號稱是儲相,在大明朝“非翰林不入內閣”的體制下清貴無比,但終究都是未來式,並非是現在進行時。一位翰林官再厲害,也比不過當朝宰輔、尚書吧?

範弘道也漸漸琢磨明白了,既然別人給面子,他就接著唄,再說這兩人都是前途無量、上限是首輔的未來大佬,就當長期投資了。

便難得放低了身段說:“兩位急公好義,為了友人甘願猥自枉屈,來拜訪在下這個後生晚輩,叫在下大為感念,安敢有生事之心。”

葉向高與方從哲又對視一眼,彼此都覺得意外。江湖傳聞這範弘道乃是異常桀驁不馴之人,除了首輔誰也壓不住,所以今天他們才會拉著申用懋一起見範弘道。

但從眼前看來,這範弘道也沒那麼難說話啊,很有點後輩謙遜的樣子,果然人言可畏眾口鑠金、不足全信!

然後範弘道又特意對方從哲說:“如今與方前輩同在內書堂為教習,反而還要請方前輩多多關照!”

方從哲性格本就是與人為善,連忙道:“好說好說,不敢說關照,如有事情來找我,自當盡力照應。”

送走葉、方兩位翰林後,申大公子久久凝視範弘道不語。範弘道開口向申大公子告辭也不見回應,便沒好氣地說:“閣下又發什麼呆?若無他事,在下就走了!”

申大公子酸溜溜的說:“如今你的面子很大啊。”

範弘道假裝謙虛的說:“哪裡哪裡,在下這點小小臉面,哪裡比得上大公子!”

申用懋嘆口氣說:“你看看你,只不過稍稍放低了架子,此外什麼代價也沒有,就能讓兩位翰林心滿意足,覺得是莫大的榮幸,我可做不到!”

隨即他又很好奇的問:“還有,平常看你對當朝高官往往不屑一顧,嬉笑怒罵無所忌憚,可是今晚為何對這二人如此尊重?莫非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範弘道有點困了,打了個哈欠說:“沒聽說過一句話嗎,莫欺少年窮!當朝者大都是老朽,我熬歲數也能熬死他們,有何懼哉!唯有我這樣的年輕人才是未來,說不定要糾纏幾十年的!”

申大公子的彆扭感覺立刻消失了,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範弘道。

從申大公子那裡出來,範弘道就回了自己院落。此刻正值夜深人靜,虧得這裡是官舍,道路又不遠,不然不知道總是心中有鬼的範弘道會不會心虛。

看著月明星稀、暗夜幽寂,範弘道詩興大發,正琢磨抄襲哪一首發表時,忽然遠遠看到兩個人摟摟抱抱的在自家門外滾來滾去。

我擦!範弘道吃了一驚,難道有人大半夜的在別人家門外行不雅之事?這癖好也太特殊了吧?

又走得近些,藉著月色看的更清楚些,發現原來是兩個人正互相扭打,只是場面難看了點。而李小娘子站在門洞裡,十分無可奈何。

有了李小娘子傍身,範弘道膽氣就壯,厲聲喝道:“哪來的兩個賊子,敢在官舍鬥毆生事!”

聽到範弘道的聲音,那兩個人立刻分開了,一左一右站在門外。範弘道這才看清楚兩人的面貌,都很眼熟,仔細想了想恍然大悟。

原來打架的這兩人,一個是張大小姐的家奴,另一個是朱大郡主的隨從,許久不見叫什麼都忘了,無非是文武龍虎之類。

兩人爭先恐後的要說話,範弘道又喝道:“你們閉嘴!”卻去問李小娘子:“這怎麼回事?”

李小娘子迎上來,對範弘道稟報說:“這兩人各自奉了主人家命令,都說要請範先生明日去相見,然後互相爭吵,又動手打了起來,奴家也不好阻攔。”

範弘道唏噓不已,真是富在深山有遠親啊!當初同時得罪了這兩個人,她們很長時間不鳥自己了,現在自己風頭正勁了,又爭先恐後的來求見,實在情何以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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