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你怎麼對付曾六金,然後再牽扯到曾山的身上呢?這簡單的很,就讓手下的人尋個由頭,什麼街上有人是自己親戚之類的理由,發作這位曾六金一頓,等出了事情之後,看看曾山如何應對,到時候自然就能從中分析出一些端倪。

正想著,突然店鋪外面一陣喧譁,龍致遠眉頭一皺,回頭看了眼丁四,要他出去看一看究竟。片刻,丁四回報,外面是曾六金帶著一幫地痞流氓,要來找這家店主徐老丈的晦氣,被鐵衛營的弟兄們攔阻住了,雙發發生了一些爭執。

呵呵一樂,這叫什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正想著怎麼去尋這曾六金的晦氣,卻沒成想,孫子居然找上門來了,可是方便了自己。回頭看了看面上人色皆無的徐老丈,心中暗歎,這老大爺剛才還義憤填膺,現在卻如老鼠見了貓一般害怕,果然嘴炮人人都是無敵,要真的輪到動真格的,面對強權要捍衛自己的權益的時候,是人都腿軟三分。

微微笑了笑,龍致遠對著徐老丈言到:“既然這曾六金來了,咱們就出去見上一見,老丈有什麼事情同人三頭六面講清楚,我估摸著這巡撫大人的族侄也不可能是個混不吝吧?如此的話,有什麼道理大家擺出來,朗朗乾坤我還真想不出這曾六金敢做出些什麼。”

聽到這話,徐老丈面帶古怪,用眼神瞅了瞅龍致遠面部的表情,看不出什麼其他的東西,心中暗暗叫苦,怎麼碰到這麼一個喜歡看熱鬧的官人?還朗朗乾坤?這世道從來是豺狼虎豹專吃百姓,那裡有什麼道理可講?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了,一切事由原本就是他招惹出來的,不管從哪個角度去講,都沒有客人為自己受過的道理,徐老丈過去是僥倖的心態,現在是破壇破罐破摔的想法,站了起來,一邊派人去後面叫自己的兒子過來,一面大步流星走出去,就要同曾六金理論一番。

龍致遠跟在徐老丈的後面,剛剛出店鋪,就見到在前面聚集了二十名左右的閒漢,一個個破衣爛衫站在後面,而杵在他們前面的則是位身穿水綠色員外氅,頭戴粉紅色員外巾,手中拿著柄摺扇,身材又矮又壯,滿面的橫肉,帶著一臉的不屑站在那裡,都不用徐老丈指認,龍致遠心中有數,這傢伙必然就是曾山的族侄曾六金。

吵鬧之聲肯定不是曾六金髮出來的,而是他身後的一干無賴地痞,呼呼喝喝的不停咋咋忽忽,什麼你麼是什麼人敢阻攔我們曾公子辦事,不知道他是巡撫大人的近親?什麼要是再不放開,有你們好瞧,一張片子送到遼陽府去,恐怕個頂個的都要吃上官司之類的威脅。

不過這些無賴都只是敢大呼小叫,不敢有什麼過激的動作。為什麼?很簡單,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見到龍致遠帶著的鐵衛營,一個個制式打扮,腰間都跨著腰刀,就知道這幫大漢必有來歷,可不是什麼好招惹的。

但是呢,不說別的,自己這幫人的米飯班主也是大有來歷,同巡撫大人有著直屬的親戚關係,而這辦事的手段呢,說不定就有位巡撫斂財的因素包含其中,所以依仗的勢力也不小,自然不能慫包軟蛋,畢竟才剛剛投效麼,不顯擺顯擺自己的忠心,想來也不好多要好處不是?

至於鐵衛營的兵卒,那都是跟著龍致遠一刀一槍從刀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怎麼會對這幫地痞無賴看得上眼,青年軍之中講究的就是令行禁止,沒有軍令下達,就是泰山崩於眼前也不能有絲毫的變動,所以一眾兵卒完全漠視眼前這般無賴的威脅,只是靜靜的站立著,紋絲不動,仿若一顆顆鐵松原本就生長在這塊兒似的。

曾六金也不是傻子,他能看出來眼前的情況,這飯鋪之中的人肯定有來頭,不過他也沒有擔心過。說真的,這些天,從濟南跟著曾山進京,然後又到遼東赴任,這一路上見了多少達官貴人,同自己的老爺稱兄道弟的沒有幾個,都要畢恭畢敬的尊稱一句撫臺大人,或是上憲大人,所以他曾六金也逐漸的眼界高了起來;

到了遼陽之後,他又試了試幾水,由小到大做了些壞事,果然是天不敢管,地不能收,如此心氣膽量也就日益放大,愈發的覺得有了自己族叔的扶持,在這遼東自己就是橫著走也絕對無人敢拿自己怎麼樣,因此哪怕對面的鐵衛身上流露出一絲絲讓人害怕的血氣和殺氣,這位早就已經被曾山權利蔭庇過頭的男人,才會絲毫不怵。

覺得自己是個人物字號,曾六金怎麼也不可能同阻攔自己的人計較,在他的眼裡面這些人都是下人同他們一般身份,那是有失自己尊貴的身份,於是暗中吩咐一眾無賴大聲呼喊,要將店鋪裡面的那位正主真神驚出來,來個王對王,用巡撫族侄的身份俯視對手,讓後享受那種對方呆若木雞,噤若寒蟬的摸樣,作為一名狐假虎威的小人,他最享受的就是這一刻。

見龍致遠出來,眯著眼睛打量了對方半天,從穿著打扮上看不出這個人有什麼不凡,而面相更是普通的緊,曾六金哪為數不多的心眼裡面,自自然然也就將這個貌不驚人的毛頭小子,忽略成為遼東地方上不長眼的土豪的後代,帶著幾個見過些血孔武有力的家丁,到巡撫門前耀武揚威,這可是太歲頭上動土,老虎身上拔毛,純粹找死。

打定了主意的曾六金,想著這收樓收店鋪的事情,總是要有個樣板的,要是自己不拿出些狠的厲害的手段,誰還能低頭服軟?反正身後幾十米內就是自己族叔的駐蹕之所,裡面有不少巡撫標營的士兵負責平日的安全警衛;

要真的弄出些事情,找標營的把總借些兵丁出來,想來官府出面,眼前這般人高馬大的護衛必然腿軟,到時候威風立了起來,這條街上的產業還不是全都到自己的手上了麼?到了那個時候,現在規定的價格再降兩成,叫這幫王八羔子不開眼,哼,就要給他們些厲害看看,巡撫家裡面買東西還要和旁人一樣的價格,這還有臉面麼?而自己也能中飽私囊,從族叔給的銀錢之中多扣下些收入自己的口袋裡面。

清了清嗓子,曾六金手一舉起來,還顯得有那麼幾分威勢,立刻身後的一群無賴子都閉嘴不言,老老實實的站立在他的後面,也不知道是因為米飯銀錢的威力,還是震懾於巡撫衙門的權勢,反正都做出一副俯首帖耳的摸樣。

曾六金見屬下爭氣,給自己長臉,不由得鼻孔朝天,更是看了龍致遠一樣,意思好像是說,看看,別說你的手下能有這種氣勢,我的手下一樣不賴。接著他到也明白,眼下直接找龍致遠的毛病找不到,還是要把目標轉向徐老漢,要是龍致遠識趣袖手旁觀,還則罷了,算他走運,要是不識趣麼,嘿嘿,那就別怪他曾六金金爺心黑手辣了。

操著陰陽怪氣的強調,曾六金開口講道:“哎呦喂,老徐頭,這才三幾天沒見,可是好大的場面啊,弄這麼一出給誰看呢?是想要嚇唬我曾爺爺不成?如果真是如此,你可看錯了你家金爺的德性,說到底,咱也是站著撒尿的主兒,能被你這些障眼法給嚇倒了不成?

嘿,你說你,徐老頭,怎麼就想不開呢?也一大把年紀了,拿著買賣店鋪的錢,回家頤養天年,養兒弄孫,多愜意的生活,非要來同我較勁,過意不去是麼?

我跟你說,巡撫衙門就在邊上,你要是老老實實的賣了還則罷了,要是不然,你兒子的差事,你們家道都要落個粉身碎骨的結局,我倒是最後問你賣是不賣?”

你還別說,這個時候的徐老漢似乎也沒了剛剛出來的那份畏懼,雖然年紀大,還有著幾分男兒的血性,估摸著青年的時候也做過些事情,見過些市面。他大聲抗辯著對曾六金講道:“天下沒有這個道理,那裡來的強買強賣?你就是巡撫家的家人,也要遵守法理吧,你要買賣,先不說別的,就哪比市價低三成的價格,你叫我怎麼能心甘情願的賣給你呢?”

曾六金冷哼一聲,大嘴一撇,手中摺扇一劃拉,唰的一聲收了起來,蠻橫無理的講道:“這我不管,我要買,你要賣,我買我的,你不賣不行,這就是爺爺的道理,嗯,之前給你低市價三成的價格看來是給高,現在價格只有市價的一半了,你賣是不賣?

徐老頭,我同你說,有一點你還真說對,法理?呵呵,老子就是法,老子就是道理,不信?你去找找縣府衙門,看看有沒有人認同你的道理,還是我的道理?我告訴你,徐老頭,這天下的事情就是如此,是矬子你就要認個矮,別老是裝大個,那只能讓人笑話。”

話似乎是對著徐老頭去的,其實含沙射影的就是朝著龍致遠而來,曾六金就沒想要放過這幫人,他就是要挑事,要讓這四周圍觀的人知道他曾六金的厲害,明白這遼陽城之中,雖然曾六金是剛剛來,但是卻是能夠橫著走的主兒。

噗呲一樂,龍致遠站在邊上,心中暗暗想著,好麼,自己還沒找你這曾六金的晦氣,你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這事情倒真是讓人想不到呢~!他也不搭理,主動回頭對著徐老漢言到:“老丈,這樣,你的店鋪我買了,按照市價的一倍價格,買了之後呢,我也沒有什麼大用處,你依然在這裡開店,就給平常時價的鋪租就好了。”

這番話一說,徐老漢以為自己沒聽清楚,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擺手說道:“客官,客官,咱們素未平生,可是當不得如此,小老兒自己的麻煩,自己受,萬萬不能牽連客官參合進來,人是巡撫大人的貴親,但凡有些什麼紕漏小老兒可是當不起的。”

呵呵一樂,龍致遠笑著說道:“老丈這話說得,這天下的事情都大不過一個理字,就是巡撫大人也要講理不是?行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我既然來你這裡吃飯,就是咱們之間的緣法,別的你也別多想太多。”

徐老丈還深怕這位少爺年紀過輕,不知道深淺,扯著龍致遠的袖袍說道:“少官人,少官人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剛說到這裡,正好看到遠遠自己的兒子一溜小跑趕了過來,連忙大聲喝道:“老大,還不快快過來這裡~!”

徐老大,真名叫做徐房山,乃是遼陽府中的一名捕快,見自己的爹和一名青年人同曾六金,這位巡撫的族侄正在對峙之中,心中暗暗叫苦,原本出了這種事情,他自己也算是半個官面上的人兒,哪裡會不知道其中的厲害,偏偏老爹執拗,他也沒有辦法,眼下既然逼到頭上來了,只有息事寧人才是正理,至於什麼店鋪銀錢之類的,那裡還計較的這許多?

打定了主意的徐房山,沒有搭理自己爹的吼叫,屁顛顛的來到曾六金的面前,面上堆著討好的笑容,點頭哈腰,言到:“曾公子,給您請安了~!上次去您那兒,您不是寬宏大量給了七天時間,讓我好好勸勸我爹的,容我們緩一緩?怎麼今兒個就來了?這才第三天呢~!”

哼~!曾六金剛才聽到了龍致遠說的話,正是一腔無名之火無處發洩,覺得自己的面子被龍致遠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幾腳,根本不聽徐房山的話,手中的大巴掌掄圓了就是一巴,打得徐房山三魂不見了七魄,嘴角鮮血,在地上轉了兩圈倒在地上,暈頭轉向。

接著曾六金還不放過,高喝一聲站在後面的一眾無賴,言到:“來,給我狠狠的打~!他娘的,原本我就是個斯文人,非逼著動粗~!我是給了你七天的限期,但那是要你老爹關門清業的時間,而不是中晚市不做,換做早市。

這算什麼?給金爺找不痛快?嘿,我告訴你徐老大徐房山,你讓金爺不痛快,我就要讓你們全家不痛快,剛才不是還想要將這鋪子賣給外人麼?不賣給金爺麼?行,你遼陽府的差事也別要了,我不弄的你家破人亡,我就不姓曾,就要讓你們這些下里巴人知道知道馬王爺到底有幾隻眼,不給你們厲害瞧瞧,只是幹動嘴,沒人肯服服帖帖的聽話。”

地痞無賴,噼裡啪啦的一頓的狠揍,打得徐房山在地上滿地打滾,哀呼求饒。這邊徐老丈心痛兒子,也顧不得旁的,衝前幾步撲通一下跪倒在曾六金的面前,連連叩頭,哀求道:“曾六爺,金爺,求你了,求你了,別打了,都是小老兒有眼無珠,不能帶眼識人,不知道您老的威風,這店鋪您拿去吧,那去吧,我分文不要還不成麼,就只求您放過我們一家老小,給口安穩飯吃吃,我天天給您燒高香,祝您長命百歲了~!”

得意的一笑,朝著徐老丈的頭上吐了口口水,曾六金眼睛顯示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龍致遠,然後一隻腳直接踩踏在老漢的背上,冷言冷語的說道:“老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你臉不要臉?非要大爺我動粗,嘿,你不知道你家金爺是斯文人麼?”

言講到這裡,用手一指四周看熱鬧的人群,曾六金氣勢無邊的高聲大喊道:“大家都看清楚了,這就是不給我六金面子的下場,回去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趕緊買了了事,還是等著日後我一家家的上門收拾,要是真的勞動我動了腿腳,哪這鞋錢可是不便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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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裡,一眾旁觀者都心中冰冷無比,其中不乏有在這街上開鋪的商家,都是紅塵中打滾多年的老油子,自然知道曾六金對徐老丈父子二人下次狠手,說透了,還是殺雞給猴看,但沒人敢多句嘴,都只能縮縮腦袋,心裡面想著等會兒回去趕快把鋪子兌給曾六金這條瘋狗,免得最終也落個如此悲慘的下場。

邊上的龍致遠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影響造出去了,苦主受的傷也夠他曾六金吃一壺的了,於是冷哼一聲,高聲喝道:“來呀,給我將這個冒充巡撫大人族侄,招搖撞騙,破壞曾大人清譽的匪徒拿下,我倒要看看朗朗乾坤誰敢漠視法紀,胡作非為。“

龍致遠的話就是命令,手下鐵衛營都是經過訓練的專業人士,不動則已,動起來如若猛虎,一個照面就將這整個局勢控制了起來,而且下手特別的狠戾,讓那些無賴子們一個個的折胳膊斷腿,哀呼不已。這也很難怪他們的如此大動作,龍致遠的手下都是窮苦出身,一向是被欺壓的底層民眾佔了主體地位,今天曾六金如此猖狂的摸樣,讓他們感同身受,怎麼可能不加大力氣,藉機出一出心中的怨氣。

一分鐘之前,曾六金還威風凜凜,一副權勢大過天的摸樣,但是一分鐘之後,卻成了喪家之犬,被龍致遠的鐵衛營拿下,身上的衣袍被扯的稀爛,直接押到了龍致遠的身前,這種變化太快,讓四周圍觀的人都反應不過來,呆若木雞。

不過曾六金要說還是有幾分膽氣的,也許是有著曾山的支撐吧,哪怕人被人禁錮住了,卻依然高聲不依不饒的大聲叫道:“你們敢抓爺爺?知道不知道,爺爺我是誰?你們等著,等會兒就有你們好看,我要你們統統都要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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