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不遮不掩,呂爍雖然厭惡對方這種做了強盜也認為理所當然的態度,但是卻不得不說,這個德力格爾的確是一個人物,至少從性格上就是很強大的。不過呂爍和身後的青年軍也不是嚇大的,要是上上下下害怕的話,也不會到這裡來戰鬥,乾脆洗乾淨脖子等人搶好了,哪又何必再跑一趟顯得勞累呢?

面上微微一笑,呂爍也不想發怒,做出什麼大義凜然的摸樣斥責對手,雖然人無恥,但是有一點卻是沒有說錯的,一切走到了今天,什麼都是假的,嘴皮子不過是嘴皮子罷了,只有用手的刀槍爭個高下才是正經事兒。

收住了不卑不亢的神情,呂爍點了點頭,頗有些淡然,帶著相當自信的神色言道:“既然如此,王子請回,我這就回去轉告我家魁首您的意見和態度,很快咱們就會在戰場上見了,還請您多多保重,衝著您這份坦誠,等會兒我拿下您的人頭之後,必然厚葬與你~!“

說完,敬了一個軍禮之後,韁繩一擺,策馬往回就奔。倒是德力格爾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如此乾脆利落,沒有激昂慷慨,沒有義憤填膺,只是淡淡的聲線,言語之間體現出如此張揚自信的力度。他再想說些什麼挽回先手,人已經遠去,時機山有些晚了,不由得苦笑一聲,若有所思的看著捲起滾滾煙塵的呂爍的背影,嘆了口氣,要是對面敵人的戰士們個個有這個漢子如此好的心態,如此難纏的鬥志,那麼今天這場仗恐怕也就不大好相與了。

且不說德力格爾怎麼回營敘話,回頭看著呂爍來到本陣之前,將剛才德力格爾的一席話說了一遍之後,在場的一眾青年軍的軍官們各個都顯得極度的氣憤,倒是龍致遠這個魁首顯得很是淡然,笑著說道:“這就對了,豺狼麼,你要是不能用手中的刀槍讓他們嚐到疼痛的厲害,讓他們知道吃下我們這些虎豹的嘴中食物是要付出代價的,恐怕他們是不可能發善心乖乖的將已經搶到手的美食吃下去的;

大家覺得受到了羞辱,這很好,也很正常,因為他們,這些科爾沁人並不知道我們的厲害,沒有見識過咱們青年軍的威名,那麼今天我們就要用行動去告訴他們,讓今後每一個科爾沁的子民,甚至是孩子,提到咱們青年軍都要瑟瑟發抖,這一切全靠諸君努力了~!“

在場的眾軍官齊刷刷的向著龍致遠敬禮之後,大聲嘶吼道:“為魁首效死~!青年軍必勝!”

滿意的掃了眼諸將之後,龍致遠回頭同身邊的傳令兵說道:“去,把對方的說的話,轉告給手下的弟兄們,讓他們知道,今天我們是為什麼在戰鬥,不是為了別人,是為在場的每一個人能夠活下去,不受豺狼吞噬而努力。”

一陣疾馳馬蹄之聲驟起,十多名精挑細選出來,馬術精湛,嗓門又大,表達能力清晰的傳令兵,按照龍致遠的命令,和之前早就已經劃定的區域,扯著聲線將對方科爾沁人的無恥和卑劣的言語渲染了一番。

人都是群體的動物,尤其是在這種大場合之下,做適當的誘惑和引導,更多是精神上能夠起到典範的作用,很容易群情激昂,熱血沸騰。很快山呼海嘯之聲,四起,一眾士卒大聲喝到:“為魁首效死,青年軍必勝,殺光敵人~!”

眯著眼睛仔細聽了聽一眾手下士兵們的喧喊之聲,龍致遠淡淡的笑了,很好,正是因為有太多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新兵在這支隊伍之中,所以他才要透過一系列的手段去完成士氣的調動,要是老兵,如果人人都猶如三千青年軍骨幹一樣犀利;

那裡還要什麼調動士氣,哪是絕對的揮之則來,來之能戰,根本不用做太多的動作。當然,眼下到了這個時候,龍致遠覺得時機已經完全成熟,軍心可用,士氣鼓動起來了,於是揮了揮手,同司號員說道:“吹號,做最後的準備~!”

滴滴答滴答~!一陣尖銳的喇叭之聲在青年軍萬人大陣的上空盤旋,不管剛才人是多麼激動興奮,到了這臨戰的一刻,緊張將會是唯一的情緒。不過如此場合,老兵則是起到了定海神針和榜樣的作用,在這一刻是無需禁言的,但是過了袋煙工夫的最後準備時間,那麼一切人等除了指揮官之外,都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音,要不然就是屬於亂陣行為,可以直接斬首。

因此有的老兵講幾句黃色笑話,有的指著前面的敵人故意蔑視著冷嘲熱諷一番,大大的減緩了同行士卒麼的緊張情緒,同時更加調動了氣氛,而底層的軍官們,則是開始了最後的巡視,他們做為青年軍最低階的命令中樞傳遞單位,必須肩負起這種安撫士卒的職責。

王二嘎面上帶著微笑,從手下的弟兄們面前走過,不時輕輕拍著對方的肩膀,低聲說著些安慰的話,並且時不時的給這些下屬整一整身上的袋口,弄一弄武器的位置,這一套功夫他是從過去的隊長老戳哪裡學來的。

當時老戳對他做出這麼一套*動作之後,你還別說,王二嘎心裡面就如同找到了精神寄託一般,該有的慌張緊壓之力很快就消散於無形之中。因此二嘎有樣學樣的照葫蘆畫瓢的搬了過來,你還真別說,雖然手下四一派百分之八十都是老兵,不會向別的兄弟連排那樣太過壓抑緊張,但是這麼親密細緻的動作做下來,一股凝聚力頓起,所有人都似乎將心氣集中到了自己這個排長的身上,這讓王二嘎心裡面很是滿意。

掐著時間點,正當王二嘎巡視完畢,走回指揮位置的時候,最後一聲號角響了起來,急驟的戰鼓雷鳴般的如同海嘯一般蔓延開來。聲音就是命令,王二嘎抽出腰畔的指揮刀,用盡全身的力氣,聲嘶力歇的喊道:“全體都有,奉命進攻~!”

嗵嗵嗵一陣陣的小鼓聲中,四一尖刀排作為全軍的表率,踏著鼓點率先義無反顧的向著遠方天際那一片遼闊的黑點走了過去,緊接著是後方的其他一個個以排為單位的小方陣,也在戰鼓押韻之中,踏著整齊劃一的步子向前走去。

烏丹王這個時候剛剛解決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內部紛爭,起因自然是他哪所謂的換軍計劃帶來的惡果。德力格爾回到戰爭之中,自然受到了英雄式的對待,不管在過去支援又或是反對他繼承王位的貴族也好,還是軍官也罷,都用欽佩的眼光看著這位大王子殿下,感懷他的勇氣強大,一時之間人氣大增。

在邊上巴雅爾耐著性子聽完大哥說的話語,面色鐵青一言不發。看著自己的大哥如此出風頭,早就心中嫉妒的發狂的心思,只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解決當前的局面,你要是讓巴雅爾花天酒地,或是搶些東西,動動刀兵這種事情,他還在行,但是要論到權謀的話,恐怕差德力格爾老鼻子了。

不過麼,他動不了腦筋自然有人動,要說最毒還是婦人心。這次出戰,娜仁帶著滿腔的復仇之心一起出征,想要見證仇人的死亡和衰敗,原本不願意軍中在大戰來臨之際出現如此動盪的內鬥局面,但是她見到德力格爾出風頭,而自己的親弟弟落了下乘,說不得日後自己還要依靠這個弟弟活下去,所以肯定是要幫上一幫的。

不由得這個女人心裡面來迴轉了轉,立刻找到了辦法,偷偷附耳在巴雅爾邊上說了一通,將這位二王子弟弟聽的是眉飛色舞,不斷點頭。對於能夠給自己大哥上眼藥,巴雅爾絕對是不遺餘力的,因此他立刻做出一副不甘心落後大哥,忠心耿耿保衛部族利益的摸樣,說道:“父王,大哥如此英雄了得,作為弟弟的我心裡面異常慚愧,因此我想帶著本部,一會兒第一個衝鋒在前,為科爾沁效力,為父王您效死~!”

眉頭一挑,烏丹王都不用怎麼動腦筋,就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兒子在想著些什麼。說透了,他的本部屬下是什麼人,都是德力格爾的親近屬下,用他們衝陣,自然就是打著為了科爾沁的旗號,名正言順的削弱德力格爾的實力,完全是一石二鳥之計。

不過這符合烏丹王的規矩,說真的他為什麼更疼愛小兒子,就是因為巴雅爾不成氣候,很難有什麼真正的行為威脅到他的王位,而德力格爾的能力太過強悍,如果不能有效的控制住這個兒子勢力的發展,估摸著日後自己的王位必然受到衝擊和威脅。

於是面上做出一副大喜的神色,烏丹王同自己的小兒子很有默契的演了一出雙簧,言道:“好,好!真是吾家千里駒,來人,上酒,我要給如此英雄的兒子親自倒酒,以壯之膽色,咱們科爾沁由此好兒郎,何愁不消滅眼前這股來犯之敵。”

倒是德力格爾聽到如此話語,心中不平之忿大起,他心裡如同明鏡一樣,這就是故意的,父子二人合理打壓自己這個大兒子,唉,心中一陣暗歎,眼下這種時候,大戰當頭,自己的父親和弟弟不想著怎麼能夠戰勝對手,而只是琢磨著如何內鬥,想到這裡,他突然想起剛才呂爍所說的厚葬言論,一絲不祥的感覺從心頭油然升起。

不過麼,烏丹王、巴雅爾可以不顧戰場的勝利,但是他德力格爾不能不顧,因為他很清醒,這次的敵人絕對非以前的常規之敵,非常強大,如果不能眾志成城,最後難逃身死族滅的敗局,沒有了科爾沁的這口鍋,什麼甜美的食物都要漏下去打翻在地,成為等候在半晌虎視眈眈的鬣狗們的食物,哪裡還有什麼王位不王位的扯淡;

更何況從根本上說,總是要有人衝在最前面的,不是他德力格爾的人,就是巴雅爾的人,而這些人雖然在過去的時間之內,彼此之間都有派系鬥爭,但說起來都是科爾沁的骨血,死誰傷誰,都是科爾沁在流血,在他德力格爾眼中沒有什麼區別,至少在眼下,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因此他不但沒有因為弟弟和父親的算計而勃然大怒,反而很是大度的站了出來。

面上帶著誠懇和微笑,德力格爾恭敬的朝著烏丹王說道:“父王,這次出戰,對手絕對不是簡單之輩,因此我們要拿出十二分的勇氣和毅力重視敵人才行,所以我完全支援巴雅爾的做為,並且願意全力配合和支援他,一切為了科爾沁,為了部落的榮耀~!”

見到德力格爾如此神情,烏丹王這種老年成精之人,怎麼會聽不出自己的兒子話裡面的意思呢,也是面上一凝,他明白這不是自己的大兒子沒有還手之力,也不是沒有應對之策,只是他在含蓄的提醒自己,提醒巴雅爾現在是在戰場,我們面對強大的敵人,應該放下一切紛爭,團結起來一致對外,要不然就是自取其滅的結局。

暗暗嘆息了一聲,自己這個兒子真的是做大王的材料,如此心胸果然了得。只是德力格爾越是如此,愈發的貪戀權勢的烏丹王心中忌憚之意更加濃厚,不過他也清楚,眼下自己的這個兒子說的沒有錯,的確不是計較這種事情的時候。

雖然從實力上論,自己這邊兵力穩勝對手,但是從對方的排兵佈陣上看,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因此,必須要小心對待才是正經的,要不然真的敗落下來,到時候可就是萬劫不復的局面了,那時節大家排排坐成了敵人的戰俘,最終淪落為草原的笑柄,那才是最可笑的事情。

因此,烏丹王面上流露出一副欣慰的摸樣,看著德力格爾說道:“好,好~!好孩子,果然有擔當,是我科爾沁的子孫。既然如此,你就帶著本部衝第二陣吧,如此也能讓咱們科爾沁的敵人看看草原雄鷹的英姿。”

抬頭看了烏丹王一樣,德力格爾很快做出一副恭順的摸樣低下頭去,點頭稱是。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老爹在找平衡呢,不過不管如何,有了老爹的存在,就算鬧也鬧不到那裡去,想來矛盾也不可能在戰場上爆發。

只是下面的巴雅爾可不是什麼目光深遠之輩,眼皮一翻就要開口頂撞,憑什麼要用自己的人馬來為德力格爾衝鋒,此時的他倒是忘記了剛剛算計德力格爾的事情了,只是剛要出聲,就聽到外面軍號聲聲,鼓聲隆隆,很明顯敵情有了新的變化,這個時候他也只能將要說出的話塞回了肚子裡面。

不過麼,巴雅爾的心裡面早就下了盤算,等會兒下去之後,一邊將德力格爾的親信趕鴨子似的全數逼迫著送死,而另外一邊,給自己的親信屬下傳資訊,要這幫傢伙出工不出力,保存實力才是王道,要知道自己攢下這些家底兵士和軍官可不容易,在科爾沁之中,大家平日裡多是敬服德力格爾而不是自己,全部消耗光了,最後自己成了光桿司令了,還爭個屁王位?到時候不如直接找顆歪脖子樹一頭吊死,又或是學著前輩王族爭奪王位失敗之後,帶著家人自我放逐來的快些。

當然咱們切先不管巴雅爾的小算盤,聽到外面陣陣鼓聲,如雷鳴閃電一般,一眾科爾沁軍官貴族正陷入到迷茫和困惑之中,就聽到外面有武士回報:“大王,對面的敵人動了,他們,他們開始向我們進攻了~!”

“什麼?”在烏丹王的腦海裡面,漢人為主的軍隊,進攻騎兵為主的蒙古人?這完全有些天方夜譚,就連戚家軍也是做不到的,都必須以車陣防禦為主,在戰鬥伺機磨滅敵人的銳氣,最後依靠騎軍打敗敵人。

所以烏丹王開始的時候,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通報武士的話語,但等到第二遍,這才明白過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話也不說,再也顧不上剛才爭權奪利的鬥爭了,急匆匆的向外走去,他一定要親眼看一看敵人的狀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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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烏丹王沒有想到,就連邊上的德力格爾、巴雅爾、還有一眾科爾沁的貴族軍官們都完全沒有想到。在居於劣勢的狀況下,居然就敢直接指揮屬下士卒出戰,完全放棄防守,展開對攻?敵人居然如此不守常規,這只能有兩種解釋,一種就是有相當的依仗,覺得能夠穩吃科爾沁一頭,要麼就是狂人般的存在,是瘋子。

出了帳幕之中,烏丹王一眾屬下看著對方的軍陣,整齊劃一的走了過來,每一個步子,每一個動作,都仿若一個人的舉動,殺氣沖天,塵土之中,如同一個個的兇惡的殺神朝著科爾沁部落的陣營直逼過來。

在場的所有人,一個個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嚴謹,精密的陣型和人員,這要多麼強大的紀律和組織能力進行約束呢?這是他們這些自由散漫慣了的蒙古人所絕對無法想象的,在這些人的心中只有心寒,只有害怕,哪種必勝的狂妄之心在這一刻蕩然無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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