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萬里無雲,碧藍的天空透著海水般的湛藍,如同一塊純淨的晶瑩無比的寶石一樣美麗。太陽剛剛升起,掛在初升的空中俯視著大地,光熱四散,讓這個初夏的草原,在清晨時分的溫度頓時提升了不少,還沒有到太陽散發熱力最強大的中午,就已經有些發燙。

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上,嗚嗚的號角叫之聲不斷,風蕭蕭馬鳴,戰士一去兮不復還。兩群人,嚴格說起來,是兩個族群的人類,正在大草原之上相互排著隊形,做著互相仇殺的準備,要用血色將碧綠草原的原本的顏色遮掩起來。

是的,這就是科爾沁和龍致遠所領銜的青年城之間決戰的日子。在之前雙方的斥候爭奪也好,還是所謂的前哨戰的互相刺探也罷,都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在今天,也就是此刻,兩方的勢力都將做出盡最大的努力,讓對方臣服或是消亡。

烏丹王在今天之前,還是信誓旦旦的沒有將對手放在眼睛之內,始終認為,攘外必先安內,自己憂患的真正敵人是雙子奪位,而不是外敵入侵。但是現在,他不在這麼看了,這位征戰了半生的老者,面目發青的看著對方的兵卒和陣型,一聲不吭。

也難怪他如此摸樣,這位科爾沁最高的王者,早年同其他蒙古人對壘過,打過明軍,甚至同戚家軍那種號稱撼山易,撼戚家軍難的所謂大明烏山兵,都有過交手,但沒有人任何一處敵人能有眼前這些青年軍的戰士給人震撼的。

要知道這個時候,這種數萬人大軍的對決,可是沒有那麼簡單的事情,不是說,如同某些小說上寫的一樣,什麼陣型推動,什麼對殺對決,彷彿就如同兩幫黑社會一樣,拉開架勢就開片,胡亂衝鋒一頓,然後誰的銳氣消失,就宣告失敗,最後滅亡,這完全是胡說八道。

戰爭在中華文明的歷史上已經有了近萬年的歷史,發展到今時今日的時代,不管是蒙軍也罷,還是青年城的軍隊也好,首先強調的就是陣型的排放。對於這一點,雖然古代的將軍們沒有受過什麼組織行為學的教育,也不知道什麼人力資源管理教育;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能夠理解,什麼叫做組織的力量能夠抵抗對方散亂的龐大數量的思想,因此所有有些腦袋的名將,在如何對敵佈陣的事情上,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和看法,並且都臨場發揮有針對的對待天時地利人和進行自己的組織調整。

因為你在決戰之際,佈陣的好壞,將決定你兵力使用狀況,指揮順暢與否。好的名將會讓自己的所有優點放到最大,而所有缺點降到最低,不被敵人所趁,抓住機會。因此像戚繼光這種名將更是對於如何臨敵排陣有著自己的一整套方案;

而在他的軍事著作之中更是多有提及,他將對敵的勝利要素全部融合在對於陣型強調之中,將紀律、組織、戰場指揮等等因素都包含了進去,融合到陣型建立之中,成為自己戰術思想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和關鍵點。所以越是名將,越是在佈陣的時候,絞盡腦汁,如何能夠讓自己佔有戰場上的優勢,而針對敵人的缺點,這會是決定戰役成敗的關鍵。

當然,青年軍並不是戚家軍,但是在戰術思想上面,卻不妨礙雙方的有識之士對於戰陣這種決勝者必須掌握的技能有著相當的共識。在青年軍的操典之中,對於野外戰役對決,有著相當專業的論述和條例,從陣型的排放,到軍隊的技術兵種的配置,都有著相當嚴格的要求和紀律,甚至在為數不多的青年軍斬刑之中就有規定,亂陣者死。

當然這種要求和紀律只是從框架上面制定出了將軍、兵卒們應該如何去面對敵人的衝擊和決死,最終的選擇權則是操控在將軍們的手上,畢竟水無常勢,尤其是多變的戰場之上,沒有什麼是固定的,好的指揮員是能夠敏銳發現敵人弱點,並且抓住不放,一擊致命的。

因此青年軍戰陣的佈置,讓敵人看著有一種膽寒的凜冽之意。為什麼?千萬人如驅使指臂,整齊劃一,行動簡潔有力。在非常短的時間之內,壓陣,佈陣,排陣,一氣呵成;過程之中沒有混亂,沒有任何的喧譁,出了尖銳的哨音,隆隆的戰鼓,還有不時之間傳出來特有的軍號長鳴之聲。

恍惚之間,青年軍的一塊塊整齊的空心大陣,給人一種感覺,他們仿若就如胡楊林一樣,已經存在在此地千百年間,而不是剛剛才以人為單位,用鋼鐵作為武裝力量,在這裡組建起了一道道的血肉的長城,掀起震天殺氣,奪人心魄,毀人肝膽,讓人不戰而驚。

烏丹王在觀察對面敵人的同時,心中的感慨是驚歎的,也對自己沒有更加重視敵人,而感到後悔。回頭看了看,站在邊上靠著幾米之外,被左近武士嚴密監察起來的萬順,心裡面不由得一陣感慨,這位降人,早就已經提醒過自己對方的軍勢強大,可惜不被自己重視,看來,是自己錯了,也許他的忠誠沒有任何需要再考驗的地方。

當然作為王者,作為上位者,烏丹王即使有錯,在他看來也不可能向一名投降者致歉,伸手直接將萬順招呼了過來,面上略顯凝重之意,指了指對面青年軍的陣勢,說道:“萬順,你看看對方這個陣型有些古怪,又不是明軍慣用的車陣,也不是什麼鴛鴦陣之類的東東,是不是有什麼名堂在裡面?”

貪婪的望了一眼對面氣勢強大的青年軍,萬順心中從未有過如此的自豪和高興。是啊,這就是自己所期盼的軍隊,是強者的武裝,是讓敵人膽寒的所在,烏丹王越害怕,他萬順心中越是歡喜。只是麼,自己的人物還沒有完成,使命沒有結束,一切還要小心謹慎,就如同烏丹王直到剛才,對自己都是多有提防的,所以必須再加幾分小心翼翼,等待更加合適的關鍵時機的到來,這樣才能將自己一個人在這場數萬人對決之中所做出來的個體事件,在整個勝局機會來臨之時,造成最為關鍵的影響,將成果放到最大。

所以,小心收拾著自己的心思,萬順恭敬的笑著寬慰著烏丹王說道:“大王,對方的這個陣型,說透了就是針對咱們騎兵的,陣型外面是步兵,裡面是遠端武器,能夠有力的支援步兵陣型的推進和擠壓,僅此而已,沒什麼出奇的,只要咱們能夠一鼓作氣,衝散其中一處,那麼所有的敵人在士氣動搖之下,必然被我們的人數優勢所淹沒。”

點了點頭,烏丹王對萬順的建議表示滿意,在他看來,這個降人說的很有道理,的確,今天決戰的關鍵不是別的,就是人數。只有將科爾沁的人數優勢發揮到最大,這就能夠將敵人一口吞下,毫不猶豫的吃幹吃淨。

不過即使他心裡面明白,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哪亂轟轟的,依然兵找不到將,將領不到兵的自己人,面上一陣羞愧,由此心中更加看重了萬順幾分,想著是不是要好好籠絡籠絡這位降人,等到這場戰事了結之後,好讓他為自己訓練一支能夠有如此氣勢的軍隊來。

想到這裡,烏丹王側目對萬順言道:“如此強軍,你知道訓練之法?要是知道,等戰爭結束,為我練上一練,如能由此效果,必不會虧待與你的。”

烏丹王心中如何想,萬順怎麼會不知道,在心中冷笑一聲,還戰爭結束,恐怕是不可能了,你能有命過了今天再說吧;當然面上他自是不動聲色,故意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摸樣言道:“小人多少知道一些,只要大王您歡喜,我定然全力報效,不敢有絲毫怠慢。”

正當烏丹王在觀察青年軍的時候,自然龍致遠也在用望遠鏡仔細觀察對手的存在。敵人的軍隊果然數量龐大,這人一過萬,無邊無際,整個草原之上鋪天蓋地,遍佈得到處都是,只是在對方顯得很沒有軍人的紀律和相應的組織能力,如果一支軍隊喪失了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龍致遠不知道,它還怎麼能夠稱之為軍隊。

像這種軍隊,別說眼下只是區區數倍於己,就算再翻上一翻,也不過時土雞瓦狗一樣罷了。心中充滿了對於敵人的蔑視,但是龍致遠面上卻不會顯露出來,畢竟作為統帥考慮的更多是全域性,如果他露出了放鬆的神情,想來下面的軍官會如何思考呢?這是戰爭,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的地方,既然敵人虛弱,自己更是應該拿出蒼鷹博兔的精神,一招制敵,將敵人扼殺在沒有希望的未來,而不是給敵人可趁之機。

不過,當望遠鏡的視野轉到科爾沁的中軍陣型的時候,龍致遠停了下來。嗯,這個區域是整個科爾沁軍隊之中的亮點。整個中軍有數千之眾,雖然談不到什麼戰術嚴密,強軍強勢,但至少從某種意義上看,還是能夠看出這是一支有過訓練的軍隊。

嗯,龍致遠心中有數,也許這就是雲童碰到的那支斥候部隊的精華所在。難怪當初小戰的時候,能給治安軍為主的建州警戒區的士兵如此大的壓力,看來果然是敵人的精銳,對於這一點一定要重視起來,抓住機會如果將對手這支軍隊吃掉,或是重創,想來之後科爾沁人應該能夠認清形勢,放下身段,俯首稱臣才是正理。

等到看完了對方的敵軍陣勢之後,龍致遠揮了揮手,命令使者上前喊話,這是大明時代的戰爭套路,在葉赫城前也是這樣,現在也是如此。也許有的看官會認為過於迂腐,但從實際出發,這是非常有必要的,顯示的是自己佔據了正義的一方,以有道伐無道,這在任何戰爭之中都是非常關鍵的,你可以看到倭寇那麼無恥,還往往用正義的目的去包裝自己醜惡的侵略面目,就是這個道理。

手持青年軍的戰旗,呂爍這位曾經的楓葉堡戚家軍夜不收的百戶,今日青年軍斥候營的連長,騎著快馬,手持鮮紅的軍旗,呼嘯的往對方陣中衝去。來到雙方中界線的時候,用力一勒,胯下戰馬前蹄高高揚起,急停了下來。

如此高明的騎術,讓敵我雙方都不由得呆滯了一下,青年軍齊齊高舉手中的武器,高喊道:“威武,威武~!”一時之間氣勢如虹,殺氣沖天。

而呂爍在此震天的吼叫聲中,也是面目漲的通紅,情緒高漲到了極致,他完全沒有想到,如此光榮的任務,在數萬人的矚目之中,有了出場的機會,心中對於魁首的信任點將而感動,掏出懷中的牛角,鼓足了勁力,嗚的一聲吹了起來,然後揮舞手手中的紅旗,告訴對方,自己是談判的使者,希望對面也派人出來一敘。

烏丹王見到呂爍的摸樣,老於陣仗的他,怎麼會不懂這一套呢,這個年代就是如此,哪怕是塞外蠻人,除非是偷襲,或是不宣而戰,像這種大軍對決必須是要走走程式的,要不然的話,士氣也鼓動不起來,人心中的緊張情緒也控制不住,這樣對於大軍的做戰極為不利,回頭示意了一下德力格爾,要他出去面對敵人,看看對方想要說些什麼。

德力格爾雙瞳微凝,他沒有想到,自己這個老爹,居然要派親兒子出去,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要放棄自己?萬一要是敵人使出卑劣的手段,哪怎麼辦?自己這個兒子的性命就不是姓名了?他偷眼看了看烏丹王的面色,卻一無所獲,只是這是戰場之上,輪不到他抗命,更加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果要是他自己示弱,不敢去的話,到時候,哪裡還有臉面爭奪王座?

德力格爾是個聰明人,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不去也要去。不過,既然要去,就要拿出點氣勢來才是王道,總不能對方是一個人,你帶著一幫人過去吧?如此即使去了,恐怕日後也會別人嘲笑膽小的,既然如此到不如索性大大方方的前去一談,免得落人話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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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幾名要跟著自己前行忠心耿耿的親衛斥退之後,做出一副孤膽英雄摸樣的德力格爾,騎在坐騎之上,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去。邊上的一眾科爾沁貴族們,一個個都用異樣的眼神望著這位科爾沁的大王子,不管過去的政見,自己又是不是支援這位王子,但,至少在此刻,這位大王子的表現,可以說是完美的,是值得大家敬佩的。

巴雅爾站在一旁,一雙不大的眼睛上下閃動著,看著德力格爾遠去的背影,心中惡毒的詛咒這位同父異母的兄弟,王位最大的競爭對手,要是他真的被敵人所殺,那麼他這個最大獲益者今夜做夢也會笑;現在的巴雅爾更加憤怒自己的老爹,為什麼如此好的出風頭的機會不讓自己去,而讓給了老大,他卻選擇性的忘記了,剛才聽到讓老大要去同對方使者見面的時候,心裡面有多麼慶幸和幸災樂禍。

而烏丹王則是心中更加的有些不高興,他點德力格爾的將,說透了,就是要讓自己的這個兒子出醜,希望他能夠拒絕出場,這樣就能好好的打擊他的聲望和名聲,削弱對方對於王位咄咄逼人的壓力和態勢,可卻不成想自己的兒子果然也有股狠勁兒,居然毫不推遲直接出陣同對方的使者見面。

不管如何,德力格爾去了,帶著一眾人的目光,來到了呂爍的面前,這就是勇氣。呂爍上下打量了一眼對方,曾經有過塞外作戰經驗的他,自然明白這一身打扮和服飾代表著什麼,對方是一名王子,他對科爾沁派出了一名王子作為使者而感到震撼和驚訝。

當然,作為一名武士,他也不願意弱了自己的氣勢,畢竟到得陣前,代表的是青年軍這個集體,於是不卑不亢的敬了個軍禮言道:“這位王子殿下,青年軍的斥候連連長呂爍向您致敬,特帶來我家魁首的訊息。”

見對方這名使者沒有絲毫的緊張之意,德力格爾心中不由得感嘆一聲,果然對面是人才濟濟的緊,如此一名小小的使者都如此大氣,可想對方的魁首是何等的人才。只是麼,這個時候同樣輪不到他感慨,面上帶著微笑,一副和藹可親的摸樣,說道:“不敢,我德力格爾洗耳恭聽。”

畢竟這裡也不是什麼正規的扯皮場所,呂爍也不打算長篇大論什麼,直接開聲說道:“我主要我來問王子殿下,為何無故搶我貨物,殺我戰士,難道欺我青年城刀兵不利麼?”

微微一笑,德力格爾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揮了揮手言道:“要是我說沒有搶,這話是絕對假的讓人想吐,換了別人來也許就同你胡扯一番理由。但是我不然,既然你如此問,我就如此答,搶了就搶了,哪又如何,我們蒙古人是狼神的後裔,信奉的是弱肉強食,既然有本事搶,你們有本事再搶回去也就是了,借用偉大的英雄成吉思汗的話,你要戰,我就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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