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當烏丹王要進血食的時候,是不能容忍任何人打攪的,用薩滿的話,這叫做平靜血氣,化為己用。早過去曾經有一位寵妃,自己仗著自己得到了寵愛,在烏丹王進血食的時候,直接闖了進去,結果,被烏丹王親手斬在帳中。所以在這個時候,巴雅爾同萬順二人,只能帶著帳外等待,萬萬不敢直入,觸了烏丹王的晦氣。

等了片刻,聽到大帳之中傳出一陣陣悽慘的叫聲,萬順心中一陣難受,愈發憤恨烏丹王這只老狗。他沒有想到,有人居然為了一個所謂長壽的理由,就天天喝人的鮮血度日,如此慘無人道的做法,簡直是禽獸不如,天地不容。

正想著,抬眼往巴雅爾身上看去。就見到這位王子站在原地,面上充滿了羨慕和嫉妒之情,彷彿特別嚮往烏丹王吸食活人鮮血的做法,於是試探這問道:“主人,您說這吸血之法到底有用沒有用呢?如果有用,等戰事平息之後,奴才願意去大明為你操辦此事。”

巴雅爾側眼觀瞧萬順,一閃而過欣喜之色,只是最後似乎隱忍住了自己的貪慾一般,說道:“你是中原人,不明白這薩滿道義的神秘莫測,此乃天神法師的手段,是需要法器支援的,每每在此時候,父王都必須含著一顆帶有咒文的珠子,才能有效,如今大*法師早已經仙遊而去,這珠子也只剩下父王這裡一顆,你就是找了血食來,又有何用?

不過麼,等到以後,呵呵,如果本王有機會登上王位的話,哪個時候一定委派你去幫我尋找血食,以延壽命~!”說完,還拍了拍萬順的肩膀表示對他這番忠心的肯定。

面上帶著一副被主子看中的興奮之意,其實在心中,正在嘲笑巴雅爾的無知和白痴。如果按照哪個什麼狗屁薩滿的邏輯,那麼老王烏丹長命不死,他巴雅爾又怎麼能登上王位呢,這個世界上還有長生不死之人,不死胡說八道又是什麼?

正想著,突然聽到帳幕之中烏丹王傳出來兩聲,虛弱的慘嚎:“來人啊,救命,救命~!”

巴雅爾臉色一變,還沒有說話,邊上的萬順第一個動了起來,呼嘯著就往帳幕之中衝去。進入帳幕之中,就看到烏丹王倒在地上,那名血食的漢人少年,渾身血汙,去毫不在意,面上帶著快意和絕決,,猙獰而又瘋狂的用雙手死死掐在烏丹王的脖子上,大聲喊道:“我要你死,要你死,你這個瘋子,叫你吸我的血~!”

看到眼前的情景,萬順心裡面有數,估計就是烏丹王吸血食的時候,不知道怎麼,一不小心就把血食放了出來,日日遭受如此殘酷的吸血之刑,少年怎麼能不充滿怨恨,一旦失去控制,由此瘋狂不足為奇。

現在的萬順有兩個選擇,一是幫著少年上去,將癱倒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烏丹王弄死,想來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可是如此做,自己忍辱負重所付出的代價值得麼?殺了烏丹王,固然會引起科爾沁整個部落在一定程度上的不穩,巴雅爾同德力格爾必然會發生鬥爭;

但是卻無法從根本上摧毀這個讓他恨之入骨的族群;如此對於萬順來說是不能接受的,他已經下了地獄,怎麼樣也要將這科爾沁一起拖入深淵之中,才能在地獄中和其一起收到煉獄的煎熬,如此方能在無盡的痛苦之中得到解脫。

拿定了主意的萬順,毫不猶豫的上去一把掐住少年的脖頸,喝到:“放手,快給我放手~!”

少年根本不管不顧,拿定了主意就是自己死也要讓烏丹王一切陪葬,墊屍底。所以他毫不在意脖子被人掐住的痛苦,應為經常被人吸血,而顯得瘦弱的雙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深深嵌入到烏丹王的脖頸處的肌肉之中,顯見是愈發的大力起來。

此時巴雅爾也從後面衝了進來,可是早上出來的急,並沒有帶著佩刀,於是往前衝了過來,嘴裡喊著:“殺了他,快殺了這個罪該萬死的血奴~!”

心中暗歎一聲,萬順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夠感慨望了少年一眼,雙手用力,嘎達一聲,將少年的脖子擰斷,然後鐵臂一砸,將他死後依然不放鬆的雙手直接砸成兩截,擺開他掐住烏丹王的手指頭,這才將已經瀕臨死亡的烏丹王救了出來。

巴雅爾見烏丹王獲救,心中也是一陣大喜,撲了上去,直接衝著烏丹王叫道:“父王,父王,你怎麼了,沒事吧?沒事吧?”

雖然血奴瘋狂,但是好在萬順的救援及時,很快烏丹王就緩過了起來。深呼吸了幾下之後,他憤怒的將巴雅爾向邊上推開,然後從剛剛外面進來的護衛身上,直接抽出了鋼刀,瘋狂的朝著已經死去的哪名血食少年身上砍去,狂喊到:“你這只豬狗,竟然敢反抗我?想殺我,去死吧,去死吧~!我是長壽的,我是永生的,我是天命王~!”

一陣亂刀,將少年的屍體斬的血肉模糊,烏丹王這才長出一口氣,似乎才消了心頭的憤怒之意,然後站起身來,大手一揮,說道:“拖下去,給我剁碎了餵狗,今天當值所有負責供養血奴頭目是誰?”

早有下邊的武士下來回稟到:“汗王,今天負責的頭目是百夫長那顏朵爾~!“

聽到這名字,巴雅爾心中一片歡喜,暗暗偷笑,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本就想著如何給這老大上眼藥,眼下好了,這個那顏朵爾乃是他母親的遠方親族,眼下出了事情,想來自己的父汗必然會有所忌憚之心,如此想來德力格爾肯定是要吃瓜落的。

卻沒成想,烏丹王聽到是那顏朵爾,只是面色一青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閉目養神,片刻之後才說道:“除了那顏朵爾之外,今天所有參與血奴的相關人等一律處死。”

兩邊的武士恭敬的行禮,然後有人上來如同拖動垃圾一樣,將少年的屍體拖了下去,萬順看著破布般的屍體,少年的眼珠裡面最後停留的不是仇恨,而是解脫,心中多少好過了一些,也許自己這樣迅速的殺死他,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把。

而在半晌的巴雅爾,聽到烏丹王的這個命令,心裡面在不時的琢磨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的父汗為什麼不處理那顏朵爾,說起來他才是第一責任人麼,畢竟血食的供奉是他掌控的,出了事情應該付最大的責任才對,只是這個時候,他卻不好出聲,要不然指向幕後德力格爾的意圖太過明顯,反而不妙,這不比為萬順出頭,哪是自己人,無論他巴雅爾怎麼聲討都不為過,而現在是族事,自然另當別論。

烏丹王將手中的鋼刀往地上一丟,回到了王座之上,摸了摸脖子上的青紫指痕,很是有些心有餘悸,畢竟剛才經歷了一場生死的掙扎,他也沒有想到,被當成血食的漢人,原本應該同牛羊一樣聽話才是正理,怎麼會突然如此瘋狂,竟然瘦弱的身軀將自己壓在地上無法動彈,要不是萬順來得及時,自己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想到這裡,他回頭看了一眼萬順,真是沒有想到,這麼一個悲催的奴隸,昌盛號的叛徒,居然能夠救了自己一命,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很相信天神薩滿的烏丹王,此時不再用叛徒的眼光看著萬順,而是將他當成了自己的福星,救星。

面上帶著溫和之色,含著笑容的烏丹王,一邊摸著脖頸,一邊開聲言道:“萬順,你救了,好,很好,說吧,你需要什麼賞賜,只要我有的,我就會給你,這是我烏丹王,科爾沁汗王的承諾。”

往地上一趴,恭敬的磕了幾個頭,萬順帶著幾分阿諛之意,言道:“大王,偉大的汗王你,多謝您的抬舉,不過小的不敢貪功,救您的不是我,而是巴雅爾王子,是他在您出事的第一時間,就帶著我衝進帳篷之內的,小的所做的一切,都是聽從王子的安排。”

巴雅爾聽到這話,也是喜上眉梢,看著萬順的目光早就從過去的厭惡,到現在的喜歡。本來麼,在烏丹王的心目之中,他和德力格爾兩人之間原本就是半斤對八兩,有著相同的份量,如今有了這個救駕之功,想來自己肯定能夠得到不少的好處,至少在烏丹王心頭的重量就能加上不少。

當然他也不會傻乎乎的站出來就領了這些功勞,肯定是要謙遜一番,連忙上前行禮說道:“父汗,一切都是您洪福齊天,和兒子沒有關係,就算您沒有兒子等人的擅越幫助,也肯定能手刃螻蟻般的存在,說到這裡,兒子應該請罪才是,擅自衝入王帳之中就是死罪,請您降罪於我,以正綱紀。”

聽完巴雅爾這番話,烏丹王心裡面是挺舒坦的,這個兒子雖然沒有德力格爾本事強大,但是這份孝心,和討自己歡喜的心意,是真誠的,沒看到麼,就連自己被血奴壓倒在地上差點松了性命的醜事,到了他的嘴巴裡面,卻成了自己和人戰鬥的經過。

閃動著滿意的烏丹王,愈發的慈祥了起來,開口說道:“這話說的,哪裡有罪?只有攻,這次搶來的貨物你拿去兩成作為撫卹下屬所用吧,好孩子,果然還是你知道父親的心。”

兩成貨物?嘿嘿,能收買不少貴族站在自己這邊呢,巴雅爾心中大喜,連忙行禮言道:“多謝父汗獎賞,孩兒愧領了~!”

這邊烏丹王回頭看向趴伏在地上的萬順,用幾位親切的語音開聲問道:“好了,萬順,說說看,你要些什麼,巴雅爾的功勞歸巴雅爾,你的功勞我也不能抹殺,要不然以後誰還會我這個科爾沁的汗王效力呢?”

話說到這裡,萬順抬頭淚流滿面,一副被烏丹王深深感動的摸樣,帶著泣音言道:“蒙大王聖恩,收我於塵土之間,這份心意,如同重生父母,再造爹孃,只是,我,我只求您一件事,為我主持公道,小人就感激不盡了~!”

濃眉微皺,烏丹王面上疑雲密佈,直接開聲問道:“嗯?什麼主持公道?你在科爾沁這幾天受了什麼委屈麼?來,有什麼但講無妨,我為你做主。”

萬順自然不能開口,只是伏在地上悲鳴哭泣,哪裡還有剛才兇猛無敵,一隻手掐斷血食少年頸脖的英武之姿,讓烏丹王在上面看的也有些戚戚然,如此勇士,落到這種地步,也算是時也,命也,造化也。

邊上的巴雅爾自然知道這是萬順將機會遞到了自己的嘴邊,於是也不怠慢直接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一系列侮辱事件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然後敲著邊鼓,添油加醋的在烏丹王邊上說著一些什麼這些人如此魯莽是在蔑視王權的話語。

烏丹王是何等人,那也是當了多年的上位者,豈能不知道巴雅爾話中含義背後所指何人?當然,有些話雖然自己的這個兒子有挑撥之嫌,但是卻也沒有說錯,這個萬順的確是自己當眾說過要留在身邊侍奉之人,如此被人折辱就如同打自己的臉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烏丹王反而沒有憤怒,他用疑惑的眼神,久久的看著萬順,有些不能相信,如此勇士單手掰斷一個人的頸脖,一隻手將人的手臂砍成兩截,怎麼會如此隱忍的被人羞辱到這種地步還能忍耐下去?難道他別有所圖不成?

起了疑心的烏丹王沒有猶豫,直接問道:“萬順,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反抗?以你今天流露出來的武藝,雖然不說能夠十拿九穩對付巡邏兵將,至少自保是不成問題的,為何要忍此屈辱呢?”

戲肉來了,萬順就知道烏丹王必然會有此一問,心中早就打好了腹稿,開聲說道:“回英明王,小的不敢反抗有三,一是巡邏隊乃是王的命令,在科爾沁您的命令就是天,就是地,我晚上犯夜已屬不該,被人懲罰再所難免,即使受了些委屈,也應該由您來做主,而不是擅自出手,亂了法度,因此小人不敢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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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金帳武士各個武藝高強,小人雖然略有手腳,但是以一對多,卻沒有十足的把握,要是晚上鬧大了事情,最後或是手下沒了輕重,估摸著脫不了干係,因此不敢動手;

第三,是因為小人已經沒有了家~!”

話說到這裡,萬順的表情也非常到位,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一副悲鳴之聲,言道:“小人,小人為了活命殺了同伴,青年城、昌盛號此間規矩最嚴,一旦流傳出去,恐怕最後必然是要死無葬生之地,想求痛快一死都是極為艱難的事情;

而這兩處勢力強大,在草原之上也有很深厚的底蘊,同不少的部落交好,就算小人想要逃跑也無地方可去,可以說這普天下之後科爾沁的汗王您,才能庇護我的存在,所以為了活命,小人更是不敢動手,因此還請大王您明察~!”

這番話語說完,讓烏丹王暗暗點頭,心中的疑問完全解開,面上流露出了信任的笑容,說道:“好了,萬順你也不必如此,有我為你做主,自然是沒有問題,來人啊,將昨夜巡邏冒犯了萬順的小隊拿下,每人抽打一百鞭子,為你出口惡氣;”

接著他回頭看向萬順,笑著繼續書都奧:“你不必擔心安全問題,就在我科爾沁安心住下,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好好為我出謀劃策,等到把什麼狗屁青年城、昌盛號除去,少不了你的好處,定會給你一場大富貴,讓世人看看誰是勝利者,誰是失敗者;

當然,懲罰羞辱你的人只是為你出氣,但是救了我的行為也需要鼓勵,要不然今後我再有了危險,還能指望誰出死力相救呢?獎賞金銀恐怕你未必能夠保住,這樣吧,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帳中的值令武士了,每天早上過來當值,你有沒有什麼問題?”

這話說出來,萬順還沒開口,倒是巴雅爾心中又是尷尬,又是欣喜。尷尬是因為剛才烏丹王所說金銀未必能夠保住,其實就是在暗示他這個主人養狗太小氣,連賞賜給萬順這條狗的狗食,都要搶走,於是他立刻在心中暗下心思,回去就將從萬順這裡拿走的金銀雙倍送回去,畢竟這小子要當金帳值令了。

欣喜的自然就是金帳值令這個官職,別看只是一名百夫長,卻是個非常重要的職位,天天跟在烏丹王身邊侍奉不說,最關鍵的是能夠掌控蒙古王的金印,所有的命令都要透過他所保管的印信蓋章才能生效;

從這個職位的特性,可以看到烏丹王此時是多麼信任這位降人萬順,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個位置給了異族人掌管的,而萬順能夠坐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之上,對於巴雅爾日後奪取汗王之位必然大有裨益,你叫他怎麼能夠不欣喜有加呢。

而萬順自己常年在草原上打滾,對蒙古內部的一套東西都有著相當的瞭解,自然清楚這位金帳值令到底是幹什麼的,初聽他也不敢相信,因為如此重要的職位居然落到了他這個叛徒的手上,這是信任還是試探?

萬順並不清楚,但是有一點他是知道的,就是從目前的態勢來看,烏丹王對他這個名降人絕對是信任的,達到了這個目的就夠了,之後麼,其他的事情就要自己小心翼翼的等待時機也就是了。

剛剛恭順的磕頭下去,還沒有說話謝恩,帳幕一翻,德力格爾衝了進來,大聲喊道:“父王,千萬不能如此啊,族中的印信乃是極為重要的信物,怎麼能託付給這種背叛之人掌管呢,正所謂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他能夠背叛昌盛號,就能背叛咱們科爾沁,背叛您,請父王三思而行,絕對不能讓如此叛逆之輩身居高位。”

德力格爾早上醒來,就聽到了外面有傳言說,自己的親信屬下折辱了萬順一番,原本他就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這萬順不過是一降人,說透了就是科爾沁的狗,別說折辱,就是直接鞭撻一番,又能如何,根本算不得什麼~!

緊接著他又聽說自己的弟弟巴雅爾帶著萬順往金帳而去,德力格爾知道,這必然是去告狀的,這點他倒是有了些警覺,能夠預判出來,自己的弟弟一定是拿萬順被父親收為幕僚,參議事務作為藉口,打壓自己,甚至要求父王處置昨天晚上折辱萬順的人。

不過麼他還是不擔心,說真的,所謂的幕僚、參議,其實狗屁都不是,不過是個奴才罷了,他有信心憑藉著自己的面子將手下保護下來,不至於因為這件事情受罰,畢竟一邊是金帳武士,是王族最信任的武力,而另外一邊是一個莫名其妙的降人,孰輕孰重,想來烏丹王必然會有明智的選擇。

再加上,德力格爾知道烏丹王有早上吸食血食的習慣,按照時辰來說,現在必然是他正在進食的時刻,所以也就不急著趕到王帳同自己的弟弟打擂臺,等吃飽了,喝足了,養好了精神,再過去,將巴雅爾辯倒也就是了。

卻沒想到,飯剛吃了一半,就有人來通風報信說,父汗哪裡出事了,血奴因為管理不善,掙脫出來,行刺烏丹王,最後被萬順同巴雅爾救了下來。聽到這裡他才汗往外直冒,連忙站起身來迅速朝著王帳敢去,因為他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弄不好就要牽連到自己。

邊走,德力格爾一邊思考其中對自己的利害關係。越想覺得眼下對自己越不利,為什麼?就是因為那顏朵爾的存在。這個人原本是德力格爾的親戚,原本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士卒,是經過他的推薦才成為管理後勤的官員之一,最後負責專職對血奴的看管。

現在出了事情,那顏朵爾能夠逃的出去?恐怕是絕對要付主要責任的人,到時候會不會讓有些人胡亂聯想,這血奴事件最終是因為某某人的縱容才發生的呢,畢竟如果烏丹王暴斃,自己是大王子,成為了當上汗王的大熱之人。

越想心中越是感到一陣恐慌,直想衝過去揪住那顏朵爾問個明白,怎麼哪名血奴就能稀裡糊塗的逃出束縛,對自己的父汗下手的呢?可是他不敢,這個時候去見那顏朵爾才是腦袋壞了,很容易讓人覺得自己事有不諧同人串供的嫌疑。

剛剛到了門口,就見到向外傳令的兵卒,問了幾句,知道大王有命,要將所有涉嫌此事的各個人等除那顏朵爾之外一律處死,這個時候的德力格爾才真的慌了。要知道,如果烏丹王將那顏朵爾也同時處死的話,自然一切都不是問題,那也就是說明了對他德力格爾沒有什麼疑心,代表著這件事情到此為止的意思。

但是現在汗王居然留下了那顏朵爾,這就意味著自己的父汗對這件事情產生了懷疑之情,他懷疑自己這個兒子在裡面做了什麼手腳,這是德力格爾最害怕的。所以他更快的往營帳敢去,就是想要向父王解釋些什麼,父王心中有疑問,而在邊上還有那個對頭弟弟,想來他是絕對不會放過加油添醋的機會的,必然在父王面前進讒言加重自己的責任。

所以心懷著忐忑德力格爾來到了王帳之前,到了這裡的時候,正好碰到第二波傳令兵,正好是烏丹王派人去鞭打昨天晚上得罪了萬順的哪幾名金帳武士,這讓德力格爾有一種被當眾抽了麵皮的感覺,畢竟這些武士說到底,也是為自己才有所行動的。

可是現在的他顧不上那些武士了,讓人抽打鞭子,雖然傷了麵皮,卻傷不了根基,最可怕的還是烏丹王到底怎麼看自己的問題,這才是關鍵。德力格爾非常清楚自己父王的人性,就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如果讓他對自己產生了疑問,那麼就將失去信任,而失去了父王的信任,自己這個大王子還有什麼可能登上王位呢?

別看德力格爾同巴雅爾爭的厲害,但那不過都是在烏丹王控制之下的爭奪,說句不好聽的,是有條件,被允許的爭奪和對立,如果你要是讓烏丹王不高興,或是認定你是最大的禍水,那麼對不起,你的命運必然悲慘,父子又如何,這是權力鬥爭,親情這種東西,從來就不是權利所能產生的附屬品。

當到了大帳門口,剛要進來的時候,德力格爾正好聽到烏丹王對萬順的獎賞,心念一轉,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畏手畏腳的不敢說話,那樣只能顯得自己心虛,必須坦蕩光明,如此才能表現自己根本沒有做過什麼對烏丹王不利的事情,所以進來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大聲反對萬順的任命。

而烏丹王呢,遇刺的時候因為危機而想的並不是太多,可是停下來之後,心裡面的疑心就愈發的重了起來。一方面是對德力格爾的疑心,而另外一方,則是對巴雅爾的,說真的,他對這兩個兒子一個都不放心。

也難怪烏丹王不放心,他在王位上已經坐了足足四十多年,自己的兩個兒子今天也有三十多歲了。而他自己秉信薩滿的神通,能用人血延壽,如果繼續這樣下去,自己一百歲的時候,兒子也到了八十歲,這種延壽的手段只有他自己能用,因為只有他的手上才有那顆傳承延壽的法珠,所以恐怕到了哪個時候自己活著,兒子必然是要死的。

所以烏丹王堅信薩滿的這一套理論能給自己帶來長壽之後,他對這兩個兒子就多有提防,這才有了老大德力格爾和老二巴雅爾之間的紛爭,說透了,就是他有意要讓兩者之間有所紛爭,好漁翁得利,鞏固自己王權的手段罷了。

可是他是這麼想,那麼自己的兒子呢?在烏丹王看來,估摸著將會是另外一種說法。至少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面對王位的誘惑,他認為,沒有任何人性能夠經得起權利的考驗,所以兒子們的動向一向他都很緊張的。

眼下出了刺殺事件,表面上看似乎是一件意外,但實際上內中有什麼詳情誰能知道?也許同兩個兒子都沒有關係,也許只是德力格爾等得不耐煩了,所以製造出來的時間,更或許是巴雅爾暗中指使人所謂,陷害德力格爾,最後自己進來搶功。

種種可能性都有,所以烏丹王必須要有自己的判斷,可怎麼判斷呢,畢竟人心這種東西,即使是父子也有各自的利益,誰也不會讀心術不是?因此他不殺負責血食的那顏朵爾是一種試探,讓萬順擔當金帳值令又是一種試探,烏丹王就是想透過這些小動作,刺激兩個兒子,進而能窺探出真相。

所以當德力格爾進帳之中大聲疾呼,不能放權給萬順的時候,烏丹王並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巴雅爾必然會開聲幫腔的,他就是想看看,這兩個兒子互相掐架的意圖透露著什麼,至於萬順也好,那顏朵爾的生死也罷,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不管如何都不會放在心上的。

果然,巴雅爾聽到德力格爾的疾呼,頓時陰陽怪氣的說了起來:“喲呵,大哥來的好快麼,怎麼沒去看看那顏朵爾麼?嘖嘖,是啊,萬順是降人不假,但好歹還救了咱們父汗一命,正如同咱們父汗所說,有功不賞,哪不是日後沒有人再會為我們科爾沁王族效力了麼;

更何況,大哥您現在應該去考慮考慮,為什麼你所推薦的那顏朵爾負責的血奴,居然能夠掙脫束縛逃出來,傷害父汗,卻來這裡對一名救了父汗生命的恩人,指手畫腳,不知道到底是存著什麼心?難道你希望父汗出一些不忍言之事麼?”

這幾句話可以說是字字誅心,讓德力格爾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死死的扒著地下的毛氈,一副含冤受屈的摸樣說道:“父汗,請您明察,今天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是,對於那顏朵爾我有舉薦之責;

而正因為如此,我希望您能仔細勘察此事,還我一個清白,請您速速派人將那顏朵爾拘禁起來,嚴加審問,看看其中到底是不是如同巴雅爾所說,有陰謀,又或是有人故意設計一個局來陷害孩兒的,要不然怎麼解釋有人昨天晚上那麼巧,就被人折辱,那麼巧早上一起來到王帳,又那麼巧正好救了父王的性命~!“

邊上的巴雅爾也不是傻子,聽到德力格爾如此說話,立刻明白,這王八蛋是故意要將這灘渾水攪的更加渾濁,什麼有人設計陷害,說透了還不是矛頭直接指向了自己,氣的他是滿臉鐵青,恨不得上去一刀就結果了德力格爾以出心頭之恨,只是在烏丹王面前不敢放肆罷了。

巴雅爾跪倒在地,也是一副含冤受屈的摸樣,跪求著說道:“父王,請您一定要查驗清楚啊,兒子我被人侮辱,血口噴人,這是最大的恥辱,您要為兒子做主啊~!“

高高坐在王位之上的烏丹王,從兩個兒子的表演之中,看來看去,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他心裡面也是暗歎一聲,這兩個孩子經過這麼多年的鬥爭,還真是鍛鍊出來的,各個不動聲色,不好對付啊。

想到這裡,他突然眼角掃到了跪在一旁的萬順,心中一動,開腔問道:“萬順你怎麼看?”

萬順恭敬的跪在地上,言道:“小人位卑言輕,不敢妄談。”

擺了擺手,烏丹王毫不在意的摸樣說道:“這件事情原本你是沒有權利插嘴的,但是根據剛才德力格爾的說法,恐怕你也脫不了干係,既然置身事內,你就說說,說得好,說得壞,都沒有關係,言者無罪麼。”

呸~!我說讓你把兩個兒子都殺了,你幹麼?還什麼言者無罪,來賊就是會忽悠罷了。不過既然你問到了我,我自然有對付的辦法,要不然怎麼能進一步獲得你的信任呢?於是他磕頭言道:“這件事情在小人看來,不過是一件意外罷了,同大王子、二王子都沒有干係,如果您一定要糾察,就直接將那顏朵爾傳來,詳細的問一問也就是了;

不過眼下大敵當前,青年城才是科爾沁的主要敵人,大戰在即的時候,發生這種事情,很容易動搖軍心,所以小人認為當前的首要目標是對敵,作戰,其他的都不應該在考慮的範圍之內。”

“嗯~!你這話說的透徹~!”原本只是試探兩個兒子的烏丹王,就不想得到結果,轉頭大聲呵斥兩個兒子說道:“瞧瞧你們,妄為王子,還不如一個降人看的明白,大敵當前不思考如何消滅敵人,保衛部落,反而狗咬狗一嘴毛,是不是想讓敵人打上門來,拿走了我們的腦袋,才算完事?

好了,你們的事情我不想聽,也不想管,我先表個態,這件事情,就如同萬順所說,只是個意外,僅僅是個意外罷了,來人啊,去把那顏朵爾殺了,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如果誰再提的話,就以謀逆論處,明白了麼?”

這話說出來,德力格爾心中長長的舒了口氣,眼角斜視了一眼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的萬順,心裡面有些奇怪,他是沒想到自己如此折辱,針對這個降人,結果他還為自己說話,讓這件事情就如此輕描淡寫的劃了過去,這人心還真是難測複雜的很。

倒是巴雅爾心裡面有些不滿,眼角掃了萬順兩眼,為對方沒有幫自己說話而感到不舒服,只是眼下萬順位置不同,乃是烏丹王親自人命的金帳值令之人,可謂新貴,他也不能再向原來那樣呼呼喝喝的,隨意對待,所以再有不滿也只能放在心裡面。

當然這件刺殺,最開心的就是萬順,在他看來,這件雖然是意外的刺殺被烏丹王用權利強行控制,最終消弭下去。但是在場的每個人,心裡面都清楚,事情並沒有完結。刺殺沒有成功,但是刺殺帶來的可怕後果將是影響深遠的,遠遠超過了這場未成功刺殺的本身。不但釋放出了人心中的疑念;

父子相疑,兄弟相疑,而且開啟了武力解決王位爭奪的序幕,萬順都不用去觀瞧,就知道,這個時候巴雅爾也好,德力格爾也罷,恐怕心中都是充滿了慾念和野心的,這次的刺殺為他們開啟了另外一扇通向權利之門的罪惡之窗。

好吧,科爾沁族群之中,關於王位的裂痕,我們暫且放下,將眼睛視線轉向青年城之中。在劉澤的建議、顧問之下,參謀處拿出了一份新的方案,實行詐敗的戰術,對敵人進行誘惑性攻擊,示敵以弱,將敵人放到亦東河草場之中,在一處名叫彎子甸的地方同對方決一死戰。

這份方案很快就得到了龍致遠和一眾青年軍軍官的同意,畢竟,正如劉澤所說,從戰略態勢上面看,青年城現在的確無力將科爾沁這個部落抹去,同時考慮的蒙古貿易關係,也不能將它抹去,所以只能退其次,進行有理有節的懲罰性戰爭,在戰勝之後,要求賠償條件,如此對上對下,對內對外,都有個交代,是大家都能接受的結果。

只是怎麼誘敵,這是個問題~!畢竟敵人也不是傻子,如果你不能讓對方感覺到你們真的比較虛弱,沒有科爾沁實力強悍的話,他們怎麼可能中計來跟你正面交戰呢?但是這個時候,劉澤有開始說了一番道理,讓眾人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無意之中進入了盲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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