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如何能讓他得逞,怒氣難消,直呼其名:“徐階,你什麼意思?你明知道我和馮保不和,你還如此?”很快對嘉靖道:“皇上,臣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他徐階在背後策劃,今日的事全是他徐階一手操縱,皇上尚在病中,徐階身為首輔卻慫恿人挑起事端,其居心何在?分明是不想讓皇上快些好轉。如今誰是誰非已然明了,他徐階才是真正的奸臣啊。”

“皇上,休聽高拱呼言,高拱素來行事囂張,常以裕王先生自居。這些閣中人都有耳聞,皇上若不信可問其他人。”

徐階話音一落,嚴訥立刻道:“臣可以作證,高拱因裕王器重,素來目中無人,這點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此刻在場閣臣除了張居正病休之外,還有李春芳和郭樸沒有表態了。郭樸因父喪回鄉守制,位置暫時由嚴訥接替。然而只過了兩年,便被皇上奪情起復,強召回京任職。如今也是才回來不久,與眾人都還生分。

嚴訥見李春芳未表態,知道他的性子,便搶先道:“不光臣與元輔,就連李大人也同樣可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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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芳見嚴訥一句話便將自己拉下水,又氣又驚,反正他也不喜歡高拱,就不得不附聲道:“臣可以作證。”

朱載垕聽得心驚,心想先生平日裡倒很穩妥的一個人,怎的在外面會仗著自己的信賴如此,心中對高拱的好感一下子少了許多。不過他更擔心的父皇聽了會如何,然而越是擔心,父皇卻越不說話,只聽那些閣臣們你一句我一句,鬧成了一團。

高拱自是氣不過他們蛇鼠一窩,合力誣陷,但眾人所指卻也無可奈何。這一切的主謀就是徐階,早就該想到就他最陰險,不然權極一時的嚴嵩怎麼也會栽在他手裡。這樣的人若不根除,始終是個禍害。高拱雖這麼想,但卻是個忍不得氣的人,聽到這麼多誣陷,一氣之下竟當眾道:“皇上,臣自知才德淺薄,不堪重任。若真因為此被人彈劾,臣寧願自請致仕,也絕不給皇上丟臉。臣入直廬,得皇上恩遇,本就遭人嫉妒,若要因為誣陷被勒令致仕,臣是寧死不從,即便血濺這乾清宮,也要一爭清白。”

嘉靖聽了這話,心中有震驚。他從前只知高拱是治國之才,只是待人不善,仗著裕王私下裡傲慢無禮,還不時給裕王亂出主意。這樣的人留下必是禍害。只是今日,嘉靖不是不知道這背後是誰做的局,只是卻沒有想到高拱竟如此有骨氣。他向來欣賞有氣節的人,國家也需要這樣的臣子,本已堅定了裕除高拱的心,頓時有了動搖。

徐階也驚訝,沒想到這高拱竟如此剛烈,不過開工沒有回頭箭,他很快反應過來,大聲呵斥:“高肅卿,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威脅皇上!”

高拱卻不解釋,竟道:“國有奸臣,偏除忠賢,豈非君主不明。”

眾閣臣沉默,這高拱分明是在找死,激怒了皇上大家都別想有好果子吃。徐階、李春芳、嚴訥、胡應嘉都這麼想,但誰也不敢開口,都偷偷用餘光瞥著皇上的表情,誰也不願做這個出頭鳥。

嘉靖怒從心生,剛剛的動搖頓時又堅定下來。這高拱真是膽大包天,罵著罵著竟罵到了自己頭上。這件事他本來也打算大事化小,只是想讓裕王聽聽他的這些老師平日裡都在幹些甚麼。但此刻,嘉靖忽然改變了注意,天子之威豈容觸犯。

“你既有此氣節,朕便全你一個名聲。”嘉靖當即怒斥,“朝中各個都想學海瑞,以為冒死直諫便能得忠臣之名,毫不顧君臣之禮以下犯上,你們到底還有沒有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今日之事,你們都脫不了干係,誰在背後挑起,誰又在做戲,朕看得清清楚楚。是不是非要鬧得雞飛狗跳,鬧得朕不得安寧你們才肯罷休。好,今日還有誰想留名青史,朕都成全了他。”嘉靖氣極攻心,話一說完便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站不穩身子,顫抖的扶著御案。

馮保看到立刻要去叫太醫,卻被嘉靖叫了聲:“站住”,住字剛一說完,又接著咳,越咳越厲害。

大臣們都嚇了一跳,齊齊跪地,徐階開口說了句:“臣有罪。”其他人也跟著不約而同的說了句:“臣有罪。”

朱載垕聞聲竟從裡屋跑了出來,見嘉靖臉色鐵青,站立不穩,也嚇了一跳,立刻過去將他扶住,忙讓馮保去請御醫。

裕王發話,馮保立刻依旨,卻又被嘉靖叫住:“你敢踏出乾清宮一步,立刻杖斃。”說完又咳得更厲害。

馮保站在原地,不知進退,朱載垕也皺眉,不想再激怒父皇,否則這麼咳下去非咳出血來不可,偷偷對馮保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茶,遞給父皇。

嘉靖接過喝了一口,咳嗽難止,險些嗆著。好在喝過之後,才漸漸緩和了下來,朱載垕才扶他坐下。

裕王的忽然出現對在場眾人都是一個意外,前幾次有聽聞皇上傳召裕王入宮,居於太子所居的慈慶宮中,眾人本以為皇上這次是真的想立太子了。可後來宮中有訊息傳出,皇上幾日不見裕王,眾人又百思不得其解,恐怕皇上另有打算。但如今見裕王出現在這裡,皇上既能讓他聽政,那麼立太子之事便是真的了。徐階等人憂心不已,高拱恰好相反,裕王得勢對他來說便是天大的好事。

不過事情還沒有結束,嘉靖稍一緩和便立刻又向高拱和眾人問罪:“怎麼都不說話了?難道朕剛才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念在你們對朝廷有功,怎麼處置你們自己說,但是高拱朕定不姑息。徐階,你是首輔,你先說。”他勢必給他們一個教訓,不然裕王年輕,今後登基一定會受他們的欺負。

高拱現在冷靜了許多,想起剛才意氣之言,心中懊悔不已。皇上這次來真的,恐怕即便裕王在場也勸不住啊。高拱越想越後怕,而這時先前一直沉默的郭樸忽然開口了:“皇上,臣有話要說。”

郭樸相貌敦厚,素來少言,嘉靖看中他也是因為他為官清廉,甚少搬弄是非。此刻別人開口他定懶得聽,但郭樸要說話,他還是想聽聽他要說什麼,於是道:“你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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