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雖不很確定這平地裡,憑空蹦出來的是何人也,看樣子完全不象是臺裡的領導。然,驚威之下,小攝像記者果然慌忙開啟頂燈更加認真地進行拍攝。

石平生本就為在領導面前加深印象露能。怎料,田書記頗有領導範兒,全程未置可否,連眼睛都不曾朝他這邊夾一眼。

石平生意識到:現在的領導,不同於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初的那些領導。你說個三道個四,告幾個歪狀,弄點小運動整幾個人,春節假裡割點肉,捎些糕來餅去,領導就很拿你當自己人,蹲在家裡的沙發上接待你。第二天就會長官意志,將單位裡你想要的利益,象兒戲一般的立賞你。

現在的領導,怎麼說呢?石平生說不上來,也沒人告訴指點過他。現在的領導書讀得多了,越來越有文化,講究精神境界。人生觀價值觀不對路的下屬與領導之間,就象蘇美關係:想巴結,要巴結,得巴結,但關鍵是怎麼巴結得上。

如石平生這般突擊粉面登場,除嚇了那小記者一跳,其餘莫說搏個好彩,彷彿就連露的那一小臉,眾目睽睽之下也掉地上了。

悻悻地回到禮堂靠北太平門,那原本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石平生有一口氣,只得做怒姿態於宋嵐陽一幫小的們。

與方才從座位上彈向縣領導時的樂觀激昂不同,此刻石平生小聲破口朝著田偉國那一排惡毒道:“一群貪汙犯。不用牢,全部拉出去,槍斃了都不冤。”

其實,即便冰火兩重天久了,精神人格多少有些分裂,石平生亦大可不必變臉如此之快。當日在田偉國面前所為跳樑小醜之舉,也並不是毫無用處。可以這麼說,哪怕不光彩,他也的確在田偉國心裡留下了印象。

封建王朝,儒家思想,長期重視人文,不重視科學,認為數字到“三”足以釋大千世界,伏羲畫卦也是由三幻變所有世情。

過分重人,而不重邏輯,形成中國官場獨特尤其的風格:對人,不對事。也造就了無數石平生這樣的基層官員。

中國一步到位完全西式民主是行不通的,只可循序漸進。

理由之一是:民眾缺乏個人意志和心靈自由。

不僅僅是缺乏,個人意志和心靈自由簡直是中國官場的大忌。

這種缺乏,將直接導致個人在一些大是大非,歷史洪流之中,沒有基本的判斷力。很容易被左右,造成後果嚴重的群體性內亂。

對上逢迎,如果說只是具有中國特色的生存法則,可以寬泛看待。那麼,對下頤指氣使,則是身體力行,綿延傳承下去,完全的悲哀。彷彿潛規則,不這樣,莫說替人出頭,群眾反而是第一個看不慣你的。

深深的悲哀,宋嵐陽不想成為大禮堂,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位。眾人有眾人賴以保持平衡,耐力度日的生存法度。太高於這之上,就意味著要麼離開,要麼被淹沒。沒有不融入他們還能活得敞快的。

解救之於醒來後無力抗爭的人,如果你的能量僅夠自救,不如不要叫醒他們。或者說,除卻有犧牲精神的領袖級別救世主之外,旁人,打擾自鎖的眾人也是種罪。

三小瓶啤酒入喉,不知道就是僅此酒量,還是因著心情的緣故,宋嵐陽紅著臉,外靠於酒吧木質的廊柱上。目光透過一面牆,彷彿望得見雪山上的峰。

女人臉色紅且激情,身體如熟透欲墜的多汁蜜桃,眼神卻又是另外一種澄澈。嘴仍是一刻也不閒高談闊論著,一點不象其她女人們在這般場合這樣的時辰,所涉的話題內容。

宋嵐陽:“生活在眼下開創的這個時代,真是幸運。中國人從來沒有一刻這麼開放的活著。而且還將更開放。原來命運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說到這裡,眼神又黯淡下來,彷彿被烏雲遮去光輝的星子,宋嵐陽:“我真的越來越不想被困在他們中間。每天抬起頭,就只能看到相同的一片天。為著一點點莫須有的既得利益,做無謂的困獸鬥。消耗完青春,接著消耗生命。

老天給了我一雙心靈的翅膀,總該用它來翱翔軒宇天地間,而不是放在鍋裡熬湯。”

李璇美理解宋嵐陽。她們所遇的,不是一件事情的困難。實際上是一個方向,一條道路,女人自強自立的艱難。如果克服了這些,她們將獲得的不僅是一件事的受益,而是一生的舒展。

宋嵐陽擁有著連女人都要著迷的外在,再加上內心世界的這些,李璇美看不出來她哪裡比自己差。於是,更好奇宋嵐陽同凌志之間確切的深淺短長。

李璇美不厚道地趁勢,起頭相問:“凌志···”

這兩字剛吐出口,宋嵐陽眼裡那些星子仿似就譁地一下回返消失掉。眸子中,僅升起些月輝。雖此時她的頭已趴在吧檯桌面上,然,側起頭的那一面臉,因著“凌志”這個名字的提起,而溫柔莫名起來。

宋嵐陽翹起蔥指一根,指向李璇美。指著人說話,別人做起來不禮貌。可如果是美女宋嵐陽,那姿態手勢,在李璇美眼中,更多人眼裡,尤其是男人的眼中,更像是一小截豎起來的招魂幡,勾魂吧。

宋嵐陽用生怕有人誤解,焦急的口吻道:“凌縣長同他們可不一樣。”

從接下來,宋嵐陽無需相問,便自吐的敘述中,大約聽明白了些。亦只不過耍了些李璇美常施展的小把戲,在進步提拔的問題上利用了凌志。事後擔心索取回報,於是先一步慢慢冷落疏遠了男人。卻沒料到,風流和色情下三濫終究還是有著些微,卻又本質的區別。

如果說石平生是威逼利誘搞婚外破鞋的話,凌志則更像是一隻花殼長腿兒大蜘蛛,張網以待,物走不追。

見過太多有能力,甚至沒能力給女人什麼的男人,無不在女人面前醜態百出。只是沒有見過凌志這一款,這一型。

以為男人會要求報答。宋嵐陽按照願意設想的心意,送上萬元禮金券。凌志沒有收,只說:幾次交談中,感受得到宋嵐陽有思想,能勝任。也願意提名給她一方實現自我的舞臺。

凌志看宋嵐陽的眼神和語速都充滿了激情。宋嵐陽卻迷惑了。不收禮?出來之後,便疏遠了凌志。

她不是討厭他,甚至還很欣賞,更有著異性之間的吸引。如同李璇美之於沈彥景朝陽一樣,宋嵐陽在心裡裝著凌志。一度因著感激而沒有將凌志看作是尋常男子,於意念想象中,把他當做頭頂七彩光環,腳踩五色祥雲,衣裳如雲朵,似一位登堂來解救自己出逆勢的聖者。

男女關系,往往是最便捷速效實惠,既穩固又飄搖,後患無窮的一種。宋嵐陽永遠無法做到荊歌那樣的心甘情願取悅付出。而她似乎只有用禮金答謝,方能慰己愉人,永久地活在他的心中意念裡。

踏上得到的巔峰,就意味著開始逐漸失去。即便是能夠在一起,也只不過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失去。這樣的意念雖然消極,卻普遍作用於各種關係中。無論你是否願意,都會遺憾的必將走向。

李璇美訝然望著宋嵐陽,如同見到知己一般。她怎麼會不知道宋嵐陽呢,她們有著相同婉轉幽曲的女人心思。

酒色燈謎之中,兩個女人自問間偏又自答:不是她們不明白,而實在是這世界變化太快。愛變得如此簡單,不愛倒成了一件刻骨銘心的聖事。

為什麼不愛呢?男女本是陰陽一體的兩個半圓,在一起雖不見得和諧,卻可免於陰陽失調顛沛流離失所。

更何況,人生何其短。叵測,且無法預料,難以複製。

為什麼不愛呢?他如此的好。

凌志是何等風範的人,無用幾刻就感受到了宋嵐陽的疏遠。

沒有令女人難堪的欲罷不捨窮追,更加沒有似石平生慣用的打壓報復。相反,有關於她的大小事項,凌志反而比從前更加客觀,工作上更是一視同仁,能幫就幫上一把。

只是他待她,再也無有從前的激情。眼中那簇只為她而燃的火,熄了,就沒有再點亮過。

難怪孔聖人曾說過:女人近則不恭,遠之則怨。失望大過擔心之後,宋嵐陽恰好應了聖人的話。她有了更多不好的感激,彷彿總有一些初期耍得得心應手的把戲,最後把自己玩了進去。感情猶為如是。

凌志將男人對女人的那顆心收了回去,之前的那些統統收了回去。宋嵐陽很快就發現不可能太貪心的顧此佔彼,從前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歡樂,擷取了多少,終將如同回力鏢地再帶來多少心痛,甚至很快。

有一串晶瑩的珍珠滑落,映在緋粉的臉龐之上,象是凌志所贈的那串粉珍。李璇美以為是幻象,定睛再瞧,卻是宋嵐陽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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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內心深處有著同宋嵐陽一樣的難過感傷。‘永遠不要相信男人會關注女人的靈魂’,這話是究竟還是對的。你可以不吃葷,但不是男人們都要跟著吃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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