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段子,果然只有李璇美聽得有趣開心。梁度秋石平生則是相當的不滿,覺得凌志避重就輕,他們明知故問凌志:“完了?”

凌志巴眨了巴眨眼:“完了。”

他們立時起聲,不依不饒不幹之際,梁度秋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接通後,說沒兩句,速將手機遞給凌志:是荊歌打來的。

梁度秋對著石平生擠眉弄眼道:“不知是不是你們的手機都該扔了,找不到你們,都打到我手機上來。”

地方陪同人員接話:“我們四川就是山路偏,有的手機信號不是太好,就容易有一陣沒一陣的打不上。”

接過電話,凌志幾乎沒說得一句囫圇話。總之是表情複雜。李璇美想,他真不是一個善於掩飾自己的男人。

撂下電話,凌志裝作若無其事:“下一站雲南麗江,讓接待辦的宋嵐陽荊歌也趕過來吧。”

沒回頭,然,卻想象得出凌志低眉斂目在望向她的樣子。其實對於李璇美來說,這樣就夠了。

之於肉體,她更看重的是精神。寧願讓精神,看不見摸不著地在雲朵上漂浮。也不想讓肉體在懷內變質腐壞,快感苦楚膠灼,廝吟掙扎熬鬥。

凌志笑著,畫蛇添足補充:“人多,熱鬧些嘛。來兩個能喝的,酒場上也管抵擋一陣子。”梁度秋石平生笑得很自然,倒是凌志自己笑得很幹。

實際,男人們,遠比女人小氣得多。兩性關係之上,更加尤為是之。若不是李璇美之前接了通沈彥的電話,其實凌志是不會中途動干戈,僅憑荊歌哼嚀幾聲,來個電話,就同意她們飛過來。

男女的戰場之上,永遠不僅僅是相處那麼簡單。往往越是在乎,戰事就越膠著緊湊一觸即發,更不是相愛就可僅以一詞蔽之。

緣分盡了的時候,相愛也是分開的理由。

男女之間,性格互補,要比性情一致更加重要。

因著分合無非是甘心妥協和不願讓步。一張牌的兩面,一轉身的兩個方向,而已。

允了荊歌,凌志換眼偷瞧李璇美。傍晚,仍有好餘暉的冬日陽採不多,現正從車窗溫暖投射進來,打在李璇美寧靜的面龐上。

寧靜這個詞,平生能用在她身上的時候不多。每每被一些自以為是的男女關系挑釁時,她便會這樣寧靜。雖,內裡不見得如凌志面見那般波瀾無漾,然,李璇美的寧靜深裡還有兩個字:不屑。

即便凌志不確定,卻也感受得到的情緒。她,不同於他以往那些女人,不是一樣的人生取向。不會見了同性就條件反射,低嚎預警。見了異性就低下身段,渴望被駕馭。

仿若女人並不是她的對手,男人才是。亦或者,男人也不是她的假想敵,命運現實生活才是。

凌志不曉得,如此異然的女人,該如何是好?油然更深切的一種情緒似火,想要取暖,卻又怕燃燒。

這是場誰愛上便不能敗,而對方又永不言和的戰爭。

默間無語。或許,那要命準確的預感未知,令兩人同時看到:左岸黃昏,右岸棲霞,而中間是自己,永遠到不了···

昆明機場。凌志李璇美接機。

凌志買了兩束鮮花。他一束,李璇美一捧。真是個有情調的男人,怪不得女人們喜愛他。

老遠就看到荊歌揮動著翅膀,從關內出港,只朝向凌志飛翔。

先行一步,將手中鮮花塞給宋嵐陽,李璇美自作了悟,有意將男人留予荊歌。

總以為洞察一切,只按自我歡喜的方式行事。這大約是李璇美中年以後總結出來,手中無法握有那只,大多數人認為幸福蘋果的原因。

看著凌志將玫瑰花遞給迫不及待的荊歌,難得也能享有一束百合,宋嵐陽感激的望向李璇美。

自以為同樣洞悉宋嵐陽所有情感,李璇美切耳對她道:“花是我選的,錢和提議卻是凌縣長。”此種無縫隙地自以為是,總是以窺破道出她人心事為樂,大約也是李璇美一生當中友誼被棄的原因。

異鄉。機場。玫瑰花。凌志。極大的感動著荊歌。她從來不打算掩飾,現在更是激情萬千的尖叫一聲,拼了命般擠進男人懷抱。

千般意料,未曾想到有此一幕。即便將荊歌留給凌志,而自己迎向宋嵐陽,即便將這有可能最刺激的一枚炮仗由自己點上,然,仍未避免有更大的焰火當面炸開。

或許是因著突發,更可怕是因著再乎。總之,李璇美心裡很難受,感覺到有什麼一直想把握的局面,突然之間失控。亦或者失望,倘男女之間,這也是一種人肉炸彈,董存瑞炸碉堡似的擁有,自己是永遠無法這樣的。

許不是第一次見識,所以宋嵐陽倒很鎮靜,至少面上沒甚反應。

凌志,居然很受用地接納著荊歌。李璇美傷感了悟,凌志需要的是什麼:一份真性情就必得大放縱的濃烈。

在情感之中,這樣放縱著彼此。景朝陽不會,沈彥更加不能。

李璇美並不受道德禮教束縛,自我約束能力卻非常強。能夠接納一切的不隱忍,卻無法接受感情上的率性縱為。

原本,這世界上就沒有童話。沒有不經磨礪就可得的珍珠。沒有我愛你,卻能不感覺到痛的。

那些易燃,最令人鼎沸的,往往是分子最不穩定的。只有枯燥的日子,才是最安全的。

然,凌志之於李璇美,就如李璇美之於沈彥朝陽一般,世間只得如此一枚。失去就無它處復得的僅存,如何是好。

雲南這一站,荊歌出神入化的一大特長終於得到淋漓盡致發揮:麻將。在束河古鎮打麻將,別有情趣。石平生梁度秋荊歌凌志作戰。宋嵐陽李璇美觀戰。

荊歌麻將打得真好。每張牌的來與回,都如同李璇美對每段感情的把握一般精道,漸入化境。不用將牌起到眼前觀端,僅用手摸,便可準確的摸出來是什麼牌。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出牌糊牌自摸槓底炸對對糊大糊,但見她意氣風發縱橫捭闔運籌帷幄,將一手好牌爛牌都經營得有聲有色。

李璇美覺得好神奇,每一張牌的得失邂逅都如同一段緣分,又好似幸福。有時,你以為它在這裡,但其實它在那裡。冥冥之中,偶然又必然。

好奇地圍著牌桌問東問西,凌志耐心地起牌出牌間隙認真耐心解答給李璇美聽。荊歌不耐煩地看著他們,面露不快。

梁度秋微微笑著起身說,讓李璇美玩玩。石平生也起身讓宋嵐陽坐下。

嫌大家事多,耽擱戰事,荊歌不滿的認真吆喝著,換了人需要重新摸風確定座次。

大約往日裡經常同他們操練,宋嵐陽牌打得至少比李璇美強。然,有句老話怎麼講:牌品如人品。時間一長,牌桌上是最易見一個人品行的。荊歌凌志時常會埋怨宋嵐陽出錯牌。

其實宋嵐陽打得很好,牌糊得很漂亮的時候,他們還是會埋怨。李璇美不明白,宋嵐陽按照他們的思路出牌,那豈不是自己不要贏了?然,玩牌不就是為了自己贏嗎?

後來,算是看明白,荊歌凌志根本就是沒牌品颱風。才看不下去,替宋嵐陽辯解幾句,荊歌凌志又將戰火燃向李璇美。

李璇美本來牌技就不佳,漏洞百出,被荊歌凌志說得更是氣急攻心。

玩還玩出一肚子火,真是沒天理。怪不得人家說,酒是越喝越厚,牌是越打越薄。

開新局之前氣不過,李璇美直白道:“不允許你們倆埋怨我們。我可以開展自我批評。你們倆也可以互相埋怨,但不能波及到我們。我牌出得出神入化,你們可以叫好,但表情要真摯。”

凌志荊歌沒有理會李璇美。真的好失望,實在受不了的時候,李璇美忽然起身離座揚長而去。一干人愣怔於原地。石平生追出來攔截住李璇美。

出得門來,冷風似利箭將女人穿透,從雲朵間將她射下來。

已然冷靜,卻仍十分氣不過。因著凌志的緣故,她有些失態。然,剛剛經歷的情境哪怕再重演一遍,只怕,李璇美還是會這樣。

人世間的事,恐怕就是這樣。要向讓人爽,就得自己不爽。要想自己爽,就得別人不爽。要想大家都心甘情願地爽,恐怕就只有利益了。

向來就不掩飾觀點,石平生試著同李璇美交心,半闡明觀點半安慰:“凌志就是這樣濫情的一個人。”

女人內心深處暗暗反感,這個石平生真是愚莽可笑,難道不懂得什麼叫做疏不間親嗎?不想誤導石平生,李璇美更加直白道:“凌縣長還是非常有層次境界,博愛情懷的。至於其它毛病,不是你們男人都有的通病嗎?”

儘管很需要安撫,然,她此刻陰翳,卻不是石平生可以排解。美景佳境不敵萬丈紅塵,依舊是解鈴還須繫鈴人。

不想石平生在身旁徒增困頓,李璇美禮貌地點點頭以示道別,獨自離去。雖不知自己要往,能往,可以往哪裡。

麗江。連酒都叫風花雪月。這裡所經營出來的意氛,仿若是要把你過往的生活常態毫不留情的連根拔起,逼到牆角。

心無可轉圜,身卻還是要歸去的。(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