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隨工作人員一道兒,或坐車,或徒步沿棧橋回縣城。今天晚間,太多的對白,李璇美還沒來得及好好消化。

一個人順著煤油景觀燈的指引,拾階而上。走著行著,就走到了與凌志第二次風雨山林中邂逅共度一夜的小涼亭。

還從未這麼夜,立於如此角度,重新審視東方琉璃脆這顆璀璨的夜明珠。小涼亭也不可與過去同日而語。在這周圍,現在已是管叫天地換新顏的另一番人工天作,時尚古樸相結合,巧妙的境地。

當年在規劃中,香港花城公司無所謂,然,本地幾個官員們幾次都想將這個小涼亭一筆抹去。最終能留下來,同凌志李璇美不為人道的默契心思情結,努力不無關系。

身子倚在凌志那夜靠著的亭柱之上,女人於深夜中閒適愜意地闔眯上眼。將那夜至今天,有過交集每個人的言語笑靨,都重新從記憶之中過濾,以便再度深刻地記住。

即便今天凌志給了她臉色,而最痛的卻是,未來女人仍要留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個日夜獨自面對他的疏離。然,李璇美內心深處,卻仍是幸福的。

大約是因著沈彥,不會不管不顧,將她永遠留在這裡。遠處的沈彥,還有更遠處的景朝陽,一直以來,都是李璇美不輕易掏出來使用的度世法寶和心靈能量。

更有可能是一個無論多麼孤離陷入困境的人,若然仍是清晰明了,很好地掌控著自己的心。那麼無論如何,都是懷有生還希望,幸福等待著的吧。

當精神強大到某種程度之上,便不難發覺,一場雨,一夜幕天色,植物,建築,其實都是一種相伴。永恆而又不期而至。

如果通曉它們的努力,就能在意境中體察到它們傳遞給你的力量。一種昂揚向上,愛生活,愛自己,愛身邊眼前,天際一切的力量。

此時此刻,李璇美就能充分地感受得到眼前這些分子,具體化的力量。深呼吸著,勿論離開前還將要獨自面對多少疏離冷遇,不管遭遇到什麼,還是要相信前方有美好的目標召喚。

依然期盼邂逅更多新鮮的人,可愛的心。仍然是可準備著,要做刻骨銘心的那一位。

想做一個她所愛人,愛的人。想讓他看到美麗的一切,甚至看到美貌的人,哪怕是格外清新的一陣風吹過,都想讓他想到她。因這些美好的風物,而深深想到我···

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世界怎樣改變,歡樂和快活都是人類透過奮鬥,想要收穫的。

如果別人給的幸福,需要無止境叵測莫名的等待,那麼自己給自己創造的,則要靠譜得多吧?

思想激養著,覺得整座山林在小鎮燈火點綴下,靜謐卻又是璀璨著的。像是有一種被施了魔法般,沉睡著的美麗。

突然聽得石徑上有落雪般的腳步聲,李璇美嚇了一大跳。任何小情小調,雪月風花,安全感都是位列第一的吧。

看看表,尋尋四周,覺得真是太魯莽隨性,不該這個點兒跑上來。好運氣,總不會時隔多年,於同一地點,再眷顧她一次吧?

愈是有些怕,眼睛越是緊緊盯著傳來腳步聲的方向。那人真可惡,不曉得前方還有人在緊張地翹首以待,仍是自顧自不徐不緩,一聲一步一踱,聲聲下下都踏在李璇美的根根神經上。

離涼亭近些,更近些,終於照面···女人早有心理準備,然,但見眼前人,還仍是一驚。

其實男人們的膽量亦總是不過如此,同樣被嚇了一大跳。凌志李璇美雙雙用手相指,道:“你···”

兩人本就是對方不聽話的影子,初驚過後便是說不出的歡喜。那是來自心底兒,猝不及防,原生態純天然發自內心真正的歡喜。

李璇美嘴撇著混笑,象個完全佔了主場的男人。凌志反倒低頭抿嘴兒,略顯偶遇羞澀。

適時而止,沒話找話,李璇美:“你和單兵很熟悉嗎?”女人所問,象是一雙纖纖素手,撥開塵封已久的記憶錦匣,往事歷歷在目,重新充溢眼前。

當年單兵凌志在同一所高中代課教書。單兵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一直像個老大哥似的關照凌志。

單兵沒官沒爵,教學組裡一布衣。然,因著他授課引經據典時而激昂澎湃,時而現實實在。對人誠懇,萬事寧肯自己受委屈,也生怕虧了人家。所以教師,學生都以他的馬首是瞻。

不屑於在仕途上過投精力的他,儘管生情民意呼聲很高,卻畢竟身份上只是普通教師,所以很多好事都輪不到身上。

一來二去,越來越多的人在一些事情上覺得不公,就會把單兵抬出來說事。常有這樣的言論,我們評不上先進,晉不得職稱,漲不了工資也就罷了,憑什麼單兵如此優秀,也沒他的份?

日子久了,輿論如潮,不僅領導群裡覺得有單兵這樣一隻駱駝,份外頭疼。就連他本人也感覺到,人只能透過改變自己,來進而改變改善周遭環境。

讓環境來適應自己,是不科學的,且付出的代價不小,獲益卻不大。

很多領導對單兵開放性思維的授課方式,大為不滿。然,學生卻極喜歡。

表面上不置可否,老謀深算的校領導,甚至教委的一些負責人開始暗地裡糾結力量,孤立打壓這位與眾不同的教師。

明裡不見的衝突,私下才更見真章。那時還是計劃經濟,單位辦社會,對職工工作生活一筐大包大攬。分房,晉級,評先進,只要是組織上可以左右的好事,統統靠邊站。

人一背運,再精強光華有光芒的人,也自帶幾分晦氣。久而久之,原先欣賞,支援他的師生,亦開始反省,甚至陷入深思:有才華,意氣風發如單兵,又能怎樣?

人始終是要生存為先,除卻生存之外,還想要生活得好,取悅群體,得到認同。說不定這單兵,真正是只會大開大合,放豪言。實際上並無力將他那超凡脫俗的別具人格,有機會付諸實施。

日子久一些,再久一些,單兵突由一日醒悟,當前後左右都沒有路時,那命運一定是指示你向上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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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前幾個月中,他經常拉著凌志一起喝酒。凌志看得出來,敲碎扔掉鐵飯碗,對未來,單兵不是沒有膽怯。然,他還是勇敢地聽從了心的召喚,前往宿命指向的遠方。

是啊,李璇美回憶起一本介紹單兵的傳記裡,收錄了尼采的一句話:那些沒有消滅你的東西,會使你變得更加強壯。

李璇美:“從前我做導遊的時候,旅行社最頭疼的團隊其中,就有教師這個職業。他們都是文化人組成的集體,然,社會經驗又較少。介乎於似懂非專之間,事兒的確比較多。”

鄭淵潔曾說過:立身成敗,在於所染。李璇美對於很多人懷念的童年學生時代,就一點兒都不留念。甚至象一場噁心後怕的夢魘。

所學,的確是有所學。所染,卻不可深提。老師長輩們都喜愛無條件聽話,遵從師訓的乖孩子。而聽話是李璇美最不擅長,亦或不屑於為之的。

有的老師甚是無恥,巴結父母是領導的孩子。赤裸裸,一點也不講究的行為,深深埋植於幼小學子的心靈。伴隨成長影響著孩子們,象是樹節上一枚隨年輪而長大的樹疤,她長它也長。

李璇美清楚地記得,中學時,老師用最傷自尊的話語,損一個男孩。後來發展為,每堂課,只要是這個老師的課,一上堂,就首當其衝就男孩摘出來,於鬨堂大笑之中,上演著獨角戲,當眾羞辱。好像上學如同過堂,是場接受人民審判的噩夢。而那個學生便是個逃不脫納粹手掌心兒,十惡不赦的政治犯。

有一天,男老師踢了男孩兒一腳,將他從講臺上踢了下去。男孩子忍無可忍,瘋狂反擊踢還之後,眾雀噤聲,老師才終於怕了。

其實,那是個很膽小的男同學,只不過愛於堂上做夢和小動作。因著內向,有時看起來不是很討人喜愛而已。想象不出,這樣的男同學,得是心中多麼的無助恨絕,才最終選擇自衛反擊的。

有的老師喜歡豔麗的牡丹,有的喜愛清新的百合,有的喜歡爛漫點點瀰漫的滿天星。然,身為老師,是不是該清楚地知曉,自己是園丁,面對的是整園子,各香各異的花朵。關注關愛,因材施教是基本應遵循的職業操守呢?

李璇美小學時,因母親不擅家事,常常頂著亂蓬蓬不及梳理的小辮子上學。曾連著有那麼幾天,班主任女老師把她揪到講臺,當眾評點她不梳頭髮。

沒收她的書,一個根本沒看過三毛書籍的老師,想當然地抨擊三毛的書是黃書,不健康,專授人以戀愛的書。

童年學生時代有什麼好?沒有自由,不能自主。象是被圏養直至走向生命盡頭的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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